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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谋杀似水年华-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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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她看着火焰渐渐吞噬整本《简·爱》,就像吞噬一个女子的尸体,“慕容老师在地下也想再看看这本书。”

秋收再也不说话了,看着一身白衣的少女小麦,看着荒野里的一团火焰,看着灰烬如柳絮飞上夜空,转眼消失在黑暗的深处。

小麦的白衣白裙牢牢裹紧自己,不知是被烟火熏得还是悲伤惹的,泪水忍不住滑下脸庞,捂嘴轻声说:“老师!老师!你能听到小麦的话吗?我知道许多人不喜欢你,这个糟糕的世界对你很不公平——你走了!可我还留在这里,留在这个糟糕的世界,我觉得好孤单好害怕,我觉得自己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我也会被所有人抛弃?我该怎么办?”

忽然,打湿白裙的不仅仅有泪水,还有从天而降的雨滴。

火焰迅速熄灭,荒野上飘满凄风苦雨。秋收下意识地拉起她的手,想要往外面冲去,却被转眼赶来的雨点打了回去。

荒芜夜晚的工厂废墟,已被黑色的倾盆大雨覆盖,像一堵冰冷坚硬的水墙,阻断了这对少男少女的逃生之路。

小麦茫然地看着风雨如晦的夜空,那些重重砸在身上的雨点,全是慕容老师在天上的眼泪?她已收到了化为灰烬的《简·爱》?还想对最爱的学生说些什么?

眼看全身就要被从里到外淋湿,两人就地寻找避雨之所。秋收打着手电照出一条小路,紧紧抓着小麦颤抖的胳膊,冲进后面残存的厂房。没想到屋顶早就开裂,露出筛子似的无数缝隙,同样下着瓢泼大雨。

手电慌乱地四处照射,突然闪过一条地下通道,照出一道船舱似的铁门。

地宫般的“舱门”。

少年抓着她跑下地道,用力转开“舱门”上的圆形把手,这才摆脱头顶倾泻的大雨。

同时,小麦闻到一股呛鼻的气味,蒙住口鼻猛嗽了几下。秋收被迫让铁门敞开着,尽量流通空气驱散异味。幸好门外有道排水沟,只有极少的雨才会渗进来。

手电往地下室里照了照,看不清深处藏着什么,只能照到近门的墙壁上,布满厚厚的蛛网和斑驳的裂缝。

“别再往里照了!”

小麦终于发出声音,她害怕照出某具可怕的尸体,抑或真正隐藏的恶鬼。

于是,手电停留在了她的身上。

全身湿透的十八岁少女,白衣白裙紧贴在身上,露出豆蔻年华的线条,如一株雨后破土的萌芽,诱人地站在黑暗的地底,等待某个幸运儿的采摘。

“别看我!”

她又尖叫了一声,双手小心地护在胸前,蜷缩起来躲到墙边。但她又不敢脱离手电的光线,更不敢退入秋收看不到的黑暗深处,只能尴尬而害羞地低下头。

颤栗片刻,她打了一个喷嚏。

“不行,你这样会感冒的。”

秋收又用手电往里照了照,才发现有一大堆木材,大多是门窗的木框和板材,大概是厂子倒闭时,拆下来又没来得及运走的。他扯下几块最干燥的木板,放到靠近墙边的空地,上面还连着一些破布和窗帘,全是最容易燃烧的东西。

他从小麦手里拿过火柴:“不要都受潮了!”

连续划了十几根,终于点亮一根微弱的光芒,火焰上下跳跃片刻,把整块木材都烧着了。他又往上加了好几块木头,只要不被雨水浇灭,还足够支撑好一会儿。

于是,秋收把手电交给小麦说:“你去火边坐着,快点把衣服弄干,千万别着凉。”

“不行!”

她警觉地看着少年,难道就这样穿着衣服烤火?

“我话还没说完呢!”他径直走到“舱门”口,“我在外面等你!”

“别!”

小麦刚说出一个字,少年就走出地下室,重新把舱门关上了。

她的后半句话:“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我害怕!”

