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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哥,别丢下我-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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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病房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决楚正坐在病床边不知跟舅妈说些什么,惹得舅妈笑起来,他随手伸出手去帮舅妈捋了一下额前的头发。
  我微微叹了口气,舅妈平安真好,决楚他是真的很爱舅妈的。
  就这样连续几日,舅妈的状况一点点好起来,脸上的阴霾也过去了些。决楚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有些人离去,我们无可奈何;有些人存留,我们欣喜万分。
  决楚在这样的天堂和地狱间转了个圈,一面失去,一面得到。我真怕他撑不住,可是他竟然这样挺了过来。
  “余清鸢,还好有你。”
  我愣住,站在深夜里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看他。他转过身来,路边的灯光拉长他的影子,他站在人群里,离我有点远,神色朦胧看不清楚。
  “还好有你。不让我怕自己撑不过来。”
  “可是我什么也没做。”
  虽然看不真切,可是我仍是看见他笑了,那样夜色下的笑,很温柔。
  “可是你在这里。你在这里于我便顶的过一切。”
  我心里一软,却也学他一般笑出来,“明日舅妈就出院了。我们一起去接她吧。”
  “好。”
  舅妈是雷厉风行的个性,出院后很快就办好了大舅的后事。
  “今天我带两个孩子来看你了。”她拉着我跟决楚在大舅的墓碑前跪下,“家里的事也没什么用得着你挂念的。你安心走吧。小楚比以前懂事多了,你若看到一定很为他骄傲。我知道你走前一直挂念圆圆,我带她来看你了。圆圆,跟你大舅说几句话吧。”
  我想起那次大舅送我时我跟他赌气没有好好说句话的样子,心里愧疚的难受,抬手擦了擦大舅的墓碑,“大舅,我很好。你不用挂念我。大舅,我对不起你,去了大学这么久都没有给你写过信报过平安……”终是说不下去,失声痛哭决楚扶起哭着的我,“别哭了,他若看见你这么哭一定很难过。”
  “爸,我都挺好的。我会照顾妈,也会照顾圆圆,你不用惦记。我会代替你对她们很好很好的,爸,你安心走吧。”
  ……
  墓碑边有温柔的风吹过,有鸟儿在空中盘旋,不肯离去。
  我想,大舅一定听到我们的话了。一定听到了。
  
                  
五十四
  事情都安定下来以后,我和决楚因为还有课,便买了返回学校的车票。
  舅妈来车站送我们的时候,对决楚依依不舍,说不完的话。决楚到最后好笑的打断她,“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看你。等到了那边我就给你打电话。”
  舅妈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好吧。总嫌我唠叨。”说着扭头来看我,“圆圆路上也小心。”
  我虽不知舅妈为何对我改观了,可这总也是好事不是,于是笑着说好,跟舅妈挥手告别。
  十几个小时的火车,我与决楚面对面坐在下铺的两面。
  许是因为舅妈安然无恙的原因,他的眉目展开了很多,比初始回来时的深沉看起来明快了些。
  我坐在对面,与他无话,发神的看着窗外。
  “余清鸢。余清鸢?”
  “嗯?”我打开他在我眼前摇摆的手。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没什么。”我不习惯于面对他直视探究的眼神,别开眼去。
  “在想他?”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哥。心里苦涩,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他对你还好吗?”
  “挺好的。”
  “那为什么回来这么久我没见他给你打一个电话发一条短信?”
  “……”
  “他不肯接受你?”
  我心里一痛,有如针扎,“不是的。”
  “不是的。那个时候非典,就是你去香港的时候。全国都在闹非典,很严重的。我那时刚好生了病,被关进招待所里查看。哥啊,他平日里表面上装得没什么,可是到了那个时候就受不了了。晚上失眠,才两日就憔悴了很多。等我出来他就吻了我呢。”
  “就在学校里,”我笑着抬起头来直视决楚,“那个时候他就吻了我呢。哥心里是爱我的。很爱很爱我。”
  决楚沉默的看我,过了半晌才言,“那么,余清鸢,你哭什么?”
  我一愣,看向他,不知所以。
  “那天晚上我抱着你睡的时候,夜里你一直在哭,哽哽咽咽的叫他别走。反反复复只有这一句话。”
  “他去了哪里?”
