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世纪儿的忏悔-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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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远方天穹那片月亮隐没在大片黑乎乎的栗树林后面所拖曳着的最后的淡淡光亮。我记起了有一天,我曾经绝望地喂望过这个虚幻空渺的美丽天空。这一回忆不禁让我打了个寒战。而眼前的一切又是多么地充实呀!我只觉得心中升起一首感恩颂歌,只感到我俩的爱情受到了上帝的祝福。我用手臂搂住我心爱的女人的腰肢,她缓缓地扭过头来,眼里充满了泪水。她的玉体像芦苇似的弯曲了,香唇微微启开,贴在了我的唇上。整个宇宙都被我们给忘到脑后去了
第11章
幸福夜的永恒天使呀,谁能说出你因何沉默不语?啊,亲吻!你像焦渴难耐的情人们的嘴唇在像杯子似的互相倾倒神秘的玉液!啊,肉欲!你是感官沉醉的工具,是的,你如同上帝,是不朽的!你是人类伟大的兴奋剂,你是人类共同的圣餐,你是再神圣不过的了,可是,吹捧你的那些人又是怎么说你的呢?他们说你是一时之欢哪,生命的创造者呀!他们还说,你短暂的出现照亮着他们仓促的一生。这种话毫无意义,比垂死者的气息还要短促!这是只求肉体快乐的粗人的心里话,他们对自己能活一个钟头都觉得惊讶,他们把长明灯的光亮当作是一块石头擦出的亮光!啊,爱情,你这世界的准则!你是圣火,是整个大自然像一位供奉灶神的贞洁女子小心翼翼地在上帝神殿里日夜守护的圣火啊!你是万物之源,万物赖你以生存!毁灭精灵们在想吹灭你的时候,自己却毁灭了!有人在诋毁你,这我倒并不觉得奇怪,因为他们并不知道你是谁,那些认为正面看到过你的人,只是因为他们睁开了眼睛,而当你找到了你的真正信徒,那些以一个亲吻在世间结合的真正信徒的时候,你便责令他们垂下眼皮,像是一层帷幔,以使他们看不见幸福。
但是,您呢,高兴兴奋,缠绵微笑,最初的爱抚,胆怯的呢称,情女的羞涩,您是人们可以看得见的,您是和我们在一起的!美丽的小天使们,你们在卧房凹室中飞翔,你们把那些从神圣美梦中醒来的人带回到这个世界上来,难道你们不像其他一切那样同属于上帝吗?啊!肉欲的亲爱的孩子们呀,你们的母亲是多么地爱你们呀!是你们,缠绵的情话,撩开了情窦,是你们,战战兢兢而又羞涩清纯的爱抚,但已是带着欲壑难填的目光,在人们的心中,开始描绘宛如一幅佳生生的素描似的难以磨灭的美貌佳人的形象!啊,情爱王国!啊!情场得意!是你们造就了情侣恋人。而你,真正的王冠,你,宁静的幸福!你使情侣们第一次关注人生,使幸福的人儿第一次对毫不相干的事情表示关切,他们从此就以快乐的目光看待这一切,并同自己的心上人第一次并肩携手地走在大自然中!谁将会把你们给描绘出来呢?有哪种人类的语言将能表达出哪怕是最轻微的爱抚呢?
