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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驯爱记-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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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失五年的人在你在殡仪馆小憩后出现,真好像还魂一样。
  沈小燕一度以为他意外去世了,直到他的律师出现。
  那之后她便死了心,不再惦记他,平平静静过了这五年。
  停车场在地下,皮鞋敲击地面,轻轻响声被这密闭空间加工得格外渗人。
  沈小燕走了半个停车场也没看到他。其实找车更方便,但她怎么可能知道他今天开的什么车,更不要说车牌号了。
  引擎低低的咆哮声在身后响起,高大越野车驶出车列,沈小燕愣了下,想起这辆原来没被换掉。
  车内的摆设几乎也没有变化,那个牌子的抽纸还是摆在仪表盘的中间,不过所有事物看起来都旧了很多。
  上车后,沈小燕已恢复正常,礼貌地笑道:“有劳程总。”
  他似乎瞥了她一眼,没什么含义地“嗯”了声,表示听到了。
  车上了主街道,沈小燕才想出下一个话题:“程总刚回国?”
  他依然只是“嗯”一声。
  大概是不想说话,沈小燕乖乖闭嘴。
  殡仪馆位置偏僻,回到城市花园岛,风雨又大了起来。
  程浩撑伞送她下车,一直送到电梯口。他转身要走,沈小燕瞧见他裤脚湿了,犹豫了下,还是叫住了他:“程总。”
  他停下脚步,顿了片刻才回头道:“有事?”
  沈小燕不自觉地往前跨了一步,鼓足勇气道:“如果不忙的话,能不能……上去坐会儿?”
  他目光一闪,微微讶异地看着她。
  “我……我有点事要跟你讲。”错过今天,不知道以后怎么才能见到了。
  一出电梯,一股淡淡的酒气就飘出来。沈小燕尴尬了一瞬,解释道:“昨晚同事过来玩,喝了点酒,今天早上走得急。”
  沈小燕忙按开净化器,弯着腰在鞋柜里找了双拖鞋出来:“我爸穿过一次。介意的话,可以直接进来。”
  程浩始终不太讲话,也没笑过,冷淡疏离,但还是脱了鞋,穿上拖鞋进去客厅里。
  茶几上还摆满瓶瓶罐罐和花花绿绿的包装袋,沈小燕扶了扶额,还好碗筷早上洗掉了。只好请他去书房坐下,转身再去客厅找一次性杯子倒水。拿着杯子才困惑,他一般喝什么来着?茶,咖啡还是白开水?从客厅看得到他侧面,他似乎望着书架上的某个位置在出神。
  水烧响的时候,座机响了起来。是物业确认她的安全,并叮嘱她现在不要外出,因为台风风力升级,位置也更靠近莘城了,极有可能真的转移到莘城境内。
  沈小燕端着温开水进去,他正将手从胃部拿开,脸色也有些苍白,双眉轻锁。工作三年,这个样子的缘由很明显了。
  “台风升级,可能要多留一会儿。先喝杯热水,我去做午饭。有没有想吃的?不过冰箱里食材不多了。”
  这话几乎脱口而出,说完才发觉僭越,于是不等他回答,慌乱地丢下一句“你先想想”便再次走了出去。
  拿着吹风机进去,那杯水已经去了大半,他若无其事地翻着桌上的《麦肯锡季刊》,道:“有什么吃什么。”
  沈小燕松口气:“没有换洗衣服,你先用吹风机吹干,低温档应该不会有问题。”他胃不好,正事还是吃了饭再说吧。
  上周末买的新鲜花生还剩了些。新鲜花生养胃,切碎了煮粥正好。炒好三个小菜,粥也差不多好了,再把馒头用微波炉加热,午饭应该也够吃了。摆好餐桌一抬头,才发现他站在门口,迷惘的神情一闪而过,仿佛幻觉。
  外面风雨大作,因为楼层偏高,沈小燕这几年这些天都将窗帘全部拉上,打开灯。
  程浩帮忙取筷子冲洗,随口问道:“害怕这种天气?”
  “有一点。”沈小燕承认道,“不过看不见外面就好了。”
  他点点头,不再开口。
  “这几年……工作很忙吗?”沈小燕记得相处的两年,他从没在她面前表现出过病痛。像他这样的人,若不是难受到极点,也不至于会忍不住。难受成这样,想必是忙得顾不上吃饭了。
  他咽下那口菜,才答她:“还好。你呢?”
