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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血夜-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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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还有机会。 
 
  如果真的还有机会,我们会如何地珍惜这个机会啊。 
 
  生命不该永远被悲伤和仇恨掩埋,对吗? 
 
  花这么多的时间去思考恨和仇,去思考以前的经历未来的崎岖,去思考对错与否,还不如认真地享受可以得到的一切。 
 
  爱和宠溺,值得珍惜和珍贵的一切。 
 
  如果还有机会…… 
 
  达也门的府邸,离得好远。 
 
  王宫中那阴森可怕的寝宫,为什么在此刻淡薄得没有阴森的感觉。 
 
  依稀想起,封旗默然无言地为我穿衣。 
 
  原来这就是战争。 
 
  素堂察觉有异,大惊着扑上来阻止。 
 
  敌人失了顽强抵抗的对手,加快侵入的脚步。 
 
  紧紧握着剑柄,就要轻轻一抹…… 
 
  夏尔睁着眼睛,无能为力地看着一切发生…… 
 
  “铛铛叮!铛铛叮!铛铛叮!” 
 
  淙亢国退兵的号令,忽然传来。 
 
  最紧急的,任何情况下一定要遵守的退兵令。 
 
  听而不即退者,视同叛国。 
 
  所有人的动作,在这瞬间猛然停止。 
 
  不但淙亢兵,连原本应该趁机追杀的素堂都愣住了。 
 
  放弃即手可得的胜利,淙亢兵退得快如旋风。 
 
  留下的,是一地的血迹。 
 
  花了这么多的人命,却放弃得如此轻易。 
 
  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空,已经横在颈边的宝剑斜斜掉在脚边。 
 
  夜寻不能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没有绝处逢生的喜悦,什么也没有。 
 
  夏尔扑了上来,他银色的长发已经凌乱,但远远比不上他思绪的凌乱。 
 
  一巴掌打在夜寻的脸上,夏尔大吼:“你疯了吗?夜寻!你疯了吗?” 
 
  夜寻挨他一掌,伸手搂住夏尔支持不住的身躯。 
 
  “即使被抓了,陛下一定会救你!为什么要自尽?”夏尔愤怒地问。 
 
  “如果夏尔被抓,也会自尽吧?” 
 
  “我怎么同?我怎么可以连累陛下?” 
 
  夜寻温柔地搂着夏尔,享受这淙亢国所给予的时间: 
 
  “你为什么不可以连累封旗?如果你爱封旗,那么让封旗为你做任何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啊。” 
 
  夏尔的身躯微微绷直,仿佛听见不该听的话。 
 
  夜寻问:“夏尔,你是不是从来不曾,试探过自己在封旗心中的地位?” 
 
  “不肯让他为你烦恼,不肯让他为你伤心,不肯让他失望,不肯给他负累。” 
 
  “这样的爱,不觉得太过悲哀?” 
 
  “既然敢爱上他,也要敢于让他为你牺牲啊。” 
 
  怀里的夏尔,开始微微颤栗。 
 
  夜寻终于感受到,被封旗所拥抱的夏尔的娇媚和脆弱。 
 
  原来,那样的夏尔,只属于封旗。一直都只属于封旗。 
 
  “宁愿自尽也不愿意连累封旗的你,到底怎么看待自己?不珍惜自己的人,永远得不到幸福吧?”夜寻轻轻说:“我不是为封旗自尽,我是为了我自己。没有你的存在,我绝对不想独自面对封旗。我宁愿和你一起,死在这个地方。让封旗到来的时候,看见我们相拥的遗体。” 
 
  “不应该是这样的。”夏尔靠在夜寻身上,喘息着说。 
 
  “不,”夜寻肯定地说:“应该是这样的。” 
 
  “夜寻……”夏尔幽幽地说:“和我死在一起,就可以逃避一切吗?” 
 
  夜寻赫然放开手中的夏尔。 
 
  夏尔,又变回自信的将军。 
 
  “你要我看清楚自己,认清楚自己,那么你呢?”夏尔问:“内心这么挣扎着,恨不得用死去解脱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倔强着不肯承认事实的你,和一直卑微的我有什么区别?” 
 
  “我不肯承认什么?” 
 
