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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秋寒-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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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不大,不过离输血中心很近,所以……”

“从这里到输血中心,要多少时间?”

“步行十分钟左右。”

“那么在午休时来?”

“午休,有时也下班以后来,和部长一起也来过一次,正好是这个座位。”

圭次又打量了四周。

“我觉得姐夫很不通人情,但他仕途很顺利。”

“没有什么不通人情呀!在输血中心狠吃香呢。”

“是吗?”

“不拘怎样,他做事很踏实,而且待人亲切,在输血中心的女职员中,还有人非常钟情于部长。”

“哦……”

“我们还在传说,怀疑部长和那个女孩子关系很深呢。”

“真的?”

“这是女孩子们的道听途说,所以不知是否真的,但那女孩子喜欢部长,这是肯定的。”

啤酒来了,两人相互斟满对方的酒杯。

“来!”

圭次像干杯似地端起酒杯,一口饮干。

“我正好渴着,所以真可口。”

迪子又斟满酒杯。

“刚才你说的那个钟情的女人,也是化验技师吗?”

“是的,是个很漂亮的人。”

迪子模仿着自己,开始编造着。

“名字叫什么?”

“这不能说。”

“我想学当间谍,可是看起来很遗憾。”

圭次忠厚地笑了。

“不过没关系,部长很坚定,在输血中心,大家都说他是个爱妻的人。”

“是不是爱妻,我难得来,不太清楚,但姐夫在家里好像是受管柬的。”

“果然……”

“我认为姐夫还可以凶一点儿。”

“那么老实?”

“你这么郑重其事地问,我也说不清楚,但姐姐现在还管姐夫叫‘阿恭’。”

“他不反?”

“是啊,我不太懂。如果我结婚,我还想男人当家呢。大概一上了年龄就会那样吧。”

圭次又喝干了啤酒。

“可是,夫人那么漂亮,部长很幸福啊。”

“是吗?”

“两人是自由恋爱结婚的吧。”

“是的,我记得结婚前姐夫常来电话。”

菜看送来。女服务员在两人面前摆上汤离去。迪子在点菜时还有食欲,现在已经不大想吃了。

“自然是部长热切地追求你姐姐吧。”

“据说开始时是去山里参加团体活动时认识的,可是第二天他马上就闯到我姐姐这儿来了。”

“这么说,那是一见钟情?”

迪子刨根究底地问着,心里却不由渐渐地阴郁起来,“这么说来,那人真可铃啊。”

“哪个人?”

“输血中心的女人啊,她真得很认真。”

“可是,我姐夫不是那种机灵得能在两个女人之间巧妙周旋的人啊。”

“是吗?”

“他一点儿也不会啊。如果干那种事,马上就会在我姐姐那里败露的。”

“太笨头笨脑吧。”

“主要是胆小吧。”

“那么,岂止是爱妻的人,而且还是妻管严呢?”

这和平时阿久津说的话大径相庭,迪子越发不快起来。

“你如果结婚,处于部长那样的处境,会怎么样?”

“你突然问我,这不好回答啊。关键要看对方。”

“如果对方是我这样的女人呢?”

“那要除了你以外。”

“你不回答也可以。”

“因为还有一个人是我的姐姐。”

两人一起笑了。迪子终于拿起匙喝汤。

“如此受到爱慕,是你姐姐的福气呀。”

“可是,一看姐姐的生活,每天做饭,打扫,照顾孩子,翻来覆去那些事,人会变笨的。”

“想不到你也这么想。不管怎样,是女人,就该关在家里,这会不断地落后,连丈夫的工作也不了解了。我不喜欢成家后光干做饭打扫之类的事。”

迪子真地这么想。待在家里光为了拴住丈夫而神经紧张,这太惨了。如果为那些事费尽心机,还不如在外边工作,即使独身也在所不辞,那不知道会有多么地痛快。她觉得为了一个男人关在家里,那种生活方式既愚蠢又平庸。

“你的确不是那种关在家里的类型啊。”

“很遗憾,在这一意义上,我好像当不了一个好妻子。”

拥有自己的职业,不依靠男人也能独立地生活,这是迪子现在的向往。和阿久津的妻子那样受男人的供养不同,自己掌握着能自食其力的优秀技术。这么想着,迪予终于产生了勇气。

“社会上的妻子们,常为那些事感到满足呢。”

“我认为不会全部满足的,有时本人没有那样的企求,男人也会那么要求你。”

“也许是的,可是女人受男人的供养,这是最轻松的。”

“一日三餐加午睡吗?”

