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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盗陵-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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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高珍儿茫然地问。

“你的老相识,”王绍义嘿嘿地一笑,忽然说出一个令高珍儿脸红心跳的名字来,“就是西沟村的黄金仲呀!”

“他?”高珍儿吓了一跳。她瞪大一双惊愕的眼睛,怔怔地看着唇角挂着邪笑的王绍义,一时猜不透他的心思,讷讷地说:“你说他干什么?这么多年了,我跟姓黄的早就断了。如今我既然跟了你,也就再不想别人……”

“我的珍儿,你误解我了,”王绍义又将她揽在怀里,解释说,“我决不是揭你的疮疤。我是想请你帮帮我的忙。你也许不知道吧,现在的黄金仲,可不比从前喽!1942年你嫁进黄松峪不久,黄金仲就脱下了矿警的黑皮,跑到冀东去投了八路军。别看这家伙生了一脸难看的黑麻子,可是他还真有一套,先是在邵子甫司令的六区队里当侦察排长,1945年六区队改编为冀东军区的十七团后,因为邵司令见黄金仲有脑筋,一下子就被提升成军分区的敌工部长了!”

高珍儿双手掩住耳朵,心里发烦地说:“姓黄的早与我断了情义,他升他的官儿,你向我吹嘘这些做什么?”

王绍义嘿嘿地笑笑,以手拍拍高珍儿的额头说:“我不是吹,是让你先知道黄金仲现今的情况。我也是听别人说,黄金仲这家伙心狠心辣,在咱们冀东地区,连日本鬼子听到他的名字都害怕呢。他在战场上还救过邵司令的命,如今是功臣,红得发紫!珍儿,我挑开窗帘说亮话,有人说你在当闺女的时候,跟黄金仲有过一手,是真的吧?”

“呸,你还说我跟黄大麻子有一手?天理良心,我高珍儿这辈子只找了你这么一个野汉子,别的男人连边都没有沾过,”高珍儿鄙夷地发出冷笑,打断了王绍义的话,“当年黄大麻子是没少打过我的歪主意,可是我压根就瞧不上他。别看姓黄的现在当八路,又当什么部长,我高珍儿可不稀罕他!他当他的官儿,我做我的民,井水不犯河水……”

王绍义见高珍儿在他面前不肯露出与黄金仲的旧情,急忙凑过去,在她的脸蛋上“叭”地亲了一口,软硬兼施地说:“珍儿,话不能这么说,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你与老黄终究是老相识嘛。咱们想发大财,离不开他黄金仲……”

高珍儿吃惊地问:“你……说什么?”

王绍义说:“这件事非求你帮我的忙不可呀,嘻……”他凑过来,如此这般地俯在高珍儿的耳边嘀咕了好一阵子。那高珍儿初时尚能耐住性子听他说下去,后来心中越发烦躁,仿佛被人塞进了猪鬃乱毛一般,搅得她再也无法听下去,勃然动怒地将王绍义一把推开,斥道:“好呀,亏你说得出口?你是要我和黄大麻子睡觉?你……你好狠心呀!呜呜呜,我这辈子好命苦,靠山山倒,靠水水流。好不容易寻了你王绍义,本以为后半辈子有了依靠,哪知你却让我卖身子……呜呜呜,我不想活了呀!”

王绍义见高珍儿煞有介事地大放悲声,呆坐在那里一时没有了办法。当初他本以为高珍儿与黄金仲早有旧情,可以顺顺当当地让高珍儿将黄金仲拖下水来,好成其大事;现在见高珍儿待他心诚,便急忙动情地劝她说:“我的珍儿,没想到你是真心跟我相好。从今而后,我王绍义对你决无二心。珍儿,我知道你是一朵花儿,不情愿插在牛粪上。可如今咱们要想成就百年之好,远走高飞,势必要盗开清东陵才行。盗陵这种事又决不是少数人能做得成的。而我王绍义势力太小,如果没有黄大麻子的号召力,是不可能有成百上千的百姓入伙的。珍儿,为了咱们今后能过上好日子,就求你委屈这一回吧!”

高珍儿不吭声。她此时的内心异常矛盾。她自然十分希望帮助她想终身依靠的王绍义做成大事,可是又担忧一旦与黄金仲重修旧好,再勾起从前的情丝,就不是说断就断那么容易了。王绍义见高珍儿眼里汪着泪却不再撒泼哭闹,就悄悄地在她的耳边将如何拉黄金仲下水的计划,从头到尾地细说一遍。高珍儿紧蹙秀眉,忧心忡忡,可是经不得心上人的软磨硬泡,只好违心点头默许,半推半就地答应下来。

第8章 一个女人将两个罪恶的男人拉在一起

“啧,高珍儿,几年不见,你出落得越发标致啦!”

