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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魔沼-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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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干吗?”

“给小家伙铺一张床:不,不是这样,翻转过来;他在四下去的地方不会滚出来;里面还有牲口背上的热气呢。您看到那边的石子吧,捡来在两边垫稳!”

“我呀,我可看不到石子!你有猫一样的眼睛!”

“瞧!已经弄好了,热尔曼。把您的披风递给我,我来把他的小脚裹上,我的披风盖着他的身子。瞧!他睡在那儿,不就跟在他的床上一样吗!摸摸看,他热烘烘的!”

“当真!你照顾孩子很在行,玛丽!”

“这并不难。现在,在您的口袋里找出火镰来,我来摆好木柴。”

“这柴烧不着,太湿了。”

“您什么都怀疑,热尔曼!难道您不记得以前放羊,就在下雨时在野地里生起熊熊大火吗?”

“是的,那是放羊的孩子的本领;而我一会走路,就是个放牛的。”

“怪不得您的手臂有力,而双手并不灵巧。瞧,柴禾已经堆好了,您就会看见能不能着火!把火和一把干蕨递给我。好!现在吹气吧;您没有痨病吧?”

“我知道是没有。”热尔曼说,一面像风箱一样吹起气来。一会儿,火焰闪亮起来,起先放出红光,终于在橡树下升起了淡蓝的火焰,同浓雾争斗着,渐渐烤干了方圆十步内的空气。

“现在,我要坐在小家伙旁边,不让火星落到他身上,”那姑娘说,“您来加柴,把火拨旺,热尔曼!咱们在这儿既不会着凉发烧,也不会伤风感冒,我向您担保。”

“说实话,你是一个聪明的姑娘,”热尔曼说“你像一个黑夜的小女巫一样,会变出火来。我觉得自己浑身振作,心里舒坦;因为我的腿湿到膝盖,想到要这样呆到天亮,刚才我心情坏透了。”

“一个人心情不好,什么办法也想不出。”小玛丽说。

“那么你从来没有过心情不好吗?”

“没有过!从来没有过。这有什么好处呢?”

“噢!确实什么好处也没有;可是,当你烦恼的时候,有什么办法避免这种情况呢?上帝知道,你也免不了有烦恼的时候,我可怜的姑娘:因为你不是一向很幸福的!”

“不错,我可怜的母亲和我吃苦受累。我们有烦恼,但我们从来没有失去勇气。”

“不管什么活计,我也不会失去勇气,”热尔曼说,“不过,贫穷会使我气愤;我从来不缺什么。我的女人让我变得有钱,现在我仍然有钱,只要我在农场上干下去,我将来还是有钱:我希望永远是这样;但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痛苦!我有另一方面的痛苦。”

“是的,您失去您的妻子,这是很值得人同情的。”

“谁说不是?”

“噢!我也着实哭过她呢,热尔曼!她是那样好!得了,咱们别再谈这事了;因为我还会哭她的,我所有的烦恼今天都会涌上我心头。”

“她当真非常喜欢你,小玛丽!她很看得起你和你的母亲。咦!你在哭吗?得了,我的姑娘,我不想哭……”

“可是您在哭,热尔曼!您也在哭!一个男人哭他的女人有什么难为情呢?别感到不好意思了!我已经同您平分这个痛苦了!”

“你有副好心肠,玛丽,同你一起哭我觉得好过一些。你把脚靠近一点火;你的裙子也全湿了,可怜的姑娘!得了,我来替你照顾小家伙,你可以好好烤一下火。”

“我够暖和了,”玛丽说,“您要是想坐下来的话,就坐在披风的一个角上吧,我这样很舒服。”

“这儿确实不赖,”热尔曼挨近她坐下说,“只是我有一点饿得难受。已经晚上九点了,在这样泥泞的路上走得我实在吃力,我感到精疲力竭。你难道不饿吗,玛丽?”

“我吗?一点不饿。我不像您,习惯了吃四顿,①我常常不吃晚饭就睡觉,再来一次也不希奇。”——

①即早饭、午饭、点心和晚饭。

“像你这样的妇女倒是好过日子,没有多少花费。”热尔曼微笑着说。

“我不是一个妇女,”玛丽天真地说,没有觉察出这农夫语气的微妙意思,“您是在说梦话吧?”

“是的,我觉得自己在做梦,”热尔曼回答,“兴许是肚子饿使我说走了嘴!”

“您肚量真大!”轮到她快活起来,“如果您过了五六个钟头不吃东西就活不了的话,在您的口袋里不是有野味,又有火可以烤来吃吗?”

