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玩脱了-第2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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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晓羽衣狐千方百计想要生下的孩子名为“晴明”后，秀元同样想到了安倍晴明，且在心中已差不多有了定论的情况下，再次翻找了许多以往的记录。
　　在一封信里，秀元将平安时代最杰出的阴阳师安倍晴明——即是名为“鵺”的半妖的记载誊写给了他。
　　只有寥寥几段，且不知真假。
　　平安时代，居住在信太之森的妖狐化为一个名为葛叶的女子，与名为武士安倍保名相恋结合，并育有一子。
　　这个人与妖的孩子就是安倍晴明。
　　长大后，安倍晴明成为当时首屈一指的的大阴阳师，在司掌“占卜、天文、时刻、历法”等的机构阴阳寮中担任天文博士，深受当时贵族的信赖。
　　而不为人知的是，安倍晴明秘密地练成了另一种禁忌之术——“外法”，不但可以诅咒杀人，也精通于支配妖怪恶鬼。
　　这里的葛叶，自然就是羽衣狐。
　　不论原名为何，两个世界的晴明之母，化名都是相同的。——这种情况要说是巧合也太离奇了。
　　四百年前，埃兰就问过系统，那时被含混过去他也没有在意，而这次，系统总算是说了实话。
　　仔细想想，这个游走于人类和妖怪之间的设定套用在埃兰认识的那个晴明上也很好解释——只要把游走于妖怪之间的那个换成黑晴明就好了。
　　没错，用这个时代的词来说，就是精分。
　　这样就都对上号了。
　　系统的语气颇有些小心翼翼，道：【知道身边的人是被创造出来的，宿主是什么感觉？】
　　【菲尔。】
　　埃兰直接称呼了那个两人心照不宣没有说出的名字。
　　【我们也是混沌创造的啊，不是吗？】
　　【……】
　　系统沉默了很久，轻轻道，【不一样。那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呢？】
　　埃兰托腮，语气轻松，【思考‘我从哪里来’这样的哲学问题，会让你死机的。只要是真切地活着不就好了吗。】
　　尤其是在没有那个能力的时候。
　　实际上并不会死机的系统，【……嗯。】
　　似乎被安慰了？
　　化猫屋的菜上得很快。
　　明明生意很火爆的，态度真是不错啊。
　　埃兰心情大好地吃着妖怪厨师现做的美食，一边思考着哪些可以下次继续点，稍一晃神，便有个女妖坐在了他的旁边。
　　这儿的座位是宽敞的沙发，似乎是为了方便呼朋结伴的妖怪而设置的，而对于单独前来的客人来说，也不是多余。
　　比如现在这种情况。
　　俏丽的少女妖怪挨在他身旁，娇声软语，手上端着的瓷杯里是清澈的琥珀色液体，“先生，让我陪您喝一杯吧？”
　　墨绿色和服，外披桃红色羽织，白发扎成个可爱的发式，这样的艳福让周围的客人投以羡慕的神色，却没有任何动作。
　　该说治安不错？
　　其实埃兰不介意现在冒出来一个要抢人的。
　　“狐狸先生？”
　　少女挨近了些，声音像是在撒娇。
　　埃兰姿态优雅地切下一小块神户牛肉，漫不经心道：“狐狸？”
　　“哎，不对么？”
　　少女睁大了眼睛，神情惊慌又羞涩，小声、急切地解释道，“我看到先生的面具是狐狸的，所以我……对、对不起！”
　　她的声音转为沮丧，“是人家搞错了……”
　　演技勉强及格。
　　埃兰以自己为满分标准，挑剔地评价。如果碰到萝莉控或者绅士那款的男性，这个女妖应该会受到欢迎和追捧，毕竟她的皮相还是在水准线以上的，但到了埃兰这里，灵魂品质不佳、原形没有毛的妖怪他很难欣赏。
　　那一身杂乱无章的妖气，衬托着色彩斑斓的灵魂——由许多碎片组成的灵魂，属于本人的那部分又在哪里？
　　真是够了。
　　即使其本身的实力已经达到SR，也没法去掉这个扣分项。
　　如羽衣狐那样，吞食活肝得到力量，仅仅是让自身的妖气混杂；而眼前的女妖，则收集着他人的灵魂碎片，让自身的灵魂也残破不堪。
