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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晨光搁浅-那焉-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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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其实这样也不错,至少日子过的还算蛮开心的。
  
  年前的某深夜,我正睡着想,客厅电话突兀响起,一阵阵的,我极不耐烦的闭着眼去接。
  
  “简浅浅,你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回去了,干脆和你爸住敬老院……十一点都不到,你关什么机!”头儿的声音格外的响亮,不过我瞬间听出声线里压抑不住的喜悦与兴奋。
  
  “得,别对我的生活方式指手画脚,有话快说,没屁也放……我冷死了”我打了个呵欠,裹紧衣服,十分不满。
  
  “切!赶紧的,别废话,半小时后我来你家楼下接你,别磨蹭。”我都没回答她便利利索索挂断了。
  
  头儿上个月买了辆十几万的小车,骚红骚红的,极配她的人。
  
  我随便套了件毛衣,拎了外套,便听进一阵刺耳的喇叭声,赶紧匆匆忙忙下去。一眼看见那辆小红(我给取得),遂打开车门,迎面而来一股酒气。
  
  “啧……怎么没被英俊的交警帅哥勾搭上?”我扇了扇手,让开,小红交给我……去哪?”
  
  “不去哪……你就环城兜着吧。”她挪到副驾驶,东倒西歪。
  
  一路上,只听到头儿嘿嘿不停的笑,我也不问,让她疯个够。
  
  杭州其实不大,夜晚道路又空旷,一条莫干山路都到底了,她还沉浸的不亦乐乎。
  
  “让我猜……你接了阿木的位置?”我缓下车速,换了张CD。
  
  头儿身子一下绷紧,却依旧看着车窗外,良久,才转过头,重重的亲上我的脸颊,害我一哆嗦,方向盘差点都握不住。
  
  “真聪明!正解。”她的眼在夜里格外亮,亮的像是要溢出水。
  
  “很开心?”我问。
  
  她却是迟疑了一会:“废话。”
  
  “恭喜。”我特真诚的说。
  
  “谢谢。”她也特真诚的回答。
  
  “去北京么?”她忽然问,“陪我去一次。”
  
  我想了很久,笑着说好。
  
  我记得好几年前,有次头儿从北京回来,然后喜滋滋的和我说她有男朋友了,姓梁,叫梁木。
  
  正好一个项目完,公司不忙,我很顺利的请出了年假。
  
  后来想起来,一切莫不是上天注定的。
  
  天灾人祸,统统被我遇上,再一次的相逢,原来是一场生死攸关的劫难。
  
  




◆第23章

  我们的日子被年,月,日,分割成或长或短的片段,贴上标签,分门别类,装进各自的密封罐,存放在岁月长河里。随着时间流逝,有些标签渐渐模糊,久而久之,化成一团团空白的影子,只隐约看得出大概轮廓。有些却被无数的时光流沙磨砺的越发鲜明,慢慢发酵,膨胀,沉默寂静,却骄傲尖锐的与遗忘相对峙。
  
  但总会有一个临界点,将某个记忆片段一分为二,之前的,之后的。
  
  之前。
  
  总是漫长的夏季,飘着轮廓清晰的云,蓝的挤出水来的天,以及让人窒息的热,因为贴了某个标签,便再也不纯粹了。越久远,越锐利,仿佛喉间卡了的刺,吞不得,吐不得。
  
  之后。
  
  日子如常,星期三与星期五不再特别,夏仅仅是作为四季的一个存在,宗晨二字不过代表某个类似路人甲的称呼。
  
  就像是刘若英唱的,我等你,半年为期,逾期就狠狠将你忘记。只不过我改了时间,等了七年又两个月,然后听你的话,将与你有关的标签彻底焚烧,那些特殊的关键字,大概也不能在脑海里百度出相关信息了。
  