“咦!这倒是个好主意!可是拿什么礼物送给我未来的岳父呢?”

“您有六只山鹑和一只野兔!我想您不需要吃光才填饱肚子吧?”

“但是,在这儿烤,没有铁叉,没有烤炉,会烧成焦炭的!”

“不会”,小玛丽说,“我来给您埋在灰里烧熟,不会有烟熏味儿。难道您从没在地里逮过云雀吗?没有夹在石头中间烤熟吗?啊!不错!我忘了您没放过羊!得啦,把这只山鹑的毛拔掉!别那么用劲!您会撕掉它的皮。”

“你可以拔另一只的毛,给我做个样子!”

“您想吃两只吗?多能吃呀!得,毛拔好了,我来烧熟这两只山鹑。”

“你可以做一个出色的随军小卖的女人,小玛丽;可惜你没有储物箱,我也只能喝这池塘里的水。”

“您想喝酒,当真?兴许您还要咖啡?您以为是在市集的凉棚下!呛喝着店主,给伯莱尔的精明的农夫拿酒来!”

“啊!小坏蛋,你在取笑我?你有酒也不喝?”

“我吗?傍晚我同您在勒贝克那间酒店里已经喝过,这是我生平第二道;假如您很听话,我将给您一瓶差不多装满的好酒!”

“怎么,玛丽,你果真是个女巫吗?”

“您不是在勒贝克那间酒店里大手大脚地要了两瓶酒吗?您同小家伙喝了一瓶,另一瓶您放在我面前,我只喝了几口。您不在意,两瓶都付了账。”

“后来呢?”

“后来,我将没喝完的一瓶装在我的篮子里,因为我想,您或者小家伙路上会渴的;酒在这儿。”

“你是我平生见过的想得最周到的女孩子。啊!这个可怜的孩子离开酒店时还在哭呢!这并没妨碍她想到别人,而不是她自己。小玛丽,娶你的男人不会是个傻瓜。”

“但愿这样,因为我不会爱一个傻瓜。得啦,吃您的山鹑吧,它们烧得火候正好;没有面包,将就吃点栗子吧。”

“你从什么鬼地方弄来的栗子?”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一路上我顺便从树上摘下来,装满了我的口袋。”

“栗子也烤熟了吗?”

“假使火一生着我没把栗子煨在里面的话,我的脑袋瓜干什么使的?在地里总是这样做的。”

“哦,小玛丽,咱们一块来吃晚饭吧!我愿为你的健康干杯,祝愿你有个好丈夫……像你所希望的那样。给我说说这方面你有什么想法吧!”

“这叫我很为难,热尔曼,因为我连想都没有想过。”

“怎么,一点儿没想过?从未想过?”热尔曼说,他开始用农夫的胃口吃起来,但切下最好的部分送到他的旅伴的面前,她执拗地不受,只取了几个栗子。他看到她不想回答自己这个问题,便又说:“告诉我,小玛丽,你还没有想到结婚吗?可是你已经到年龄了!”

“兴许想过,”她说,“但我太穷了。至少需要一百个艾居才能结婚成家,我得工作五六年才能攒满这笔钱。”

“可怜的姑娘!我真想让莫里斯老爹给我一百艾居,再转送给你。”

“太感谢了,热尔曼。那么别人会怎样议论我呢?”

“别人会说什么?人人都知道我年龄太大,不能娶你。所以别人不会猜想我……猜想你……”

“说呀,热尔曼!瞧,您的孩子醒了。”小玛丽说

09 晚祷

小皮埃尔翻身坐了起来,若有所思地张望着四周。

“啊!这家伙,他听到有人吃东西,决不会放过的,”热尔曼说,“大炮声不能把他惊醒,但只要有人在他旁边爵动下巴额儿,他马上就睁开眼睛。”

“您在他的年纪,也该是这样的,”小玛丽带着狡黠的微笑说,“喂,我的小皮埃尔,你在找床顶吗?今夜它是树荫做成的,我的孩子;但你的爸爸晚饭照样没少吃。你想同他一起吃晚饭吗?我没有吃掉你的一份;我早就想到你会要的!”

“玛丽,我希望你吃一点,”农夫叫着说,“要不然我不吃了。我是一个馋鬼,一个老粗;你呢与儒学并称“显学”,影响颇广;学派之中带有宗教迷信色彩。,你省下来给我们吃,这是不公道的,我很惭愧。瞧,我的食欲都没了;如果你不吃的话,我也不让我儿子吃。”

“您让我们安生点吧,”小玛丽回答,“我的胃口的钥匙不在您手里。我的胃口今儿个封上门了,而您的皮埃尔的胃口却像头小狼的胃口一样打开。喏,瞧他狼吞虎咽!噢!他将来也是个粗壮的庄稼汉!”

