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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吸血侠达伦·山传奇ⅰ-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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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门厅的墙上歇了两分钟,做着深呼吸,使自己平静下来。

这是无法控制的。对血的渴望将是我不能战胜的。我现在甚至用不着看见流出来的血了。只要一想起血,就足以勾起我身体里的兽性。

我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瘫倒在床上。我躺在那里伤心地哭着,因为我知道我作为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已经结束了。我不可能再像以前那个普普通通的达伦·山那样生活了。我身体里的吸血鬼本能已经无法控制。

它早晚会使我做出骇人听闻的事情,说不定我会把爸爸妈妈和安妮都杀死呢。

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绝不能。我的生命已经不再重要,我的朋友和亲人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为了他们的缘故,我不得不远走他乡,到一个我伤害不到他们的地方。

等到夜幕降临,我便偷偷溜了出去。这次我没有耽搁到爸爸妈妈都睡着以后,因为我不敢。我知道爸爸或妈妈睡觉前会到我的房间来。我可以想像得出来,妈妈俯身亲我,向我道晚安,结果我一口咬住她的脖子,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我没有留纸条,也没有带走任何东西。我根本不可能考虑这些事情。我只知道我必须离开家,越快越好。任何妨碍我出逃的东西都是讨厌的。

我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剧场。它不再显得那么阴森可怕了。我已经习惯了它。而且,吸血鬼压根儿就不害怕黑乎乎的、闹鬼的房子。

暮先生正在门后面等着我。

“我听见你来了,”他说,“你在常人的世界里待的时间比我料想的要长。”

“我吸了我一个最好朋友的血,”我告诉他,“我还差点咬了我妹妹。”

“你现在逃出来还算便宜的,”他说,“许多吸血鬼杀死了周围亲近的人,才意识到他们注定要走上这条路。”

“没办法再回到从前了,是吗?”我悲哀地问,“没有灵丹妙药,可以使我重新变成普通人,或者阻止我去袭击别人?”

“现在惟一能阻止你的东西,”他说,“就是用一根结结实实的旧木桩刺穿你的心脏。”

“好吧,”我叹了口气,“我实在不愿意,但我想我也没有别的选择。我是你的人了。我不会再逃跑,你随便处置我吧。”

他慢慢地点点头。“我说这话你大概不相信,”他说,“其实我知道你正在经历的事情,而且非常同情你。”他摇了摇头。“可是说这些都没有什么用。我们还有工作要做,不能再浪费时间了。来吧,达伦·山,”他说着抓起我的手,“我们还要做许多事情,你才能获得作为我助手的合法身分。”

“什么事情?”我不解地问。

“首先,”他说,脸上浮起一个狡猾的微笑,“我们必须杀死你!”

第二十九章

最后那个周末,我在心里默默地向一切告别。我拜访了我最喜欢的每一个地方:图书馆、游泳池、电影院、公园、足球场。有些地方我是让爸爸妈妈陪我去的,有些是和阿兰·莫里斯或托米·琼斯同去的。我真想和斯蒂夫一起待一会儿,但我没有勇气面对他。

我经常感到好像有人在跟踪我,这使我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可是当我回头张望时,却什么人也看不见。最后,我断定是我自己神经过敏,不去睬它了。

我珍惜和家人、朋友在一起的时刻,觉得每分每秒都那么宝贵。我出神地端详他们的脸,倾听他们的声音,让这一切牢牢地铭刻在我记忆里。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这些人了,这真使我感到心如刀绞。可是没有别的办法,我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那个周末,我觉得他们不管做什么都那么可爱。妈妈亲我吻我,我不再觉得别扭;爸爸叫我做这做那,我不再感到生气;就连阿兰那些愚蠢的笑话,也没有把我惹恼。

我和安妮在一起的时间比别人都多。以后我最想念的人就是她。我把她背在背上,抓着她的胳臂把她抡起来转圈,和托米一起带她到足球场玩儿!我甚至还陪她玩了一会儿布娃娃!

