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植国度-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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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突然想起几天前我的臆想，我的臆想中狐狸和橙子曾经有一段古怪的谈话，当时的臆想在现在的情境看来多了几分真实的意味。
　　狐狸跳上石堆能和我平视的地方，用一只小爪子将自己支撑在半空中，朝我看来。
　　我一向心里藏不住事，张口就问：“狐狸你是不是和橙子认识。”
　　狐狸居然笑了：“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问呢？略有交情。”
　　“你们怎么认识的？”我接着问。
　　狐狸叹口气：“这么久远的事我怎么会记得住，我们认识都超过五百年了。”
　　“五百年！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没有五百岁！”我一激动声音就大了起来，首领婆婆年事已高，耳力却极佳，转身就朝我们看来，我连忙躲到石头后面，问狐狸：“怎么办？”
　　狐狸微微一笑：“能怎么样，出去打个招呼吧。”
　　她们已经朝这里走了过来，带着沙沙的脚步声。
　　我牵着叶子就准备跑路，这种情况下和橙子对峙，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叶子朝我看来，显然和我是同样的看法，可惜这里的植物长势都不喜人，橙子一转过来就能看到我们。
　　结果狐狸已经首先跳了出去：“找我吗？”
　　沙沙声停止了。
　　橙子就在石堆后面，只要稍一探头就能发现我们，我和叶子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橙子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来干嘛？”
　　狐狸在石头顶端悠闲地迈步：“哦，我想去哪儿还是你能管的？”
　　首领婆婆声音尖利起来：“我们的约定里只有你一个人！”
　　橙子回答：“它可不我的人。”
　　狐狸嬉笑一声：“让我猜下你要干嘛，你是准备走了？把她们卖了？”
　　橙子没有说话。
　　狐狸继续嘲讽道：“可怜她们还当你是同伴。”


☆、第27章　温柔的密网

　　长久而压抑的安静，我们一直没有等到橙子的答复，一声短促的哨声，我们身后响起笨拙而密集的脚步声，胖火鸡嘎嘎地跑来越过我们的时候还友好地啄了啄我们的睡衣。
　　我突然意识到要发生什么，冲了出去，橙子骑着胖火鸡正浮在半空。
　　橙子看着远方，脸色冷得像冰，夜风将她的长发缠绕，她飘渺得好像要飞仙，她的声音在风中单薄得好像随时会消散，她用那毫无感情的声线说：“她们很快就会发现不是了。”
　　首领婆婆看到我，发出惊恐的怪叫。
　　橙子回头，正好与我视线对上，那时候我有一种错觉，好像我将永远失去她。
　　胖火鸡飞得正欢快，速度快得让我想杀之泄愤，橙子对我微微一笑，用口型对我说：“保重。”
　　那一刻对她的怀疑都被这简单的两个字打消，这个人只可能是橙子，再不能是别人。
　　我转身朝狐狸喊道：“跟上她！”
　　狐狸昂着头：“我应该说过，我不会飞。”
　　首领婆婆朝我扑来，声音尖利得好像厉鬼：“你怎么会是黑头发？”
　　我一晃闪过她，朝橙子的方向跑去，在我身边穿行的是金色的麦穗，与地云经过的土地连成一片，我不住懊悔我怎么会什么都没带，如果我带了鱼鳔路灯，火焰花瞬间就能把我带上去。
　　麦穗在我身边疯狂地生长，转眼将我淹没，身后是叶子和狐狸的呼唤声，我被疯长的草木牵绊，全身扑倒在地，手掌擦过地面留下火辣辣的疼痛，头顶的麦穗长过了头，麦粒撑破麦穗如暴雨般倾洒下来，我在这暴雨中看到的是近乎疯狂的生命欲望。
　　我从地里爬起来，手里是一把染血的麦粒，它们在我手中疯狂的扭动，这里的种子疯狂过了头，我将染着血的麦粒往空中一洒，喊道：“给我爆炸！”
　　新绿的麦叶从地里长出来将我捧到半空中，无数的麦粒在我手中汇集。我站在轻薄好似绸缎的麦叶上，疯狂地往天空中抛洒种子，从麦叶中再次长出新的叶片将我带得更高。
