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床-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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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梓乔正在屋里跟孟娘子她们商量怎么安排中秋节和老夫人的寿辰。
老夫人连让人通传一声都没有，直接掀起帘子走了进去，一张老脸沉得能滴出墨汁了。
“祖母？”沈梓乔一脸诧异，明知老夫人的来意。仍是假装惊讶，“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让人喊我过去就是了，您年纪大了，可千万不能劳累。”
年纪大了这句话仿佛触到老夫人的逆鳞，沈老夫人将红玉才送上来的茶杯给砸到沈梓乔身上。
屋里众人都惊呼一声。
孟娘子二话不说立刻上前护着沈梓乔，“三小姐，有没有烫着？”
沈梓乔瞥了沈老夫人一眼，轻笑一声，将粘在肩膀上的茶叶曼斯条理地拿开。茶水在她白底水红领子对襟印花夹衫晕开一朵茶渍，“什么事让老夫人这么动怒？是我又做错什么事了？”
“你不知道你做错什么？”沈老夫人无视沈梓乔的狼狈，心里犹然不解恨。森冷的眼神几乎是要撕了沈梓乔。
“愿闻其详。”沈梓乔对孟娘子笑了一下，示意她不用担心，自己优哉游哉地在旁边的太师椅坐下，跟沈老夫人对峙起来。
沈老夫人从来没在哪个孙子孙女身上看到这样的嚣张，她仿佛看了总一脸嘲弄望着她的潘氏。心底的邪火仿佛怎么也压抑不住。
“是谁允许你赶走崔妈妈等人的？你眼底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沈老夫人厉声问道。
“我为什么赶走她们？”沈梓乔睨了低头不语的崔妈妈一眼，“我记得当初赶走孟娘子她们的时候，是以她们不懂尊卑为由，崔妈妈，你自己说说，你是什么东西？”
崔妈妈脸色一变。看了孟娘子一眼，见她面色如常，丝毫不因沈梓乔的话有任何意动。才低声回道，“奴婢是奴才。”
“我是谁？”沈梓乔又问。
“您是三小姐。”崔妈妈不明白沈梓乔究竟想问什么。
“我是主子，你是奴才，你眼里有我这个主子吗？”沈梓乔的声音不知不觉已经沉了下来，清亮的眼睛逼视着崔妈妈。
崔妈妈知道沈梓乔这是要拿今日的事说了。
“奴婢今天早上……”
“今天早上我等了你们两个时辰。不要说你们八个人今天都那么凑巧地病倒了，就算是病倒了。也该有个人来跟我说，谁怂恿你们不给我面子，我不在乎，但是，如今这个家是我在管理，谁不给我面子，就别怪我连里子都不给她。”沈梓乔的声音不大，娇气的声音清脆动人，却听得崔妈妈和李妈妈冷汗直冒。
今天的事，是李妈妈挑的头，她是想给沈梓乔一个厉害，告诉她家里的事不是她一个黄毛丫头能做主的。
哪里想到她居然什么都不怕……
沈老夫人听得快两眼冒火了，“你好大的口气，连我的人你都敢赶走！”
“老夫人的人就不是奴才了？老夫人的人就能够给我脸色看了？老夫人的人就能够想做事就做事，不想做事就摆谱给我看？那我成什么了？老夫人若是看我不顺眼，当初就别把家里的差事交给我，既然交给我了，就该给我这个孙女面子，别动不动就让下人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沈梓乔冷笑地回道，这时候还跟她讲什么派别，她打的就是老太婆的人，怎么样？咬她啊？
李妈妈见老夫人的脸色攸地大变，忙开口斥道，“三小姐，你怎能如此跟长辈说话，老夫人是您的祖母。”
“闭嘴，你是什么东西，我说话也是你能随便插嘴的？”沈梓乔冷冷地瞪了李妈妈一眼。
这些人，以为她好欺负的时候就联手对付她，早上那一出无非就是想要她服软，最后跟老夫人低头，令沈萧对她失望。
不过就是想算计潘氏留下的嫁妆而已。
她就偏不如她们的愿！当个炮灰已经够憋屈了，还要她整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那她还要不要活了。
了不起就是再被赶走，反正她有沈子恺，就算真被赶到别的地方去，也饿不死她。
她从来就没想过要依靠沈家过下半辈子。
