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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至死爱方休:择界-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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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了,以后叫我碧。”他立起身,一把将我从地上拖起,力气用得刚好。

可是我想将叫他碧的时候,为什么心里总会不舒服呢,我忐忑地看了看,他的侧面正对着我,面具迟缓的曲线让我看不清楚他,这次我是真的觉得这个东西很碍眼,我想看清楚他,仔仔细细的,才能回答我自己,是什么令我不安,脑中的记忆之门好像打开了一道缝隙,细碎的,零星的,片断的,有些回忆飞闪而过,却始终住不住。

“这里已经改变了很多,我住进以后把女性化太重的部分都祛除了,因为我不知道我会遇到你。”他示意我跟他向内走,“不过幸好我留下了巫女大人的房间,那里和原来一模一样。”

我们已经一直走到了长廊的尽头,身周静悄悄的,那扇暗色的大门安静地伫立在我们面前,门上绘制着奇异的图腾花案,缠绵的枝叶繁茂地几乎盖住了整扇大门,带着悲伤的呼吸,是的,我听到这扇门的呼吸声,呼吸间有很深很深的暗潮,可以将我一直一直吸进去。

“这扇门上被施了很强大的咒语,我想打开它,却怕它在我念咒的时候就自我毁灭了。”他扬起左手,平摊开掌心,一簇火苗在上面跳动,从一小簇马上蔓延开他整个手掌,发出明亮的色彩,在他挥出手掌的一瞬间,我及时按住了他。

“我想我知道怎么打开它。”我默然地将隐在发中的簪子取了起来,簪头那颗不起眼的珠子在我将它举高对着大门时,发出耀眼的光芒,弧型光圈如同涟漪般一圈一圈荡漾开,击打在门上,溅出青色的火星。

门沉重而缓慢地打开了。

屋里没有沉积多年的灰尘,当我们一踏进去,四周起了层雾状的气体,淡淡的青色,悄然不声息地缓缓摆动,一下子把我们两人隔开了,我睁大双眼也只能看到碧的人影若隐若现。

点点银白的,灵动的光,从雾气中飘浮起来,亮光如流萤般成群渐铺渐密,形成两条绸带形状围绕着我身体上下翻飞,时紧时松,如同嬉戏,簪子的光收拢了起来,我将它重新埋入发中,张开双臂,与那光点玩耍。

“你那边怎么了,要小心。”碧的声音透着紧张,“这房中结界强大,我四肢似乎都被束缚,没办法动弹。”

“没事。”我回应着他,那些光点暖暖融融,绝对没有恶意,“就象我小时候在蕉井林外看到的萤火虫,一点点的,真好看,那时侯我爹捉了好些陪我玩,到我入睡以后,他又好心将那些小虫都放了,其实我知道,即使放了,它们也都只能活一个昼夜。”

光点改变了形状,化成千点万点包容住我整个身体,然后几乎在一刹那,全部穿进我的身体,消失不见,只在同时,房间内的雾气消失,眼前骤然明亮,墙壁上硕大的明珠折射出柔和的光芒,整个房间清晰地展现出来。

碧靠近我,仔细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确定我没事以后,才告诉我:“你身上所有的封印在刚才全部被打开了,你小时被你你师傅打下的封印,你出生时,巫女大人特意给你下的封印全部都没有了,或许在很短的时间内,你的功力就会突飞猛进,达到你自己想象不到的地步。”

我知道,我天生黑巫的血液和爹爹死后封印在我体内的力量已经完美地混合在一起,虽然我还不知道怎么操控,但是身体内蠢蠢欲动的沸腾似乎在预警着什么。

十一章:妖怪

强大的力量迅速绕全身走了一圈,星罗密布地划下它的领地,每一寸肌肤,每一寸内脏,已经无所不在的时候却突然消失地无影无踪,好像融进我的身体,又好像它从来没有属于过我,感觉如整个人被高高托飞起,又从云端跌落一般,真是很不好受,我用力吸了几口气,想平稳下有些混浊的气息来,额头有点凉凉的感觉,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拂,一片蓝色的花瓣掉了下来,又是一片,又是一片,几乎是源源不断地从我地额头处飘飞出来,带点闪粉的光泽,我的额头变成了一朵硕大的蓝色花朵般,我惊讶地看着,那些花瓣在空气中排好队,齐齐向着东方流光飞舞地飞去。