　　狐狸跳上来：“停下！它们狂化了有危险。”
　　我瞪它一眼，又一把麦粒洒出去，周围跳动的麦子个头越来越大，颜色越来越透明，个个兹兹喳喳地窃笑，不计后果地膨胀。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听到火鸡的嘎嘎声，我快追上橙子了。
　　“我去找过你！”我喊道。
　　火鸡的声音消失了，可是我却感觉到橙子的气息就在旁边，我停下来，在我脚下是由层层叠叠的麦叶汇成的森林，四周跳动的麦子好像狂欢节升空的气球，在我身边砰地爆炸，变成无数白色的絮状物漂浮在空中，越聚越多，好像一张温柔的密网将我们笼罩。
　　我在这如枪响般的爆炸声中喊道：“毕业第一年，我去成都出差，我去过你的高中，那天下着大雪，我看到了你讲过的那棵桑树，四周的树木都光秃秃的，只有它还在开花，开的花像灯笼那样红。”
　　我看不到橙子，但她行动的轨迹在我心中划过了一条鲜明的细线，我朝右转了一步，将又一把染血的种子洒出去，接着说：“第二年是老大结婚，她整个网络通缉你，我又去了一次成都，在桑树下埋了一张请柬。”
　　又一声爆炸声，比之前的都要响亮，在笼罩了整个天空的白色密网中，橙子穿着红色的长袍朝我看来。
　　“去年老大生宝宝，我给她带了一篮桑葚，老大很喜欢，宝宝也很喜欢。”我将手掌收拢，拢成拳头，白色密网往里收缩，我和橙子好像被捕捉的猎物，在密网中渐渐靠拢。
　　橙子终于开口说话：“那今年呢，你为什么来？”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确定她跑不掉然后说道：“今年芹菜回来了，我觉得她应该也会喜欢。”
　　橙子温顺地被我拉着，继续问道：“明年呢？”
　　我扯了根头发把我和她的手绑到一起，打了个蝴蝶结，欣赏一番说道：“明年啊？我想想，明年叶子该结婚了。”
　　橙子顺着我的目光看了眼被我打成疙瘩状的蝴蝶结，皱着眉头把它解开又重新打上，呼了口气，突然咆哮道：“你说句想我了所以特地来找我能死吗能死吗能死吗？”
　　我跟着她对嚎：“你敢就这么跑路我拍死你信不信！”
　　身旁是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在白色密网外的麦子已经不再是飘空的气球，每一个都膨胀到热气球大小，朝我们围了过来。
　　橙子将我拉上火鸡，我抱住橙子的腰，胖火鸡以九十度往上飞跑，热气球大小的麦子追着我们而来。
　　橙子继续咆哮：“你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我直接贴在她耳朵旁边吼她：“我给了它们我的血！让它们把你炸出来！”
　　“我们会被炸飞的！你疯了！让它们停下来！”情况紧急，橙子也不讲连词了，将我丢到前面。
　　“我不知道怎么让它们停下来！”我坐在前面回喊，紧紧地抱住胖火鸡的脖子，头顶是遥远的星空，身后是正祭出高塔和狂化的麦子打架的橙子，麦子兹兹喳喳窃笑的声音从下方传来，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我好像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它是那样真实而我正生活其中。
　　我没有回头看也能猜测出脚下正滚动的尘埃，在这尘埃中直冲上来的是狐狸的呼啸声，蓝色暴雨直接砸了下来，我们被直接从半空中砸了下去，狂化的麦子也被砸中，天空中好像下起一场陨石雨。
　　狐狸跳起来接住我们，当我们落地的时候，田野又恢复了平静，唯有倒地的麦秆能证明刚刚的混乱。
　　“你到底在想什么！”狐狸和橙子同时朝我咆哮。
　　我用双手捂住耳朵，学着芹菜笑了笑：“呵呵。”
　　“你差点被你自己害死了！”两个声音又同时响了起来，狐狸和橙子对看一眼，各自嫌弃地后退了一步。
　　“不是有你们两个在的嘛。”我讨好地笑笑：“对吧对吧。”
　　橙子恨恨地叫了一声：“不要把我和它扯在一起！”
　　狐狸微微眯着眼：“你当然没资格和我相提并论。”
　　我假装没听到，往回走去：“哎呀，好困，回去睡觉了。”
　　狐狸说它和橙子认识已经五百年，五百年不是世交就是世仇，这属于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我可管不了。