  有这么一种说法,生命其实是一场场的阵痛,痛一阵,便成长一些,有时想想,也是有些道理的。
  
  小时候的那些痛伤大抵都记不得了,勉强称的上算是成长阵痛的也就那么寥寥几回,十二岁一次,十七岁一次,二十岁一次,而二十五岁这回,也不知算不算得上。
  
  有些道理,单单明白是没用的,也只拿去说教别人时可充些数,轮到自己身上,大多消了一半,唯有亲身历经过后,再多点时间沉淀与个体本身的领悟,才能大概通透着了解些奥妙。
  
  至此,我算是勉勉强强着得到些教训了,关于爱一个人的教训。
  
  这一年有些怪的,南方好端端的飘起难得一见的大雪,当然不是普通的半夜雪,明日晴那类,而是不掩埋个五六十公分不罢休的,任何东西,过了个度,便是灾了,其实,爱也一样。
  
  北方的天气好的不得了,积雪虽还未融化,日头倒是天天出,寒风那个吹——确实在少了些利索劲。
  
  气温自然低,裹着厚重的羽绒也有些不能适应,但他处的风景,诱惑总大过客观条件的艰苦,我们还是一处处的玩了过来,十分尽兴,除了返程。
  
  我是一个人回去的,头儿前两天便临时有急事回去,我不舍得年假,便又独自逗留数日,这一逗留,却赶上了难得一见的雪灾。
  
  启航都很正常,几个小时的路程,起先白云蓝天,近在咫尺的云海看起来十分舒服,渐渐的,越往南,天气越邪,全是厚厚的灰云。
  
  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飞机上也隐隐有些躁动,果然,因为萧山机场延误航班的飞机太多,停机坪没有空位,机返,最终在江苏某个城市落地。初步通知,再过三小时才能登机。
  
  大部分人也没说什么,赶上着时候,也没办法不是。
  
  候机室内人头涌动,人人脸上浮现着极度急躁与不安,工作人员神色肃穆的来回走动,机场内四处挤满了人,实在有些过分狼狈,拥挤吵闹的像是春运火车站,人声沸腾,公告牌几乎一片红字,这种气氛,隐隐透着一股压抑,让我也惶然起来。
  
  我买了份杂志与热牛奶,又费了些时间与功夫找了个位置——刚好那人要登机了,这实在需要太多运气,很多人只拿着报纸坐在大厅间,挤成一团。
  
  我接了个电话,是卫衡的。
  
  “听说机场暂时不能停机了?”他的声音有些焦躁,相比我这个当事人要镇定的多。
  
  “你现在在哪?”他接着问。
  
  “我在体验生活,重灾区”我喝了口牛奶,打趣道,“没事,只是多等几小时。”
  
  那边沉默少许:“这种事谁也说不定,要是又耽搁,你一个人在机场可不行,算了,我过来接你。”
  
  “别,”我急急说道,“可别打断我体验生活,再说了,机场都这样,高速大概早就崩溃了。”
  
  “没,我刚有朋友去苏州,路还通着。”他说,声音松松垮垮的,带着浓浓鼻音,大概感冒了,“我来接你,正好今天没事。”
  
  “你到这里指不定什么时候,真不用,实在不行,我找个地方,在这里玩几天回去也成。”我说,“再说了,现在的时候,医院肯定忙的,怎么会没事。”
  
  那端沉吟半晌,许久才说:“这样,你先等着,要是还没航班,我找那边的朋友过来接你。”
  
  我应声说好,还未挂下电话,老爸又打了过来,我尽量轻描淡写,好说歹说才安抚了他。挂下电话,塞上耳麦,看书,这个时候,用音乐与外界隔绝,绝对是理智的选择。
  
  卫衡对我的好,让我时常感觉愧疚。因为我们之间的心知肚明,他明知我不爱他,我也明知他心里有个一直存在的影子,或许只是因为我在某些方面与其重合,他便不管不顾的对我好。
  
  我受之有愧。有一日,我与他明说,结果换了一句,他说“我等你”。
  
  这一个等字,实在让我惊心。我既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再爱一个人,也不想成为某个影子的代替品,而这个等,似乎将所有选择都压在我身上,自知无法背负。
  
  于是我说,不如我们都加个期限吧,等到我爱上你,你也纯粹的爱上我。
  
  卫衡望进我的眼色极深,神情高深莫测,却只说了句,“你真是个傻瓜。”
  
  我反击:“你真是个呆瓜。”
  
  顿了顿,我又说:“或者你换个人吧,我这人死脑筋,又不太厚道,要是一直转不过弯来,总不能耽误一国家栋梁吧。
  
  卫衡耸肩,笑容灿烂,他说:“你放心,我通透着呢,谁也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啊。”说这话时他很是随意,似乎在决定吃巧克味还是蓝莓味的甜筒。
  
  那我只好拍拍他的肩:“选了我,你的眼光真……悲剧。”
  
  很久他都没说话,在思考着什么,目光迷离,似乎穿透了多年的时光。
  
  然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有些迟疑的,涩然问:“你有没有……曾经,在我工作的医院里,做过手术?”
  
