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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基督山伯爵-第118章

小说: 基督山伯爵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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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呢?”那激动的母亲追问。

“您不知道我曾经是怎样地找过他!”维尔福紧握着自己的双手回答。“您不知道我在那些无法入睡的长夜里曾怎样地呼唤他!您不知道我是多么渴望自己能富甲王侯,以便从一百万人里去买到一百万个秘密,希望在其中找到我所需要的消息!后来,有一天,当我第一百次拿起那把铲子的时候,我又再三自问,究竟那个科西嘉人把那孩子怎么样了。一个孩子会连累一个亡命者的,或许他觉察到他还活着,就把他抛到河里去了。”

“嗯,是的,是的!”男爵夫人喊道,“我的孩子肯定在那儿!”

“我急忙赶到了医院,深知那天晚上,即九月二十日的晚上,的确曾有人送了一个孩子到那儿,他是裹在一张特意对半撕开的麻纱餐巾里送去的,在那一半餐巾上,有半个男爵的纹章和一个H字。”

“对呀!”腾格拉尔夫人喊道,“我的餐巾上都有这种标记。奈刚尼先生是一个男爵,而我的名字叫爱米娜。感谢上帝!我的孩子没死!”

“没有,他没死。”

“您告诉了我这么好的消息,不怕把我乐死吗,阁下?他在哪儿?我的孩子在哪儿?”

维尔福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呢?”他说道,“假如我知道的话,您难道以为我还会象一个作家或小说家那样,把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详详细细地描述给您听吗?唉,不,我不知道,大概六个月以后,一个女人带着另外那半块餐巾来要求把孩子领回去。这个女人所讲的情形一点都不错,于是他们就让她领了回去。”

“您应该去探访那个女人,您应该去跟踪追寻她。”

“您以为我当时在干什么,夫人?我假装说要调查一桩案子,发动了所有最机警的密探和干员去搜索她。他们跟踪她到了夏龙,但到了夏龙以后,就失踪了。”

“他们没能找到她?”

“是的,再也没找到。”

腾格拉尔夫人在听这一番追述的时候,时而叹息,时而流泪,时而惊呼。“这就完了吗?”她说,“您就到那一步为止了吗?”

“不,不!”维尔福说,“我从来没停止过搜索和探问。可是,最近两三年来,我略微松懈了一点。但现在我应当更坚决勇猛地来重新调查。您不久就会看到我的成功,因为现在驱使我的已不再是良心,而是恐惧。”

“但是,”腾格拉尔夫人回答说,“基督山伯爵是不可能知道的,否则他就不会来和我们交往了。”

“噢,人心难测啊”维尔福说,“因为人的恶超过了上帝的善。您有没有注意到那人对我们讲话时的那种眼光?”

“没有。”

“但您总仔细观察过他吧?”

“那当然罗。他很古怪,但仅此而已。我注意到一点,就是他放在我们面前那些珍馐美味,他自己一点都不尝一下,他总是吃另外一个碟子里的东西。”

“是的,是的!”维尔福说,“我也注意到了那一点,假如我当时知道了现在所知道的一切,我就什么都不会吃的,我会以为他想毒死我们。”

“您知道您猜错了。”

“是的,那是毫无疑问的,但相信我吧,那人还有别的阴谋。就为了这个,我才要求见您一面,跟您谈一谈,并提醒您要小心提防每一个人,尤其要防着他。告诉我,”维尔福的目光极坚定地盯住她,大声问道,“您是否曾向别人泄漏过我们的关系?”

“没有,从来没有。”

“您懂我的意思吗?”维尔福恳切地说,“当我说别人的时候,请恕我急不择言,我的意思是指世界上的任何人。”

“是的,是的,很明白,”男爵夫人面红耳赤地说,“从来没有,我向您发誓。”

“您有没有把白天发生的事在晚上记录下来的那种习惯?您有日记本?”

“没有,唉!我的生活毫无意义。我希望自己能忘掉它。”

“您说不说梦话?”