☆、第28章　从三个月到三天

　　没有听到跟来的脚步声，我知道橙子还是想跑，于是打着哈欠继续说道：“你如果跑了我们就满世界找你，你知道我对这个世界不熟，会发生什么事很难说哦。”
　　回到帐篷小屋的时候天空已经微亮，叶子坐在门口往我们的方向望来，手中一张白纸在风中摇曳。
　　叶子站起来，看向橙子说：“我只问一句，你是我认识的那个橙子吗？”
　　橙子点点头。
　　叶子松了口气，将白纸交到我手上，说道：“明白了，这件事别告诉老大和芹菜。”
　　我将白纸展开，片刻后气得肺都要炸掉了，拉住正准备逃跑的橙子问道：“什么叫我们认错人了！”
　　橙子给我们留了一封告别信，信上说她并不是我们的同伴，我们认错人了，她只是觉得很有意思所以将错就错，现在她玩够了准备走了，让我们别去找她，把房子和钱留给我们作为补偿。
　　橙子讪讪笑笑。
　　叶子用手指按着眉毛，说道：“之前你的行为的确让我起了疑心，不过现在看来这是你故意为之。你想让我们认为你是假冒的？为什么？”
　　橙子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哎呀哎呀哎呀！就是我的恶作剧嘛。想看看你们会不会相信。”
　　我气绝：“有你这样的吗？这种事情是可以开玩笑的吗？”
　　叶子走过来，将橙子的下巴抬起来，轻声细语地说：“你撒谎！这不是什么恶作剧。你故意把疑点暴露出来是因为你知道，以我的个性必定会去查，什么祭司考试永生之树的种子能传送看来都是编的，为的就是让我去学这里的典籍，让我发现你拥有和身份不符的东西进而怀疑你。先让我们产生怀疑，这个时候你自己再承认，这样哪怕你走了我们也只是以为你因为身份暴露所以逃走了。”
　　我听得云里雾里，朝叶子问道：“橙子没这么无聊吧？”
　　叶子点点头，把橙子放开，继续说道：“你想想，她把房子留给我们，钱留给我们，还找到了波多这样的适合我们生活的部落，最重要的是斩断和她的联系让我们不要去找她，这样做目的很明显，你还看不出来？”
　　我摸着下巴沉思两秒，想到一个很大的可能，原地跳起来，抱着橙子的脑袋猛摇：“啊！橙子你这是交代后事的节奏啊！不要想不开啊，自杀什么的最让人鄙视了。”
　　橙子被我摇得不住咳嗽，使劲推开我说：“谁说我要自杀啊！”
　　叶子皱着眉头：“自杀吗？的确，有这个可能。那么橙子你的自杀原因呢？”
　　橙子抓狂道：“你们俩什么神展开怎么突然跳脱到自杀了？都说了不是啦不是啦不是啦！”
　　我和叶子对视一眼，叶子眯着眼笑笑，循循善诱：“哦，不是吗？看来只剩下一个可能，你要去做一件危险的事所以想甩开我们？”
　　橙子顿住了，看着脚尖。
　　叶子笑得高深莫测：“你不告诉我们也没关系，你再不告而别也没有关系，大不了我们去找你，一年找不到就找两年，两年找不到找十年，如果你死了我们就去帮你报仇，管它是教会还是什么，哦，你眼神在闪，莫非你还真的要去教会？看来我说对了，那么你去教会是要做什么呢？”
　　我一手抱胸一手摸着下巴围着橙子转来转去，思考着。
　　橙子拉着我：“别转了，被你转得头都要晕了，好了，我说吧。我的确是要去教会，之前告诉你们的祭司考试也不是骗你们的，只是时间不是三个月后而是三天后，目的也没有骗你们，就是永生之树的种子，我告诉你们的是可能，其实不是可能，它的确可以传送，因为我试过。我不想让你们跟着去，是因为没有必要。我一个人就够了，如果我没计算错误，三个月内我一定会带着种子回来。”
　　叶子直接转身：“我去打包行李顺便叫老大起床。”
　　我跟着叶子回帐篷小屋，嘤嘤地道：“我能不能申请睡半个钟头再打包，好困好困！”
　　叶子嘴角弯着，我一看她这个笑容就觉得全身一抖，捂着耳朵立马说道：“我明白了！马上打包！”
　　橙子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来：“喂，有没有听我讲啊！你们跟着我只会碍事，我三个月内一定回来啊！”
　　叶子看我一眼：“十一你有没有觉得有人在讲话？”
　　我敷衍地说道：“恩恩，好像有人在讲梦话呢。”
　　橙子跟着我们跑进屋子拦在我们前面，大声喊道：“喂！听懂没听懂没听懂没啊！”
　　一个沉闷的咚的声音响起来。
　　我伸出手指指着橙子的背后，幸灾乐祸地说：“英雄，你死定了！”
　　橙子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