有时候我真想哭啊。我望着爸爸妈妈和安妮,意识到我是多么爱他们,失去他们我的生活将会多么空虚。每当这时,我不得不扭过头去,深深地吸气。有几次即使这样也不管用,我只好一头冲出去,找个地方偷偷地痛哭。

我想,他们也猜出我有点不对劲儿了。星期六晚上,妈妈走进我的房间待了好长时间。安顿我上床,替我掖好被子,给我讲故事,听我说话。我们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在一起了。她走了以后,我觉得很后悔,以前这样的夜晚太少了。

早上,爸爸问我有没有什么事情想跟他谈谈。他说我正处于成长发育阶段,肯定要经历一些变化,如果我有情绪波动,或者想一个人单独待着,他可以理解。但只要我想与人交谈,他总是在那里等着我。

“你会在那里,可我不会了!”我又想哭了,我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谢过了他。

我尽量表现得非常完美。我想留下一个很好的印象,以后他们想起我时,就会记得我是一个好儿子、好哥哥、好朋友。我希望我走了以后,没有人会认为我有哪点不好。

星期天,爸爸本来打算带我们到饭店吃晚饭,但我提出在家里吃。这将是我和他们吃的最后一顿饭了,我希望它不同寻常。等我在以后的岁月里回想起这顿晚饭,我就能记得我们四个人在家里,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妈妈烧了我最爱吃的东西:鸡、烤土豆、煮玉米棒。我和安妮喝的是刚榨出的橙汁,爸爸妈妈喝一瓶葡萄酒。我们的甜食是草莓乳酪饼。每个人的情绪都很好。我们还唱歌来着。爸爸呵呵笑着说了几个特别滑稽的笑话。

妈妈用两把勺子敲了一支曲子。安妮念了几首诗。后来大家都玩起了看手势猜字谜的游戏。

我真希望这一天永远不要结束。然而,当然啦,所有的日子都终归会结束的。太阳落山了,夜的黑幕笼罩了天空。

过了一会儿,爸爸抬起头,又看了看他的手表。“该上床睡觉了,”他说,“你们俩明天还要上学呢。”

“不,”我在心里说,“我不上学了。我再也不会上学了。”那本应该使我高兴的——可是我心里只想着:“不上学就意味着没有多尔顿先生,没有朋友,没有足球,没有学校组织的郊游。”我尽量拖延着不肯上床睡觉。我花了好长时间脱衣服,换睡衣;又花了更长的时间洗手,洗脸,刷牙。后来再也躲不过去了,我就来到楼下的起居室,爸爸妈妈正坐在那里聊天。他们抬起头看见我,感到很惊讶。

“你没事吧,达伦?”妈妈问。

“我挺好的。”我说。

“你没觉得不舒服吧?”

“我挺好的,”我向她保证,“我只想跟你们道个晚安。”我用手臂搂住爸爸,亲亲他的面颊。接着我又这样亲亲妈妈。“晚安。”我分别对他们说。

“这真可以写进书里了。”爸爸笑了起来,揉着面颊上我刚刚亲过的地方,“安吉,他多长时间没有亲我们俩,向我们道晚安了?”

“太久太久了。”妈妈微笑着说,拍了拍我的头。

“我爱你们,”我对他们说,“我知道我平常不说这句话,但我真的爱你们。我爱你们两个,永远都爱。”

“我们也爱你,”妈妈说,“是不是,德莫特?”

“那还用说。”爸爸说。

“那就告诉他吧。”妈妈不依不饶地说。

爸爸叹了口气。“我爱你,达伦。”他翻了翻眼珠,知道那副滑稽样儿会把我逗得乐。然后他搂了我一下。“我真的爱你。”他说,这次是认真的。

然后我离开了他们。我不忍离去,在门外又站了一会儿,听他们说话。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妈妈问。

“小孩子嘛,”爸爸大大咧咧地说,“谁知道他们脑子里想些什么?”

“肯定有什么事不对劲儿,他怪里怪气的,已经有些日子了。”

“大概他有女朋友了吧。”爸爸说道。

“大概吧。”妈妈说,但听上去并不完全相信。

我已经耽搁得太久了。我担心如果我再不走,我就会冲进屋去,把实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们。如果我那么做了,他们就会拦着我,不让我去执行暮先生的计划。他们会说现实生活中根本没有吸血鬼,他们会不顾危险地阻止我和那些人混在一起。

我想起了安妮,想起我差点就咬了她,我知道我绝不能让他们阻拦我。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上楼来到我的房间。这是一个温暖的夜晚,窗户是开着的。这点很重要。

暮先生躲在衣柜里等我。他听见我关门的声音,就钻了出来。“里面真挤,”他抱怨道,“我真为八脚夫人感到难过,被挤在里面那么长时间——”

“闭嘴。”我对他说。

“用不着那么粗暴嘛,”他鼻子里喷着气说,“我只是发表一点看法。”

“行了,不许再说三道四。”我说,“你大概觉得这个地方不怎么样,可我觉得很好。从我记事的时候起,这就是我的家、我的房间、我的衣柜。过了今晚,我就再也看不到它了。这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点儿时间。所以不许你说它的坏话,行吗?”

