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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惊世未了缘-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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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英格兰的十字弓队在长枪阵渐渐接近时,还是一动也不动。

华勒斯望向敌人的整个战线,然后跑向史蒂芬。“看那边,有骑兵正从左前方奔驰过来!”如同在斯特林堡战役时一样,英格兰的重骑兵队又冲向苏格兰的长枪阵。

“他们怎么可能那么笨,又自寻死路地冲向长枪阵,”史蒂芬说道。

但是英格兰的重骑兵队还是一直奔驰过来,马蹄声如雷般震撼整个战场。赫密胥以及老坎普贝尔也看到他们了,于是要长枪队停下来,马上布好阵势。

“这个攻击是声东击西!”华勒斯大喊。“注意十字弓队!”

赫密胥和老坎普贝尔这个时候听不到华勒斯的警告,但是离华勒斯不远的史蒂芬有听到,他一看就知道华勒斯的警告是正确的。敌军的十字弓队已经开始往前跑,想要借着苏格兰军队全都在注意骑兵队的同时,加速缩短他们与长枪阵的距离。当英格兰的骑兵队在快要到达苏格兰的长枪阵时,紧急勒住了他们的坐骑,不愿重蹈在斯特林堡战役的覆辙。然后他们就掉头,回到英格兰的部队去;而十字弓队已经跑到他们所使用的武器的射程范围,他们发射出第一阵箭雨。

他们射得有点急。箭雨齐一划过空中,但是落下时还没有到达苏格兰的长枪阵。

这个时候,华勒斯直向墨内的骑兵队挥手。墨内正观看着战场上的情景,但是他仅止于旁观而已!英格兰的十字弓手准备第二次的齐射,华勒斯声嘶力竭地喊道:“攻击他们!

快!”

出人意料之外的,墨内竟然牵着马带着他的骑兵队离开战场,一个接着一个,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女人手中所持的项链的一颗颗宝石,扑通扑通的一颗接着一颗掉进一泓深潭。

看到这种情形,华勒斯和史蒂芬都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在英格兰军队的中心位置,长腿爱德华以及他的将领看着墨内和他的骑兵队在山头上消失。一位英格兰将军看到这种情形很惊讶,转过头去,想要在长腿的脸上找寻答案。“墨内?”将军问道。

“我答应给他双倍的领地,不只苏格兰有,英格兰也有,都是双倍,”长腿告诉他。

华勒斯和史蒂芬愤怒地看着英格兰的十字弓军射出另一阵箭雨。行列密集的苏格兰长枪手束手无策。十字弓箭切穿他们身上的头盔及铠甲就像切纸一样。步兵们刚才看到墨内的背弃他们,现在都望向华勒斯。他们心里感到惊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华勒斯跑向他的坐骑,蹬上马鞍——自己一个人冲向敌军。

看到这个情形,史蒂芬带着他的步兵队一路大吼,跟在华勒斯的后面往前冲去。

英格兰的骑兵队也在这时冲出来,想要拦截华勒斯。华勒斯则一心想要教训英格兰的十字弓手,他硬冲进骑兵队,一边闪躲骑兵的长枪,一边砍倒好几个骑兵。苏格兰的步兵也跟着冲过来,把骑兵所骑的马硬扯倒下来,然后开始砍杀骑在马上的英格兰人,接着又跟着华勒斯冲将过去。

当英格兰的十字弓队又要齐射十字弓箭到苏格兰的长枪阵时,他们的队长看到有苏格兰人冲向他们,赶紧命令弓箭手们重新瞄准目标,射向华勒斯他们。

这个时候,长腿和他的将领正在一处搭高的营帐观看战情。当他们看到一阵箭雨射死了不少苏格兰的长枪手时,全都欢欣鼓舞起来;接着他们又看到华勒斯带着人向骑兵队展开反击,不少骑兵被砍下马来,令他们有些担忧;但是现在十字弓队的一阵箭雨又射死不少苏格兰步兵,并且其中一支箭射中华勒斯,他们高兴得几乎说不出话来。长腿抓住了他旁边一位将领的手臂。“我们抓到他了!”国王高兴的大叫出来,然后又看到受伤的华勒斯再度骑稳了马,继续攻过来。华勒斯后面的苏格兰人也只是一时被箭雨弄乱了阵脚,死了几个人,他们很快地又跟上华勒斯,直冲向十字弓队。

“我的天,没有东西可以阻挡他们吗?”长腿旁边的将领一边念道,一边感觉到长腿掐在他手臂上的手变得越来越紧,十字弓手在短兵交接的时候变得一无是处,他们这个时候只想到要逃走;华勒斯的步兵则挥舞着长剑,每在空中挥了一个弧形线条,就有一个十字弓手命丧黄泉。

“全面进攻!所有的部队都放出去!”长腿叫喊着命令。

“但是我要活的华勒斯!”

