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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石心女-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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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我个人是铜臭味较重,钱看见我,都不断的朝我‘砸”来,害得我不做生意都对不起老天爷!”

海粟的一番话引起哄堂大笑,他一方面应付了亲友的质问,一方面也夸奖了父亲,其是一举两得。

不过,说是钱“砸”到他身上来也不无几分道理。

那年,他被送到旧金山附近念书,本来也只是打算混一混,以回避斐儿带来的乌烟瘴气,但他海派的个性,即使飘洋过海来依然没变,马上中、美、拉丁美洲的朋友交了一大堆。

其实,他当时也想要回头圆他的警察梦,但以父亲的观念,他已是有“前科”的人了,不能再做这种“人民保母”的工作,所以,他只好被迫去修商业及电脑的课程。

后来,恰逢经济起飞,他身边多的是手里一大把钞票的朋友,海粟最初也是好玩,想说财富集中后可试着投资看看,却没有想到,他人缘太好,一呼百应,钱竟滚滚而来,从此,为了怕辜负朋友的信任及厚爱,他不得不全力以赴,背着大担子往前走。

所以说,他成了青年企业家,也是相当意外的,但他从未被成功冲昏了头,因为他明白商场如浮云,他的资产有一半都是经济繁荣中的纸上谈兵,以致,他只相信经过他手上的钱财,行为绝不浮夸。

看来浪荡狂野的海粟,行事又往往实在稳重,这大概是他令人不解,又是吸引人的地方吧!

★★★

宴会进行得十分顺利,宾主尽欢,岳昭辉和素丽两个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会场的气氛、食物及流程,安排的恰到好处,这完全是德铃的功劳。岳家人都分别讲过了,只有海粟因交情太广,不断地与人寒暄,时间都过之半,还没有私下和德铃碰头的机会,以表示一些由衷的赞美。

好不容易,德铃穿过人群,逮住前脚才要跨出的他,微笑地问:“怎么样?我并没有辱没了董事长的使命吧?”

出道至今,海粟一直不习惯董事长的称呼,坚持人家叫他“老板”。不过,知他甚深的德铃故意使用,这就表明她真的需要他的嘉奖了。

海粟也很不吝啬地说:“德铃,你办事我放心,我只能以超完美的词句来形容今天的一切,而我爸妈也会永远记得这一天的。”

海粟的一张嘴死的都可以说成活的,德铃并不希罕,她要的是实质上的报偿,于是说:“就这样?不能请我去吃一顿烛光晚餐吗?”

“有何不可?反正我的行程表都在你的手里,你就自己安排呀!”海粟看到她脸上如花的笑靥,正想着或许可以再送些鲜花和珠宝时,就见王振邦和何咏安夫妇前他走来,他便甩下德铃,热情地迎向客人。

“对不起,来晚了。”何咏安开口说:“碰到几个请愿的人,一下脱不了身,振邦还直骂我呢!”

“嘎?我们居然占用了选民的时间?真是罪过罪过!”海粟故意夸张的说。

“少挖苦我了。”何咏安笑说:“永洲千交代万交代,叫我们一定要亲自来向岳伯伯恭贺,北门帮的事还多烦扰你们收尾了。”

“哪里!这是我们身为国民应尽的义务。对了,永洲近来还好吧?他真的跑到雪城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吗?”他好奇的问。

“没错!他真是头脑不清楚了,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自毁前程,你有空也多劝劝他吧!”何咏安无奈的说。

“别指望我,别的事他还能听我的,对于感情的事--免谈!”海粟连忙摇头。

“怎么你和振邦、我大哥的说法都一样?”何咏安转头瞪了丈夫一眼,说:“有时我不免怀疑你们男人早就连成一气,正在进行某种阴谋,要消灭我们这些有理想、有智慧的新女性。”

海粟正要反驳,一旁站着的德铃说:“何立委的论调于我心有戚戚焉,我也有这种感叹耶……”

接着,这两个女人便开始谈两性进化的问题,箭头不时的指向男生,海粟和振邦左挡右挡,最后只好摆出“西线无战事”的白旗,才得以全身而退。

又周旋了几圈,海粟多喝了一些酒,觉得有点热,便到休息室去缓缓气。

永洲为雁屏而放弃荣华富贵,这在世俗的眼光看来,的确是不智之举,但这种生死相许,又是权势与金钱所买不到的爱,海粟说不羡慕也是假的。

其实,若他肯放掉内心的愤世嫉俗,现成就有一个为他痴情的女子。

在他的众多女友当中,德铃算是最优质的了。她细心体贴又温柔大方,兼有“出得了厅堂,入得了厨房”的特性,若要她生死相许,想必她也是愿意,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没办法像永洲那般投入,他也不认为在爱情的狂潮中翻天覆地,是一种美丽的经验。