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人,有一天,在一个清爽的早晨,缓缓地走出情妇家门,情妇那只纤纤玉手在他走后轻轻地把那道暗门关上,他虽然在走着,但却不知道去往何方,他看着树林和平原,他穿过广场,但却听不见别人在同他打招呼,他在一个僻静处坐了下来,无端地又笑又哭,他把双手捂在脸上,以嗅嗅手上的余香,他突然忘掉了此前他在世上所做过的一切,他对路上的树木说话,对飞过的鸟儿递语,最后,他在男人群中,变得像个快活的疯子,然后跪倒在地,为自己的幸福而感谢上帝,此人将来死的时候将无所抱怨,因为他拥有了他所爱的那个女人了
第01章
现在,我得讲一讲有关我的爱情的突变以及在我心中所起的变化。到底是什么原因,我能说得出来吗,一点也说不出来,我所知道的就是我所叙述的,以及我可以说的:“这是真实的情况。”
我成为皮尔逊太太的情人,不多不少,整整两天了。那天夜晚,夜色美好,晚上十一点,我洗完澡后,便穿过散步场所,前往她家。我觉得浑身爽快舒适至极,心里也满意欢畅极了,不禁高兴得边走边跳,双臂伸向上苍。我发现她在她家楼梯顶上,肘撑在栏杆上,身旁地上放着一支蜡烛。她在等我,一见到我时,便向我迎来。我们立即走进她的房间,随手把门检插上。
她让我看,她把我不喜欢的发型变了,说是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把头发弄成我喜欢的样式,而且还把我觉得看着不顺眼的那个难看的黑床框从凹室里弄走了,把花也重新换了,到处都摆满了新的鲜花。她还告诉我自我俩相识以来她所做的一切;说她怎么看见我在痛苦,以及她自己也是如何地难过;说她曾千百次地想逃离此地,躲开爱情;说她如何曾设想出种种的防备我的办法;说她曾求教姑妈、梅康松和德普雷教士;说她暗自发狠,宁可死也不让步,但所有这一切都因我对她说的一句话、我对她看的一眼以及某个场合而化为乌有了;还说她每吐露一个心思,我便给她一个亲吻。但凡我觉得她房间里合我口味的东西,以及桌子上摆满的所有引起我注意的小玩艺儿,她都想送给我,让我当晚就带走,放到我的壁炉上面;她说,从今往后,她早上,晚上,或者不论什么时刻,都将随着我的意愿去安排,她什么都不去考虑;别人的闲言碎语她不在乎;说她以前假装害怕人家说闲话,那是为了疏远我;但她现在想通了,宁愿堵上耳朵,让自己得到幸福;说她刚刚已满三十岁了,不会被我爱得很久了。我便问她:“您呢?您会长久地爱我吗?您这番甜言蜜语,弄得我头晕脑涨,其中是否有点真的?”这时候,她便桥喷地责怪我来得太晚了,说我太爱俏,说我沐浴时香水洒得太多,或者说洒得不够,或者不是她所喜欢的香水,说她穿着拖鞋,好让我看到她的光脚,说她的脚同她的手一样白,但又说自己其实并不怎么美,真想比现在美上几百倍,说她十五岁时是真的根水灵的。她走来走去的,因爱而在发狂,因快乐而心花怒放。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该说些什么,以便把自己的全部身心以及自己的所有一切全都奉献给我。
我躺在沙发上,每听到她说一句话,我便觉得我往日生活中的糟糕时日便离开我一点。我看着爱情的星辰在我的星宿中升起,只觉得e已犹如一个生机勃发的树木,正在迎风抖落身上的枯枝败叶,准备披上翠绿的新装。
她坐到钢琴旁,说是要为我弹一曲斯特拉德拉。我特别喜爱圣乐,这支曲子她以前给我演唱过,我觉得它很美。“赔!”她弹完了之后,立即说道,“您被我骗了,这支曲子是我自己创作的,却让您信以为真。”
“是您创作的?”
“是的,我告诉您是斯特拉德拉的作品,是想看看您会怎么说。我偶然也作点曲子,但却从来不弹自己作的曲子。不过,我是想尝试一下,您看到了,我成功了,因为您被骗了。”
人可真是个可怕的玩艺儿!还有比这更天真无邪的吗?一个稍稍有点脑子的孩子都能想出这一招儿来让他的老师大吃一惊的。她一边对我说,一边笑得十分开心,但是,我却感觉突然有一片乌云罩在了我的头顶上方,我的脸色陡然变了。她马上问道:“您怎么了?是谁惹您了?”
“没什么。再给我弹一遍这支曲子。”
她在弹的时候,我在踱来踱去。我用手抚摸了一下额头,仿佛在抹去一片云雾,我用脚跺地,我狂乱地耸着肩膀,最后,我坐到掉在地上的一只靠垫上。她走到我的面前。我越是想同此刻握住了我的魔鬼进行斗争,我脑子里的黑云便越加厚重。“您真的这么会撒谎吗?”我问她道,“怎么!这支曲子是出自您的手?您难道这么会撒谎呀?”
她满脸惊愕地看着我。“怎么啦?”她说道。她的脸上流露出一种难以描述的不安。她肯定无法想像我简直是疯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玩笑会让我真的生起她的气来。她见我一下子忧愁起来,才知道玩笑开大了。不过,越是不起眼的事,越是会出问题。她原以为我也在同她开玩笑,但看见我脸色越来越苍白,几乎支持不住的时候,她不禁张口结舌,俯身向着我,惊呼道:“老天爷!这怎么可能?”
