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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童年-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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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

“可现在当兵也不易啊,神甫多好,说几句‘上帝保佑’就应付了差事,当神甫比当兵好!

“当然,最容易的是渔夫,什么也不用学,习惯了就行了。”

他模信着鲈鱼、鲤鲤、石斑鱼上了钩以后的挣扎,样子十分可笑在。

“你姥爷打你,你生气吗?”

“生气!”

“小爷儿,这可是你的不对了。他可是在管教孩子啊,为了你好!”

“我的那位伯爵小姐,那打人才叫打人呢”!

“她专门养了一个打人的家伙,叫赫里斯托福尔,那家伙,太厉害了,远近闻名。

邻近的地主都向伯爵小姐借他,借他去打农奴!”

他细心地描摹着这样一幅图画:

伯爵小姐穿着白细纱衣裳,戴着天蓝色的头巾,坐在房檐下的红椅子晨,赫里斯托福尔在她前面鞭打那些农夫和农妇。

“小爷儿,这个赫里斯托福尔虽然是个梁赞人,可他长得很象茨冈人或是乌克兰人,他唇上的胡子连到耳根儿,下巴刮得青虚虚的。

“也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怕别人找他帮忙而装傻,反正他常常坐在厨房里,手里拿着一杯水,然后捉了苍蝇、蝉螂、甲壳虫往里放,淹死为止。有的时候,他从自己的领子上捉到虱子也放到杯子里淹死。”

我类故事我知道很多,都是姥姥姥爷讲的。

故事千奇百怪,可总有这样的内容:折磨人、欺负人、压迫人!

我请求他:

“讲点别的吧!”

“好好,讲点别的。”

“我们那儿有一个厨子……”

“哪儿呀?”

“伯爵小姐那儿呀!”

“伯爵小姐好看吗?”

“好看,她还有小胡子呢。漆黑的!”

“她的祖先是黑皮肤的德国人,很像阿拉伯人……”

“好了,咱们还是讲那个厨子吧,这个故事也逗人呢!”

故事是这样的:厨子弄坏了一个大馅饼,主人就逼他一下子吃完,后来他就一病不起了。

我很生气:

“不可笑!”

“那,什么才可笑?”

“我不知道……”

“那就别说了!”

过节的时候,两个萨沙表哥都来了。

我们在屋顶上奔来跑去,看见贝德连院子里有个穿绿色皮礼服的老爷,他坐在墙边逗着几只小狗玩。

一个萨沙表哥建议去偷他一只狗。我们制定了一个机智的偷窃计划。

两个表哥跑到贝德连的大门前,我从这儿吓唬他,把他吓跑以后,他们就进去偷狗。

“怎么吓唬呢?”

一个表哥说:

“往他头上吐唾沫!”

吐唾沫算什么,更残酷的事儿我都听多了,我毫不犹豫地执行了我的任务。

结果是一场轩然大波。

贝德连来了一大群人,当着他们的面,姥爷痛打了我。

因为我执行任务时,两个表哥正在大街上玩儿,所以没他们的事。

彼德大伯穿着过节时的衣服来看我了:

“好啊,小爷儿,对他就该如此,应该用石头砸!”

我脑子里浮现出那个老爷的脸:圆乎乎的,没有胡须,像个孩子,他像狗崽子似地叫了起来,一面用手绢擦着脑袋。

想到这儿,我注意到了彼德大伯那张皱纹堆累的脸,说话时肌肉的哆嗦,跟姥爷别无二致。

“滚开!”

我大叫一声。”

从此我再也不愿意跟他说话了,同时开始期待着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此事以后,又发生了一件事。

贝德连家一向过着喧嚣不已的生活,家里有很多美貌的小姐,军官们和大学生们常来找她们。

他们家的玻璃窗是亮堂堂的,快乐的歌声和喊叫声永远在那后面飘出来。

姥爷非常不喜欢他们家。

“哼,异教徒,不信神的人们!”

