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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昨天(全)-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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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翻过身来,定定看着他: “放我走,与将。你放了我,我们也许还有机会。将来敞开心怀,或者我会再爱你。”
  他深邃的眼瞬间跳动火花,又瞬间消去。“不行,生生。除了这个。” 
  我颓然,再翻过身去,将脸埋在枕下。“生生,你忘记我们以前。我常常记得,那些美好的日子,就象在昨天。”
  我用力捂住耳朵。不要不要,求你不要再提昨天。我已经溃不成军。求你不要再提昨天,与将。 
  与将说: “生生,除了这个,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求你爱我,生生。”他说得如此哀怨可怜。
  我心道:别心软,生生,求你别心软。 
  我深深吸气,轻道: “好,除了这个,还有一样东西,可以让我重新爱你。”
  “你说。” 他在床上坐直上身,认真地望着我。
  我说: “魔镜,给我一面魔镜。”只要我对它问上一个问题,我就敞开心怀,再不看往事。无论你对我做过什么,如何利用过我。只要一个答案。对我说一句:与将爱你,真心真意,绝无异心。我便死心塌地,砍了这蜘蛛网,扑入你怀中。
  与将苦笑: “生生,这世上并无魔镜。”
  我说: “对,所以我不爱你。”怔怔对望片刻。 
  与将忽然微笑,把我轻搂入怀,摸着我的头发,劝道: “生生,你累了,睡吧。”
  “好,我睡。” 我在与将怀里说: “与将,求你一事。”
  “你说,除了离开我,其他都可以接受。”
  “求你今晚莫再入我梦中,我好困好累,只盼一个好觉。” 
  与将蓦然一僵。他轻道: “生生,你有时候说话,好伤人心。”是吗?原来你也有人心,真是可喜可贺。
  我闭上眼睛。朦胧中,听见与将的声音:“生生,是你逼我。生生,莫要怪我。我是如此爱你……”

  第十九章

  清晨听见鸟鸣,却睁不开眼睛。 
  整个人迷迷糊糊,隐隐看见眼前有几个忙碌的影子。 
  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 
  我嗓子干燥,想喝水,竭尽全力,只能动动嘴唇,说不出一个字。 
  为什么? 
  莫非与将又对我做了什么,在我睡梦中。 
  或许他已经把我毒哑,好让我不再说令他伤心的话儿。 
  神志不清持续了很长的时间。 
  额头压了一个冰凉的沉甸甸的东西,我猜是冰垫。 
  臂间隔一会就感觉一点点的刺痛,这感觉倒很熟悉,是在注射。 
  只觉得自己成了实验用的小白鼠,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地任人摆布。 
  “生生。” 
  我听到与将小心翼翼的唤我。 
  他摸摸我的脸,又凑过来用脸靠在我的脸上磨蹭几下,偏头对身边一人说: “还是很烫。” 
  他身边的人说: “荣先生,一定要送院。再延误恐怕不妥。” 原来是荣家的私家医生。 
  我病了吗? 
  没有。我可以听到他们说话,还会想东西。 
  只是脑子有点不知来路的响声,很累。说不出话,睁不好眼睛。 
  与将的声音里带着我料想不到的害怕,几乎可以听到牙齿大颤: “送院?怎么会这么严重?” 他似乎在分辩地说: “我什么也没有做,样样都照顾得好好的,为什么他会忽然病成这样?” 
  医生为难地解释: “荣先生,他……” 
  与将打断他的话,急切地问: “你说再延误就不妥,那是什么意思?难道生生会死?” 我的手忽然被人抓得紧紧。 
  “不会的,不会的!” 
  与将的声音越来越远,飘得高高。 
  渐渐听不见了…… 
  终于能够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满眼花亮的白。 
  白茫茫一片的地方,除了病房,还能是哪里? 
  我微微一动,立即惊动床边的人。 
  “生生,你醒了?” 
  与将的声音,可以用惊喜交加来形容。 
  他牢牢握着我的手,怕我忽然脖子一歪,呜呼哀哉。 
  我勉强动动嘴唇: “我病了?” 
  他紧张地点头,看着我,又宽心地笑了起来。 
  唉…… 
  我懒洋洋闭上眼睛。 
  为何不是一病不起,从此天人永隔? 