在长腿的命令之下,几千个英格兰步兵冲入战场。接着英格兰将军的手一挥,长腿的第三波攻势随之开始——长矛兵,威尔斯弓箭手,新的骑兵队等都纷纷出笼。

腰部受到箭伤的华勒斯一直杀到战场的最中央,在那里英格兰的步兵正在屠杀苏格兰的长枪手。他左砍右杀,一直冲到苏格兰部队的中间,发现赫密胥正弯着腰在抱一位士兵。华勒斯跳下马来,替赫密胥从背后挡住一个英格兰的士兵的突击,并且杀死那个士兵。

“赫密胥!赫——”威廉大叫。接着华勒斯看到赫密胥正抱着他的父亲,华勒斯的身体僵住了一段时间。他跟赫密胥都看过老坎普贝尔受过好几次伤,有时是断了指头,有时断了手臂,但是现在他们看到老坎普贝尔的腹部有一个偌大的伤口。他正试着要把他的儿子推开,要他快离开;他已经差不多了。

华勒斯的来到,振奋了军心,再加上史蒂芬率领的步兵队正冲上前来支援,苏格兰的部队暂时击退英格兰人的攻击。华勒斯只有几秒钟处理老坎普贝尔,他在赫密胥的旁边跪了下来。“赫密胥,用马!”华勒斯和赫密胥一起将老坎普贝尔抬到马鞍上,华勒斯然后对着赫密胥大叫,“把他带走!快,快!”

赫密胥遵从了,他跳上马背,向部队的后方奔驰。

华勒斯把他刚才为了抬老坎普贝尔而丢在地上的长剑拾起来;他看了看四周,到处都是倒下的苏格兰高地人,有些在斯特林战役就跟着他了,有些更早,在莱纳克村就开始跟着他转战各地。现在他们不是已经死了,就是濒临死亡的边缘。

华勒斯咆哮着,只是在渲泄怒气。他高举长剑,他的剩余的部属又振奋起精神。

现在苏格兰与英格兰双方的步兵交战在一起。这个时候的战况十分不稳定,就像是一个刚从温暖的客栈走出来,进入冷风中的醉客,一只脚不自觉地举在空中。英格兰的步兵大都是年轻人,在这一场战争里吓坏了,又都想着家乡;即使那些曾经在法兰西作战的老兵,也从没经历过这么可怕的战役。苏格兰步兵则在斯特林堡以及约克城打过胜仗,虽然他们现在由于人数较少而处于劣势;但是他们以前就都是在劣势中求取胜利的,而且现在华勒斯又在他们的身旁一起作战。他们变成那冷峻的寒风,把醉客吓回客栈去。

“他妈的!”长腿尖叫。在他看到他的步兵节节败退的同时,发现阵阵的雾气又涌到平原上,渐渐遮住他的视线。这对长腿爱德华实在太不利了,长腿还有许多备战的军队;他其他的部队也正在攻击。这个时候最忌讳的是平原又开始笼罩着浓雾。他转向身边的一位骑士,是一位身着骑士装的贵族,也是他最后的一张王牌。“出发吧,”长腿命令骑士。“华勒斯是他们的命脉!把他捉来!”骑士有点犹豫,国王大叫,“你看,我们备战的部队已经开始攻击了——我们的弓箭手,后备步兵!这场战我们赢定了!但是我们绝不能让华勒斯逃走!我答应给你的我全部再加倍,只要你能抓到他!”

这位骑士策动了坐骑,冲向战场。

华勒斯从阵阵浓雾的间断处看到又有一队敌人的骑兵队攻了过来。“敌军攻击!摆好阵势!摆好阵势!”他对他的部属大叫。苏格兰人赶紧竖起长枪,匆忙摆出一个长枪阵。英格兰骑兵隆隆地冲了过来,但是在苏格兰的长枪能刺穿英格兰的马匹之前,一阵箭雨又飞了过来,射死一半的苏格兰人。

不过华勒斯仍然奋起作战,正面迎向英格兰的骑兵队。苏格兰人暂时稳住守势。率领骑兵队的那位骑士一路砍倒几名苏格兰的长枪手,然后想要迎头给华勒斯一击。华勒斯挡掉骑士的长枪,在骑士的马冲撞到他的同时,抓住骑士的腿,一股脑儿将他扯下马来。

骑士摔下马后,马上站稳脚跟。华勒斯也稳住自己,试着要跟骑士面对面决斗——华勒斯所面对的是劳勃·布鲁斯。

华勒斯一时吃了一惊,而这一惊非同小可。当华勒斯看到布鲁斯充满罪恶感的神情时,他马上恍然大悟:苏格兰人的性喜背叛以及无望。

布鲁斯这时也凝视着华勒斯,他看到的是一个他永远也忘不了的眼神,充满震惊与失望的眼神。

布鲁斯从地上拾起刚才掉下的长剑。他虚晃了几招,华勒斯一点反应也没有。布鲁斯拿剑去击打华勒斯的剑,就好像这样做能洗去他一切的罪恶感。“跟我决斗啊!来啊!”劳勃叫喊着。

但是华勒斯只是一味地向后退,布鲁斯的声音越喊越沙哑。“跟我打啊!”