火光,照亮了她苍白的脸。

渴望温暖的本能,迫使她挪到火堆旁,脱下身上的衣服,祈祷可以快一点烘干。舱门并没有被少年关紧,故意留了一道缝隙——当然不是为偷看少女的身体,而是让烟雾从舱门排出,否则小麦会在地下活活熏死。

黑暗神秘的地下室,一个魔女正在围炉取暖,她除去了身上所有衣物,就像文艺复兴大师们笔下的少女,光与影围绕着她的身体与容颜,那是最诱人最骄傲的身体,也是最恐惧与最彷徨的灵魂。

她并不知道,自己就是一个魔女。

许多年后,魔女才会知道这里就是“魔女区”……

数十分钟过去,她已往火堆里添加不少木材,身体也从冰冷变得渐渐温暖。她看着火光下自己的身体,竟发出红色与金色的反光,像宗教油画里的光晕,童女圣母的容颜——这个十八岁的身体,是一块刚挖掘出土的玉石,尚未被雕琢过哪怕一次,白璧无瑕地守候在大雨之夜,从未曾给任何人看过,更未曾许诺给过任何人。

终于,那身白衣白裙差不多快干了,长长的秀发也快干了一半,她飞快地重新穿戴整齐,打开舱门喊道:“秋收!我好了!你快进来!”

浑身湿透的少年冲进来,跑到火堆旁边拖下上衣,露出瘦弱的肩膀和胸脯,浑身哆嗦着上蹦下跳,驱散冰冷雨水的寒冷。

白衣白裙的少女田小麦,站在地底的火堆旁,散开长发继续烘干。她看着秋收湿漉漉的后背,看着他裸露的肩膀和胸口,看着火光里他忧愁的眼神,像一匹孤独的幼狼,总有一天要发出荒野的呼唤。

于是,她伸手轻轻触摸他的嘴唇……

第二十七章

记忆。

记忆,到这里,中断了。

2010年,小麦睁开眼睛,泪水已模糊视线,打湿寒夜的枕头。

缓缓的,颤抖着,从黑暗的闺房爬起来,拉开窗帘看着凌晨两点的上海,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灯火,再也感觉不到六月雨夜的潮湿,感觉不到那片地底的“魔女区”,只剩下自己孤独的身体,和包裹这个身体的干燥冬天。

闭上双眼,泪水却已奔流,那些丢失的东西,在心底滋生发芽蔓延,布满浑身每根血管每寸皮肤,竟有几分难以言传的幸福,也有几分莫名的忐忑不安。

然而,无论如何转动记忆的齿轮,她都无法再回到十年前,无法把那段往事连接起来。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她拿起枕边的一本旧书,厚厚的发出霉烂的气味,蓝色封面上印着一行黑色的字《追忆逝水年华》,作者的名字叫马塞尔·普鲁斯特。

也许,对有些人来说,追忆就是活下去的最大意义。

田小麦光着脚在床边徘徊,冰冷的地板刺激着脚底,让她想起了另一个“魔女区”。

于是,焦虑地打开电脑,进入淘宝网的“魔女区”。

“本店可以买到你想要的一切”。

在这片文字烟雾底下,她看到店主的阿里旺旺显示在线,点开与店主的对话框——

“魔女?”

不消几秒钟,店主就有了回应:“是。”

“你究竟是谁?”

“魔女。”

“魔女又是谁?”

“魔女就是魔女。”

这样的回答让小麦抓狂,她几乎要砸掉屏幕了,用力打着键盘:“为什么叫‘魔女区’?”

“因为,女人的左边有魔鬼。”

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说法?小麦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可你不是女人!”

“但你是。”

“和我有什么关系?”

店主却回到了刚才的话题:“婚戒戴在左手无名指,是为了镇住女人左边的魔鬼。”

看到“婚戒”两个字,她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盛赞,立即打字回应:“也许,我很快就会戴上婚戒。”

“恭喜!”

她讨厌别人的假客气,直截了当地问:“魔女区,就是魔女们的聚集之地?”

“或者说,是女人身上的魔鬼聚集之地。”

“我身上的魔鬼是什么?”

小麦紧张地等待答案,却看到一行敷衍的回答:“对不起,这要你自己去发现。”

“那好吧,我再向你购买一次记忆!”

“时间?”

