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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鉴玄录-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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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他终于下定决心找来白素衣,吐露心扉道:“素衣、你我这般在谷中已有几年了?”

    白素衣掐指一算,柔声笑道:“一十八年六个月零七天,怎么,夫君为何突然问起这些?是不是终于耐不住寂寞,想出去走走啦?”

    莫仲卿叹了一口气,道:“转眼已经一十八年了吗?我老了,而你却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白素衣心头一顿,笑了笑,偎依进莫仲卿怀中嗔道:“这有什么,我是妖、一直这般样子并不奇怪,嗯,难道不好吗?”

    莫仲卿仍是轻叹道:“好是好,你知道我所指的并不是这些。”

    说着竟是轻轻推开了素衣。

    白素衣面色微变道:“夫君想说什么,素衣不太懂,难道夫君怕我嫌弃你会衰老吗,不会的。”

    说着正想再次靠近却不料莫仲卿已是急急闪开,避到一侧,道:“你的确不会嫌我老,因为这本来就是你的目的,不是吗?”

    白素衣不自然地笑了笑:“我能有什么目的?如果想守着你老去也算目的的话。”

    莫仲卿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忽然直视白素衣,一字字地道:“一十八年,整整一十八年了!直到最近我才突然敢去怀疑你并不是真正的白素衣,你、到底是谁?”

    白素衣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说懵了,小半晌目光闪动,拢了拢鬓角,淡然道:“夫君这是没睡醒吗?我怎么可能不是白素衣,若不是,你怎会可能与我共处这些岁月?”

    面对反问,莫仲卿凄然一笑,神色渐冷道:“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一直乐在其中,临到老去才意识到这些,我虽不知你是如何将素衣模仿得如此惟妙惟肖,但我却知道不论你如何极力扮演我心中的她,却依然不是会她,告诉我!你到底是谁?或者这根本就是我心中的一道幻象?”

    白素衣见他如此,面色也是一变,作势不乐道:“十八年来我们夫妻从未脸红过,今天你这是要借机挑事么?好、那你说着,我受着便是。”

    莫仲卿见她这般逆来顺受,不禁怜意大生,刚想上前抱住她,可心里那股强烈的不安,让他生生顿住身形,仍是继续道:“你终究是不肯承认了?”

    “承认什么?难道承认自己不是自己?荒谬。”

    “荒谬?好,我且问你,当初在浮山仙阙之中你我相见时,你左手上一直佩戴的镯子去了哪里?”

    白素衣一愣,那神情瞧起来很是诧异,仿佛觉得莫仲卿不该记得这些一样,顿了顿只好道:“你说冰璃镯吗?原来夫君是为了此事才与我闹别扭,那镯子我原先是带着的,只是后来不小心磕碎了,一个镯子而已,这些年我们不是买了很多镯子吗?我这就去挑一个相近地戴上。”

    白素衣作势要走,那莫仲卿厉声喝道:“站住!”

    白素衣一愣,有些不满道:“怎么,夫君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再问你,你体内重虞的魂魄去了哪里?为何十八年不见她出来过?我想见见她。”

    “之前夫君不是问过了吗?怎么先前不想见,现在却又急着见她呢?”

    “我之前不见她是因为不疑你,而现在却不同!”

    白素衣理了理鬓角发丝,幽幽道:“重虞姐姐本在我体内,可当年我被天魁道长抓去的时候,就和重虞姐姐断了联系,我不知道她还在不在我体内,所以这个我做不到。”

    “做不到?呵呵、是不是我还不够了解重虞,所以你模仿不来?”

    白素衣柳眉不禁蹙得更紧:“夫君再说什么,又想要什么说什么,素衣我怎的越听越糊涂了?为什么我要去模仿重虞姐姐。为什么你不够了解她会影响到我的模仿?我根本就不必模仿。”

    莫仲卿冷笑:“不错,我也不明白,所以我们这就去弄个明白!”

    正说着,莫仲卿上前一把扼住白素衣的手腕,迈开大步,向着百花谷出口匆匆走出。白素衣被他这般拽着顾不上疼痛,急道:“夫君,你这是要拉我去哪里?”

    “哼,我们去找妖族净地!去找叮当!”

