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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迷情柏林by暮色如雪-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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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医生呼了口气,正准备收拾收拾起器械,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年轻的助手说:“丽娜,检查一下,看她还有哪里有伤?”

    年轻的助手翻查着她的身体,突然她停止了动作。

    “医生……”她的眼睛睁的很大,喃喃地说着。

    女医生沿着助手那直勾勾的目光,向碧云的双腿之间看去,或许是多年从医的经验,她比助手表现地镇定,“给我一把止血钳,还有……一支麻药。”

    ……

    碧云无力地倚靠在床上,一动不动,彷佛是一具没有思想的躯壳。

    第二天早晨,艾玛推开了地下室的门,给她扔下一盒药膏,“喏,把这个敷在伤口上,会好受一些。”见她表情木然,没有回应,这个胖女人的脸上显露出有些不耐烦的神色,“你这个麻烦的黄种女人,难道要我来做?”她捧起碧云的手,一道道地把她手上的纱布解开,本来她有一双纤细的柔若无骨的手,之前单单是因为洗衣服和擦地板,这双小手被水浸泡地有些干燥开裂罢了,如今这双手的骨肉撕裂,中指和食指红肿的像根胡萝卜。

    艾玛灰色的眼睛颤抖了一下,力道放轻,把药膏均匀地涂在她的手指上,语气也明显地温和了些,“你……真是蠢,你不要总是惹怒他,你该知道的男人都是这样,我那个该死的丈夫,每次喝醉了酒都会对我拳打脚踢,所以我宁愿出来做工。”

    碧云依旧是面无表情,艾玛继续为她涂药,随着轻柔的按摩,冰凉的褐色药膏渗入到她的皮肉和骨节里,突然的一阵疼痛,如同针刺着最敏感的痛觉神经,“恩——”她想抽回她的双手。

    艾玛停住了按摩,一双厚实充满了老茧的手掌,轻轻握着她浮肿的手,一对灰色的眼睛瞪着她,疼痛让碧云的眼里本能地涌出泪水,“或许……有点疼……这是大伙凑钱为你买的药膏,这药膏可真贵,就这么一点点,竟然要50个帝国马克……”

    艾玛的话让碧云怔了一下,拿泪光闪闪的乌黑眼睛望向她。

    “你知道,大家其实都挺喜欢听你弹琴。私下里常常讨论,猜你一定是个富家小姐。这个年头,还能有点什么乐子……”

    “艾玛,谢谢你,可你们这样对我很残忍。”碧云打断了她的话,她的情绪不可抑制地激动,“请不要再给我希望,我……想死。”

    “为什么要死呢?我可不相信人死了还有灵魂。再说,死的人已经够多了。”艾玛板着一张脸,可是她的眼圈分明是红了,说完这句话,她拧上药膏的盖子,转身离去。

    碧云低垂下眸子,她知道,大家都在为小花匠阿密特的死而伤心。这些仆人们对这座府邸外面发生的屠杀可以视而不见,然而他的死,就发生在他们的身边,他是他们的伙伴和朋友。

    每个人心底都有着一块柔软的区域,唯独他的心没有,和冰冷的眼神如出一辙,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她甚至怀疑他有没有心,汉斯博士的死、阿密特的死,都是他的罪恶薄上的一笔血债。他难道不怕末日的审判么……

    药膏很管用,三天之后,她的手不再红肿,也没有先前那么疼了,还能够稍微地蜷动一下。这几天她一直待在床上,艾玛没有再让她干什么活儿,不时地有人来给她送饭、倒水,她确信,那个魔鬼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优雅的阿特兰蒂斯黑衣骑士”——那个元首的御用裁缝和戴眼镜的党卫军高级军官,异口同声地叫着他的绰号,他们自诩为失落的阿特兰蒂斯文明的后裔,没错,他就是一个鬼魅般的黑骑士,暴虐的闪电之君,他毫不留情的摧毁一切阻碍,他在疯狂地报复她,因为她没有让他的阴谋得逞,他并没有按照他所计划的方式占有她。

    碧云的眼神直直地望向地下室半截的窗台上,那里本来应该有一盆白色的小花,如今空荡荡的,他太强大了,相较之下,她那么弱小,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他如愿,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和意志还能坚持多久……

