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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太后成长记事-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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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步微伫,何飞心里如重鼓狂击,他今早是为了替顾子期传书信出来的,原本想着这条路人多熙攘最是安全,万没想到会这么巧的碰到姜元容。幸得他听顾子期的话,掩了容貌胎记,只是如今被唤住,难免有些紧张。指尖抚着腰间的配剑,何飞心里不停地盘算。
  一枚银晃晃的银锭子出现在眼前,元容笑着递给他,“终究是我的不对,这些钱权当给公子赔不是了。”
  “客气。”何飞不敢久留,也不敢与她多呆,只收了钱抱拳离开。
  剑柄上的红穗随风微荡,红似火,柄端上黄豆大小的翠玉镶在金丝间,绿的快要滴出水来,一看就非凡品。
  “金丝抱翠。”元容戳戳身边翠绿的青瓜,自语出声。
  小贩老板见元容似乎对自家瓜果很感兴趣的样子,忙上前夸道,“姑娘,咱们家的青瓜,都是今早露还未褪摘下的,新鲜的很。”
  “确实新鲜,包几根给我罢。”元容想了想开口道。
  “好嘞!我给您挑几个嫩点的。”小贩见元容不讨价还价,也高兴得很,挑了几根青翠的给她,上面还挂着水珠。
  “我初到此地,这条街可是只有买吃食的?”元容付了铜板,不经意的问道。
  “东边有几家脂粉铺,再往东,那就是大户们住的地方了。”小贩收了钱,指着街道两头,眯着眼笑道,“西边通往驿站和会馆,姑娘要是想写书信什么的,可以到那寻信客去送,咱们这的信件,都得从那边出去。”
  会馆和信客。元容点点头,又看了眼那人消失的地方,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不动声色的向着东边行去。
  “姑娘这是要去哪?”下人见她要往别的地方走,提醒道,“再往东就没有摊贩了。”
  “难得出来一趟,顺便买点水粉。”熟悉的剑穗似乎还飘在眼前,元容方才递银子的时候仔细的瞧过,把金丝老玉给下属拿去做剑柄的佩饰,这么不漏声色的奢侈,世上除了顾子期,她想不出第二人。
  元容一间间的铺子逛,既然她想知道那人是谁,那么那人定然也想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发现。只可惜,一圈下来,她也没见到那个身影。
  “信送出去了。”顾子期手边放着一盒白子一盒黑子,自己与自己博弈是他最喜欢的,乐此不疲。
  “出去了。”何飞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刚刚遇见了姜家小姐。”
  黑子被捏在指中,片刻才落在棋盘一角,顾子期看着眼前的棋局,声音不带起伏,“她认出你了?”
  “没有,属下易过容的,只是……”姜元容之后的举动让他心里太过不安,何飞功夫好,跟着元容切不让她发觉很容易,她似乎在寻什么,“心里甚不安稳。”接着把二人相遇及之后的事情细细说给顾子期听。
  随意打量了何飞一眼,顾子期起身端了茶盏,边饮茶边道,“下次把你佩剑上的穗子一并摘了罢。”
  “爷,咱们下一步该如何。”何飞心头一紧。
  这一路,元容越想越觉得奇怪,心里再三权衡,决定回去便先去寻赵衷。她是个女子,不知道他们男人间的尔虞我诈,但是,赵衷在明顾子期在暗,终究不是个好信号。
  “小姐回来了。”
  “陛下呢?”
  “您刚出去不久,陛下和曹大人就随林府尹去陈将军府邸吃茶去了。”侍卫想起来赵衷临走前的交代,继续补充,“说是要晚些时辰回来,让小姐先用朝食。”
  “你派人去给曹……给我兄长递个话,说我有要事告知予他。”这事不能拖,越早解决越好。
  “是,我这便差人去,小姐先回房稍做休息。”
  顾子期一定在这里,错不了。元容在房间内踱步,他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躲在赵衷眼皮子底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个时候,赵衷千万不能出任何差池,不然她就真的没有一点活路了。元容越想越心焦,只盼着能有双翅膀立刻飞到赵衷身边告诉他。
  哒哒哒——
  门外传来轻轻地敲门声,柔和的声音在外边响起,“曹小姐在吗?我是素儿。”
  她这时候来做什么!元容本不想搭理她,只是毕竟身在林府,总不好做的这么明显。
  门被拉开,阳光洒入,林素儿就这么站在门外,笑的温婉,背后是满数的嫣红。
  “林小姐找我何事?”