第三天傍黑。黄松峪村炊烟氤氤。村东头孟家的厢房里弥漫着酒香肉香。一盏美孚灯擦得透亮,灯中跳动的光焰将高珍儿那张涂着淡淡脂粉的面颊映得分外艳丽。

炕桌上已经杯碟狼藉。酒足饭饱的冀东十五分区敌工部长黄金仲,醉眼乜斜,却是一副踌躇满志的容颜。因为酒喝得多,此时黄金仲脸上的麻点坑显得格外醒目。在黄金仲的眼里,当年曾在西沟村小河边与他幽会的高珍儿,虽然早已青春不再,可是却别有一番成熟女人的风韵。黄金仲偷偷地隔桌窥探着他的旧情人,不禁回想起几年前他们在西沟村时的痴迷恋情。

“珍儿,当年千不怪万不怪,就怪我姓黄的没本事。要不,你爹他为什么宁肯让姑娘外嫁穷山沟,也不肯答应嫁给我呢?”黄金仲酒醉心迷,春心萌动。他看见高珍儿将她那张羞涩的面孔转向他,碎玉般的皓齿咬着下唇向他偷偷地笑时,有些情不自禁地去抓她放在炕桌上的白嫩小手:“这些年我虽然早成了家,可是老在想你。我原以为你早将我姓黄的忘得一干二净了,万没有想到你还捎信请我来串门,又给我酒喝!看来你还是旧情没忘呀,嘻嘻……”

笑眯眯伫立在灯影里的高珍儿,心绪纷乱。面对着自负得意的黄金仲,她不禁追忆往事,旧情依依。作为寡居的女人,她当然想过委身于他,鸳梦重温。可是,如今她已经成为王绍义的人,又身负着王绍义的重托,请往昔的情人来入陷阱,高珍儿暗暗地告诫自己,必须斩断她与黄金仲的情丝,一个心眼地忠诚于王绍义。想到这里,高珍儿狠了狠心,将黄金仲的大手推开,嫣然地笑道:“黄部长,你现在不比从前了,可是八路军的大官儿。我今晚请你来,当然酒不能白喝的,你要为我办点事才行。”

黄金仲笑嘻嘻地说:“办点事?你有话就只管直说,你我又不是外人,何必吞吞吐吐呢?”被烈酒烧得脸膛泛红的黄金仲,色迷迷的眼睛在高珍儿那红润的鹅蛋脸上盘桓许久,已经变得心猿意马,忽然又扑了上来,紧紧地搂住高珍儿说:“你有什么事求我办,只管说,为了你我情愿牺牲一切!”

“金仲,别急……”高珍儿胸口怦怦地狂跳着。她完全知道,自己今晚只能按照王绍义的指挥演一场戏,根本没有与黄金仲旧情重温的权力。

“高珍儿,你想死我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黄金仲根本感受不到这位孀居小寡妇复杂矛盾的心,只顾将她牢牢地搂在怀里。

“你呀,真是不知深浅……”高珍儿有心拒绝,又觉得不好向王绍义交代。她左思右想,自知事已如此,别无选择。她见火候已到,侧耳听到小院里一片死寂,后山的松林里隐隐传来几声鸟儿的啁啾。她突然将桌上的那盏美孚灯捻暗,见黄金仲用火辣辣的眼睛盯着她,忽然将眼睛一闭,瘫倒在黄金仲的怀里……

“咚”地一声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人用脚重重地踢开了。倒在炕上的一对野鸳鸯大吃一惊地爬了起来。

“好啊!你们八路军的干部也敢私奸民女,真是无法无天了!”猝不及防破门而入的是两个气势汹汹的庄户人。两人各自拎着一根榆木棒子,凶神恶煞地闯进来捉奸。原来王茂和王慎按照王绍义的吩咐,手握棍棒,翻墙而入。他们为灭灯为号,闯进孟家的厢房里时,黄金仲和高珍儿的好事刚成,被王氏兄弟堵在被窝里。黄金仲虽然是伪警出身,生性奸恶,可是如今终究已是八路军的干部,被人当场捉了奸自然是件可怕的丑闻。他一骨碌从炕上翻身爬起来,仍然桀骜不驯地反问:“你俩是什么人?敢来管我黄金仲的事情?”

王茂拽着慌作一团的高珍儿说:“淫棍!高珍儿是我的亲嫂子,我俩不管谁来管?!”

王慎也上前去揪住黄金仲骂道:“狗杂种,今日你骗奸我家嫂嫂,是伤天害理,败坏门风!走,你给我走,将你这个不知道廉耻的八路干部光着身子押到区公所去评个理!也让乡亲们都见识见识你姓黄的是什么东西!”

