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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惊世未了缘-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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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态度非常从容,就像在信纸上签名一样,把刀锋划过缪伦的喉咙。

她的眼睛突然睁得大大的;她想要咳嗽。鲜血从脖子上的刀痕中滴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她就死了。

村民们吓得脸色惨白。甚至一些英格兰士兵的嘴巴也张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事情。

赫塞里格平静地转向他的部属。“好”他说。“现在就等着那个勇士来找我们。”

威廉穿梭过重重的黑影,到达坎普贝尔的农场的谷仓。他安静地走进去,看到六个男人正围坐在一个灯光昏暗的小灯笼旁边;其中有坎普贝尔以及赫密胥,是他们先看到威廉进来,他们叫出声,“威廉!”

威廉走进光线所及之处;他全身都是刮伤以及瘀伤,脸上的神情是又疲惫又忧虑。“你们有没有看到缪伦?”他问他们。他的朋友们哑口无言地望着他。“她逃走了!我看到她!她成功地逃走了!”威廉急促地说,当威廉发现他们还是不说话时,他转头做势要再冲出去,但是赫密胥已经有心理准备,他和另外一个健壮的男子抓住威廉的手臂,老坎普贝尔则把手放在威廉的肩膀上。

“我们听到一个谣传。只是一个谣传!”坎普贝尔说道。

“我们已经派人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有人骑着马向他们奔驰而来。坎普贝尔从墙壁的一个裂缝窥视出去,知道他们所派出去的人回来了。“是他!”坎普贝尔说道。

他们将谷仓的大门推开,利亚姆·利特尔骑着马冲了进来。他的脸色苍白;当他正要开口说话时,他看到了威廉,欲言又止。

“怎么了?快说!”威廉恳求着。

“快告诉我们!”坎普贝尔命令着。

“警长将她绑在村子的广场里,”利特尔说道。他的脸本来就因为骑马而通红,现在当他试着要挤出另外几个字时,变得更红了,最后他终于说出话来,“然后割了她的喉咙。”尽管有人抓住威廉,他还是拖着抓住他的人冲向利特尔,将他按到地上去。“你说谎!”威廉喊着。

但是当威廉看到了利特尔充满血丝的眼睛时,他知道他讲的是真的。

谷仓的上空布满星星,照耀着苏格兰山谷,在这个山谷里长着石南以及紫色的蓟花,一条条水晶般透明的溪水倾注入深深的苏格兰湖泊。但是在那天晚上,当威廉椎心的哀嚎响彻整个山谷时,星星们停止了它们的吟唱,蓟花枯萎了,曾经美丽的湖泊,至少对他而言。变成了一池池的泪水。21

谷仓里的农夫们已经将威廉推坐在干草堆上。赫密胥站在他的旁边监视他。坎普贝尔则在角落里与其他的人耳语。

“不知道麦克莱纳弗知道这件事了没有?”坎普贝尔问着利特尔。

“他一定知道了。事情发生的时候,有一大堆村民在看,然后他们就四处奔逃了。仿佛要逃掉那个残酷的情景,”利特尔说道。

“我们会去安慰他,”坎普贝尔说道。但是首先要把威廉藏起来。”他走向威廉,轻声地对他说。“小子……我们必须送你到隐密的地方。英格兰士兵不久就会我到这里来。”

威廉一句话也没说;但是赫密胥说道,“让他们来吧。”“你闭嘴!”他的父亲骂他。“我们会报仇,但是不是现在!”他转向威廉,弯下腰来,轻声说着。“威廉,我知道这个感觉……很可怕。但是就如同你曾经失去过父亲与哥哥一样,心里的伤口会慢慢复原的。”

威廉注视着坎普贝尔。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对赫密胥说,“把他送到山洞里去。我们会——”

威廉忽然跳了起来,跳向利特尔的马。当赫密胥紧急地冲向那匹马并紧抓住马缰之时,威廉已经坐在马背上了。“还不是时候,威廉!”赫密胥大叫着。“你如果就这样去,就中了警长的阴谋!他杀她就是要引诱你去找他报仇!”赫密胥虽然四肢发达,但绝非头脑简单的人,他也是他聪明父亲的儿子。

“那么就让他引诱我吧,”威廉答道。威廉往下瞪着赫密胥。赫密胥也瞪着威廉。他们互相以眼神沟通了一下。

赫密胥松开手。

威廉马上策动马缰骑了出去,把门栓都撞断了。坎普贝尔推了一下他的儿子,大喊着,“你怎么让他走!”