最重要的一点，她耗得起啊，老太婆没几年好活的吧，看谁命长而已。
李妈妈像被当众打了一巴掌，脸色涨得发红，委屈地站到老夫人身边。
沈老夫人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你好本事，好本事啊！”
一定是潘氏以前的人教坏了这个臭丫头，以前她哪里敢这样明目张胆跟自己作对。
老夫人暗恨当初没赶尽杀绝。
“这些年多得老夫人教导，我有什么本事，老夫人不都知道吗？”沈梓乔笑着说，娇憨甜美的脸庞没有一丝凛人的气势，却就是让人觉得不敢在小觑她。
自从潘氏死了之后，从来没哪个人跟她作对。
沈老夫人十年来第一次被气得心口发疼，除了潘氏，也就沈梓乔有这个本事了。
“三丫头，你要将崔妈妈等人赶出去，你可想好了，将来别求着她们回来。”沈老夫人知道今日沈梓乔无论如何都要杀鸡儆猴，强忍火气说道。
“我做的不好，不是有您吗？我还至于去求几个奴才么？”沈梓乔笑眯眯地说，反正这些人的去留她不在乎，她只要将自己的人安插进沈家就行了。
沈老夫人笑了起来，“但愿你有你母亲的本事。”
“我有娘三成的本领就够了。”就够对付你这个不要脸的黑心老太婆！
沈梓乔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哪个当祖母的会这么不要脸算计儿媳妇和孙女的东西。
对付极品的方法就是要比对方更极品。
沈老夫人盛怒中离开乔心院。
“三小姐，赶紧把衣裳换了吧。”红玉担心沈梓乔会着凉，已经取了干爽的衣裳出来。
虽然天气还有点热意，但被湿透的衣裳穿在身上还是会着凉的。
孟娘子心疼地说，“三小姐，今日何必跟老夫人闹僵了，往后……往后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沈梓乔淡淡地说，并不后悔刚才将沈老夫人气成那个样子。
可外人知道了，只会是三小姐不孝啊。
“我知道你们想什么，怕我的名声更差了是不是？”沈梓乔笑着看屋里的几个人，“反正已经那样了，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我今日要是不这样跟老夫人硬碰硬，走的就是你们了。”
“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就这么简单而已。”
她不是真正的沈梓乔，她有自己的一套价值观，沈老夫人对她没有亲情就算了，只会算计她这个孙女，孟娘子她们是真心对她好的，她不可能为了讨老夫人高兴再次将孟娘子她们赶走。
孟娘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咬紧下唇，忍着眼中的泪水。
沈老夫人回到德安院后，对着李妈妈大骂了一顿。
“……是谁让你怂恿她们不去乔心院的？你不知道那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吗？你跟她作对，你凭什么跟她作对？不就是把你侄子给撵了，你就怀恨在心了，你以为她真怕你啊？你这是白白把机会送到她手上！”
李妈妈哭得泪流满面，跪在地上直磕头认错。
崔妈妈等人知道连老夫人都保不了她们，脸色发白地站在外面，不知如何是好。
“去跟她们说，想留下……只能求大老爷了。”沈老夫人无力地挥手，她这次不会去找儿子的。
根本就是太丢人了，她一个或了几十年的人竟然还拿不住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
“你别再去惹那丫头了，她现在连我都不怕，还怕你一个奴才。”到底是服侍自己几十年的，沈老夫人没再骂李妈妈了。
李妈妈哭着应是，心里却更加怨恨沈梓乔。
正文 第七十八章 聚众闹事
金乌西坠，一抹金黄色的夕阳铺洒在沈家青瓦上，沈萧沐浴在霞光中回家。
“大老爷，您回来了。”他书房的小厮在角门等着他，一见到他，急忙迎了上去。
“家里发生什么事了？”见到书房的小厮居然在角门等他，沈萧心知有异，疑惑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小厮叫墨香，这名字还是以前潘氏给起的，他跟在沈萧身后，将今日家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主子。
