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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迷情毒案-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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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特克说:“可是证据很充分。您打算怎么跟您太太说呢?”

哈比希博士没有给海梅斯大夫打电话……他们在去哈比希家的路上先去了医生的诊所,候诊室里还等着三位病人,医生听说此事后立即停诊,请病人们回家。“很对不起,我现在得出急诊,请你们明天早上再来,抱歉。”然后他拥抱了哈比希。

“真不可想象,我的上帝,怎么跟盖尔达说呢?”医生用求援的目光看着沃特克和赖伯,“她是一位很脆弱的女性,听了会得心肌梗塞的。”

沃特克说:“大夫,正因为这样,我们请您一块儿去。”

“这种打击会致人死命的,我作为医生也无能为力。”

“不是有镇静剂和稳定血液循环的药吗?”

“您是一位久经考验的刑警,您不信也得信:在这种情况下,母亲的心和一般人的心反应不一样。”

沃特克不吭声了。他想,这倒是新鲜事,医生居然也读通俗小说,那里面讲到母亲的心会出血……我见过多少闻讯而倒的母亲,但一阵虚脱以后,她们便怨天尤人,比男人更厉害。

哈比希插嘴说:“让我来告诉她,海梅斯大夫在场,刑警先生们,请你们先不要露面,我叫你们进来你们再进来。”

沃特克谨慎地说:“恐怕免不了要跟您太太交谈几句。”

海梅斯大夫对沃特克这句话有点不高兴。他说:“这要由我做医生的来决定,究竟有没有可能和必要,我担心得马上把她送医院,她没有能力接受讯问。”

“别想得太严重了。”沃特克催他们快出发,他不喜欢长时间讨论理论问题,讨论来讨论去,重要问题也会变得不重要了,“可以出发了吗?”

哈比希点点头。海梅斯的汽车跟在后面,直到开近哈比希家的门口,他才超到前面去,首先停下来。恰好这时候盖尔达站在起居室的窗口向外张望,她看见头一辆汽车是海梅斯大夫的,第二辆车没有约好就来了,有点奇怪。

盖尔达走到门厅,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然后开门。这时她才看到她的先生从第二辆车里下来,她的心开始猛跳。胡伯特没有开自己的车回家?出车祸了?为什么海梅斯大夫也来了?胡伯特受伤了吗?上帝啊!他还能走路,真是运气,可坐在另外一辆车里的两位先生是谁呢?

哈比希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打起精神,看了一眼海梅斯大夫,朝盖尔达走去。

“胡伯特!出什么事了?你的汽车怎么啦?你受伤了?”她紧紧握住胡伯特伸过来的双手,“你看你成什么样了?你在哭,胡伯特,你哭了……你倒是说啊,出什么事了?”

海梅斯大夫把她轻轻拉过来,一只手搂住她的肩膀。

他像父亲安慰孩子似地说:“哈比希太太,我们先进屋去吧。您先生没事……这就跟您解释。”

她跟着进了屋。等大门关上以后,她问:“还有两位先生是谁?”

“等会儿再说,到起居室坐下,盖尔达。”哈比希搀着她的手,尽量克制自己才没有哭出声来,他把太太扶到一张皮沙发上坐下。

盖尔达和往常一样顺从地坐下了,两眼不自然地睁大,说:“你没受伤……”

“没受伤,盖尔达。”

“你……你没遇到车祸……”

“没有。”

“那……是罗伯特出事了?”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像耳语。

“我们……我们现在要坚强,盖尔达。”这是一句笨拙的话,但哈比希实在想不出别的话来,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只有说实话了……

“罗伯特怎么啦?出车祸了?”

“这么说吧。”哈比希捏住盖尔达的手说:“罗伯特……”

“死了!”盖尔达补全了这句话。

“是的。”

她看着哈比希,好像她这一生中头一次被丈夫打了一下,打中了她的心脏,打得粉碎,把她彻底地毁了。她没有喊,没有哭……而是深深叹了一口气,头便垂到胸口,人从沙发跌到地毯上,再也不动了。

哈比希大叫:“大夫!快来!”他跪在盖尔达身旁,把脸贴在她胸口上,吻她,呼喊她的名字。看见海梅斯大夫奔进来,他结结巴巴地说:

“她要死了……呼吸停止了……盖尔达……盖尔达……你听见了吗?我们现在可不能分开,你不能走……盖尔达,听见了吗?”