“而且,还有孩子呢。”

迪子觉得话有些过份了,嘴上却还是不知不觉地滑了出来。表面像在谈论着一般的有夫之妇,但实质上却在贬低阿久津的妻子。可是,圭次丝毫没有察觉。

“再来一瓶。”

圭次又要了一瓶啤酒。也许正是疲累的时候,迪子只喝了一杯啤酒,便脸色泛红了。

“听说你的工作是和血液打交道,我很佩服啊。”

“觉得我像男人一样吧。”

“不是这个意思。我虽然不承认自己神经过敏,但对血液是很胆小的。上次发生超速撞车事故,看见人家满脸是血,我吓得脸色惨白,还受到了朋友们的讥笑。”“我们那里没有伤,只有血。”

“可是,那血是从别人的血管里抽出来的吧。”

“那当然。”

“看着血,你在想什么?

“这个嘛……”

要说看着血在想的,就是阿久津,或他的妻子,再有就是作爱时的追忆。她觉得胡思乱想着的,尽是那些事。

“你穿着白大褂,凝视着试管里的鲜血,这样的身影一定很美吧。”

“我一看见血,就会想像着献血或需要输血的人,有时心里觉得很奇怪。”

“你说奇怪……”

“想到人因为那些鲜红的液体或生或死……”

“嗯。”

圭次点点头,端起酒杯。

“这么看来,我的工作很平凡啊。”

“商事公司也是很了不起的呀。”

“不,现在这时搞些票据整理之类。嘿!即使女孩子也能干。”

“也有英语的文件吧。”

“习惯了,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圭次坦率而不矜不伐。那种感觉即使姐弟俩毕竟也和夫人不同,这也许正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迪子觉得他是一个很不错的男子。

此后过了三十分钟左右,两人离开了花山餐厅。

两人各自谈了自己的学生时代,结果开了三瓶啤酒。

圭次喝得多了些,但站起身时,还是迪子感到微微的醉意。

走到店外,暮色苍茫,初夏漫长的一天快要结束,筷悬木树的绿色在路灯下变得更幽暗。

“散散步,怎么样?”

“呃……”

圭次留意着迪子的脚步缓缓地朝着东山的方向走去。

也许是靠近八扳神社的缘故,一走过长着嫩叶的樱花街树,便是密林,前面看得见知思院的山门。

一到密林里,风儿停滞,不热也不冷。现在是最宜人的季节。

“京都真好啊。”

圭次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天空。空中没有月亮,但东山在眼前黑黢黢地耸立着,散发着树叶的馨香。

“我很羡慕你能住在这样的地方。”

“我想住在东京,住一次就够了。”

“是吗?我认为这里要好得多。”

“景色很美,但地方小,嘴杂……”

“嘴杂?”

“大家尽说别人的事,我正想在东京那样的大城市里能自由自在地生活。”

就在刚才还在谈论着别人的事,此刻却装作一副受害者的面孔。如若心怀戒意,便可察觉迪子的话不打自招,但圭次毫无所知。

左边是知思院的山门,再下去便是圆山花园。不知圭次是不是知道,他只顾这样走着。不久走进花园,在银杏树的跟前有张凳子。这一带是东山的山麓,有几处小丘,透过树林间,能俯瞰京都的夜景。

两人在凳子上默默地坐了一会儿。

一对情侣在四、五米远的地方走去。只是山下街道的嘈杂声象海潮一般远远地传来,四周暗然静寂。迪子忽然感到圭次的膝盖碰到了她的右膝。仅仅这一点,却热得像被熨斗烙着似地。

两人之间弥漫着窘迫的气氛。

迪子注视着黑暗,思考着圭次要求接吻时的境遇。如果索性接受他的接吻,也许能够忘掉阿久津。

这么想着时,一年前的那个夜晚在迪子的脑海里苏醒。一年前,第一次和阿久津接吻也是在这附近。地方是离这儿稍稍进去些的靠近安养寺的角落里。从那里透过树梢也能俯瞰街道的夜景。迪子看着那米粒般的光点,受纳着阿久津的嘴唇。现在,季节、场所与那时都几乎没有变,然而对象却是阿久津的妻弟。