  我愣住,心像被攥住,那只手不肯松开,就那么死死的攥住,我再也装不下去,有泪滑落。
  过了这么久了,我原本以为不会再哭了,可是原来,痛苦的事情不需要想着也不会忘记……
  突然痛恨决楚这样的穷追猛打,“是,哥走了,他不要我了。那又怎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决楚坐在那里眼色深幽的看我,过了许久方才幽幽的笑出来,“是的,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习惯他这样哀伤悲凉的语气,别开眼看向窗外,那些树飞快的向后掠过,不见踪影……
  心里的伤疤被这样揭开,那些思念蜂拥而出,我想念哥,疯狂的想念他,想到心里想哭。
  哥当日离开的时候可有这般坐在窗前看着树影飞过?可有这样心痛着恨不得立刻死去才好?他可有哭?可有在心里边反反复复念我的名字如我现在念他一般?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五十五
  晚上睡熟后,被决楚晃醒。
  我睁着迷糊的眼睛望他,“怎么了?”
  他蹲在床铺边看我,不说话。
  我有些恼,推他,“你发什么神经啊,深更半夜的不睡觉。”
  “余清鸢,你又哭了。”
  “会吵醒别人。”
  我愣住,而后再无睡意。看着窗外黑乎乎的天,车这么快的运行,看不见灯火。
  车厢里也很暗,只有几盏微弱的光亮着,有点冷。
  我裹着被子坐了起来,再无睡意,就那么抱着被子发呆。
  决楚靠着我坐下,不说话。只是伸手暖住我的冰凉的手,他的掌心很暖,暖的我脆弱的想哭。
  “有段日子我也这样,每个夜里都哭喊着梦魇。后来我宿舍的哥们实在受不了了,就想出一个损招,等我睡着了在我脚脖子那里系个绳子,我半夜一叫我对床的哥们就拽绳子。第一次被拽醒的时候我以为被蛇咬了,一下子就跳起来。”
  我“噗哧”一声乐出来,又想起那个时候他舍友给我打电话的情形,心里一痛,看了他一眼。
  他正笑着低头看我,眼睛里满是温和的笑意,可是我却明白那笑意背后曾经历过多少的痛,心里酸软,拉过被子给他也盖了一半。
  “总会过去的。余清鸢。总会过去的。过去我总想,那个人对我来说是无可替代的。那么多的人,我偏偏遇到她,而后画地为牢,就此守候,不得救赎,其他人都成了将就。”
  “可是后来,后来我终究把她从自己心里剥落,很痛,真的很痛,”他的眼有点扭曲,蒙着雾,“和你如今一样痛,像是整个人活活被撕裂。”
  “我等了很久很久,她仍是没回来。那个时候痛的我只巴不得自己立刻死去才好,却仍是苟且活着。因为有人告诉我,人会死很久很久,所以活着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活着。”
  “于是我告诉自己,活着吧。好好活着。就算再也见不到她,就算我再也找不回她,至少我还能想念她,至少我还能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我心里难过的说不出话来,抬头看他,“对不起,决楚。对不起。”
  他没有答话,只是低下头来看我,眼睛深遂得如同世上最深的那片海,见不得底。
  “可是,余清鸢,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么没出息。动不动就哭,想要的那个人还是没守住,把自己弄的骨瘦如柴,好像来阵风就能吹走一样。”
  “你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
  我哭着说不出话来。
  他叹息一声,拉我到他的肩头,手指轻轻的穿梭于我的头发中间,拍着后背安慰我。
  “余清鸢。”
  “嗯?”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你这个样子,我没办法再放手。”
  思绪一片麻,我呆呆的抬头看他。
  他手指温热的帮我擦去眼角的泪。
  “我答应过你的,在你转身的时候就会让你看见。如今他既然甩手走人了,我便不能再离开。”他低下头,吻住我的唇,那样薄凉温软的唇,口舌痴缠……
  “余清鸢,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无论你说什么,我也不会再放手了……”
  
                  
五十六
  从那日以后,决楚每日都来找我,与我一起吃饭,他大四无事,偶尔也跟我一起去上课。
  我初始觉得别扭,只是他依旧如以前那般没个正经吊儿郎当,每每气得我火冒三丈,抬脚踹去,半点不留情。
  只是这样一来二去反倒放开了,慢慢习惯了他在身边。
  决楚除了跟我在一起,其余的时间大多用来参加毕业聚会,也有晚上喝多的时候,跌跌撞撞的寻来,嘴里胡言乱语,站在楼下打我的电话,“余清鸢,你下来,你下来。”
  我听他吐字不清,知道想是喝多了,急忙忙下楼寻他。
  他看见我,便扶着树坐下,嘴里仍是叫我的名字。
  我哭笑不得,坐在女生楼下这般,怕不够引人注目吗?