在他的观念里,感情之事最好顺其自然,反正,是你的赖不掉,不是你的更要少沾惹为妙,这是他本身经历过切肤之痛所得的教训。

海粟伸伸懒腰,正打算回到宴会去,就听到走道上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是谁胆子那么大,竟在这个好日子拆他的台?

他才踏出门,王姐夫叶盛年就如一阵风般冲了过去。

“怎么回事?”海粟及时抓住他问。

“你自己去问她!”叶盛年挣脱开来,迅速消失在后门。

其实,海粟很不想插手这事,前几天与母亲闲谈时,提及二姐的婚姻有问题,但他却故意不问细节。

虽然叶盛年是他的拜把兄弟之一,这桩婚姻他也勉强算个媒人,但“师父引进门,修行在个人”,以后夫妻间的事,可就和他无关了。

眼见叶盛年已离开,三姐一个人也吵不起来,不会再妨害到父母的晚宴,海粟便静悄悄地想由另一头溜掉。

“岳海粟,你别想置身事外!”宝文抬起头,含着泪眼叫道。

岳昭辉在家庭教育中,非常强调“姐友弟恭”四个字,所以,海粟虽已三十岁,又事业有成,但碰到姐姐们,仍是会自然的表现出必恭必敬的态度。他以一种很无奈的口吻说:“三姐,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在事内事外都没有用的。”

“谁说是家务事?就是你们公司的事!”宝文见弟弟没有进一步询问,忍不住接着说:“盛年有外遇,对象就是他的秘书!”

海粟这下子懂了。叶盛年的公司是“伟岳”的一部分,因此,他和女秘书有私情,也就成了“伟岳”的事。

海粟很实际地问:“这件事是真的吗?你请征信社的人调查了吗?你手上握有哪些证据?”

宝文看他一副冷酷理智的样子,情绪又再度失控的说:“还需要什么证据?盛年自己都承认了,他说他喜欢那个女人,和她在一起很快乐,是我不能比的……”

哦?事态的确是比预期的严重。

海粟心里惦记着前头的宴会,于是直接问:“你要怎么做?告他们妨害家庭?离婚?”

宝文愣了愣回答,“不!我只要他辞掉那个秘书,并且保证永远不和她见面!”

就这样?海粟有些纳问了,于是又问:“盛年同意了吗?”

“没有!他说他的秘书没犯错,没理由要辞退人家!”宝文跺跺脚说:“我真是被他气死了!那个狐狸精才来一年,他就给她加薪,又给她经理级的红利和股票,全公司的人都传透透了,他还不知悔改!”

海粟的脸色霎时变得很沉重,“整个‘伟岳’企业,唯一能拥有股票的秘书就只有德铃,那还是董事会特许的,盛年怎么可以违反规定呢?”

“你就晓得那女人有多厉害了吧9”宝文见弟弟终于有与她站在同一阵线的迹象,忙又说:“那女人脸皮之厚,也是举世无双的。我去找她谈判,她居然说她工作认真,钱拿得问心无愧,若我要她辞职,必须有赔偿金,以负担她名誉及生活上的损失,我气得当场赏她一个耳光……”

“你真打了人家?人家恐怕要拿验伤单告你了!”海粟立即反应道。

“那女人就是这么说的!可惜她闪很快,我没打到,否则,十张验伤单我也不怕!”宝文忿忿地说。

这果真不是纯粹的家务事了!他们“伟岳”竟然有那么嚣张跋扈的员工,虽是外围的分公司,但毕竟多少也会影响正常体系的运作。

他拍拍宝文的肩膀说:“这件事就交给我了,光是那秘书支领红利及股票的行动,就足够我们炒她鱿鱼了。明天一早我就叫德铃速办,让她一个礼拜内走路。”

才说德铃,她人就到了,仿佛找他们很久似的说:“原来你们都躲在这里!已经有客人要离席了,还不快出来送客!”

宝文急忙到厕所去补妆。

海粟在她转身之际,突然想到地问:“那个秘书叫什么名字?”