他还用极其下流的字眼儿骂这家的人们,彼德大伯解释给我听,非常让人恶心。

与他们家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奥甫先尼可夫家。

我觉着他们家颇有童话色彩:院子里有草坪,中间是口井,井上有一个用根柱子支起来的顶棚。

帘户很高,玻璃是模糊的,阳光下映出七彩的光。

大门边上有个仓库,也有三个高高的窗户,却是假的,画上去的。

院子有点破旧,却非常安详,甚至还有点傲气。

偶尔,院子晨有一个瘸腿老头儿走动,雪白的胡子,光光的偶尔,又有一个络腮胡子的老头出来,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马来。

那是一匹瘦瘦的灰马,总是有点着头,像个谦恭的尼姑。

我的感觉里,这个老头要离开这个院子,可他被魔法镇住了,走不了。

院子里似乎总有3个孩子在玩,他们灰衣灰帽灰眼睛,只能从个头儿的高矮来区分。

我从墙缝里看他们,他们看不见我。

我真希望他们能看见我!

他们是那么巧妙而快乐地玩着我所不熟悉的游戏,彼此之间有一种善意的关切,两个哥哥尤其对他们矮胖的弟弟好。

他如果摔倒了,他们也像平常人那样笑,可不是恶意的,幸灾乐祸的。他们会马上把他扶起来,看看是不是摔着了,和蔼地说:

“看你笨的……”

他们不打架,不骂街,又团结又快乐。

有一次,我爬到树上冲他们吹口哨。

他们一下子就都站住了,看着我,又商量着什么,我赶紧下了树。

我想他们立刻就会向我扔石头子儿了,所以把所有的衣服口袋里都装满了石头子儿。

可等我又爬到树上去以后,发现他们都到院子的另一个角落里去玩了。

我感到有点惆账,因为我是不愿意挑起战争的。

一会儿,有人喊他们:

“孩子们,回家啦!”

有好几回,我坐在树杈上,等着他们叫我跟他们一起玩,可他们没叫我。

不过,我早在心中跟他们一起玩了,出神入画地跟他们一起大笑。

他们看看我,又商量着什么,我有点不好意思,就从树上下来了。

有一回,他们捉迷藏,该老二找了。他诚实地蒙着眼睛。

哥哥迅速地爬进了仓库里的雪橇后面,小弟弟却手忙脚乱地绕着井跑,不知道该往哪儿藏。

最后,他越过井栏,抓住井绳,把脚放进了空桶里,水桶一下子就顺着井壁下去了,不见了。

我稍一楞,立刻就果断地跳进了他们的院子。

“快,掉井里去了……”

我和老二同时跑到井栏边,抓住了井绳,没命地往上拉!

大哥也跑来了,边拉边说:

“请您轻点儿!”

很快小弟弟被拉了上来,他手上有血,身子全湿了,脸上也蹭脏了。

他努力微笑着:

“我——是——怎么——井里——去了……”

“你发疯了!”

二哥抱起他,为他擦着脸上的血迹。

大哥皱着眉说:

“回家吧,瞒不住了……”

“你们得挨打了?”我问。

他点点头,向我伸出手来:

“你跑得真快!”

我很高兴,可还没来得及伸出手去,他就对二哥说:

“走吧,他别着凉!我说他摔倒了,别说掉井里了!”

“对,别提!我是摔到水洼里了!”小弟弟说。

他们走了。

一切都太快了,我扭回头来,看看跳进来时扒着的那根树枝,还晃呢,正有一片树叶从上面掉下来。

三兄弟有一个星期没露面。

后来,他们终于出来了,比以前玩得还热闹,见我在树上,就说:

“来玩吧!”

我们坐在仓库里的雪橇上,谈了许久。

“你们挨打了吗?”我问。

“挨了。”

他们也和我一样,会挨打。

“你干吗捉鸟?”小弟弟问。

“它们会叫,叫得还特别好听。”

“别捉了,应该让它们飞……”

“好吧,不捉了。”

“不过,你再捉一只送给我吧!”

“你要什么样的?”

“好玩的,能装进笼子里的。”

“那就是黄雀了。”

“猫会吃掉它的,爸爸不让玩……”

二哥说。

“你们有妈妈吗?”

“没有。”

老大说。老二改正说。

“另外有一个,不是亲的,亲的死了。”

“那叫后娘。”

我说,大的点点头。

三兄弟有点神色黯然。

从姥姥讲的童话里,我知道了什么是后娘。所以我非常理解他们突然的沉默。

他们像小鸡似地依偎着,我想起了童话里的后娘怎么狡诈地占据了亲娘的位置,说:

“等着吧,亲娘还会回来了。”

大哥耸了一下肩:

“死了,还能回来?”

怎么不会?人死而复生的事太多了!剁成肉块的人洒点活水就活了!

死了,可不是真死,不是上帝的旨意,而是坏人的魔法!

我兴奋地跟他们讲起了姥姥的童话,大哥笑了笑,说:

“这是童话!”