“因为我也要去,”赫密胥安静地说。

“还有我,”史迪渥特接着说。

“还有我!”利特尔也加了进来。

“好,我来拿武器,”坎普贝尔说道。

威廉骑着马奔往村子,脸上横流着泪水,心里只想着要为缪伦报仇。途中他在农场停下来,从屋顶的茅草里取出曾属于他父亲的宽刃长剑。

在威廉的后面一路跟着刚才在谷仓里的农夫们,他们每经过一个农场便大声喊着,“治安官谋杀了缪伦·麦克莱纳弗!威廉现在正往村子骑去!”

在莱纳克村中央的一条主要道路上设有路障,路障后面有二十个英格兰士兵,躲在壕沟里,身上配备了各型的武器。他们全处于警戒状态;他们知道危险即将到来。其中一人忽然听到马匹的咕噜声,他望向远处的月夜。

在远处转弯的地方,差不多有一支箭距之远,威廉静静地坐在马上,一动也不动。他正在凝视这二十个士兵,自己一个人,脸上没有丝毫惧怕的表情。这个士兵曾经看过惧怕的表情——即使是最勇敢的人在作战之前都会有这种表情——但是他现在所看到的这个人的表情是不一样的,他以前也有见过这种表情,不过机会非常少。那是一个准备流血的人的表情——不是他自己,而是别人的血。

他看到威廉举起了一把宽刃长剑。刀刃在月光下闪闪发亮。它看起来很长,非常的长,大约有五尺。这种剑只有专家才会使用;一个平衡感与时间捉得准的专家,使起它来可以切断任何东西。

当威廉的身体正要向前倾,策动马匹的时候,听到一个叫声。

“等一下!”赫密胥喊道。

赫密胥、坎普贝尔,以及其他四人骑了上来。

威廉和赫密胥又一次交换了眼神。“好,可以开始了,”赫密胥说道,“我们准备好了。”

威廉举起长剑,大喊一声,冲了出去。

他的马冲向了英格兰人设起的路障,越来越靠近那些士兵,他们的脸吓得一阵红一阵白。有一段时间他们似乎都僵在那里;接着有一半的人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弓箭。他们三三两两射出弓箭,射出时的飕飕声就像一阵冰雹打在石篱笆上面,然后是弓弦震动的声音。

射出去的箭划过空中,直向威廉的身体飞了过去,它们穿越过他头部附近的空气,扯破了他的衣服,但就是没有伤到他的肉体,士兵们射得太匆促,以至于飞得太高,他们没有时间射第二次。威廉冲过他们的阵线,当马跳跃过路障时,威廉也同时挥动着长剑。那位观察出威廉是使剑专家的士兵,现在知道他不只是位专家,还是专家中的专家。威廉的长剑轻松地舞动着,非常的流畅从容,而剑尖却是急如流星,在空中划着闪电般的弧形。它的剑刃咬进那位下士的头盔,取走了他一半的头颅。

有一些士兵想要从威廉的背后以弓箭偷袭,但是其他的苏格兰人已经攻了上来。威廉的攻击已经催眠了他们,有一段时间忘记还有其他的苏格兰人也攻了上来。现在,正如所有的战斗一样,双方已经在进行白刃战,英格兰士兵所依靠的是他们平常的专业训练,苏格兰农夫则是凭靠着他们的一股怒气。老坎普贝尔的肩膀已经中了一箭,但他还是拿着剑到处砍杀。赫密胥则握着一把大斧头,一挥就把两个人砍死在地上。不过情势还是稍微对苏格兰人不利。因为毕竟他们目前是以寡击众,英格兰士兵在克服他们想要逃走的第一个念头之后,发现他们自己那一方的人数众多,不免信心大增,团团围住苏格兰人。幸好就在这个时候,更多的苏密兰农夫,手里握着锄头、镰刀、铁锤等农具,赶上来支援,他们从英格兰士兵的后方进攻,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威廉则继续骑着马朝村中央奔驰,穿越过狭窄的街道,跳跃过许多障碍——鸡群、拖车、木桶等等。士兵不时的从街旁跳出:他骑着马直接撞倒第一个士兵;然后用剑正面砍死第二个,接着反手倒刺了从左后方跟上来的士兵。他每挥一剑,总会有一个士兵应声倒下。

一个村妇站在家门口大叫,“威廉·华勒斯!加油,威廉!加油!”他继续奔驰着,后方不远处跟随着他的农夫朋友以及一些他不认识的村民。

赫塞里格听到了正在接近的群众的叫嚣声。他和他的三十来位部下部署在村子中央的广场里。他们所听到的嘈杂声令他们极为不安;里面有英格兰士兵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以及正在接近的苏格兰人的厮杀声。他向他的部下大声喊着,“不要那么轻易就被吓到!我们早就知道他们会带乱民来!但是他们不是职业军人的对手!”