  大概是累了,对着眼前人,我连恨意都无发点起,只有说不出的烦乱如麻。 
  “什么病?” 
  与将慢慢数来: “贫血、高烧、身体虚弱、情绪不安、气急攻心……” 
  我笑。 
  怎么连气急攻心都出来了,荣家的医生不是西医么? 
  难道他中西两家医学兼顾? 
  真是奇才。 
  “生生,” 与将在上方定定看着我的脸,问: “你到底在烦恼什么?看你,这么多烦恼,把自己身体都弄坏了。” 
  记忆忽然飘得好远。 
  什么时候,他也曾经问过我:你到底在烦恼什么? 
  那时候我为了让他得到荣氏,殚精竭虑,苦思冥想,日夜不安。 
  我说: “与将,我的烦恼,都是自找的。你又何必管。” 
  他看我良久,别过头去,长长叹气。 
  我说: “与将,你可知道,我最怕你什么?” 
  他惊讶地回头,等我揭开谜底。 
  “我怕你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 我真心实意告诉他: “我看不出你什么时候真,什么时候假。” 
  “生生,我……” 
  我冷冷道: “所以,我只能把你的一切都看成假的。与将,这叫宁枉勿纵。” 
  把手从他的掌中轻轻抽出,我笑: “因此,你再也不用在我眼前做这个温柔模样,长叹短叹。没有这个必要。” 
  他怔怔看我,伸手要把我搂在怀里。 
  刚碰到我的肩,与我冰冷的眼光赫然相遇,刹时全身一僵。 
  他慌忙站起来,象遇到极让他不安的事情,匆忙再看我一眼,飞快地向门口走出。 
  简直是逃也似的出去了。 
  这也是演戏吗?我问自己。 
  是的,肯定是的。我答自己。 
  造化弄人。 
  这么多人希望长生不老,病痛全无,结果绝望地死在医院中。 
  我只望上天早点把我了结,谁知道病情一日比一日好起来。 
  与将几天没有来。 
  见到他的时候心痛心烦,恨不得永远不见他一面,盼他将我永远扔在黑暗的角落里完全忘记。 
  见不到的时候,又开始忐忑不安。 
  当然不是想念他,只是……不会又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找到让我崩溃的方法吧。 
  我这人,原本疑心就重。遇到荣与将后,更加多疑到不堪。 
  正在猜疑不定,越想越怕,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不知道是谁。 
  如果是与将,他从来不敲门,直进直出,以显示我们的“关系”。 
  如果是其他人,外面有周恒一干禁军把守,谁可以这么光明正大敲我的门? 
  我一边猜,一边说: “进来。” 
  难得地行使允许与不允许的自主权,悲哀得可笑。 
  连这一点小小的权利,对现在的我,也是可贵的。 
  房门打开。 
  我眼睛一亮: “居然是你?快快请坐。” 
  我对此人不算熟悉,但现在看见他,居然泛起亲切的感觉。 
  不为他的人,而为他所代表的明朗与自由,还有永远不能奢望从与将身上看到的真诚。 
  贺书亭笑道: “这么晚才来看你,真是不好意思。” 
  “怎么知道我病了?” 开口就问,似乎有点不大礼貌。可这是重要问题,如果是与将通知,那么又是一个可怕陷阱,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而且周恒也有出谋划策的嫌疑。毕竟,贺书亭的名片在周恒手中。 
  贺书亭拍拍手: “我原本也不知道。今天一看病历表,居然发现你的名字,当场呆住。你也不知道吧,我现在在这医院做主治医生。本来想自动请缨为你看病,但你的医生比我大大有名,是院里的权威,有他在,自然比我要好上百倍。” 
  我说: “原来如此。” 
  “所以只能放弃扮演救世英雄的角色,做个小小的探访者。” 他摊开双手,耸肩道: “我是匆忙而来,连礼物也没有,不会生气吧?” 