读者啊,当你读到这一页时,你也许在发笑,可我在写这一段时,我的手还在颤抖哩。不幸犹如病痛,是有其症兆的,而在海上,再没有什么比在地平线上出现一个黑点时更加可怕的了。
这时候,晨熹微露,我亲爱的布里吉特把一张白木小圆桌拉到屋子中间,在桌上放好晚餐,不过,还是说放好早餐更确切,因为鸟儿已经在鸣唱,蜜蜂也在花坛上嗡嗡地飞转了。所有的食物都是她亲手准备的,而且,我喝的每一杯酒都是她先用嘴唇沾过的。淡蓝的阳光透过杂色布窗帘,照着她那张迷人的面庞以及她那两只带点黑圈的大眼睛。她感到犯困,便一面吻着我,一面将头靠在我的肩上,嘴里喃喃着千种情话爱语。
对于她的这种迷人的温情,我无法抗拒,我又开心高兴了。我觉得自己完全从刚才的那个恶梦中挣脱了出来,我请求她原谅我的一时糊涂,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我的朋友,”我发自肺腑地向她说道,“为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我便错怪了你,我真觉得难受极了。不过,如果你爱我的话,今后别再撒谎,哪怕是小事情;我觉得撒谎非常可怕,我忍受不了。”
她躺下睡了。已经凌晨三点钟了,我对她说,我要呆到她睡着了再走。我看见她闭上了美丽的大眼睛,听见她含着笑困思悠悠地在嘟味着,我便俯身床前,吻别了她。最后,我心平气静地走出屋来,心中暗自允诺好生享受自己的幸福,今后绝不让任何事情破坏它。
但是,就在第二天,布里吉特像是纯属偶然地对我说道:“我有一本厚厚的日记本,里面写着我的所思所想,写着我脑子里闪过的所有一切,我想让您看看我见到您的最初的那几天我所写的有关您的事。”
我俩一起在看她记的有关我的事,边看边瞎逗乐。然后,我便漫不经心地翻着那本日记的其他地方。我飞快地翻着,突然,中间有一句话,写得大大的,跳进了我的眼帘。我仔细地看了几个字,但都没什么意义,我正要继续看下去的时候,布里吉特却对我说:“别看这个了。”
我把日记扔到一件家具上,对她说道:“没错儿,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您又认真了?”她想必看见我又犯老毛病了,便笑着回答我说,“那您就再拿过来,我想让您看个够。”
“咱们别再说这事了。我能从里面找到什么非常有趣的事吗?您的秘密是属于您的,亲爱的。”
日记仍在那件家具上,我不管怎么克制,都忍不住眼睛老盯着它。我突然听见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喃喃低语,我觉得我看到德热亲的那张干瘪的脸上露出冷冰冰的笑,在向我做鬼脸。“德热奈跑到这儿来干什么?”我好像真的看见他了似的在暗自寻思。我觉得他那副模样,就像以前有一天晚上,脑袋在我的灯下微微地低着,在用他那尖嗓子向我宣传他那放荡的教理。
我的眼睛始终盯着那本日记,脑子里仿佛模模糊糊地记起了以前听到过的,但已被我遗忘了的什么话语,那话语曾经使我揪心。那盘旋在我头顶上的怀疑的精灵,刚刚在往我的血管里倒进一滴毒液;毒气在往我脑子里涌,我开始昏昏然,站也站不稳了。布里吉特对我藏着什么秘密?我十分清楚,我只要弯下身子,翻开那本日记就行了,可是,秘密藏在哪一页呢?我刚才是偶然翻到那一页的,我又怎么能一下子找得出来呢?
再说,我也有自尊心,我不可能去翻那本日记的。果真是因为自尊心的缘故吗?“啊,上帝!”我极度悲伤地寻思,“难道过去的事是一个幽灵吗?难道它从坟墓里跑出来了吗?啊!可怜的人,难道我就不能去爱了吗?”
我蔑视女人的所有那些思想,我从前放荡不羁时像背书本、背台词似的重复着的那些傲慢的嘲讽词语,这时全都一下子涌到我的脑海里。而且,奇怪的是,以前我以此炫耀的时候,并不相信这些话的,可现在我却觉得它们是货真价实的,或者,至少曾经是真的。
我认识皮尔逊太太已有四个月了,但我对她过去的情况一无所知,而且我也从本问过。我以无限的信任和无尽的钟情投入到我对她的这份爱中。我不向任何人,也不向她本人打听她的任何事情,我还对此感到一种快乐。再说,我的性格之中极少怀疑和嫉妒,因此,让我觉出有这种怀疑和嫉妒,比布里吉特在我身上发现它们都更让我惊讶。在我最初的那几次恋爱之中,在我的日常的交往之中,我从来都没有不信任别人,而相反地却可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