  “你爱上了陛下,你心中的仇敌。” 
 
  “不,夏尔,我爱你。” 
 
  “不,夜寻,你更爱陛下。”夏尔说:“爱得如果不深,怎么会这么痛苦。” 
 
  夜寻怔怔望着夏尔,眼泪忽然间滑落在腮间:“不错,我很痛苦。这一切根本是不应该的。” 
 
  “不,”夏尔肯定地说:“应该是这样的。” 
 
  他反搂上夜寻,吻着夜寻冰冷的红唇:“如果真有一线生机,让我们忘记所有的一切吧。生命多宝贵,让我们三人相遇呢。” 
 
  “如果有一线生机……”夜寻重复着喃喃。 
 
  *** 
 
  虽然知道淙亢军就在外面,他们实在想不到淙亢军会用这样的方法打破局面。 
 
  骤然的安静让洞中休息一阵的三人顿觉不安。 
 
  强光之射进来,照耀在他们身上。 
 
  显然,有大军在上流截断水路。 
 
  哗哗的水声完全没有声息。 
 
  瀑布,那用以遮蔽隐藏的水帘,居然在眨眼间消失了。 
 
  这种感觉,就象猛然被人撤下衣裳,毫无遮掩之物。   
 
      
  
第三十六章
      
   瀑布,那用以遮蔽隐藏的水帘,居然在眨眼间消失了。 
 
  这种感觉,就象猛然被人撤下衣裳,毫无遮掩之物。 
 
  被强烈光线刺激得半眯起眼睛的三人不约而同朝洞外望去…… 
 
  洞外,原本郁郁葱葱的高大林木被尽数砍去,已经成了一片开阔的黄土地。 
 
  淙亢国的大军,正整整齐齐列阵在这片土地上,千万把磨得锋利的剑,反射阳光,形成数不尽的光剑晃入洞内,照在他们三人脸上。 
 
  夜寻手持宝剑,移到夏尔身前。 
 
  夏尔碰碰他的肩膀,轻笑道:“淙亢王好大的礼,没想到我们三人,可以引动他如此大军。” 
 
  夜寻回头一望,见夏尔脸色苍白,却豪迈潇洒不减分毫,知道他不肯堕了帝郎司的威风。到了这样境地,自己这一把宝剑也无力再保护他,心中酸苦。勉强向夏尔展颜一笑,退开一步,与夏尔一同面对洞外严阵待发的千军万马。 
 
  淙亢国兵士也是训练有素,人数虽多,烈日之下,队型不倚一分,人人站得笔直,一点声息也没有,将领没有下令进攻,他们就停在原处。 
 
  夏尔等人和这堂堂大军默然对峙,情势虽然危急,却也非常有趣。 
 
  素堂道:“他们不进攻,可能正在等。” 
 
  “不知道来的是谁?淙亢三大将领?”夏尔淡淡扫夜寻一眼,轻道:“就算淙亢王亲至,也没有什么奇怪。” 
 
  想到这小人儿刚刚差点自尽在自己眼前,不由伸手按住他抓着宝剑的手。 
 
  夜寻的披风上也早染满鲜血,绝美的脸上尽是灰尘,将嫩白的肌肤遮住,反而显出刚毅成熟来。感觉手上骤然温暖,又偏头望了夏尔惊心动魄的一眼,反手将夏尔的手紧紧握住。 
 
  这片在茂密森林中被淙亢国紧急开辟出来的“平原”,被山谷中的狂风视为展示实力的好地方。 
 
  狂风卷起一团又一团的沙尘,将淙亢国高飘的战旗吹得猎猎作响。 
 
  而没有得到命令的淙亢军,还是泥石铸造般不动分毫。 
 
  夜寻耳边忽然一热,原来夏尔凑到他耳边。 
 
  夏尔嘴中的热气呼到软软的耳中。 
 
  “夜寻,应允我一件事。”悦耳的男声在耳中轻盈地舞动,象沉入一片没有鱼儿畅游的宁静海洋。 
 
  夜寻头也不回,瞪着外面的千军万马,缓缓道:“夏尔,我绝不独活。” 
 
  没有你,我绝对不独自回到封旗面前。 
 
  那注定是永远的悲痛和灰暗。 
 
  被夏尔握紧的手忽然疼得几乎连骨头都散掉,夜寻不忍心回头看夏尔的脸。 
 
  “为什么?”夏尔沉声问。 
 
  夜寻死死咬着牙关,终于答道:“不为什么。” 
 
  沉寂的时间过得特别慢。 
 
  压迫着神经的对峙坚持到淙亢军后方传来声响为止。 
 
  素堂最为警觉,沉声道:“来了。” 
 
  夜寻知道时日无多,心中一沉,虽然下了决心要和夏尔一同殉国,到底不忍心地回头轻轻望夏尔一眼。 
 
  “我们出去吧。”夏尔眼里闪着属于将领的光芒,忽然轻笑起来,让夜寻一阵目眩。 
 
  “好。”夜寻单手为夏尔整理了有点凌乱又沾满血迹的披风,只觉得夏尔比任何时候都英俊。 
 
  素堂也走过来,搀了夏尔。 
 
  夜寻内疚道:“夜寻无用,又连累师傅。” 
 
  素堂豪迈地哈哈大笑:“能和你们两人一起殉国,又有什么不好?” 
 