    “你放手,好端端地去找什么妖族净地,我不是已经答应和你不问世事了吗?至于叮当,她自在太素坊安身,众位姐姐待她很好。”

    莫仲卿霍然转身,不依不饶道:“你既然能窥探我的记忆,那我说什么你都能搪塞,但妖族净地不同,我不曾去过,你就幻化不出是吗?所以说来说去,不仅是你这副相貌,就连这一方天地都是你照着我心中记忆所幻化的?当然、这也许是我的猜测,所以我们还是得去找妖族净地,若能找到妖族净地,我们再去云踪山梅林小筑,找祁彦之夫妇,找师父,小师妹,大师兄!若这些都不能分辨,我们还可以去海外,总之,只要找到哪怕一丝与现实不符的地方便足以证明这里根本就是梦境!”

    莫仲卿语速极快、状若疯狂,拖拽着白素衣径直踩过一片二人经年累月精心栽培的药草圆,就这般不管不顾直朝着谷口迅速前进,白素衣见一地乱草断苗,心中隐隐一痛,突然甩开拉住自己的手,嘶声道:“够了!”

    莫仲卿一怔,转过头来见白素衣已是泪眼婆娑,满面凄清。

    莫仲卿自有些于心不忍,但此刻一心要想弄清真相的他却又不得不狠下心肠,冷硬道:“你肯说了?”

    白素衣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未几、自是再也收不住眼角泪水,突然惨笑道:“说什么?难道十八年的朝夕相处还抵不过夫君以往所认识一年不到的女子?即便我不是白素衣又怎样?你也可以说我是假的,但是这十八年的感情不假,夫君扪心自问,我待你到底如何?”

    莫仲卿他一早料定自己猜测多半是真,但真正听那白素衣亲口道来却又是另一番心境。

    没有暴怒,没有歇斯底里,他只是怔了怔,讷讷而言道:“不错,十八年来你待我如初,仲卿心中理会,但你并不是真的,这里也只是我的梦境,对不对?而我更应该活在现实中!”

    白素衣心头几近郁结,忽然眸光一冷,变得空空洞洞道:“什么是梦境?什么又是现实?夫君在那个地方过了十几年,与这在这儿过得十八年相比何尝又不是另一个梦境?更何况,若不是我这张容颜时刻陪伴在夫君身边,你是否早已忘记她当初的面孔?”

    莫仲卿心头惊骇、有些吃吃地答不上话来。

    是了,现实与梦境本是一体两面,差别在于记忆是否会延续,当一个人开始连续不断的做梦,而做梦的时日大于起床活动的时日,且梦境中的记忆多于现实之际,那么反过来讲,其实现实才是梦境。

    这听起来没什么不对,不是么?

    莫仲卿望着眼前一脸落寞的人儿,心头一热刚想将她重新拥入怀中,可须臾之间,一想到另一个地方极有可能还有诸多未完成的事时,心神陡然一清,再度筑起重重心墙道:“我不管梦境还是现实,只知道有个地方还有事情未做,我很感谢你能给我带来如此美好的记忆,但我必须回去,现在,你能告诉我怎么出去么!”

    莫仲卿此刻已将梦境改口称了记忆,说明这一十八年的感情多多少少在他心头留下了印迹,但却也认清了事实,大有誓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势!

    白素衣见着却只是笑了笑,转儿抹了抹眼角泪花,一改先前柔弱的神态,远望谷外群山,不带半分感情地道:“看来你是真想离开……”


第二百四十章 执迷天外天(五)

    莫仲卿笃定:“嗯。我必须离开。”

    “好,那你杀了我。”

    “什么?”

    见莫仲卿一脸惊怔,白素衣却似个没事人般淡淡地重复道:“你杀了我就能离开。”

    “为什么?”

    “你都要离开我了,也不在乎多给我一刀,所以还用问为什么么?在你的心目中我不过是道幻象而已,动手吧,你还在等什么?。”

    见白素衣冷冷说罢,旋即闭目待死,莫仲卿心里却涌起了无奈与愤慨。

    她这不是明摆着胡搅蛮缠以死相逼么!她难道以为我就不敢么?反正她是假的!也骗了自己这么多年!

    莫仲卿草草收摄住心神,向着白素衣急急走去,解下腰间佩剑,高高举起一剑斩下,而下一刻那剑尖却是滑过白素衣的右肩,牢牢嵌入了土中。

    “怎么,你不敢么?你为什么不敢,你凭什么不敢!”