“我睡觉的时候象个小孩子一样,您不记得了吗?”男爵夫人的脸上泛起了红晕,而维尔福却脸色变白了。

“这倒是真的。”他说道,声音低得连他自己都难于听到。

“怎么?”男爵夫人说。

“嗯,我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维尔福回答。“从现在起,一个星期之内,我就可以弄清楚这位基督山先生到底是谁,他从哪儿来,要到哪儿去,为什么他要对我们说他在花园里挖到孩子的尸体。”

维尔福说这几句话时的语气,要是伯爵听到了,一定会打个寒颤的。他吻了一下男爵夫人不太情愿地伸给他的那只手,恭恭敬敬地领她到门口。腾格拉尔夫人另外雇了一辆出租马车到了巷口,在那条小巷的另一端找到了自己的马车,她的车夫正安安稳稳地睡在座位上等她。

(第六十七章完)

第68章 夏季舞会

就在腾格拉尔夫人去见检察官那天,一辆旅行马车驶进了海尔达路,穿过了二十七号大门,在园子里停了下来。不一会儿,车门打开,马尔塞夫夫人扶着她儿子的肩膀下车。阿尔贝不久就离开了她,吩咐套马,在打扮了一番之后,就驱车到了香榭丽舍大道,基督山的家里。伯爵带着他那种习惯性的微笑出来迎接他。说来奇怪,伯爵这个人,似乎谁都无法进一步和他密切关系。凡是想和他结成所谓‘知己’的人,会遇到一重无法逾越的障碍。马尔塞夫本来是张开着双臂向他奔过去的,但一到跟前,他的心就冷了,尽管对方的脸上挂着友好的微笑,他却只敢伸出一只手去。基督山以他那不变的习惯,把那只手冷淡地握了一下。

“唉!”阿尔贝说,“我来啦,亲爱的伯爵。”

“欢迎你回来!”

“我是一个钟头以前才到的。”

“是从迪埃普来的吗?”

“不,从的黎港来。”

“啊,真的!”

“我第一个就来拜访您了。”

“您真太好了。”基督山用一种完全无所谓的口吻说道。

“唉!情况怎么样?”

“您不该向一个客居他乡的外国人打听消息。”

“我知道,但所谓的打听消息,我的意思是您有没有为我办了什么事?”

“您曾委托过我办什么事吗?”基督山装出一种很不安的样子说。

“嘿,嘿!”阿尔贝说,“别假装不知道了。人家说,人隔两地,情通一脉——嗯,在的黎港的时候,我曾感到一阵触电似的麻木。您不是为我办了一些什么事,便是在想念我。”

“可能吧,”基督山说,“我的确曾想念过您,但我必须承认,那股电流虽然或许是我发出去的,但我自己却并不知道。”

“真的!请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事情很简单,腾格拉尔先生到我这里来吃了一次饭。”

“这我知道,正是为了避免遇到他,家母和我才离开巴黎的。”

“但同席的还有安德烈·卡瓦尔康蒂先生。”

“您那位意大利王子吗?”

“别那么夸大,安德烈先生还在自称子爵呢。”

“他自称,您说?”

“是的,他自称。”

“那么他不是个子爵喽?”

“哦!我怎么知道?他这样自称,我当然也就这样称呼他,人人也都这样称呼他。”

“您这个人真是怪!还有什么?您说腾格拉尔先生在这儿吃过饭?”

“是的。”

“还有您那位安德烈·卡瓦尔康蒂子爵?”

“还有卡瓦尔康蒂子爵,他的侯爵父亲,腾格拉尔夫人,维尔福先生夫妇——难得的贵宾——德布雷,马西米兰·莫雷尔,还有谁,等一等——啊!夏多·勒诺先生。”

“他们提到过我吗?”

“丝毫没有。”

“那真糟。”

“为什么?我好象记得您是希望他们忘记您的?”

“假如他们没有提到过我,我便可以确定他们曾想到我,我很失望。”

“只要那些想念您的人里面没有腾格拉尔小姐,对您又有什么影响呢?不错,她或许在家里想念您。”

“那我倒不怕,假如她的确想念我的话,那也只是象我对她一样的想念而已。”

“心心相印!那么你们是互相讨厌罗?”伯爵说。

“听我说!”马尔塞夫说。“假如腾格拉尔小姐能不使我受殉道者的痛苦,不必经过我们两家的正式婚姻手续来报答我的情谊,那对我可就再好不过了。一句话,腾格拉尔小姐可以做个可爱的情妇,但做太太,糟透了!”