  “你要把我看得如此小气,我倒是会生气的。” 
  这人谈笑风生,知情识趣,其实比较适合去做心理医生。 
  也许是很久没有和正常人接触,我对贺书亭的到来十分欢迎,精神也好了不少。 
  靠在床头听他胡言乱语,轻松安逸,简直象到了另一个世界般。 
  这才是幸福又平凡的生活。 
  我笑着听贺书亭将他这几天在医院中遇到的种种有趣事情讲完,说: “你该喝点水。对不起,得请你自己倒,我有病在身,不能待客。” 
  他说: “我自己来,不敢劳动。我们虽是同学,可是家境大大不同,身份待遇当然不同。” 
  他其实也是富家子弟。 
  我不解,问: “哦?为何这么说?” 
  “你身份何等贵重,房外保镖林立,如果我说错一句话,说不定你脸色一变,就将我乱棒打出。” 贺书亭一脸挪揶: “怎么敢劳动你替我倒水?对了,你要不要也喝一点,我帮你倒。” 
  我敛了笑容,轻轻摇头。 
  他哪里知道,外面这些人,不会对付他。 
  都是专门对付我的。 
  “生生,你不高兴?我玩笑过分了。” 
  我勉强挤出个笑容。 
  贺书亭说: “人越有钱,烦恼就越多。你年纪轻轻就已经当了董事长,自然容易心烦。” 
  “为什么人越有钱,烦恼越多?” 此问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以免冷了场。 
  我问得心不在焉,贺书亭却答得认真。 
  “因为人没有钱的时候,总想着心里的不足可以等有钱的时候用钱来换,自然有拼搏的劲头和憧憬的心。等你有钱了,才发现原来这许多想要的用钱也换不来,好不容易挣来的钱,到头来也并没有什么满足。这下连如何拼下去都不知道了。” 贺书亭打个比方: “就象有全身力气,却又全身不自在,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地方。” 
  “所以,” 他下结论: “钱越多,心越烦。” 
  我点头: “不错,钱多也不是好事。心烦不能用钱医。” 
  “我来的时候,被你外面的人拦了一会……” 
  我猛然抬头。 
  贺书亭摇手说: “我可不是告状。他们问我的来意,又打个电话,似乎得了允许才让我进来。” 
  不必说,肯定是与将点头。 
  说起自由,我可以与监狱的囚犯相提并论。 
  贺书亭就是来探监的人。 
  见我脸色不好,贺书亭说话也小心起来。 
  “我是想说,其实有人很关心你。生怕你受伤,又生怕你养病被人骚扰。生生,其实你过得幸福,有钱又有人关爱,为何还郁郁不欢?” 
  过得幸福? 
  我苦笑。 
  “书亭,人心不足,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人,对不对?” 
  “我没有这样的意思,不过看你的样子,总觉得你有点放不开。” 
  我断了声息,默默望着窗外。 
  好好一场谈话,又是不好的结局。 
  贺书亭似乎也觉得气氛急剧变坏,站起来道: “我还要巡病房,先去了。” 
  我说: “下次来看我,记得穿上大白褂。我想看看你当医生的样子。” 
  他点点头,望我一眼,似乎有点依依不舍,到底还是出门去了。 
  房内骤然安静。 
  我靠在床头,想着“人心不足”这话。 
  真不能说贺书亭的话不对。 
  我年轻、富有,父母安康,外人景仰。 
  与将对我专心一致,温柔呵护,又怕我病又怕我死。 
  到底还有什么不足? 
  只是…… 
  我叹气。 
  我就是不足,硬要求与将心上那一点。 
  仅仅的、唯一的一个软弱的点,是否为我所有。 
  任他骗尽天下人,他不能骗我。 
  我长叹。 
  好吧,算我不足。 
  人心不足,乃是常理,没什么可耻的。

  第二十章

  住院时,连父母也不曾来探望,我想,也许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进了医院。 
  只手遮天,倒算荣与将一项本领。 
  我在医院,能见的也不过是贺书亭一人而已。 
  贺书亭为人很好,果然穿着大白褂来看我几次。带点水果点心,和一点有趣的小故事。 
  我虽然没有食欲,他送的东西倒总吃得干干净净。 
  有时候看他热情开朗,很想和他说点贴心的话,但知道周恒他们必定会把我们谈话的内容一字不漏转告与将,只能忍住。 
  我必定见不得人,身体稍有好转,与将立即命人将我请回荣家。 
  荣家,才是货真价实的监狱。 
  这一来,连每日隐隐盼望的贺书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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