    “将军,米勒先生来了。”雅各布上尉轻声禀报。

    “请他进来。”他停止了书写,从卷宗里抬起头,朝他的副官露出微笑。

    这个叫米勒的瘦小男人首先呈上一本羊皮包装的精美的册子,他修长的手指翻过那本厚厚的册子,冰蓝色的眼睛里闪闪发光,“米勒,这都是你的作品?这太美了,像一件件艺术品。”

    “是的,将军,这本身就是一门艺术。”米勒的脸上显现出得意而骄傲的神情,笑得没有一丝谄媚。

    他抬起头,回以赞赏的微笑,“对,一门超越了一切艺术的艺术,它是有生命和灵魂的。”

    “您真是个行家,能为您服务我感到非常荣幸,那么,盖尔尼德将军,您选好纹样了么?还有,您打算把它纹在哪里?”

    “雅各布,把我的小天使带进来。你看,就是她。”

    米勒向着门口看去,只见高高瘦瘦的雅各布上尉正把一个清瘦的女孩带到了这会客室里。她有着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她的身材纤细苗条,骨骼很秀美,有种欧洲女人所不具备的天生的细腻柔美和楚楚动人。但是最吸引他的,还是这一身洁白如瓷、细腻如脂的皮肤……

    “她真是美!”他说的很夸张,那神情像是欣赏一件稀世的艺术品。

    碧云被带到这里,她不清楚他要做什么,她瞥见会客室里那张宽大的胡杨木台子上,放了很多像是医疗器械的钢针,还有这个她没有见过的奇怪的男人,他那么瘦小,干瘪,那炯炯的眼神却彷佛一把锥子,能穿透她的衣服,径直地刺入到她的皮肉里。

    他向她靠近了几步,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在她的左胸前比量着,“在这儿,我要一个闪电标志,”接着,他板过她的身子,在她的肩胛上点了点,“在这儿,我要一个族徽,我的家族徽的纹章,喏,就是这个。”他指指桌子上摆放着的一个狼头的图案。

    “哦,您的这个设计非常完美!”米勒双手合十,由衷地赞叹着。

    碧云终于明白了他的意图,也知道了这个瘦小的阴阳怪气的男人是干什么的,那些钢针也并不是什么医用器械,是纹身的工具,他是要在她的身上纹上那个万恶的标志,她想挣扎,想反抗,可刚刚雅各布上尉让她喝下的那杯混合了麻醉药的温水,已经模糊了她的神志,终于支持不住昏然倒下……

    ……

    他一针一针,刺入她的皮肤,不停地用棉球按拭着冒出的血珠。

    ……

    “终于完成了。”米勒欣赏着他的作品。

    “很好。”他立在这个独特的艺术家的身后,轻声赞叹。

    “等放出了淤血和□,这个图案就会更加鲜亮的,但在这几天里,切记不能沾水。”

    “米勒,我突然有一个想法。”他翻弄着她的身体,打量着前胸和后背上的两处纹身。他的眼光渐渐下移,他的手来回抚摸着她纤细脚腕的光滑肌肤,“你看,在这儿,我想纹上一个名字。”

    “真是个好主义,在这个部位还没有人这样做过,她叫什么名字?”米勒手中握着带血的钢针,神情有些激动。

    他眯起冰蓝色的眼睛,“不,我要的,是我的名字。”

23暗夜的雪 24灰暗终结 25雪落无痕

    23—黯夜的雪

    ……

    薇拉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板上殷红的一滩血迹,她耳朵里还有女孩阵阵惨叫,她的眼睛里还残留着女孩在晕死过去之前,气若游丝地求她杀了她,基于女人对女人最本能的同情,她该这么做,但是于人的本能,她什么都顾不上,直想逃离这个地方。

    他从洗手间里出来,双手的血被冲地很干净,他甩甩**的手臂,那动作就像刚刚甩掉粘在他手臂上的血一样,他看到她在神色慌张地套上裙子,“怎么,你要走么?”