碧伫立在一边,冷冷一笑,眼角有讥讽,指尖点燃着炙热的火苗,一一弹射向那些花瓣,一瞬间,残花凋落,纷纷跌在地上,化成一小摊青灰:“果然是狐族的妖媚之术。”他轻轻吹了吹自己的手指,“破了他的法术,难不成还要回去报信?”扭过头来,他又恢复了笑容,弯弯双目,毫不掩饰地执起我肩头的一缕长发,“现在好了,终于可以碰到你了。”

原来封印解开的威力将豫让种植在我身体内的符咒一并解开了,我一把夺回他手中的头发,将手套脱下交还,不客气地下逐客令:“我想休息,你可以离开了。”

他也不恼,指缝中缠绕着一根青丝,合作地退出身去,帮我关门的时候又探进头:“你累了一天,明天一早我再来看你。”

望着那沉重的大门在我面前合起,我将一直收在身后的右手举起,屋顶的一口小窗,有月光如画,那只手修长白皙,十指纤细,在窗外映进来的月光下,真好似透明一般,一抹纯蓝艳色落在雪白温软的手指上,好看得叫人心惊,还剩下这最后一片了,挥了挥手,花瓣笔直向上飘去,生了眼睛般从天窗的缝隙中消失。

我依着那雕花大床躺了下来,隔了这许多年,床被依然簇新,雪白的不染一点灰尘,上面有好闻的青草香气,温暖而芳香地叫人融化,闭上眼睛前,顺手下了结界在床边,拢起拱形的光环将我罩在其中,身在腹地,防人之心不可无。

“娘,娘亲,今晚我可会梦见你。”我喃喃自语,不多时就睡着了。

原以为梦醒后是一片宁静志远,我睁开眼却被跪在地上密密麻麻的人怔住了,从床上弹跳起来,结界周围还倒着几个侍女模样的年轻女子,丝毫没有法术的人,无意中触碰倒不该碰的东西时就是这副模样。

我收起了结界,又帮躺倒的人解开迷咒,摆了摆手:“你们都起来,带她们下去休息一下就好。”我只当她们是碧派发来给我的侍女。

有一个女官模样的女子踏前一步又跪在我的面前,恭恭敬敬低垂着头,象有话要说,

我很不喜欢她们将脸几乎按在地面上的样子,苍狐山上也有侍女,只在见到豫让时微微俯身即可。

另有两名侍女端着玉盘过来,清澄半透明的玉碗中盛着浓香扑鼻的汤水,女官小心翼翼地高举起翡翠碗:“请用。”

我想拒绝,可看她并不打算在我喝下前站起来,碧说过一早来看我,就是这种阵势吗?我暗暗一笑,想他也不会对我怎么样,接过碗,汤水微波起伏,淡淡的粉红色,刹是好看,鼻端萦绕着诱人的香气,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碗。

“这是大王所赐,请不要为难我们。”她冰冷而客套地应付着我。

我笑了,我猜对了,果然,果然这不是碧的人,碧的东西。

大王,应该是吴广国的王吧,消息还真是灵通,我微笑着摇摇头:“我不想喝带芍药红的美味汤水。”

“当”玉碗清脆地砸在地上,女官一脸诚惶诚恐的表情,不知所措地看着一地的碎片。

我蹲下手,执起一块碎片,碧绿碧绿的,真是上好的翡翠,可惜了,指尖沾到一点汤药,冰冷而甜美的香气,我想起第一次淘气地将芍药红刺进师傅的身体,他没有我预料中的软绵,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与我是不同的,与每一个活生生的人都是不同的,可我真的从来没有害怕过,哪怕后来确定了他只是孤魂野鬼,心里却只想着能与他一同厮守,他及时弥补了父亲离逝带给我的痛楚。

年长的女官盯住我的脸,眼角不住抽搐,一退再退,然后一头栽倒在地,颤抖着声音回道:“大人,大人,我不是有意害你,只是大王的命令。”

我站起身看着她,她为何恐吓成这个样子,拼命摇着头,束缚整齐的发髻散乱开来,轻声道:“我不是巫女大人,你认错了。”

她不置信地瞪大眼睛:“你们长得一模一样,方才你那笑容,是她最常有的表情,嘴角在笑,瞳孔却冰冷。”

原来娘亲身处吴广国的时候,也是这种寂寞的表情,幼时,师傅每每见到我脸上出现这个表情,都会使劲用手捏我的脸,常把我的双颊都捏红了,却一点也不会痛,我拍开他的手,气鼓鼓地捶他,指着脸大叫:“这样子会很丑啊,捏得象个番茄一样。”师傅大笑着搂我入怀,我早已经把一闪而过的不快统统忘记了。