小皮埃尔不一会儿当真显出有其父必有其子的样子,他刚刚睡醒,还不明白在什么地方,怎么来的,就开始吞吃起来。等他吃饱了,便像摆脱了束缚的孩子那样兴奋,比平时更加聪明、好奇和滔滔不绝。他问自己到了哪里,待他知道是在树林中时,他显得有点害怕。

“这个树林里有凶恶的野兽吗?”他问他的爸爸。

“没有,”他爸爸回答,“一只也没有,根本用不着害怕。”

“你撒谎了,刚才你对我说,要是我同你到大树林里,狼会拖走我的!”

“瞧他嘴多厉害!”热尔曼发窘地说。

“他没错儿,”小玛丽说,“您刚才是对他这样说来着;他记性很好,想起来了。不过,我的小皮埃尔,要知道你爸爸从来不撒谎。我们穿过大树林时你正睡着,眼下我们是在小树林里,这儿没有猛兽。”

“小树林离大树林很远吗?”

“相当远;浪不会走出大树林。再说,要是有狼跑到这儿的话,你爸爸会把狼打死的。”

“你也打狼吗,小玛丽?”

“我们一起打,我的皮埃尔,你会帮我们大忙,对不?你不害怕吧?你会狠狠地打!”

“是呀,是呀,”孩子骄傲地说,摆出英雄的姿态,“咱们会把狼杀死!”

“没有人比得上你同孩子谈得来,让他们懂道理,”热尔曼对小玛丽说,“没多久你还是个孩子呢,还记得你母亲跟你说的话,这倒是真的。我深信人越年轻,越同孩子合得来。我很担心,一个三十岁的女人,还不知道怎么做母亲,很难学会跟孩子们唧唧喳喳地说话和讲道理。”

“干吗学不会呢,热尔曼?我不明白干吗您对这个女人有坏的想法;您会改变看法的!”

“让这个女人见鬼去吧!”热尔曼说,“我真想打她那儿回来以后就再也不去了。我干吗要一个我不了解的女人呢?”

“我的小爸爸,”孩子说,“干吗今儿个你老在说妈妈,她不是死了吗?……”

“唉!难道你已经忘掉你可怜的好妈妈了吗?”

“没有,我看到她放进一只漂亮的白木匣里,外婆把我领到她身边去吻她,和她再见!……她全身是白的,都冰凉了,每天晚上舅妈教我祷告上帝,好让妈妈到天堂,在上帝身边身体热乎起来。你相信眼下她在天上吗?”

“但愿她在天国,我的孩子;应当时常祷告,让你妈妈看到你爱着她。”

“我这就祷告,”孩子说,“今儿晚上我没想到做祷告。但我一个人做不了,我总要忘掉一点。小玛丽得帮帮我。”

“好的,我的皮埃尔,我来帮你,”少女说,“你过来,跪在我身上。”

孩子跪在少女的裙子上面,合十他的小手,开始背诵祷文,起先全神贯注,十分热忱,因为他开头记得很熟;后来慢了下来,结结巴巴,最后一字一字地跟着小玛丽念。每晚,当他念到祷文的这一段时,便打起瞌睡,他从未学会背到底。这一回还是照旧,专心致志和他自己声音的单调,产生了往常的效果,他勉为其难地念着最后的音节,而且还是教了他三遍才念出的。他的头沉沉下垂,耷拉在玛丽的胸前:他的手松开了,垂落在自己的膝上。在篝火的亮光下,热尔曼瞧着他的小天使在少女的怀里打盹;她抱着他,她纯洁的气息温热着他金黄的头发,她也让自己沉浸在虔诚的梦想中,默默地为卡特琳的亡灵祈祷。

热尔曼感动了,竭力寻找话语,向小玛丽表达她使他油然而生的敬意和感激,但怎么也找不到能表达思想的话来。他挨近她,想吻她一直紧抱在怀里的孩子,他的嘴唇舍不得离开小皮埃尔的脑门。

“您吻得太重了,”玛丽对他说,一面轻轻地推开农夫的头,“您要把他闹醒的,让我再放他睡好,现在他又去做天堂的梦了。”

孩子让人放倒睡下,躺在马鞍的山羊皮上时却在问是不是骑在小青的背上。随后,睁开他蓝色的大眼睛,盯着树枝看了有一分钟,他好像在睁着眼睛做梦,抑或被白天溜进脑子里,临睡时才呈现出来的一个念头所激动。他说:

“我的小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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