“您就是这样看待您那位未来的太太的吗,”基督山问道。

“是的,说得更残酷些,这是真的,至少是实情。可是这个梦是无法实现的,因为腾格拉尔小姐必定要作我的太太的。也就是说,一定会和我住在一起。在离我十步路之内对我唱歌、作曲或玩乐器的。我想起来就怕。我们可以抛弃一个情妇,但对于一位太太,老天爷!那就是一回事了。那是永久性的。不管她在身边或在远处,总是永久的东西。一想到腾格拉尔小姐要永远和我在一起,即使大家隔得远远的那也够可怕的。”

“您真难讨好,子爵。”

“是的,因为我希望能实现不可能的事情。”

“什么事?”

“找到一位象家母那样的妻子。”

基督山的脸色顿时变白了,他望着阿尔贝,手里在玩弄着那支华丽的手枪。

“那么令尊很幸福罗?”他说道。

“您知道我对家母的看法,伯爵。您看看她,还很美丽,很有活力,象以前一样。要是别的当儿子的陪他的母亲到的黎港去住四天,他肯定会觉得枯燥,厌烦,但我陪了她四天,却比陪伴玛琵仙后[民间传说中的仙女,莎士比亚戏剧《罗密欧与朱丽叶》中有详细描写。——译注]或狄达尼亚仙后[莎士比亚戏剧《仲夏夜之梦》中人物。——译注]更满意,更宁静,更——我可以这样说吗?——富于诗意。”

“那真是十全十美到了极点,您会使人人都发誓要过独身生活啦。”

“正是为这个原因,”马尔塞夫又说,“由于知道世界上确有十全十美的女子,所以我才并不急于娶腾格拉尔小姐。您有没有注意到,一件东西,当我们得到它的时候,它的价值就会增加?在珠宝店的橱窗里闪闪发光的钻石,当它到了我们自己手里的时候,光彩就更灿烂了,但假如我们不得不承认还有更好的,却依旧保留着较次点的,您知不知道那会让人多么痛苦?”

“真是欲海无边哪!”伯爵喃喃地说道。

“所以,假如欧热妮小姐能理解人只是个可怜的小东西,她有几百万,而我连几十万都没有,那我就高兴了。”

基督山微笑了一下。

“我曾经想到过一个计划,”阿尔贝继续说,“凡是怪癖的东西,弗兰兹都喜欢。我想设法使他爱上腾格拉尔小姐,但尽管写了四封最具诱惑力的信,他都仍一成不变地回答:‘我的怪癖虽大,但她却不能使我破坏我的诺言。’”

“这就是我所谓的那真诚的友谊,您自己不愿意娶的人,却拿来推荐给别人。”

阿尔贝微笑了一下。“顺便告诉您一下,”他又说,“弗兰兹就要来了。但您对那个消息是会感兴趣的。您不喜欢他是吗?”

“我!”基督山说,“我亲爱的子爵,您怎么会想到我不喜欢弗兰兹先生呢?我喜欢每一个人。”

“您把我也包括在这‘每一个人’面里了吗?谢谢!”

“请不要误会,”基督山说,“我爱每一个人就象上帝要我们爱我们的邻居那样。那是基督教意义上的爱,但我也有少数几个极其痛恨的人。我们还是回过头来谈弗兰兹·伊皮奈先生吧。您说他就要回来了?”

“是的,是维尔福先生召他回来的,维尔福先生显然是急于要把瓦朗蒂娜小姐嫁出去,正如腾格拉尔先生想看到欧热妮小姐早日出阁一样。有一个长大了的女儿在家里,做父亲的一定非常为难,不把她们弄走,他们就象是会发烧一样,每分钟脉搏要跳九十下。”

“但伊皮奈先生不象您,他耐心地承受了他的不幸。”

“岂止如此,他谈起那件事来时很严肃,正襟危坐,好象在谈论他自己的家里人似的。而且,他极其尊敬维尔福先生夫妇。”

“他们是值得尊敬的,是不是?”

“我相信是的。维尔福先生总是被人看作是一个严厉但却公正的人。”

“那么,”基督山说,“总算有一个人不象那个可怜的腾格拉尔那样受您责难了。”

“或许那是因为我不必被迫娶他女儿的缘故吧。”阿尔贝回答,大笑起来。

“真的,我亲爱的先生,”基督山说,“您太自负了。”

“我自负?”

“是的,抽一支雪茄吧。”

“很愿意。我怎么自负呢?”

“咦,因为您在这儿拼命为自己辩护,要避免腾格拉尔小姐。但让事情去自然发展吧,或许首先撤退的并不是您。”

“什么!”阿尔贝瞪着眼睛说道。

“毫无疑问,子爵阁下,他们是不会强迫您就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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