  “我怕姐姐一人在府内闷得慌,专门在绣湘楼备了茶水点心,特来邀姐姐去坐坐。”林素儿话里话完丝毫没有留给元容推辞的余地,“听说姐姐女红甚好,我还寻了好些个有趣的花样,想和你一块细细说道说道。”
  “我有事在等兄长,若是走开,怕是他回来寻我不到,又该训斥我了。”
  “我让蕊儿帮姐姐注意着点便是,保证曹大人没进府门,你就能知道。”林素儿一边说一边去拉她的手,还不忘了扭头交代蕊儿,“你去前门看着,曹大人回来了立刻报给我。”
  推辞不掉,元容只好随着她去了绣湘楼,一路上倒也聊了几句,林素儿擅琴,对书画也略有研究,言谈间颇有才气。
  只可惜元容有心思,对林素儿的话题也多兴趣缺缺,最后还是落在了刺绣之上。
  “听说姐姐擅长双面三异绣,不知妹妹可否有幸见到。”推门的手落在半空中,林素儿幽幽的飘出这么一句。
  元容擅女红,可是知晓她会双面三异绣的人却少之又少。
  元容停步与她对视,她还在笑,面容柔和,眼中却没多少笑意,下人们早已停在了院外,如今绣湘楼的廊上就她们二人,一白一翠,远远望去,好似白云青竹。
  “林小姐倒是对我挺了解。”
  “听过而已。”她听她的名字听了十几年。
  门被推开,元容搭眼望去,烟粉色的纱帘松松垂下,不远处立着面白花崖豆木的屏风,上绣着副簪花游春图。
  “我以为世上只有我爱绣广袤夫人的这副。”事做到这个份上,元容多少也猜出了不少,撩裙踏了进去。
  “我也是极爱的。”林素儿未动,而是在等元容进去后顺手掩住房门,木门闭合的瞬间,挂在脸上的笑瞬间变成了冷漠,衬得她身上的白衫由柔软的云变成冰寒的雪。
  阳光被雕花的黄梨木隔开,元容有些失笑,世上之事还真是一环扣一环,总有那么些时候出人意料。
  “容儿许久不见,别来无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
  室内荡着淡淡的茶香,元容沿着声音寻去。
  圆桌一侧,顾子期正单手把玩着桌上的茶盏,小巧的杯子在他指尖转动不停,桌上的茶壶中冒着袅袅的白烟。

  ☆、涟漪荡漾

  初次见顾子期,她是高门中娇宠的小姐,他是富甲一方的富家少爷;上次见顾子期,她是南晋尊贵无比的皇后,他是蜀国风度翩翩的驸马;再次见到顾子期,她却是本不该存活于世的已死之人,而他则是潜留在南晋的敌国将领。一时间倒是不知道俩人以何等身份相对,青梅竹马?形如陌路?还是无可争议的敌人?
  “你好大的胆子。”元容立在门纱旁不在向前。
  眼前的男人绀青色长袍垂地,乌黑的发只用根通透的翠玉簪束起,眉长入鬓,就这么微仰着头神色静宁,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一只手搭在圆桌上,一手随意的转着面前的杯盏,顾子期本就生得风流韵致,做起来自然潇洒。
  “容儿与我倒是生疏了。”顾子期不回话,只颔首点点对面的位置示意元容坐,自己则新拿了杯盏,茶水连成细线落入杯中,“饮茶否?”