  沈小燕戳戳粘稠的粥,低声道:“再忙也能按时吃饭的。”
  程浩掀眼皮瞧她一眼,一句“按时吃饭还瘦成这样”到底没说出口。
  沈小燕洗好碗,发现客厅已经被程浩收拾干净,而雷锋同志闲适地靠在沙发里,颇不耐烦地不断换台。
  “以前的广告也像现在这样难看吗?这时段有什么好看的?”他微蹙着眉,盯着屏幕问道。
  沈小燕莫名觉得这场景很喜感,不禁笑了出来:“我看电视专门看广告。”
  他转过头来,看ET一样看她。
  “工作需要。”沈小燕忍着笑解释了一句,“有一段时间在市场部的推广部门轮岗。”
  他好像回过神了,愣了下,才“哦”了声,转回去,继续看屏幕,没甚情绪地问:“管培生?哪个公司?”
  沈小燕如实答他,他听后点点头:“这家的管培生不是幌子。你跟任少为是什么关系?”
  “我每周跟任老吃顿饭,只是希望若是我爸妈日后不幸独居能有人愿意照看他们一下。我不认识任先生。”
  似乎想起她爸妈的事,程浩没再问下去,反而解释了下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任老的追悼会上:“任少为是华扬在欧洲的总负责人。”
  沈小燕忍不住问道:“你这几年……在欧洲?”
  “嗯。”他终于不再换台,面无表情地看卓别林的老电影《大□者》。
  似乎两人都不知道如何交流下去,索性安安静静坐在一起看完整部片子。
  时间也不过过去一个小时。
  沉默实在是无与伦比的尴尬,沈小燕站起身,道:“我去看下天气。”
  雨已经不似午饭那阵子那么大,查天气预报,消息称台风中心正在远离莘城,直接东去,进入太平洋。
  沈小燕把情况跟他说了下,他忽然又恢复了早先进门时的表情,不咸不淡。
  刚刚放下去的心又提起来。沈小燕想了想,还是去书房把文件夹拿了出来,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当初你的律师找到我,告诉我大学城的那套房子你已经赠送给我。如果我要还给你,所有的手续和费用都要重复一遍,他不肯为我办理。我去咨询别的律师,他们也表示需要有你的材料。毕业的时候有人想买那边的房子,我想你也不太可能回到大学城,那几年大学城的房价涨得很高,暂时也不能再涨得更高,我就把房子卖掉了,卖房款这几年打理下来,至少跑赢了通胀率。不过我都没动过。正好今天碰到你,我就想还给你,因为我实在找不到你。”
  沈小燕说着说着,便不由得双手紧握在一起,放在腿上,用茶几挡着。
  他审视她良久,并没接那份文件夹,而是站起身,道:“不必了。那是你应得的。”
  沈小燕脸色渐渐变差,勉强推辞道:“这与我无关。”
  他本已背过身,这时回头道:“以己度人。我有洁癖,要求另一半没有过别人。你有可能会再遇到我这种人,所以对于我们的过去,我感到很抱歉。那是你应得的。”
  作者有话要说:  某人:程总,说这种话,你脑壳有包吗?不想讨老婆吗?
  程浩:我是被抛弃的!气话都不能说两句吗?!
  沈小燕(弱弱地):明明我才是被抛弃的……


☆、4

  4
  过去五年的某一些日子里,沈小燕想尽办法丢尽脸面试图找到程浩,可是连他半点道听途说也听不到。可任老追悼会之后,她总在不想看到他的时候看到他。
  任老的葬礼他也去了,那时沈小燕还没从他的羞辱中走出来,全程除了发现他的那一眼,再没多看他。
  后来在会所碰到他。当时她随乔晟洋陪客户吃饭,离开时他和任少为恰好从另一个包间出来。陪酒本来不过是工作的一个部分,尤其是这一次另一个管培生出错开罪了对方。沈小燕向来很看得开,但被程浩居高临下地一番审视,这事好像变得跟卖笑一样卑劣。
  随后去台球室玩,客户喜欢斯诺克,非要沈小燕陪着打。沈小燕连称不会打,他便说他进一个球沈小燕喝一杯,沈小燕进一个球,他就喝三杯。乔晟洋欲救场,哪知对方半开玩笑半批评地说:“你们这些新人啊就是心高气傲,那个什么Lily还是Silly的……”沈小燕只得陪他玩下去。喝了一杯,轮到沈小燕打球,程浩忽然进来,也不打声招呼,直接压着她,手把手从开球打到清桌。客户脸都白了,程浩给他台阶,自称取巧,不过请客户看在他的面子上,别跟一个女人计较。
  最近一次则是在洛桑。她周末过去带阿玦,阿玦很开心,拽着她去散步。阿玦已经五岁半,上一年级,能跑能跳能说会道。出得家门就跑得飞快,转眼跑到别人家范围里。沈小燕追上去,他再跑,最后撞开别人家篱笆跑了进去,三两下爬上一株开得正香的桂花树。
  沈小燕站在树下一个劲儿地哄他下来,阿玦抱着树枝做鬼脸,喊“有本事你上来啊上来啊”;沈小燕威胁不再来陪他玩,他直喊她撒谎精,连喊数声,忽然指着她背后大叫:“妈妈!你男朋友回来了!”沈小燕哭笑不得,挽袖子作势要上树去捉他,他八风不动,仍喊:“妈妈,你看你男朋友好帅!”