　　她一定不知道后果吧？
　　天真。
　　尝试着化猫屋的特色饮料——木天廖汁，埃兰不想再看陌生的女妖一眼，对方却不死心地缠上来，不开心道：“为什么不看我？”
　　少女的视线落在桌面上的各种鱼料理上——猫又开的店，你懂的——语气很是委屈，“难道我还不如一条咸鱼吗？”
　　戴着狐狸面具的妖怪转过脸来。
　　啊啊——
　　他看我了！
　　真是一双美丽的眼睛啊。
　　纯粹的暗色，黑曜石也无法比拟，似是陈列在丝绒上稀世奇珍，又像是无边的黑夜，静静地诉说着世人听不懂的秘密。
　　一定要得到它。
　　一定要得到它们。
　　少女激动难抑，看向那双黑眸，试图如往常般看穿对方的想法，面上还是保持着惹人怜爱的委屈表情——
　　埃兰抬起手指，轻轻按在她饱满的唇瓣上，话语如同蜜糖，“怎么会是咸的呢？”仿佛真的品尝了什么，少年眼中含笑，“明明是甜的啊。”
　　女妖头脑一片空白。
　　狐狸的魅惑——
　　一旦动心，是否万劫不复，全在其一念之间。
　　总算没人打扰了。
　　不解风情·吃货·埃兰顶着周围妖怪不解的视线，旁若无人地吃了一个小时，让侍者将剩下的食物打包，当着对方的面，把东西收进了「半位面」里。反正妖怪有这种能力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仍然是之前点单的那个侍者，见此情况，他大大松了口气。
　　埃兰失笑。
　　看得出来，这只猫又真的很在乎自己能不能在食物还新鲜的时候吃完它们。为了维护化猫屋的招牌，觉得不新鲜的鱼味道不好？
　　不是很懂猫又的想法。
　　“走吧。”
　　女妖痴痴地跟在后面，听话极了。
　　已是凌晨。
　　这个时间，上个世界的魔术师正在活跃，这个世界的妖怪也不逞多让。说起来，妖怪的数量比魔术师要多得多。
　　走出一番街，喧嚣声渐低渐不可闻，浮世绘町到底是人类的城市。
　　无人的街道，仅有风吹动树叶的簌簌声响，少年的声音随着夜色淡淡晕开，“你叫什么名字？”
　　“百目鬼。”
　　“百目鬼的话——诱惑男人夺取双目为己用，夺满一百只眼睛以后就会妖力暴涨，是这样吗？”
　　“不是的，其实我……”
　　停下！
　　快停下啊！
　　百目鬼心中焦急而恐惧地呐喊，但是没有用，灵魂似乎被分为两半，一半清醒地意识到这诡异的情况，另一半对少年言听计从。
　　很遗憾，后者占了上风。
　　“哦？”
　　有着一双漂亮黑眼睛的妖怪止住脚步，又在看她了。
　　“抱歉，我的妖术用得不怎么好。”
　　含笑的、真挚的话语。
　　百目鬼不受控制地抬头，望进那双深渊似的眼底。——随后，她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310章　奴良组＋阴阳师
　　八神宅。
　　百目鬼俨然是一副陷入热恋中的少女的模样，对埃兰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很快把自己的底倒了个干净。
　　对于女妖原本是目的是夺取自己的双眼这点，黑暗神毫无感觉，没有愤怒——这种事情他见得不少，比如某个猎人至上的世界里的人体收藏家，也没有意外——自己的眼睛当然漂亮。
　　埃兰感兴趣的是百目鬼的爱好和能力。
　　对于美丽的眼睛有异常的执念，会不择手段地将其据为己有。能够看穿人心，并能够阅读那些被夺走眼睛的人的记忆。
　　和人类一般无二的少女，是百目鬼的表象。
　　看到内里的话——
　　女妖百目鬼的身上，镶嵌着她夺来的眼睛，浮现之时，场景的诡异与可怖足以将一个健康的成年男人吓昏。
　　当然，对埃兰来说不算什么。
　　奇形怪状的东西他见得太多了，不符合审美的如果一定要凑到他面前，就是化为虚无的待遇。
　　如果能放下恐惧之心仔细查看，便可在其中发现额外的怪诞与艳丽……少女妖怪的审美，还是很不错的。
　　另外，百目鬼和玉藻前来自同一个世界。
　　在捕猎的过程中遇到奇怪的吸力强大的裂缝，在狂暴的风中耗尽妖力伤痕累累差点死掉，到了这个世界后在一个隐秘的山洞里休养了几十年，来恢复了行走的能力。
　　百目鬼的遭遇听起来很普通。