黄金仲从来没遇到这种难堪的场面。如果当真被这两个粗鲁的小伙子将他光着身子押到街上去,不但丢人现眼,甚至还要被上级撤职罢官。黄金仲顿时吓得骨软筋麻,浑身无力。他正欲去摸枕头下面的驳壳枪,不料早被王茂手疾眼快地一把抢到手,然后将乌黑的枪口瞄准了惊慌失措的黄金仲说:“走,非将你押到区公所去不可,让你的上级也看看,你这共产党员的官儿也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丑事。你给共产党丢人了!”

“住手,都给我住手!”就在王茂、王慎以高珍儿娘家小叔子进门捉奸,兄弟俩愣冲冲地揪住赤身露体的黄金仲叫骂着拼命往门外拖拽的时候,房门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闪进一个精悍瘦削的中年汉子来。他猛地扑上去抓住王茂手中的枪,大声叫道:“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你们两小混小子,怎么敢这样对待黄部长呢!快,快给我放开他!”

“绍义,王绍义!”黄金仲正在无地自容的狼狈境地,本以为自己的光辉前途即将在黄松峪因一时不慎而前功尽毁,万万也没有想到突然有人来相救。当他看清来来人原来就是他从前在汤泉金矿当矿警时的胡匪朋友王绍义时,如溺水之人突遇救生圈,“扑咚”一声跪倒在王绍义脚下,苦苦求道:“绍义老弟,我黄金仲不是人,真不该做这种事情。看在你我从前的关系上,务求你让他们放开我吧!从此以后,我姓黄的再不来你们黄松峪就是了……”

“哇……”高珍儿也趁乱放声大哭。

“算咧算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弟兄俩千万消消气,不看僧面看佛面,这样闹下去对八路军的影响也不好呀!”王绍义以长辈的口吻劝说着气咻咻的王茂、王慎弟兄。

王茂和王慎却不依:“那不行!姓黄的不该来咱村强奸寡妇,咱不管他对八路军有没有影响,先将这个违犯军法的家伙押到区上去再说!”

“算咧!我劝你们算咧!”王绍义故作愠怒地吼道:“你们该通情达理,谁还没有失足的时候?人不是圣贤嘛,黄部长大小也是八路的官儿,不要忘记八路军可是咱老百姓的救星!你们羞臊黄部长就是给八路军抹黑。为这点小事又怎么能让黄部长在咱黄松峪跌跟斗呢!”

黄金仲跪在地上千恩万谢。

王茂和王慎两人不再吭声。

王绍义急忙将衣服披在黄金仲身上,扶他起来,又对王茂和王慎两人劝道:“黄部长的名誉事大。如果你们兄弟谁敢声张出去,势必对敌人有利!国民党的军队可正向咱们冀东地区进犯,你们可知道利害?”

“懂了懂了!俺哥俩听你的,不再管就是了!”王慎故作俯首贴耳的恭顺模样,可是王茂还有不肯饶恕之心,气咻咻地说:“可是他黄大麻子不该夜入民宅,欺侮那寡妇嫂子……”

高珍儿也故作悲伤地在被窝里哭起来。

“算咧算咧,这桩事就由我王绍义来处置吧!你们弟兄俩个还不快快出去?”王绍义以威严的口气不容置疑地命令道。王茂和王慎见王绍义已经控制了局面,便退出门去了。

当孟家宅院的厢房里没有了哭声骂声之后,王绍义才对穿好了衣裤、神情沮丧的黄金仲说:“黄部长,你是刚刚30几岁的八路军干部,年轻有为,前程无量,为什么要走下道呢?唉,你真是太不应该啦!”

从前一贯在人前人后趾高气扬的黄金仲,在王绍义面前一下子矮了三分。他又悔又恨,无地自容地斜睨了炕上穿了衣服的高珍儿,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电子书下载

高珍儿见王绍义给他她丢眼神,急忙掩面哭泣:“你这样一搞,又让俺这寡妇怎么做人呢?”

“唉唉,高珍儿,事已至此,你闹又有啥用呀?”见高珍儿这又哭又闹,黄金仲又心慌意乱起来,王绍义忙以和事佬的口气劝道:“高珍儿,黄金仲如今也不是一般人物,他现在的名声比什么都紧要。你们之间是旧相好,男女那种事情是做得但张扬不得的。高珍儿,现在你有什么条件,不妨可以当面向黄金仲兄弟提出来。只要他能办的,我保证他满足你,咋样?”

“绍义大哥说得对,”黄金仲悔之莫及,恨不得马上从高珍儿这里脱身,急忙说:“高珍儿,千错万错,今晚的事全怪我!你有啥要求条件,就只管说,只要我能办的,决不回绝你……”

高珍儿在被窝里“嘻”地一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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