  一回头,程浩拿着钥匙站在篱笆门口,皱眉看着他们俩。
  国庆节前收到冷萏今年在北极的摄影集,里面有很多极光和白夜,也有北极熊和因纽特人,甚至还有她跟因纽特妇女学习缝制皮衣的场景以及郑缙穿着她手工皮衣手持长矛的全身照。
  冷萏长年与郑缙周游列国,登过珠峰,下过马里亚纳海沟,去叙利亚战场拍过虐杀平民的罪行,也在青藏高原蹲守数天,等羚羊群迁徙路过……人变得又黑又瘦,但每一张有她自己的照片里,她都神采飞扬,一如当初那个誓要办一份全世界人手一份的报纸、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生。
  起初沈小燕还担心阿玦看到妈妈和郑缙的照片会伤心,但结果他比她还坦然,似是满不在乎,又像故作深沉地说:“妈妈也有她自己的人生。”沈小燕还没回过味,已被他扑倒在沙发上:“反正我有干妈了。”
  不过后来沈小燕发现胸口被阿玦蹭过的地方一片湿痕,很是无奈,此后陪他的时间更长了些,以至于……同事都知道她的空闲时间都在带孩子,追她的也都渐渐各自换了目标。不过,财务部某前辈曾介绍一个离异带孩的男人给她,说是与她条件相当。沈小燕不敢轻慢前辈,带着阿玦去见了“门当户对”,忍了几个小时,最后阿玦和对方小孩打起来了才得以脱身。再后来,那位前辈犯了大错,灰溜溜地离职走人了。
  假期第二天天晴,沈小燕带阿玦去公园放风筝,打算玩到中午去吃肯德基,睡个午觉逛逛科技馆,一天就算圆满了。
  阿玦听完安排,早饭多吃了一碗粥,到了公园不断跑厕所。九点钟后慢慢好了,拽着风筝线一阵猛跑,风筝稳稳地飞了起来,才算消停下来。
  假期里不旅游的都带着孩子出来玩了,公园草坪上老人小孩尤其多。风筝开始稳定上升后,阿玦扯线扯得无聊了,就赖在沈小燕身上玩,让她拿线圈继续放风筝,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她讲小伙伴的故事。
  后来讲到一个惨兮兮的小姑娘,阿玦一张小脸皱得跟旁边一起听故事的老人家一样:“真可怜。她妈妈也不要她了,她跟着爸爸,可是爸爸又结婚了,后妈不打她不骂她,但是对她冷暴力!妈妈妈妈,你知道什么是冷暴力吗?”
  沈小燕被这个高端词汇唬倒,支支吾吾还没编出来,旁边那位五十出头的女士已经解释道:“冷暴力也是暴力,不同于传统意义上拳打脚踢的暴力相向,更多表现为冷淡、轻视、疏远、漠不关心。对于关系密切的人来说,冷暴力往往比争吵来得更伤人。小孩子如果长期被冷暴力对待,性格和心理很容易扭曲。”
  阿玦被她吸引,趴在沈小燕膝盖上,望着她道:“我爸爸常常不理我,是不是冷暴力呢?我可不可以告他虐待儿童?”
  女士微微一笑:“你爸爸为什么不理你?”
  阿玦皱皱鼻子:“他嫌我吵,就把我关在门外。我只是想找个人说故事,他给我讲我不说话也行。”
  蒙坦这些年并没有别人,偌大一幢别墅只有一个做完晚饭就走的阿姨,沈小燕也并不是天天都去。这么点大的男孩子,也难怪。想到这里,沈小燕捏着他的手说:“阿玦以后想讲故事听故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阿玦突然站起来,又猛地扑下来,将沈小燕整个儿扑倒在草坪上,趴在她身上撒娇:“妈妈,你跟我和爸爸一起住嘛~”
  沈小燕瞥一眼那位女士,她果然震惊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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