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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拾荒-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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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闻言一愣:“潇湘?‘一朝春尽红颜老,月明为谁悼潇湘’的潇湘?林黛玉?”

萧香见他曲解了,还将他跟那可怜女子联系在一起,也没什么不满表情,只轻轻解释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寓意,跟林黛玉的潇湘馆更扯不上边,萧是萧瑟的萧、香是香草的香。”

“服你了,居然挑香草这词来说,常人说起香字,不大多是连着香水香气一起的么?”这人解释“香”字时明显矜持的表情就如同现在一些坚持穿旗袍丝袜的老太太一样,固执的守着自己内心那份骄傲和尊严,这细微的表情让安乐觉得他变得可爱可亲了,笑着揶揄他后便抱起安宁,道:“走了,就给你买皮蛋粥行么?”

“嗯。”

出门前又问了外床是否需要外带,外床摇头笑谢。

医院大门十米范围内,汇集了鲜花礼品店、水果店、烟酒店、快餐店、粥店、杂货店等,应有尽有,人民币甩过去,东西马上给你呈上来,服务热情又周到,宾至如归。

安乐在那家门楣光鲜的“一品粥”点了皮蛋粥,因为是现煮,便先把款付了,带安宁到几米开外的快餐店打包了一份快餐,又到水果店买了些梨和苹果,再到杂货店买了面巾纸、毛巾牙刷和保温瓶之类的东西,回到粥店时粥正好出锅。

安宁拎了那只保温瓶甩呀甩,问:“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给萧哥哥盛饭用的,这个能保温,那哥哥就不用吃冷的东西了,这样他就能更快好起来。”

“好起来后呢?”安宁已经踏上楼梯了,闻言驻步询问。

安乐笑道:“他就可以出院了呀,还能跑能跳,不用再躺在床上了。娃娃不希望萧哥哥好起来么?”

“希望。可他好起来了就要走了么?”安宁比较在意这个问题,微微紧张的等着安乐的答案。

安乐狐疑的瞄了他一眼,没答,牵着他快步上楼,进病房后见萧香侧躺着似又睡着了,不禁皱眉,走过去要拍醒他,刚碰到衣袖时他便睁开眼睛,略显迷糊的表情望了他片刻,笑了,软声道:“我快饿晕了。”

安乐点点头,拉了张高凳子到床边,把饭盒打开放置其上,又找了张矮点的给小家伙坐着吃饭,自己则端着粥盒要喂萧香。萧香愣了一下,微微撑起身说自己来,可手抬了小幅又颓然垂下,他有些羞赧有些无辜的眨眨眼,无视安乐忍笑的表情,乖乖张口斯文的吞食美味的粥。

安宁边吃边盯着两人看,饭撒了一地。安乐余眼瞟见,低斥,小家伙鼓着小脸说:“哥哥还没告诉我呢!”

“告诉你什么?”安乐跟不上他的思路。

“萧哥哥好起来了是不是要走了?”安乐说着便站起来,靠在床边盯着萧香问:“是么萧哥哥?你会走么?”

“安宁不想我走么?”萧香笑问。

安宁点头,断然道:“不想。”

“娃娃!”安乐板起脸斥他,本是想叫他别任性,谁知自己这模样居然吓得他小嘴一瘪、眼泪漱漱掉落的无声的哭了起来,边哭还边偷偷瞄他的表情。

这可怜巴巴的模样让安乐心疼了,赶紧放下粥盒,蹲身搂着他安慰,痛诉自己不该凶他不该吓他不该不回答他的问题……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萧香见这情形忍俊不禁。安乐这个做哥哥的也太称职了。

“别哭了。”见小家伙两只眼睛跟小兔眼似的红彤彤,连脸颊也哭红了,安乐好笑的撕开纸巾帮他擦眼泪,温言道:“哭什么呀,哥哥又没打你又没骂你,只是想叫你别为难萧哥哥,咱们有家wωw奇書网,萧哥哥也有家,他病好了自然要回他家去,不然他家里人会担心他会想念他,就像爸爸想念我们一样,懂么?”

安宁怯怯瞄了他一眼,点头,随即又问萧香:“萧哥哥家在哪儿?离我们家远么?”

萧香闻言怔忡了一会儿,笑道:“我家呀……嗯,好远的地方,那里也不是我的家,我没有家。”

“哥哥!”安宁突然亢奋的大叫,两条细胳膊紧揽住安乐的颈脖,商量又祈求的语气道:“让萧哥哥住到我们家好么?他没有家好可怜啊,像娃娃以前一样。好不好?”