“她的名字很怪!姓兰花的兰,叫斐儿,电脑上应该有她的资料。”宝文匆匆的回答。

斐儿?兰斐儿?海粟顿时整个人呆住了,他没想到这一生还会听见这名字或再见到这个人,而她竟然就在他的公司里?

一个在墓穴中长大的小龙女,他以为她不是混到监狱,就是沦落在三教九流的魔窟中,怎么会只当个平凡无奇的小秘书呢?

不!或许她根本不平凡,因为她懂得勾引老板,又懂得勒索金钱,这两者看起来一样邪恶。只是,这在他的想像中仍然太过普通,这些年来,他一翻开报纸,就会下意识的在社会版找她的消息,父亲的秘密宗卷中,不是说她极有可能会成为连续性的冷血杀手吗?

那她为什么又变成“正常”了呢?她的言行仍是一贯的“鬼气森森”吗?

呃!他不能好奇,不该再和她扯上一丁点关系,上在回的教训没沦到“卧薪尝胆”的地步,他是赚不够吗?

在走向父母的主席位时,德铃忽然问,“你刚刚和宝文姐谈什么?你要我速办谁?是谁出了差错?”

只要交给德铃,一纸令下,他根本就不必和兰斐儿碰面,但他心底就是有一股奇异的骚动,经年累月的像已埋藏了许久,猛地就指挥起他的理智,害他说出口的竟是--

“有吗?我不记得有需要你速办什么事,你大概是听错了。”

在热闹的场合中,十分钟过后,海粟所受的震撼便已逐渐平息。但他冷静下来的头脑却依然不改初衷,他很想再见斐儿一面,看着十五岁及二十五岁的她有何不同?

喂!你不是说不再做假事了吗?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

这次不一样,我已有心理准备,晓得兰斐儿是何等人物了!他心里的另一个声音说。

而且,只有一次,过了这次之后,他就会叫德铃接手,将斐儿赶出“伟岳”企业,不许她再和岳家有任何瓜葛了。

★★★

海粟从“伟岳”的员工电脑档案中,调出了兰斐儿的资料。

短短的简历之中,连一张照片也没有,只大略记载她是由大学夜间部国贸系毕业,有多年的工作经验,上一个任职的公司在中部,其余的便是专长介绍。

海粟花了一段时间找出那间公司,却发现它已经解散,即使他想打探更多斐儿的事,也无从问起。

她的那一连串纵火伤人的纪录呢?叶盛年怎么能凭这简历上的几个字,就重用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可见公司的人事管理,仍需要更精确。

由于德铃将他的行程排得极满,每天都有要开的会、要看的货、要巡视的工地,想偷偷去会斐儿都抽不出时间。

总算,在三天后,几件美国货柜的事提早解决,他有多余的两个小时,便不回总公司,穿着一身汗是的T恤、牛仔裤,就直接往叶盛年的办公室去一探究竟。

这间位于市郊的分公司,海粟几乎不曾涉足,一方面是它于“伟岳”,属于类似卫星公司的关系;一方面是叶盛年是他的姐夫,又年长几岁,他不好干涉太多。

当他推开玻璃门,里面有几个职员抬头看了他一下,但因为他晒得黝黑,又浑身不修边幅,那德行还具有几分外劳的味道,所以没有人对他打招呼。

海粟也不生气,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等待。

终于有个小姐从厕所出来,她走到总机的位置,带着不耐烦的表情问:“你要找谁?”

海粟还来不及回答,后面就有个男职员说:“八成是桃园派来的工人,老板等他一天了,到快下班人才到,太迟了啦!”

工人?他竟被当成工人?!

海粟明白自己不是那种文诌诌的英俊小生,也不是胖嘟嘟的商贾大户,他的粗犷带着极重的江湖味,一点都不像坐办公桌的人。

总机小姐又转向他说;“所以,你知道啦!老板不在,明天清早!”

海粟觉得很好笑,但依然有礼地说:“老板不在,我就见他的秘书兰斐儿小姐。”

他一出口,是字正腔圆的国语,声音低沉富有魅力,在场的人又忍不住多望他一眼,开始重估他的身分。

但他们绝想不到,这个年纪不过三十的人,竟会是总公司的大老板,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伟岳”的创办人,起码也要比快四十岁的叶盛年老上一截才对。

然而,总机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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