“2000年,6月。”

这回店主不用回答了,直接跳出一个连接,是个开价5000元的定制产品。

完成购买之后,店主从阿里旺旺上消失了,小麦也关了电脑,重新蜷缩在被窝里,耳朵贴着床单,似乎能听到床下的动静。

不,是地板下面的动静。

第二十八章

田小麦的地板下面,是出租车司机老丁的家。

两个钟头前,他做完最后一单生意回家,孤零零地坐在屋里,看着挂在墙上的照片。

照片里是个戴着红领巾的男孩,背景是长风公园的铁臂山,眉目之间颇有几分像老丁,一看便知是他的儿子。

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老丁闭上眼睛,却再次看到了南明路——飞溅的血,凄厉惨叫,黑色的雨,午夜霹雳,残破四肢……上午,当他载着楼上的田小麦,来到那条郊外马路的瞬间,似乎全部喷到挡风玻璃上,喷到他的眼球上面……

十年前,他是一个长途货车的司机,每月替老板拉货能挣好几千。妻子在百货公司做营业员,儿子读书优秀还是大队长,房子是旧区改造原地回迁的,那年头也算全家其乐融融。

这一切的改变,源自那个夏天的午夜。

大雨。

无尽的大雨笼罩天地,老丁知道卡车已经超载,每次转弯和减速都小心翼翼。但他必须按照老板的意思拉回来,如果凌晨两点到不了市区,饭碗可能就要砸掉。一路开着刺眼的远光灯,反正是在午夜的荒郊野外,一路也没遇到对面来车。雨点像电视屏幕上的雪花,密集地砸到玻璃又被涮去,但只能看清不到一秒钟,重新被“雪花”覆盖。飞驰的车轮碾起高高的水花,飞溅到数米开外的田野,如横冲直撞的冲锋艇。

忽然,灯光里照出一个模糊的人影,他下意识地鸣响了喇叭,同时拼命地踩下刹车——

太晚了。

等到车子完全听下来,那个人影已经彻底消失了。

老丁没有逃跑,而是颤栗着跳下车,瞬间就被浑身淋湿了。等到发现车轮下横流的鲜血,还有飞出来的几根断肢,他的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2000年的夏夜,他轧死了一个人。

从此,老丁的长途司机生涯永远结束了。

为了赔偿死者,他向亲戚朋友借了十几万,而老板拒绝出一分钱。他跟老板吵了一架,随后被人打了一顿。驾驶执照被吊销一年,他没有其他工作的技能,只能在家靠妻子养活了一年。当他重新领到驾驶执照,准备买辆出租车时,却收到了妻子的离婚协议书。

打了半年官司,妻子带着全部家产跑了,转眼嫁给一个襄阳路上卖A货的男人。

老丁得到了这套房子,儿子的监护权,还有一屁股债务。

他拼命开着出租车,想要尽早把债还清,却因几次普通的交通事故,经常连油钱都挣不回来。他没日没夜地干了三年,终于不再欠别人一分钱了,接下来要为儿子读书存钱。

然而,当他第一次为儿子买了双正宗的耐克鞋,想等在学校门口送一个惊喜,才知道儿子中午过马路时,被一辆金色的法拉利撞死了。

老丁大哭了一个月。

肇事司机不但酒后驾车,竟然还超速闯了红灯。不过,那年头开法拉利招摇过市的,自然是富二代贵太子,虽然依照交通肇事罪被起诉,但没过几个月便不了了之。

对方赔偿给死者家属上百万元,至今仍然存在银行没动过。老丁固执地保留儿子的几缕头发,期望许多年后科技发达,可以动用银行里那笔钱,用那些头发把儿子克隆回来。

此刻,老丁颤抖着伸出手指,抚摸照片上儿子的脸。

一切都来自十年前,那条传说恶灵出没的南明路,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妻离子亡——老天对自己的报应?

如此独自苟活于世?还剩下多少意义?老丁掐灭最后一根烟,来到敞开的阳台上。

冬夜,凌晨的寒风,呼啸着灌入他的胸腔。

双腿已骑到了阳台上。

终于,经过十年来无数个恶梦,他第一次看清了雨夜下的那张脸。

第二十九章

白昼。

田小麦坐在陆家嘴的写字楼里,口中不时咬着圆珠笔,犹豫再三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男朋友的号码——

“盛赞,对不起,我向你道歉。”

“就为昨晚?放心,我可没这么小心眼,过去你也不是经常这样发脾气吗?”

他的态度咋就这么好呢?真的是天生好男人?还是所有男人谈恋爱都是、这样,结婚后就变成另一副嘴脸了?

小麦真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以后,我会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会再任性了。”

“好啦,我也会让着你的——周末准备好了吗?”

“哦,你是说全家自驾游?”小麦停顿了一下,看着窗外冰凉的钢铁建筑,“没问题!”

“OK!亲一个。”

还是像过去那样亲密,她轻轻吻了一下手机。

盛赞却暧昧地问道:“今晚,有时间吃饭吗?”

“今晚?”

她知道今晚他想要干什么。

“不好吗?”

“明天是钱灵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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