真不可思议!迪子想道。

又有一对情侣在树林里慢慢地走过去。这对情侣不知为何事高兴,留下快乐的笑声远去了。

迪子感觉到圭次的目光正对着她。

接受阿久津和圭次两个人的吻,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处境?迪子一边对那样的瓜葛感到快意,一边对自己沉浸在那种恶魔般的关系里,感到一阵自虐般的喜悦。

全赖于圭次的手段了。

但是,和迪子相比,看来圭次还是非常纯洁的。处于充满着紧张又瓜熟蒂落之境,但从圭次的嘴里出现的,却都是和恋爱的气氛无缘的话题。

“累了吧?”

“有一点……”

迪子悄悄地窥视着圭次。在黑暗中隐现的圭次的脸庞沉沉地吐出了一口气。于是,紧张的气氛便一扫而光。

这样的时候,若是阿久津,他会不容分说地搂住她。这种场合里根本用不着什么婆婆妈妈的话语,而且如果那样的话,女人也容易决定自己的态度。这对人近中年的阿久律,做起来易如反掌,但对年轻的圭次来说,也许是勉为其难的。

“那么,回家吧。”

迪子点点头,心里总感到他对她的陌生。也许心中想着被圭次求吻时的境遇,以致对时间短暂得什么也没有发生而感到失望。

迪子振作地站起身,像要拂去那种败兴的感觉。圭次也好像很无奈地跟随着站起了身。

“从这里下去,就回到刚才的宽道上。坐车送你回家吧。”

“我一个人回家。”

“可是,我一定要送。”

迪子没有再争执,率先在和缓的坡道上走去。

“最近有什么事要来东京办的?”

“这……”

迪子想起了去东京的秋野。最后一次见面后,已经快过了两年。

“如果要来东京办事,就和我联系一下。”

圭次在街灯下站住,从西服的口袋里取出名片。

“这是电话号码。”

“你明天回东京吗?”

“坐九点的新干线回去。”

迪子在灯光下朝名片瞥了一眼,把它放进手提包里。

“下次再来的话,可以和你联络吗?”

“我等着你。”

两人默默地走下山坡。走过八扳神社的鸟居回到明亮的道上时,迪子终于为两人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而感到微微的欣慰。

03、吉祥

这天夜里,两人爱得比平时更炽烈。迪子

脑海里浮现出阿久津妻子的影子……

况且作爱前那激烈的摩擦、像是更煽起了

两人的情愫……一

黄金周结束后的第一天上班,大家的脸庞上毫无例外地都滞溜着虚无的神情。

从二十九日起连续一个星期里、人们理应摆脱了各自的工作尽情游乐的,却偏偏都是—副疲惫而失意的面庞。

幸好早晨工作开始得很晚,所有的部门都在谈论着休假期间的事,人们悠闲地喝着茶、工作松松垮垮。

阿久津来到输血中心时,已是九点过了三十分钟左右。

部长本书就出自“上司来得太早部下就为难了”这—私利的婆心,老牌迟到,但九点半才来未免有些过分了。毕竟迟到了三十分钟,阿久津不会责怪不干活儿聊着天的职员们。他在感到不好意思时反而会比平时更响亮地招呼道:“你们早!”

随之,职员们终于动起来,开始着手工作。

阿久津若无其事地四下打量着,然后视线停留在迪子的身上。那目光总像是有话要说。

将近中午,阿久律摸准迪子一个人在做配血试验,便走过来,装作找东西的模样凑上前,停了停脚步,随即又走开了。等他走过去后,迪子看见身边的试管插座前放着一张纸条。

——今天六点在花山——

是用圆珠笔写的草体字。迪子将纸条在手心里捏成一团,塞进自大褂的口袋里。

因为连续休假的缘故,配血试验比平时多出一倍。即便公司休息,疾病不会停止肆虐。迪子连午休时也没有停下,吃午饭时已经过了一点,然后三十分钟小歇,下午还忙得应接不暇。一整天不停地埋头工作着,迪子感到有一种愉悦的疲劳。她就喜欢这样地工作。

五点半结束,迪子稍稍休息后换下白大褂,离开了输血中心。到花山餐厅时刚过六点。四周一打量,阿久津坐在墙角边昨天和圭次青年坐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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