    薇拉深吸了口气,调整着她的黑色丝袜的吊带,“盖尔尼德,我受够了,我不想再做你的挡箭牌。”

    他挡在她的身前,眯起冰蓝色的眼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以当着你的面,拿枪打穿她的脑袋。”

    “你当然想这样,在心里想了不知道多少次,不过就是没有一次付诸行动。”薇拉错开他的身子,把她火红的狐狸皮围脖往长脖子上一搭。

    “你想她死,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他拿手指挑起她的下颚,“别告诉我,你在嫉妒她?”被那锐利如刀锋的双冰蓝色的眼睛这样近距离直视着,薇拉没有勇气再说出任何谎言,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她,她只是个小女孩,你何必下手这么狠?我看过不了多久,她就因为受不了而自杀的。”

    “自杀?哼,想都别想。”他的嘴角微微上浮着,语调却是刺骨冰冷。

    薇拉忍不住颤抖,“你就那么恨她?她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让你那么恨她。即使是对背叛了你的伯爵夫人,你也没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深仇大恨?”他仰头大笑了几声,“不,不,宝贝,我想你误会我了,我并不是为了复仇

    她长出了口气,紫罗兰色的眼睛里映出他的身影,“你这个十足的疯子,我能教会她技巧,可是天知道你到底要的是什么!你另请高明吧。”

    他坐在椅子上,冷冷地注视着那个黑衣的妖艳女人夺门而出的背影,她飞快地跑下楼梯,这栋房子,她一秒钟也呆不下去。

    碧云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被救醒,或许她想过只要还有一丝渺茫的存活的希望,就要牢牢的把握住,可她太累了,身心俱疲,现在她只想死,她曾经很害怕死亡,死亡是最好的解脱,她发现用这些玻璃的碎片,沿着自己的手腕的动脉割下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这点疼痛对她来说已经算不了什么,割腕毕竟是她的第一次尝试,像是在学习医疗课程的时候,第一次拿着针头扎在用来互相练习的同学的胳膊上,她庆幸自己还有一点医学的知识,能够找到手腕上的动脉血管,其实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她的手已经废了,即使那玻璃割断了手腕的筋腱,那也没有什么关系。

    殷红的血沿着她雪白的手臂流出,她还是被这泉水般的汩汩的流血震撼了,她倒在冰凉的地上,知道这是生命在一点点从身体里流逝。她还有爱,她深爱着故乡的亲人、她的朋友,甚至是那些曾经给她羞辱、压迫,却尚存有一点善念的人,她对他们也充满了感恩;她也还有恨,恨她不能亲手杀了那个魔鬼,她也恨自己的软弱,没有勇气再跟他抗争下去。

    她并不是故意选择这样一个下雪的夜晚,了结自己的生命,洗手间里有一扇透气用的小窗子,窗外整个世界灰沉沉的,她的眼睛里彷佛出现一片炫目的白,逝者的灵魂,像雪花一般,在轻盈地飞翔。

    她的手腕在剧烈的收缩、痉挛,她并不丰富的医疗知识告诉她那是由于失血过多导致的,但是这种痛苦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很快就陷入了昏迷……

    艾玛听见了洗手间里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她看见了那自洗手间的门外的缝隙渗漏出来的血,她捂上了嘴,但她没有马上去报告,这个中年的肥胖的妇人,沉默地走向地下室,她双手合十,握着胸前银色的十字架,蠕动着嘴唇,为那个女孩的灵魂祈祷着。

    不知道是他对于血腥的味道具有天生的敏感,还是他估计那段时间太久了些,但是他还是晚了一步,当他踹开洗手间门的时候,她已经倒在血泊里,他满眼都是她的血,彷佛要在瞬间把他冰蓝色的眸子染红。

    “不!不!”他的眼神有些狂乱,她怎么能死,他不准许她死,他还没有设计她的死亡。他拿手帕缠紧她流血不止的手腕,横抱起她已经冰冷的身躯,快步冲下楼梯……

    医院里深夜应该是安静的,但是战事一起,黑夜就和白天没有什么区别,连走廊上都挤满了病人,他的警卫员冲在他的身前驱赶这些障碍,他抱着她直接进到主治医生的诊室。

    对于这样一个不速之客,这个值夜班的中年男医师显得有些为难,“送来的太晚了,没有希望了,她活不了了。”他摇摇头,取下了在她胸前的听诊器,他的职业就是医生,他对死亡司空见惯,本来不需要多做什么说明,但他知道抱着这个黄种女人的军官的军衔很高,具体是什么职位他并不清楚,但不是任何一个军官都配有一辆梅赛德斯轿车,和使用几个精干的党卫军上尉做为警卫员。

    “我说救活她。”他快速从腰间拔出枪,顶在这个医生的太阳穴上。

    “长官,请您不要激动。”医生苦笑着按下那把黑色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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