他摇晃她。海梅斯大夫把哈比希拉开,把盖尔达平放在地毯上,解开她的衬衫,用听诊器听她的心音。

哈比希又想插手,海梅斯喊道:“不许碰她!她还有最后一口气,给你这么一晃就完了,快叫急救车和急救医生!要控制病情……”

哈比希跌跌冲冲奔向电话机,赶紧拨急救号码。

海梅斯打开药箱,取出针管,给盖尔达打了一针促进血液循环的药。门外的沃特克和赖伯还在等着。

赖伯说:“她真是位美人!奇怪得很,最平庸的男人往往娶最漂亮的老婆。”

沃特克说:“不过你是个例外。”

“什么话?艾丽可是绝色美人……”

“所以她才跟你离了婚,我就不明白,这么多年她怎么跟着你熬过来的。”

“你真不够朋友。”赖伯看了看表说,“这会儿他们该告诉她了吧,我们都等了一刻钟了。”

这时,一阵鸣笛声由远而近,一辆红十字会的急救车开到门前急刹车停下,两名卫生员和一名医生从车上跳下来,海梅斯大夫在门口迎接。

沃特克激动地说:“我就料到她会受不了,快进去!”

他们两人想跟救护人员一块儿进去,但是被哈比希博士挡住了。

他大声叫道:“你们别进去!我太太失去知觉了,我跟你们说过,她受不了!她这一死,黑手党可是一下夺走了两条人命……而你们警察毫无办法……”

沃特克转过身子推了赖伯一把,说:“我受气受够了,今天到此结束。”接着对哈比希说,“我们以后再找您。”

两人在门口等到哈比希太太被急救车运走,就上车回办公室了。

赖伯如释重负地说:“过去了,我实在适应不了,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这时候得来一杯啤酒,一份猪肘子配土豆丸子,”沃特克舔舔嘴唇说,“彼得,我可是饿了。”

“这会儿你怎么能想起吃饭!”

“丸子能刺激神经节。”

“你的胸腔里不是长着一颗心,而是有两斤熏肉!”

“说得好!我要是每逢这种事都哭一场,那我早完蛋了!去饭馆吧,找张桌子坐下,没人再来打搅我们。”

盖尔达被立即送进急救室,接上输液管、监视仪和心律增强器。主任医师行动迅速、稳妥,让人放心。

当医生离开盖尔达的病床时,哈比希问他:“我太太情况怎么样?”

“我们会采取一切医疗上可能的办法。”哈比希知道,这是一种回避性的回答。

“这样做行吗?”

“您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各人反应不同,心脏也不一样。每个器官都是一件大自然的杰作。往往我们接到一位病人时只能说:唯有上帝能救他。”

“那您说我太太怎么样?”

“非有上帝帮助不可。”医生和哈比希一同走出急救室时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引起的?”

“今天上午我们失去了儿子罗伯特。”

“是车祸吧!我向你们表示……”

“他是被人杀死的。”

“天哪!”医生呆住了,“被人杀死了,真可怕。”

“黑手党杀的,枪击后颈!”哈比希把身体靠到墙上说,“哪位母亲受得了?”

这个问题也只有上帝才能回答。

在餐馆里,沃特克把调查结果写在一块餐巾纸上,情况很清楚,但不知道背景,就像造起了一座房子,却还缺许多根梁柱。

沃特克说:“有一点可以肯定,罗伯特和克丽丝塔很要好,所以去沃尔特湖边野营。据法医报告两人有过性行为。那天夜里罗伯特给克丽丝塔吃了摇头丸,给得太多,以致她承受不了。她死在他怀里,他把她放在灌木树底下,自己溜了。罗伯特是熟悉摇头丸的,吃药丸已经是他的生活习惯。这就是说,处长大人的乖孩子三个星期以来过着一种双重生活。很明显,他离开了父母的家,不知住在哪儿的帐篷里,过着他所谓的自由的日子。但这还不是全部事实。在他的‘新生活’后面,不仅仅是对自由的追求,而且有一种更强的推动力,他肯定是陷入了某些人的圈子。当克丽丝塔的死擦亮了他的眼睛时,由于他知道的内情太多,这些人马上就把他消灭掉了。”

赖伯说:“是贩卖毒品的黑手党团伙。”

“毫无疑问。现在是你的任务了。”