“……崔妈妈带着家里的婆子媳妇们不去给三小姐回事，三小姐等了好些时辰，家里的事情都耽搁了，好在有夫人以前的人……崔妈妈到老夫人那儿诉苦，也不知如何辩解自己，老夫人一杯滚烫的茶砸了在三小姐身上……”
沈萧脚步一滞，身上陡然散发出森寒的怒意，“三小姐被打了？”
“被泼了一身茶。”墨香低声说道。
“大老爷，大老爷，您一定要给奴婢们做主啊。”外书房外，崔妈妈一行人跪在石阶下面，见到沈萧的身影出现，立刻嚎哭着磕头，嘴里直喊着冤枉。
沈萧冷眼看着她们，额头青筋浮现，这群欺主的狗奴才，还敢到他面前喊冤？
“大老爷，奴婢们对老夫人对您都是忠心耿耿，求您替奴婢们做主。”崔妈妈的额头已经红肿，可她仿佛不知道疼痛，更用力地磕头。
如果大老爷不能给她们做主，她们真的就完了。
“你们联手欺负三小姐，还敢叫我替你们做主，这是要我欺负自己的女儿？”沈萧的声音不大，带着一股威严的深沉，落在崔妈妈等人耳中，却如雷鸣。嗡一声不知说啥。
崔妈妈含恨地瞪了一直低头不语的墨香一眼，都是这个狗奴才！
“冤枉啊大老爷，天可怜见，奴婢们怎敢对三小姐放肆，都是……都是受了挑唆，奴婢才犯下这等弥天大错，大老爷，奴婢知错了，求大老爷给奴婢们一次机会。”崔妈妈不敢再说自己没错，只能拼个鱼死网破。既然老夫人已经舍弃不救她们了，她们只能自救。
“谁挑唆你们的？”沈萧沉声问道。
崔妈妈咬了咬牙，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说。
后面的陈妈妈和林妈妈已经哑声叫道。“是李妈妈，是她，是她说只要我们逼得三小姐不管家，自有好处给我们。”
好处？一个奴才能给她们什么好处，必然是跟老夫人有关。
沈萧的脸色越发铁青。恨不得抬脚踹过去。
如果将这些奴才留下来，那岂不是告诉府里的所有人，他沈萧是允许下人欺负自己的女儿，那以后皎皎在沈家还要怎么让下人服从他？
他真想不明白，老夫人为什么对皎皎就这么不喜欢，她明明很喜欢歆姐儿的。皎皎哪里比不上歆姐儿？
“把她们都撵出去。”沈萧转身走开，毫不留情。
崔妈妈脸色煞白，身子一软。如一滩烂泥倒在地上，周围的仆妇们都大声嚎哭起来，将李妈妈骂了的透。
沈萧将崔妈妈她们撵走的事很快就传到沈老夫人耳中。
“他始终在乎的是潘氏留下的贱种……”沈老夫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这句话。
李妈妈哭丧着一张脸，她也没想到沈梓乔会用这么不留余地的方法将崔妈妈她们赶走，最后还连累老夫人这些年的心血。
如今半个身家的人手都被沈梓乔掌握了吧。
这个草包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厉害了。不到一个月，居然就做到这个地步。
沈老夫人的样子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她的心情烦躁，当初潘氏管家的时候，她就是这种无法透过气似的，总觉得沈家到处都不顺眼。
“老二媳妇什么时候回来？”沈老夫人问道。
“已经在路上了，少说也要半个月才能回来。”李妈妈回道。
“这阵子不要去惹她。”沈老夫人冷声说道。
沈萧来到乔心院，沈梓乔正在喝姜茶。
“孟娘子，我有没着凉，不用喝姜茶啦，好难喝。”沈梓乔哭着一张脸，哀怨地瞪着孟娘子手里冒着轻烟的姜茶，不就是被泼了茶么，没那么容易感冒吧。
她的身子没那么差。
沈萧的身影出现在门边，声音低沉地传来，“快把姜茶喝了，再难喝也比药好喝。”
“爹，您怎么来了？”沈梓乔立刻站起来相迎。
“来看看你怎么捣蛋。”沈萧严肃的脸浮起一丝宠溺的笑。
沈梓乔不乐意地撅嘴，“我哪里捣蛋了？我可能干了好么，您问问她们，我这几天把家里的大小事情处理得多好。”
“还把老夫人的几个仆妇给撵了？”沈萧笑着问。
“我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沈梓乔一本正经地说，她没什么宅斗经验，但杀鸡儆猴怎么写还是知道的。
沈萧无奈地叹息，“你跟你娘一样，做事只凭气性，也不怕跟老夫人往后相处不好。”
“老夫人也不喜欢我，我何必到她跟前讨人嫌呢。”沈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