  连拖带拉的把他弄到艺术中心前的长椅上。
  许是喝了酒的原因,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笑起来的酒窝像小孩子一般欢喜,抱着我凑过来亲,我推又推不开,被他满脸口水的亲了几下,全是酒气。
  气急败坏的拧他,决楚“哎呦”一声叫出来,捂着胳膊,神情像小狗一样满脸哀怨的看我,仿佛错的那个好像是我一样。
  我哭笑不得,拿出哄小孩子的耐心哄他回去,他也不睬我,捂着胳膊靠着树,嘴里胡言乱语的说些什么听不清,只听得他反反复复得叫我的名字,“余清鸢,余清鸢……”
  过了一会连名字也不知道叫了,迷糊着歪着脑袋睡去,怎么晃也不醒。
  我举头望月欲哭无泪,难不成又要在这四月天里露宿中霄?
  饶是我再狠心也不能把他自己丢这里睡一宿,只得坐下来将他放平,让他枕着我的腿睡。
  夜里蚊子很多,我和决楚都同样招蚊子,我没得办法,只好把外套脱下来给决楚护住头手,一边不停的用手帮他赶蚊子一边不停的挠自己身上的被蚊子咬的地方。
  决楚睡着的时候也皱着眉,而且不老实,翻来覆去的。
  ……
  他小时候一定有小儿多动症……
  夜深了,有点凉。我靠在树干上发呆,想起多年前哥喝醉时我抱着他的那一夜,心痛如绞。
  决楚在梦里翻了个身,咕噜了一句什么,我呆了很久方才听明白他那句话。
  “余清鸢,你别哭了。”
  心里突然划过尖锐的疼痛和心酸,俯下身抱了抱决楚,叹息了一声,原来我们终究躲不过这一场纠缠。
  可是这样也好,也好。至少我可以成全决楚,给他一场幸福。
  决楚第二日醒来看见我,第一句话就是,“余清鸢,怎么是你?”
  我哭笑不得,揉着自己麻掉了的腿,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无德的男人,昨夜的一点温情全都消散。
  好在他还没糊涂过去,立刻明白过来,神色深了下去,紧紧地抱着我不松手。
  我不习惯他这样的神色,连忙打岔的打趣他,“喂,用不着这样感恩戴德吧。”
  “要的。”他一本正经,声音却透着欢快,好像阳光照耀进心里一般,“要的。小生感念姑娘大恩大德,愿以身相许……”
  “别,我养不起。”
  “小生自带嫁妆……”
  我笑着跳开,不理他。
  一夜没睡,哈欠连天,可是决楚这个魔星竟不肯放我回去睡觉,死活拽着我去吃了早餐。边吃边说,“东区的麻花就是好吃,比西区的早餐强多了。余清鸢,以后你给我买早餐吃。”
  我打着哈欠答应,“好啊,嫁妆先拿来。”
  他愣了一下,而后笑出来,伸手拉住我的手,塞给我一根麻花,而后拖着我沿小路去西区到他实验室。
  我困的低着头直点脑袋,到了实验室坐在角落里就开始睡,一直到中午决楚把我晃醒。
  “嗯?竟然有干煸四季豆?你从哪弄得?我要这个。红烧蹄磅给你。”
  “好。吃吧。”
  我有美味便一切好说,吃得眉开眼笑。而后继续发困。
  “林决楚,熬夜要很久才补得回来,我要睡,你别扰我。”
  “好。”他的声音低低的有点温柔,我没再睁眼,迷糊着困过去。
  却没睡好,睡了一半就起来了,翻江倒海的吐,眼前一片模糊,脑海里最后一个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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