“娃娃……”安乐无奈,真不知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喜欢萧香!

“好不好嘛——”尾音拉长,居然撒起娇来了,“咱们去上学后,‘家’没人陪也会寂寞的,而且萧哥哥又受了伤,没地方住没人照顾他,很可怜啊,哥哥不是教我‘人之初、性本善’么?”

很好,这就是他教育出来的成果,再往下是不是要说“扬善积德,降祥于天”了?安乐挑眉睨他。

安宁见安乐端出高深莫测的表情,心里忐忑了,转向一旁一直看戏的萧香:“萧哥哥,你愿意到我们家跟我们一起住么?”

“噢——”长长一个语气助词后,萧香愁眉苦脸道:“你爸妈和哥哥不会同意的,算了吧,萧哥哥就在医院里呆着吧。”末了还加强气氛似的叹了一气。

安乐一个白眼射过去:你就装吧你!我那小庙堂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爸爸不在家,家里只有我和哥哥两个人。”安宁拉着萧香的手道,“哥哥会答应的,他可好了,真的,不骗你!”

萧香瞄了瞄安乐,愈加失落道:“是么?哎,是我不好,我没有家又受伤了……”话顿住,余下让听者自行想象。

安乐对这话无动于衷,心知他是故意逗小家伙玩的。但安宁不同,他打心底喜欢萧香,且善于联想又想象力非一般的丰富,所以萧香话未落音,他便已经想象到萧哥哥一人孤零零凄寒交迫的惨况,顿时怜悯之心如长江泄洪一发不可收拾,抓紧他的手用力道:“去我们家吧!哥哥会帮你铺床的!”

“行了行了,饭都要凉了,快继续吃你的饭去。”安乐看不下去了,把他扒拉到矮凳上,转头又横了萧香一眼,从包里拿出卡和余下的钱递给他:“取了两万,交了一万,剩下这么多,你自己看吧。”

萧香拿了卡,余下的钱又塞回他包里,轻声道:“你拿着吧,可能还要麻烦你些日子。”

“怎么麻烦?”安乐皮笑肉不笑。

“我受伤了呀。”萧香无辜道:“没亲人朋友又没地方住,你们家小安宁有那么让人盛情难却,我再推脱就矫情了。”

你还当真了!安乐不敢置信的瞪他。而安宁立马兴奋地附和:“好啊好啊!什么时候去?”

拾荒 act 37 :无题

下午都是老头的课,安乐课间休息时跟他提及往后几天可能不去他那儿了,老头以为又是他的小自尊心作怪,不好直言,便扯及鲍叔与管仲分金、须贾绨袍怜范叔。话中虽寓意隐晦,但聪明如安乐者当然听得明白,淡然一笑,解释是有亲戚过来闲住几日,不好留人独自在家,有安宁陪着说说话也好。

老头也没再说什么,只叫他等亲戚离开后,再把安宁送到他家。

放学小六叫安乐打球,安乐以有事为由拒绝了。陆晓捉住他盘问:“你能有什么事?小乖不是让老太太领回家了么?”

这人真是把他的生活摸得透彻!安乐感叹不已。长久以来,他的生活就一直都是围绕学校和家这两个地方转,从安宁来了之后,生活里又添上老太太家和南一小,除了这些,他还一时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来说服灵慧的山人。

“一丁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回头我再告诉你,现在不知道怎么说。”说了你可能会揪我打一顿顺便再骂我傻多管闲事。安乐扯出傻傻的笑,企图蒙混过关。

陆晓狐疑的眼神上下将他透了个遍,最后手一松,无比慷慨道:“走吧。”

安乐飞快奔向门卫处领安宁。

搭上公车后,安宁说:“刚才奶奶买菜回来见我了,她要带我回家,我没走。”

“你跟她说什么了?”安乐紧张。

“没有啊。”安乐仰头笑,“我说哥哥有事,要带我一起去。她点头说好,然后给了两个糯米糕给我吃,说是特意给我买的,小晨也喜欢吃,还问我喜不喜欢,我说喜欢,她就说下次看见了再买。”

“乖,奶奶人很好,她特别喜欢你。”安乐毫不吝啬的在他小脸上亲了一个,“不过,不管是谁问了都不能说萧哥哥被人打伤后咱们送他去医院,知道么?”