四周的战况糟透了,苏格兰人一个接一个走向死神的怀抱。英格兰人就像洪水一样不断地涌进战场,华勒斯似乎随时都有被砍倒的可能——但是突然之间史蒂芬从布鲁斯的坐骑后面窜了出来,从背后将布鲁斯击倒在地,然后试着要把华勒斯拖到马背上。他自己一个人要把华勒斯推到马鞍上有些困难,因为华勒斯自己一动也不动,仿佛是僵住了。就好像他力量的泉源一时之间完全干涸了,整个人变得极为脆弱。史蒂芬一只手抓住华勒斯近似瘫痪的身体,然后策动马匹,就这样边抱边拖,把华勒斯带离战场。

劳勃·布鲁斯抬起头来,他看到华勒斯正在逃走,他的四周围都是苏格兰人的死尸。布鲁斯眼睛望着地上,全身溅满他的同胞的血。47

正当吃败仗的苏格兰军队三三两两的沿着一条道路北上时,黄昏时的阳光照耀在灰白色的雾气,就像是鲜红色的血沾染在铁灰色的铠甲上。威廉·华勒斯盲目地走着,史蒂芬在一边扶着他,他的另一边是抱着伤重的父亲的赫密胥。赫密胥抱着他父亲那庞大的身躯就像是抱一个小孩子一样。他们其中没有人确知现在离战争结束之后有多久了,这个世界对他们来说,仿佛已经停止运转,整个情景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即将要死的人正蹒跚地离开已经死的。

老坎普贝尔的眼睛张开来,望着赫密胥。“儿子……,”他说道,“我想死在地面上。”

他们停了下来,威廉及史蒂芬试着去帮忙赫密胥放下他父亲的身体。但是正当他们将老坎普贝尔的上半身扶起,让他靠在一棵树的树干时,老坎普贝尔的肚子里有东西要掉出来,他赶快伸手去抓住它们,把它们推回肚子里。有一段很长的时间他似乎没有感受到伤口的疼痛,但是现在疼痛似乎正在烧炙他的身体。他习惯性的里话来消遣自己的痛苦。

“唔,”他说道。“疼痛可以让人头脑清醒。”

接着他的下巴垂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又找到一股力量。“永别了,孩子们,”他说道。

“不,你会活下去的,”赫密胥想要安慰他。

“我不认为我没有这些东西还可以活下去。”老坎普贝尔说道,他的眼睛望向他的正堵住肚子伤口的手,伤口里有一些器官似乎都快流出来了,“虽然我还没看清楚这些东西是什么东西。”

赫密胥悲伤得说不出话来。

威廉想要摸摸老坎普贝尔的身体,但是他找来找去,似乎老坎普贝尔身上的每个地方都有痛楚存在,威廉的手实在不忍心放下去。然后威廉看到老坎普贝尔正在深沉、温柔的眼神望着他,跟许多年前当老坎普贝尔去向威廉告知他父亲与哥哥的死讯时的眼神是一样的。他们互相凝视对方,有一段时间没说话,然后威廉说道,“你……你就像我的父亲一样。”老坎普贝尔又一次振奋起来,说道,“我很高兴我的死也跟你父亲一样,都是为争取自由而战死。”

他最后单独和赫密胥说了几句话。然后这位老者放开了他的肚子,沾满血迹的手伸向他的儿子。赫密胥握住他的手,老坎普贝尔安详的走了。48

隔天黄昏的时候,身穿沾满血污的铠甲的威廉·华勒斯走进爱丁堡城堡的会议室。他的后面跟着赫密胥以及史蒂芬,身上也尽是血污。华勒斯在克雷格以及其他的贵族面前,从胸甲里取出象征爵位的项链,将它放到桌上。

然后华勒斯转过身来,没说一句话就走出去。赫密胥以及史蒂芬稍微停留了一会儿,看到贵族的脸上都出现得意的表情,他们才走出去。当他们走到大厅的门口时,发现华勒斯不见了。

“威廉!”赫密胥叫着。

没有回应,他们走向一个庞大的石造楼梯间。“威廉!”史蒂芬往下喊。

还是没有回应,他们赶紧往楼下走。在楼梯间的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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