他们看到华勒斯从远处骑了过来,然后突然停下来,骑着马转进街旁的巷子里。

赫塞里格和他的部属不喜欢他们所见到的:他会跑到那里去?他会从那边再出现?接着他们看到其他的苏格兰人出现在大街上。士兵们随即拉弓射出了一阵箭雨。当他们正把第二根箭按在弦上时,威廉冲了进来,没有骑马,一下子就砍倒了两个士兵。同时其他的苏格兰人也攻了上来。英格兰士兵们乱了阵脚,自顾自的往四面八方奔窜。

赫塞里格看到部属一哄而散,也往一条黑暗的小巷奔逃。威廉跟在他的后面,不疾不缓的,仿佛他一定能抓到赫塞里格似的,肥胖的赫塞里格跑了不久就跌在地上。他只好转过身来试着要和威廉决一死战,谁知道威廉的长剑一挥,他手中的剑就被击掉了。

“不!我恳求你……饶我一命!”赫塞里格哀求着。

威廉用剑柄往警长的身上一击。

村子的中央广场上分布着残缺不全的尸体。打败仗的士兵逃之夭夭的景象并不会多好看,在很多战争里都允许失败的一方逃离现场。而这一个战斗却不是那样,苏格兰人是怀着复仇的心在杀戮。直到他们看到威廉拖着赫塞里格走进广场的中央,他们才停止追杀英格兰士兵,目光跟随着威廉的举动。威廉拖着赫塞里格的长发来到深水井的旁边,胸膛起伏着,眼睛睁得如铜铃般大,瞪着谋害缪伦的凶手。

“拜托,饶我一命吧!”治安官哀求着。

威廉的眼睛动了一下,目光落到一处有血迹的地方:那是缪伦死时溅在井边墙上的血迹;那死亡的标志一直滴到街道的尘土上。威廉的双眼又转向警长的头,他把长剑的刃部划过警长的头部。

在场的苏格兰人看到了这一幕都安静下来。老坎普贝尔脸上充满了敬畏的神情。

“感谢天父吧,孩子们。我们刚刚目睹了救世主的降临,”

坎普贝尔向大家宣布。

英格兰士兵也看到了。有一个躲藏在一间民房屋顶的士兵趁着这个时刻,溜下屋顶,逃生去了。

威廉的脚摇晃了一下,跪了下来。在井边的尘土里他看到了一个方格子的图腾,他用颤抖的手指拾起那条图腾。图腾上面已经被血迹和泥沙弄脏,那就是他在结婚那一晚送给缪伦的家族图腾。

他似乎没有听见身旁的声音;因为此时几乎全村的人都在唱着一个奇怪的曲调。“华——勒斯。华——勒斯!——华——勒斯!”

这首莱纳克村的苏格兰人在西元一二九六年所吟唱的曲调是古老的苏格兰高地的战歌。威廉渐渐地回过神来。他看着缪伦的血;他也看着那把父亲留下来的长剑上的英格兰人的血。22

事后农夫们聚集在坎普贝尔家的谷仓里,总共有十二个人。威廉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墙壁,眼睛凝视着空气,一句话也没说出口;自从他从这个谷仓出发一路到莱纳克村,到现在他没有说过一句话。老坎普贝尔躺在火堆旁,几个人围在他身边,根据他自己的指示在治疗他肩膀的箭伤。“首先把桌上的那瓶威士忌拿过来,”他告诉他们。“笨蛋,不要喝它,那是要用来淋在伤口上的。对,直接浇上去,我知道这样有点浪费,但是它能消毒伤口!”

那支箭身深深地插入他肩膀的肉里,要把它拔出来是一个艰巨的工程。但是坎普贝尔所深知的是,最危险的不是伤口本身,而是伤口是否会因为发炎而恶化。他的朋友一步一步地按照着他的指示在做。“好,”他说,“现在用军那根拨火用的铁棒。”他们从火堆里取出一根火红的铁条,压在坎普贝尔肩膀的伤口上。当铁条接触到他的伤口时,发出嘶嘶的声音,农夫们听到那种声音个个都忍不住做出鬼脸。老坎普贝尔自己则只是咬着牙齿,泪水从眼睛溢了出来。然后他故做轻松地说道,“这够引起你们的注意了吧!”接着他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左手,发现他的左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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