“对不起。”他说。

我最后一次久久地环顾着这个房间,然后悲哀地叹了一口气。我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包,递给暮先生。“这是什么?”他怀疑地问。

“一些私人的东西。”我对他说,“我的日记。一张全家福照片。还有其他几样零碎的东西。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能替我保管吗?”

“好吧。”他说。

“但是你保证不偷看。”我说。

“吸血鬼之间是没有秘密的。”他说。但他一看见我的脸色,便咂了咂嘴。耸了耸肩膀。“我不打开就是了。”他保证道。

“好吧,”我说,深深吸了一口气,“药水带来了吗?”他点点头,递过来一只深色的瓶子。我往里一看,那液体又黑又稠,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暮先生走到我背后,把双手放在我的脖子上。

“这行吗,你有没有把握?”我紧张地问。

“你就相信我吧。”

“我以前总是以为,人如果断了脖子,就不会走路,也不会说话了。”

“不是这样,脖子上的骨头没有多大关系。如果脊髓——就是脖子中间向下延伸的那条长长的神经断了,人就会瘫痪。我会小心不伤着它。”

“医生不会觉得有些奇怪吗?”我问。

“他们不会检查的,药水会使你的心脏跳得很慢很慢,医生会认为你已经死了。他们会发现你的脖子断了,就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如果你年纪再大一些,他们会给你做尸体解剖。可是没有哪个医生愿意把一个孩子切开。好了,你是不是完全清楚了要发生的事,清楚了你必须怎样做?”他问。

“清楚了。”我说。

“千万不能有丝毫差错,”他警告道,“你只要失误一点点,我们的整个计划就泡汤了。”

“我又不是傻瓜!我知道该怎么做!”我没好气地说。

“那就行动吧。”他说。

我就行动了。

我怒气冲冲地把瓶子里的东西一口吞了下去。难喝极了,我做了个鬼脸,但随即我打了个激灵,身体突然僵硬起来。倒不怎么疼,但有一种冷冰冰的感觉顺着我的骨头和血管蔓延开来。我的牙齿也开始格格地打战。

过了大约十分钟,药水才发挥它致命的魔力。到了最后,我的四肢都动弹不得,肺也不呼吸了(实际上还在呼吸,只是很慢、很慢),心脏也停止了跳动(实际上并没有完全停止,但它跳动的速度慢得检测不出来)。

“我现在要拧脖子了,”暮先生说,接着我就听见咔哒一响,他把我的脑袋猛地拧到一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我的器官都失灵了。“好了,”他说,“应该差不多了。现在我要把你从窗户中扔出去。”

他抱着我走过去,在那里站了片刻,呼吸着夜晚的空气。

“我必须把你狠狠地扔下去,使效果显得逼真一些。”他说,“你大概会摔断几根骨头。几天以后,等药效过去了,它们就会疼起来,但我过后会把它们接好的。我们走吧!”

他一把拎起我。犹豫了一下。然后把我猛地扔了出去。

我迅速坠落,景物模糊地从眼前一闪而过,最后我重重地仰面摔倒在地。我的眼睛是睁着的,我发现自己瞪着房角的一根下水管。

暂时没有人发现我的身体,我就躺在那里,听着夜晚的声音。最后,一位过路的邻居看见了我,过来查看。我看不清他的脸,但他把我翻转过来、看见我毫无生气的身体时,我听见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赶紧冲到我们家门前,使劲地捶门。我听见他在高声喊着我的爸爸妈妈。然后他领着他们向这边走来,这时我又听见了爸爸妈妈的声音。他们以为他在跟他们开玩笑,或者是弄错了。我爸爸气冲冲地大步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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