“就慕尼黑来说,据我们了解,摇头丸的组织并不掌握在我们所知的有组织犯罪团伙手中。迄今为止的凶杀显然是为了争夺地盘,被杀的都是波兰人,被人用亚沙人的方式——钢丝绳勒死的。可罗伯特是被人枪杀的。”

“看来我们得改变观念,越南人在柏林杀人总是枪击后颈。用钢丝绳勒至今还只是在慕尼黑有,但擅长用这种方式的人是不会用枪的。我们知道,每个凶手都有自己的模式:用手掐人的不会开枪,用刀刺人的不会下毒,放炸弹的不会把人吊死。在罗伯特一案中,作案者可能是个按旧的黑手党方式杀人的局外人。”

赖伯摇头说:“这说明同慕尼黑的摇头丸圈子没有关系。”这像是一种拼图游戏,好多小块可以凑在一起,但还形不成一幅图画。“我们还是向公众提问吧:哪儿见到过罗伯特的汽车,特别是天黑以后?谁在迪斯科舞厅或有关舞厅里见到过罗伯特?谁星期天在沃尔特湖边见到过那辆小雪铁龙,发现了什么异常情况?总会有目击者吧,那孩子又没有躲起来。”

沃特克说:“我们又得指望巧合了。细心的老百姓得到的表扬太少,没有他们的支持,那破案率不知会低到什么程度。”

第二节

以后的几天主要是搜集信息、举报和目击者报告。

罗伯特尸体的解剖报告交给检察院后,举行了最小范围的葬礼,哈比希不愿见到更多的人,不愿见罗伯特的同学、童子军伙伴,不愿见州政府的同事,也不愿见邻居和亲戚。只有牧师、海梅斯大夫和他本人是送葬者,他们往棺材上扔了鲜花和三铲泥土,然后回到哈比希的书房,喝了一瓶波尔多葡萄酒。整个纪念仪式是个几乎一言不发的、安安静静的。盖尔达还躺在急救室里昏迷不醒,三天以后罗伯特下葬的消息才作为一则小新闻出现在慕尼黑的报纸上。喜欢耸人听闻的消息的新闻界没有得到更多的情况,记者们很失望,有一个人甚至提出这样的问题:“这里埋葬的是什么?凶杀案组守口如瓶。”

“这些畜生!”哈比希忿忿地把报纸扔进废纸篓,在这些日子里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首先发现这个变化的是海梅斯大夫——哈比希的朋友和医生,迄今为止,人们总是把哈比希博士当作一位一丝不苟、有点僵化和难以接近的政府官员。而经历了这场足以把一个人彻底摧垮的浩劫之后,哈比希却变得开朗、直率、平易近人和不再保守了,他好像是一条蜕了皮的蛇,抛弃了一切以往他坚持不渝的东西。所以,海梅斯大夫有天晚上惊奇地听到哈比希说:

“警察的行动就像一个没有领路狗的盲人。我要亲自参加侦破。”

“你要干什么?你对罗伯特的事到底了解多少?”

“现在我知道他欺骗了我们,他过着一种双重生活,这就是我要调查的!他是误入歧途的受害者。我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这是我欠我儿子的债。”

“难道你有比警察更高明的办法?”

“对警察来说这是例行公事……而对我来说这是生活的目的。我决不让别人怀疑罗伯特是个罪犯,是个黑手党分子!岂有此理!哈比希这个名字必须也一定会保持清白!”

“你这是幻想,胡伯特。”海梅斯大夫惊恐地发现,哈比希在寻找一个鬼怪,要把罪责加到这个鬼怪的头上,“已经证明,罗伯特吃了摇头丸。”

“肯定是有某个人给他吃了这种药丸,他自己是决不会找来吃的!肯定有个第三者,这是关键人物,我感觉到有这个人。”

“胡伯特,只有事实才能算数,凭感觉是不行的。”

“在这桩案子里感觉也算数!我对我儿子罗伯特太了解了,他是被人引入歧途的。”

“那只有一个解释:是个女人。”

哈比希点头说:“肯定是个女人。可是罗伯特从未提起过这种关系,也没有人看见过他和一个姑娘在一起。我从未发现他有什么变化,例如发型变样了,衬衫变花哨了,或者举止变轻浮了什么的……”

“你除了发现哪张邮票缺了一个齿孔以外,别的什么也发现不了。”海梅斯大夫挖苦地说。

“我知道,我知道!把孩子的堕落看成是父母的责任是一种肤浅的思维方式。何况罗伯特并没有堕落,他是个好孩子!我丝毫没有罪责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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