　　令人在意的是，SR和SSR的力量天差地别，连百目鬼都最终得以自保的时空裂缝，何以会让玉藻前受到那么重的伤呢？
　　或是时空风暴的强烈程度依照卷入人数/卷入妖力/规模大小有所不同，或是玉藻前为了保护晴明和他的式神付出了额外的代价……
　　等到身体里那个虚弱的灵魂醒来时，就可以知道。
　　埃兰在屋子里环视一圈，仔细想着有没有什么没做的事情。
　　对了，作业。
　　那个不重要。
　　还有他写的网文——存稿箱已经设置了定时发表。
　　很快把琐事都扔下，埃兰眼睛亮晶晶的，以期盼的口气确认道：“你的意思是说，每一只眼睛都是一个故事，对吧？”
　　百目鬼点点头。
　　埃兰非常心动，调好了灯光的亮度，瓜子汽水刚刚打包的料理齐齐上阵，做好了长期听故事的战前准备。
　　百目鬼柔顺道：“八神大人想要先听哪一个呢？”
　　反正都是要听完的。
　　埃兰表示随意。
　　他没有想到的是，第一个故事，就和认识的人有关。
　　这段记忆，来自百目鬼十分喜爱的、镶嵌在脸上的眼睛。
　　它原本的主人，是个名叫爱花的女孩。
　　那如琉璃般清澈的瞳孔中，存储着的她的记忆，就如同其中映出的九尾狐玉藻前一样美丽——和那些灰暗肮脏的记忆完全不同。
　　玉藻前爱上巫女，被降天罚，巫女舍身挡下天罚而死，传说中的玉藻前和巫女，是女孩记忆中的父母。
　　玉藻前因失去巫女而痛苦，现出了九尾狐的原形，暴走的妖力吓得女孩和双胞胎哥哥一齐放声啼哭。
　　这哭声唤回了玉藻前的心神，他化作巫女的模样，微笑着伸出双手，如同妻子那般，将儿女温柔地抱在怀里，轻轻抚慰。
　　其实女孩知道，养育他们的女人不是母亲，而是父亲。
　　她和哥哥心照不宣地保守着秘密，就像守着一场充满爱意的美梦。
　　一家人生活在山中，在那里，玉藻前认识了葛叶，葛叶为两个孩子——爱花和羽衣做了遮挡妖气的手环，教给他们伪装人类的方法。
　　就这样过了十年。
　　直到有一天，爱花不慎打碎了手环，泄露的妖气引来了附近的阴阳师。
　　埃兰眨了眨眼睛。
　　玉藻前没有提过他的孩子，再加上晴明对玉藻前的糟糕印象，埃兰已经可以补完之后发生的事情。
　　爱花和羽衣死了。痛失儿女的玉藻前向人类展开了报复——血债必须用血来偿。
　　那个阴阳师做得未免过分。
　　“人是万物之灵”这样的“真理”是人类自己说的，其可笑程度就像一只猪说自己是世界之王……
　　好吧，文雅点，童话里某个坚持自己有新衣的皇帝？
　　换成晴明，即使碰到将妙龄少女制作成标本的妖狐都能够不取性命，未曾作恶的妖怪甚至敢上门请求帮助——
　　埃兰此时才突然发觉，如晴明这样的阴阳师是多么另类，多么……他的存在本身，就是难言的奇迹。
　　沟通阴阳两界。
　　人们常常用这句话来形容阴阳师，然而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呢？
　　思维拉回。
　　面对两个十岁的小狐妖，身上没有怨气和血腥，仅仅因为对方是妖怪就下死手——真是恶心透顶。
　　非黑即白、眼界狭小、愚昧执拗，这固然是种悲哀，而当这样的人有力量的时候，他也会给旁人制造不幸。
　　埃兰轻轻叹了口气。
　　这段过往，必定是玉藻前甜蜜的回忆和不愿提及的伤痛，可自己已经知道了。
　　身体里的灵魂仍在沉睡，大妖怪很虚弱，外界的刺激还不足以让他恢复意识，即使是短暂的恢复也做不到。
　　在四百年前，眼看着埃兰浪了四个月平安无事从不倒霉——从来都是让别人倒霉之后，玉藻前就很放心了，再加上亲身体会到少年穿越时间的能量……
　　总之，大狐狸沉沉睡去，没有心理负担。
　　他自认为不可能做得比埃兰更好。
　　“把爱花的眼睛给我。”
　　不容置疑的语气。
　　百目鬼的身体微微颤抖，道：“这眼睛里，没有恨意，有很多很多的爱……我真的好喜欢它……”
　　“嗯。”
　　埃兰温和地微笑着，声音低柔，“我也很喜欢呢。”
　　所以——你要跟我抢吗？
　　所以——你要反抗我吗？
　　少年摘下了面具。
　　绘着狐狸的面具之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