  三人相对一笑,放下愁绪担忧,再不关心生死,一道出到洞外。 
 
  外面严阵以待的淙亢军,一见这三人毫不畏死,昂然而出,不由心中敬佩。他们为对付这三人死伤无数,知道对面每一个人都不可小瞧,虽然己方人数众多,居然有点慌张。 
 
  夏尔居中,被夜寻和素堂一左一右搀扶出来。 
 
  迎风而立,对着千军万马,居然悠闲地象在自家庭院散步般。 
 
  素堂豪迈、夜寻绝美、再加上一个曾经只身独闯万人军阵的夏尔。 
 
  他们轻轻向洞外的列队迈上一步,站在前面的一个敌军小队长居然一时被镇住,往后退了一步。 
 
  顿时,整个淙亢军缓缓向后退了一步。 
 
  “呵呵,我们三人还真不错啊……” 
 
  悠扬的低沉笑声,发自夏尔唇边。丹凤美目带笑转向身边的夜寻,却忽然咳出一口血来。 
 
  “夏尔!”夜寻惊惶地伸手去接夏尔吐出的鲜血。 
 
  夏尔摇头,扯过身上披风一角,将带血的嘴角抹干净。 
 
  淙亢军后方逐渐大动,显然要等的人已经到来。 
 
  号角齐响。 
 
  三人站得笔直,冷冷望着远远飘扬着过来的大旗。 
 
  耀武扬威的帅旗,上面书着大大一个“绿”字。与这帅旗一同飞扬的,居然是淙亢国的王旗。 
 
  难道淙亢王和淙亢国三大将领一同到来? 
 
  前方的淙亢军也开始变换队型,整齐一致地让开中间大道,让后面的亲军列于洞前。 
 
  穿着淙亢王近身亲军服饰的精兵一队队开到,又整整齐齐让开,不断变换位置,将他们的训练有素展示个八九分,才轰然让出中间的大道,露出一直被掩盖在中间的核心。 
 
  夏尔等轻蔑地看了半天,终于看到来人的面目。 
 
  中间被侍卫团团簇拥的,是一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将军。 
 
  身穿绿衣,手持宝剑,应该是淙亢国三大将领之一的绿妃将军。 
 
  奇怪的是这人头上扎了一道白巾,似乎刚逢大丧。 
 
  夏尔低声道:“不见淙亢王,怎么举着王旗?” 
 
  素堂摇头:“不知道,淙亢国象有大丧。” 
 
  正在轻声猜测,那将军骑马缓缓而来。 
 
  面目逐渐清晰。 
 
  忽然“哐铛”一声,夜寻手中的宝剑掉下地来。 
 
  优美的红唇微微轻颤,泛起雾气的瞳中,居然印出这个人的模样。 
 
  天梦! 
 
  居然是天梦! 
 
  被沙场熏陶得豪放的脸上不再有少女的稚气,可额间的那滴红痔,依然鲜红欲滴。 
 
  那身着绿装,领着淙亢军而来的,居然是以为今生不能相见的天梦…… 
 
  夜寻愣住,只能怔怔望着与自己越来越近的熟悉的脸。 
 
  连夏尔也呆住了。素堂不知道天梦是何人,一手搀着夏尔,又疑惑地转头望望夜寻。 
 
  天梦在众人簇拥中下马,居然径直朝夜寻走来。 
 
  “夜寻!”还是印象中真切清脆的声音:“我总算找到你了。” 
 
  瞪着不敢置信的大眼睛,夜寻被激动的天梦搂入怀中。 
 
  “我真怕来不及,幸亏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天梦满身尘土,显然也是在远处刚刚赶到,激动得不断流泪: 
 
  “你长大了,夜寻。我的夜寻殿下……” 
 
  “天梦?”夜寻怀疑地问。 
 
  “是啊,是我!”激动的语气忽然变得焦急惊讶:“你……你怎么受伤了?谁伤了你?” 
 
  被剑磨出茧的指头灵巧地抚摸夜寻被划开的伤口,天梦急道: 
 
  “我说了不许伤你的!” 
 
  “真的是你……”夜寻根本没有去听天梦的话,象终于确认眼前的一切,纵身扑入天梦怀中。“天梦!天梦!真的是你……” 
 
  *** 
 
  从打算战死的困兽忽然变成受到绝对礼遇的贵宾,夜寻和夏尔、素堂都得到很好的照顾。 
 
  在确定夏尔的伤势因为及时得到最好的草药和最佳的大夫——素堂,而可以控制后,夜寻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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