他的两个弟弟一声不响地听着,脸色严肃。二哥以肘支膝,小弟勾着他的脖子。

天色渐晚,红色的落霞在天空上悠闲地散过步来。

一个白胡子老头儿来了,他穿着一身神父式的肉色的长衫,戴着皮帽子。

“这是谁?”他指着我。

大哥向我姥爷的房子摆了一下头:

“从那边儿来的。”

“谁让他来的?”

他们默默不作声地回家去了,像三只鹅。

老头儿抓住我的肩,向大门走去。

我吓得几乎哭不出,他迈着大步,在我哭出来之前到了大街上。

他站住,吓唬我:

“不准上这儿来了!”

我很生气:

“我没来找你,老鬼!”

他又拎起了我来,边走边问:

“你姥爷在家吗?”

算我倒霉,姥爷正好在家,他站在那个凶恶的老头面前,慌慌地说:

“唉,他母亲不在家,我又忙,没人管他!

“请原谅,上校!”

上校转身走了。

我被扔到了彼德大伯的马车里。

“为什么挨打啊?”彼德大伯问。

我讲了,他立刻火了:

“你干吗要和他们一块玩?他们可是毒蛇一样的少爷!

“看你,为他们挨了揍,还不去打他们一顿!”

我很太原市恶他的样子。

“没必要打他们,他们是好人!”

他看了我,怒吼道:

“滚,滚下来!”

“你是个混蛋!”

我大喊一声。

他满院子追,一边追一边喊:

“我混蛋?我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我一下子扑到了刚走到院子里的姥姥身上,他向姥姥诉起苦来:

“孩子让我没法活了!”

“我比他大5倍啊,他竟然骂我母亲,骂我是骗子,什么都骂啊……”

我感到震惊极了,他竟当着我的面撒谎!

姥姥强硬地回答他。

“彼德,你在撒谎!他不会骂那些词儿的!”

如果是姥爷,就会相信这个坏蛋了。

从上,我们之间就发生了无言的、恶毒的战争。

他故意碰我、蹭我,把我的鸟儿放走,喂猫,添油加醋地向姥爷告我的状。

我觉得他越象个装成老头儿的孩子。

我偷地拆散他的草鞋,不露痕迹地把草鞋带儿弄松,他穿上以后就会断开。

有一回,我往他帽子里撒了一大把胡椒,使他打了一个小时的喷嚏。

我充分运用了体力和智力来报复他,他则无时不刻地监视着我,抓住我任何一个犯禁的事儿都会立即向姥爷报告。

我仍然和那三个兄弟来往,我们玩得很愉快。

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在两个院子的围墙之间,有很多树,榆树,菩提树和接骨木。

在树下面,我们凿了一个洞,三兄弟在那边儿,我在这边儿,我们悄悄地说着话。

他们之中的一个,总在小心地站着岗,怕上校发现。

他们跟我讲了他们苦闷的生活,我为他们悲伤。

他们说了我为他们捉的小鸟,说了很多童年的事,可从来不提及后母和父亲。

他们经常是让我讲童话,我一丝不苟地把姥姥讲过的童话又讲了一遍。如果其中有哪儿忘了,我就让他们等一会儿,我跑去问姥姥。

这使姥姥很高兴。

我跟他们讲了很多关于姥姥的事,大哥叹了一口气,说:

“可能姥姥都是很好的,以前,我们也有一个好的姥姥……”

他十分感伤地说起“从前”、“过去”、“曾经”这类词,好像他是个老人,而不是个才11岁的孩子。

我记得,他的手很窄,身体瘦弱,眼睛明亮,像教堂里的长明灯。

两个弟弟也很可爱,让人非常信任他们,经常想替他们做点愉快的事。当然,我更喜欢他们的大哥。

我们正讲得起劲儿的时候,常常没留心彼德大伯出现在背后,他阴阴沉沉地说:

“又——到一起啦——?”

彼德大伯每天回来时的心情我都能提前知道,一般情况下,他开门是不慌不忙的,门钮慢慢地响;如果他心情不好,开门就会很快,吱扭一声,好像疼了似的。

他的哑巴侄儿到乡下结婚去了,彼德大伯独住,屋子里有一股子臭皮子、烂油,臭汁和烟草的混合味道。

他睡觉不灭灯,姥爷非常不高兴。

“小心烧了我的房子,彼德!”

“放心吧,我把灯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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