“你以前见过我娘亲吗?”我低头问她,微笑着向她伸出手去。

她点点头,很小心地将手放入我的掌中,借我的气力站了起来:“进屋的时候没有觉得相似,可是方才那个笑容震住了我,我失礼了。”她又恢复了方才的雍容,“如果不介意,请随我入宫见大王吧。”

“如果我说不想去呢。”我答应碧留下来,并不是答应可以随便见任何人的。

“祭祀大人现在很忙,恐怕赶不过来。”她已经看穿我的心思,“而且不止在汤药中下了芍药红,为了以防万一,在碗上也涂上了杞忧散。”

我举起手指,指甲变成淡淡的紫色,一根红线从指尖慢慢向下走,已经到达掌心处:“是不是等红线过了肩膀,我立码会神智不清任人摆布。”

“是,所以请随我进宫。”她逼近一步。

“可你现在就告诉我不觉得太早了吗?”我淡然得看着自己的手,吴广国真是个可怕的地方,每一刻都有陷阱,每一个人都要防范,只能相信自己,娘亲一直就生活在这样一个黑暗的国度里,还要背负巫女的重大职责,难怪她要逃离开,我伸出食中两指,沿着右手缓缓向上推动,红线的走势停了下来:“刚才你真不应该让我拉你起来。”双指继续向上推动,红线一点一点缩了回去。

女官受到我的蛊惑,也举起了手,她的指尖全部变成浓重的深紫,红线象冲破阻碍一般疯狂蔓延,她整个手臂一时间都被蛛网般的红线缠绕住:“为什么你会知道!”

我笑吟吟地将手指继续推过指尖,毒素被轻易化解,反噬其主:“因为我娘亲警告过我,在吴广国看到一个眼角有泪痣的女子一定要小心再小心,我该称呼你什么呢?昔日的黑巫女大人——银姬。”

黑巫女,拥有仅次于巫圣女的法力。

她尖叫起来:“你和你娘亲一样都是妖怪!”犀利的叫声中,她恢复了本来的形态,什么女官,什么雍容华贵,都是假象,她披着拖到脚腕处一头银丝,一身黑衣裹身,胸前垂着数串鲜红的玛瑙石,面容却是艳若桃李的妖艳,眼角的泪痣仿佛要滴出血来,狠狠地盯住我,“你不是我的对手,还是乖乖就擒,免得多受苦楚。”

十二章:决绝

我懒懒地看她一眼,忍住想去抚她泪痣的冲动,掩口打了个哈欠:“看来还是自己家比较好,在这里睡都睡不好,一清早就被人吵醒。”

她怒目圆瞪,泪痣更象是活跃地要跳出来一般:“无知小儿,你敢小窥我的神力!”

我摇了摇头:“我不想和你交手,我是答应某某人在这里做客的,不是来这里惹是生非的,你们的王我不想见,就连你,我也不想见。”

她眼角上扬,眼中迸出了几近疯狂的火花,交叉在前胸的指甲缩张间暴长,根根几乎都有半尺来长,碧绿的底色上有一朵一朵清晰的梅花图案,煞是妖艳夺目。

我不慌不忙地多看了她几眼:“吴广国中除了王,谁的权力最大?”

她被我的问题愣了一下,顺口回答:“国中以大祭祀为主,就是王也必须对他礼让三分。”

嗯,我笑吟吟地指着她后面:“银姬你转过身去,我想此时你不愿意离开也得离开了。”

她不置信地缓缓转头,立刻伏身扑倒在地:“大~~祭~~祀~~”声音簌簌发抖,整个表情软弱下来,指甲亦在瞬间收回手中,当真也是一副纤纤玉葱指,“我只是遵照王的指令,请她过去一叙。”

“难怪今日王一早招我入宫,既无要事又拖着我说个不停,原来是派了你来叩扰我的客人。”碧一边走过来,手指一边灵巧地解着扣子,繁重的黑色金纹外衣一脱,如水般的象牙白衣撒了出来,冠冕也除了下来,用根同色的丝带绑住头发,漆墨墨地撒在肩膀上,衬着他的银白面具,真是若仙般潇洒。

可除了我在打量他,一屋子的人又全部都跪了下来,看着黑压压的背脊,我偏过头去,手已经被他靠近握住:“他们没有吓到你吧。”他附过头来,依在我耳边,声音轻柔:“你一早起来的样子比我想象得更美。”一边耳朵酥麻,我瞪了他一眼,我看是他们被你吓到才是,真想不明白他有什么可怕的。

他的目光在离开我的时候转为冰冷,一身萧杀冷厉的气息,横扫一片,落在银姬的身上:“你明知道是我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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