  我很认真的想了,定定看着他,摇头:“没有,我的病只是隐患,倒还没发作过。”
  
  卫衡的失望之色很明显,我看见他身子僵硬的很厉害,我轻轻笑了下:“失望了?以为我是那个人……呆瓜啊呆瓜。”
  
  那之后,卫衡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找过我,我想我明白的。
  
  然后,又过了一段时间,他重新出现,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只不过再不提那些事。
  
  我们的日子,都一样。一天天的过,没什么特别高兴的,也没什么特别悲伤的,日子回复到最本来的面目,平淡而温吞,这样很好。
  
  有时想想,我自己也觉得奇怪,好像过去七年一直生活在梦境里面,模糊的失去本来面目,都只化成一团白雾。
  
  直到那个夏季,宗晨忽然的出现,彻底果断的一刀,便切断了所有的从前。就好似那场将整个城市洗刷一遍的洪水,将许多滞留的尘埃一次卷走,自此再无牵扯的念头。
  
  人说绝情也是绝情的,我不明白自己的心,何以如此迅速的变平静,能够将一个历史遗留问题在短短数月内,如只在广告里有效的去屑洗发水一样,去无踪。
  
  总之,便是如此了,悲春伤秋已不再是我的生活主流。
  
  杂志翻完,牛奶喝光,吸管被我咬的扁扁无力,耳机里一遍遍重复着首九十年代的英文老歌,出门前打算换一批歌,不知怎么搞得旧歌删了,新歌却忘记放进,只余这么一幸存的,陪着我打发时间。
  
  脑子里忽然有个好笑的念头,这卫衡,是不是也算陪着我打发时间的人,我明知不爱他,他明知不是我,却还是需要彼此的陪伴,不然这岁月过于寂寥,一人无力面对。
  
  原来会这样,陪伴着的,总不会是最爱的那一位,何以至此?
  
  时间过的也快,看看表,还有四十五分钟,登机提前半小时,我便拉着行李去下洗手间。
  
  大厅满是来来往往的人,以及行李箱滑过地面留下的厚重滚轴声,有种大难到来的忙乱与无序感,洗手间亦是如此,人满为患。
  
  我正冲了把脸准备清醒一番,只见后方一冒冒失失的女孩,急匆匆挤进厕所,一手捂着肚子,脸上的表情很好地诠释了人的三急有多急,她有些歉意的看了看对她行注目礼的人们,动作却依旧迅猛,直直朝里面冲,只听得“哎呀!”以及金属有些厚重的碰撞声,人群有些骚动。
  
  “对不起对不起,没事吧?”一年轻女子的声音。
  
  “没事,麻烦帮我捡下包,谢谢。”声音淡淡,是最普通的客套,也未听出有些不满,只是稍有些耳熟,我心里一跳,便也挤了进去。
  
  “阿姨……”我有些意外的轻叫了一声,忙上前去将地上的包捡起,又将已经撞向墙面的轮椅推出来,那冒失的女孩一脸的不好意思。
  
  “没事了,你先忙去吧。”坐在轮椅上的妇人又淡淡朝那女孩说了句,遂抬头仔仔细细将我看了一遍,约个几秒后,才冲我微一点头,半眯着眼,“简浅啊,也谢谢你了。”
  
  我还想与她说些话,可她自顾推着轮椅朝最里面的残障位去,竟不与我多寒暄。
  
  我想了会,也不再多事,出来了,又想和她说些话,可又隐隐的想要逃开。这分明是曾对我亲切万分的范阿姨,虽多年未见,可怎会冷淡至此?而且,她怎会坐着轮椅,得了什么病,这几年好不好,许多问题涌上心头,可又想起她疏离的神态,一时觉得有些酸涩,世事无常不过如此了。
  
  候机厅情况糟糕,滞留和延误的乘客越来越多,停机坪停满延误和取消航班的空等飞机,登记柜台前人头拥挤,整个大厅仿佛困兽一般无法动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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