    面对白素衣气急败坏的质问,莫仲卿唯有沉默以对。

    是的,他的确不敢。

    这一瞬间,一十八年的过往似乎在脑海中猛然炸了开来,一切温馨甜蜜,相濡以沫的画面犹如走马灯般历历在目,是以、纵然已知这女子不是白素衣,纵然更知这里并非现实,可他还是不能,不愿,不敢这般去做!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

    他莫仲卿可以被诟病成“优柔寡断”的懦夫,却绝不可以做一个薄情寡义,负心薄幸之人。

    “你赢了!”

    莫仲卿深深叹了口气,径直掠过白素衣向着谷中木屋走去,那背影显得萧索而落寞。

    之后一晃又是余年,莫仲卿不再和白素衣说上任何一句话,他将自己关在木屋中,整日不语,坐等大好年华独自逝去,日复一日、终自郁结成疾。

    如是这般又经数年,莫仲卿的生命已是风烛残年,即将熄灭。

    这日,他如往常一般躺在卧榻之上,双颊凹陷枯槁,双眼空洞地盯着天顶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这时、木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莫仲卿不用扭头去看就知又是白素衣来看他了。

    今天白素衣穿得很是隆重,一身三绕曲裾上绣有青花,这一针一线都是她自己亲手缝制,绣了半年仿佛为的就是今天。

    她见卧榻上行将就木的莫仲卿,再摸了摸自己不变的容颜,心中轻叹,转而展颜唤道:“夫君。”

    莫仲卿并不理她,甚至干脆闭上了眼。

    “仲卿,难道你仍是不肯与我说上半句话?”

    莫仲卿勉强睁开眼,嗓音嘶哑犹如生锈的发条般道:“我快死了,你还来做什么?咳,咳……”

    见莫仲卿咳得厉害,白素衣什么也没有做,反是不以为然般笑道:“我曾说过陪你到死啊。”

    莫仲卿闻言显得无动于衷,事到如今这些话不论出于什么目的,均已经在他心头兴不起半点波澜。

    白素衣伸手抚了抚莫仲卿那已是枯槁的面容,轻道:“本来不是这样的,你若是开开心心也不会如此短命,我也就能多陪你些时日。”

    莫仲卿不答,他平生最恨的就是欺骗,而这一骗竟是十八年,所以她为何还敢用如此理直气壮的口吻,要求别人继续开心地接受欺骗?

    白素衣自顾自再道:“我本不该告诉你真相,我本可以骗你很久。我甚至认为我可以取代所有,给你快乐。可是直到那天之后我发现错得厉害。若再来一次,我保证陪你去找那些净地,叮铛他们。”

    莫仲卿勉强用鼻子笑了笑,他对不知悔改的人实在没什么想说的。

    “夫君为何又不说话了?难道你就这么恨我?”

    莫仲卿气息越来越弱,任谁都可以瞧出此刻的他已是濒临油尽灯枯。

    白素衣只当未曾瞧见,脸上显得平静而镇定,甚至还将发髻挽了圈,将自己思索了一夜的话语,缓缓说出了口:“你知道吗?我独自在这里很久很久,久到忘了自己当初的面容,所以我就用了你心目中那个女子的面貌见你,所以,你的确该恨我。”

    见莫仲卿双唇微微翕动,似是想再说些什么,可已无力气吐出半字,白素衣却笑了起来,突然道:“夫君、你能睁开眼睛再看看我吗?我现在这样应该是本来的样子。”

    莫仲卿听着近处的声音,似乎远在天下,意识也跟着开始模糊。

    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也终于快要解脱了,是以,他打算睁开眼来瞧瞧,临死前满足她这个微不足道的愿望,可却发现就算仅仅是睁开眼皮这个简单的动作,也变得异常费力,他从没有想过轻薄的眼皮也能如此沉重。

    白素衣等了又等,见他双目动了动却依然紧闭,只得抹去了眼角泪花,强颜欢笑道:“好吧,时间并不多了,既然我一人给不了夫君快乐,就将夫君还给他们好了。”

    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什么企图?自己这个将死之人又究竟还有什么可骗的?

    恍惚中,莫仲卿突然感到面上一热,好似一滴清泪洒落,岂料就在这时,三五滴“清泪”又陆续飞溅到了他的眉间,嘴角,跟着就一股越来越重的腥甜之气忽就填满了整个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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