“知道。我会说他是哥哥的朋友。”

“聪明。这么解释可以减少别人异样的眼光,也可以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嗯。”安宁点头,从书包里掏出一盒小牌,边打开边道:“今天下午李微送我和田园这个,他说他家里还有。”

“送牌给你做什么呀。”安乐嘀咕,接过几张看,是很精致的扑克牌,牌面上印有中国古代的楼宇宫殿,还注明是哪个朝代,很少见。

“你上自修了我就可以和萧哥哥玩扑克牌了。”安宁沾沾自喜的盘算着,“林微教我玩上下游,我会一点,等会儿我叫萧哥哥教我。”

这才多久啊,小家伙胳膊肘就往外拐了,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怎么对萧香好。安乐满不是滋味的想着,眼里都要射出幽怨来了,粗鲁的把牌收好放进他包里,往窗外看车子到哪儿了。

安宁拉他的手,讨好似的摇两下,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安乐顿时气怨全消了,哀叹一气,暗想这小家伙真懂得物尽其用,尝过甜头后就懂得怎么对付他最有效最便利,不费一兵一卒就轻易将他拿下了。

“谁教你这样对付哥哥我的,嗯!”安乐拧他的脸颊,咬牙逼问。

“诶诶窝饿(爷爷说的)。”安宁含含糊糊的答。

安乐皱眉,猜想可能是老头闲着无聊跟他说的,但,跟一个小孩儿说这些旁门左道做什么呀,还专门用来对付他——这才是他最不满的地方!松开手,整了整表情,似无意道:“爷爷怎么说的?”

“爷爷说——”安宁咳了一下,学老头肃然的表情,“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意思是,要做好工作,先要使工具锋利。小孩儿最有利的工具就是笑和乖,如果加上聪明就更好了,事半功倍。”顿了一下,又道:“爷爷说了好几遍,我记下了。他还说了很多其他的,奶奶骂他,他就进屋子里看书去了。”

这老头到底是想干什么呀!安乐无语,见站牌到了,便把他的书包拎起,下车先去买晚饭顺便给萧香买粥。

病房里,萧香又背对着房门睡,每次来都见他睡觉,安乐不仅要怀疑此人是不是睡佛转世。

跟外床打了个招呼,叫安宁去把萧香叫醒,安乐把外卖袋挂在铁钩上,把保温瓶拿到厕所清洗,出来时,见安宁笑盈盈趴在枕边,而萧香边翻扑克牌边跟他讲解牌上注明的朝代的历史。

“哥哥快来!”安宁侧过头叫他,“萧哥哥懂得好多啊,这些牌他都认得。”

安乐笑道:“认个牌也让你大惊小怪的,先别看了,快吃饭吧。”

安宁乖乖滑下地,把凳子搬近床边,等他把饭摆上来。

萧香虽然有力气拿饭盒,但右手臂上的伤却不容他用力,安乐只得先喂饱他后自己再开餐,边吃边问他伤怎么样、重不重,医生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萧香简略的一一答了,虽然大多是些皮外伤,但却伤的不轻,可能得在医院里呆一两个星期。

安乐本又想问他那些人为什么打他,可一看外床正聚精会神听他们聊天,便作罢,随口问外床是什么病住院。

外床说割阑尾炎,过两天就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普天同庆。

安乐感同身受的恭喜一番,又就着对医院的感想和所见所闻瞎扯了一通。待从昂贵无敌的医药费扯到据说今天中午车祸进院、两条腿被压断、脸被玻璃割破的男伤患在手术台死亡时,已经七点整了,他忙收拾了桌上狼籍,交代安宁要先写完作业才能跟萧香玩。

安乐飞快点头,跟他道别。

回到教室时已是七点二十五,刚拿出物理课本,任物理课的吴老师已经抱着一叠试卷悠悠然走了进来,嘴角神经质上扬,镜片上寒光一闪,刹那间,兵不血刃就将理一班五十几号人马弄到大半,剩下下半是硬撑着。教室里唏嘘声一片,无论摆多么哀怨悲怆的表情都没用,老师一组一叠传卷子。

开始小测!

抓耳挠腮、搜索枯肠、绞尽脑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理一得尖子生们在两节课后,全军覆没了。

小六慷慨激昂又悲痛欲绝的痛陈老吴老奸巨猾又诡计多端,居然拿物理奥赛的题目来滥竽充数,害得他这一向斜遍试卷无空白的高手居然整整两大题半字没落,这让他以后怎么有脸面去见江东父老!

“貌似你的父老不在江东。”陆晓轻飘飘飞了一句,小六咽着了。

“我最后一题也没答。”安乐不无遗憾道,“要是再多个十五分钟,我就能全答完了,我连思路都想得差不多了。”

“没有‘要是’。”陆晓收拾书包,问他是不是去老头家接安宁。

安乐“噢”了一声,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待陆晓小六先行几步他便小心跟后,走出校门迅速往公交站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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