  “这是南晋。”元容向前一步,端起杯子一饮而尽,茶水微烫,元容眉心轻锁,一杯罢,杯底放落在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
  “还是这般莽撞。”顾子期唇畔含笑,起身伸手在她眉间一点,动作熟悉的一如当年。
  元容一呆,怔怔地看着眼前笑盈盈的男子,仿佛又回到应阳,年少的她莽莽撞撞,每次出来都丢三落四,他也如这般,点着她的眉心调笑,背后是邙山阔湖,细细的光洒落在湖面,涟漪荡漾,微风乍起,搅起满湖碎金。
  眨眨眼,思绪被快速拉回,元容摸着额头踉跄的后退几步,看顾子期的眼神也带上了警觉。
  “你无须这般看我,你我自幼一同长大,你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顾子期又给元容满了茶水,踱步到她面前,单手递给她。
  “哦?那你既然知晓我要做什么,怎还敢出现在林府。”元容瞥了眼杯子,挥袖推开,“我已不似当年。”
  “我是来给容儿提个醒,怕你只记得自个,忘了姜家。”顾子期看着元容脸色微沉,指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杯壁,“莫要忘了,如今你的家人可都在蜀地。”
  听顾子期提到姜家,元容原本平静的心又重起了波澜,她抬头与他对视,瞳黑如墨,“你知道对不对。”
  到底为什么,直到现在元容也想不明白,投靠蜀国到底于父亲于姜家有何好处。
  她们姜家空有壳子并无实权,根本无需入这英雄逐鹿的战场。不与南晋皇室联姻,不反水叛国,无论天下谁主,只要家族依附,便能高高在上。可是,父亲伯伯却把她们姐妹几人都送入了南晋的宫门之中,消减了皇室的防备,得了边城的兵权。却转眼就开了城门,迎蜀军入内。
  她的父亲,亲手把她送上了一条必死之路,可是直到现在,她还是想不通,父亲到底图什么。
  “姜皇后都死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抛了这个姓氏,安安稳稳的活着不好么。”
  “这时候倒让我忘记自己姓姜了,既然我已不是姜家女,那姜家的兴亡还与我有何干?”元容简直要笑出声,她指着顾子期质问,“遮住我的眼、捂住我的耳,然后把我推向黄泉路,你凭什么认为我还会善良的成全你们!”
  “那你母亲呢,你的四个兄长呢?容儿就这么肯定他们也知道一切?”顾子期伸手攥住她的指头,那么纤细白皙,还在微微的抖动,仿若述说着主人心底的不安,“别傻了。”
  无话可说,顾子期总是这样,能够轻易的找到她的弱点,她恨,她即便拼命地掩盖,还是会恨,可是她该恨谁呢,父亲?姜家?可是母亲也在姜家,兄长也在姜家。
  许久的沉默后,元容已经没了开始时的气势,眼帘低垂,“你想如何?”
  “让我安全的出回廊。”顾子期向前一步,迫使元容与他对视,“我不与你说虚的,你家与我在蜀国交往密切,此次蜀军大败,主帅被杀,显后生性多疑,手段很辣,我若回不去,她指不定又多想些什么,届时姜家定然不会好过。当然你也可以拿我去换取赵衷的信任,可容儿要时刻记得这份信任背后,你到底是拿什么换的。”
  “不是说要见我么?人呢?”曹元晦看着元容空荡荡的房间问道。
  赵衷原本在陈府饮茶,一接到元容的消息,就知她多半是有急事寻他,这才和曹元晦赶了回来。
  “许是看大人您要过些时辰回来,便随着我家小姐吃茶去了。”林府的小厮连忙回话,音还未落,就眼尖的看到了不远处的翠色衣衫,指着补充,“曹小姐回来了。”
  元容这一路都有些心神不宁,等走近了,才看见赵衷一行人,转而挂上笑意,“陛下圣安。”
  “妹妹找我何事?”曹元晦边问边挥手让人退下。
  唇紧紧抿成一条线,顾子期的话犹在耳侧,片刻,元容才朱唇微启,笑道,“无事,昨日说好做些家乡菜给陛下用的,所以这才差人去说一声。”
  “既然如此,吃食呢?”赵衷只顺着元容的话接道,看她有些迷茫,又忍不住笑,“不是说邀朕一同用膳么,这时辰都到了。”
  呃……光顾着找借口,连正事都忘了,元容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应该是蠢极了。
  “我这就去做。”说着元容也顾不得赵衷了,连拎着裙摆快步往小厨房行去,只盼着那鱼虾还鲜。
  “夫人对您可真是上心。”曹元晦对元容没有公孙训那么排斥,偶尔也会夸赞。
  “幼礼是不是又派人跟她了?”公孙训防元容跟防贼似的,恨不得时时刻刻派人盯着,赵衷虽口上这么问,心底却是确定的。
  曹元晦尴尬的看了他一眼,道,“幼礼就这性子,您别怪他。”
  “你去向幼礼把今日跟她的人要来,我有话要问。”元容不是个爱耍小性子的,尤其是专门差人去寻他,赵衷心里不停地思忖,若不是有要事,就她平日里小心谨慎,恨不得低调到泥土里的模样绝做不出来。
  “不用去唤,我这不来了么!”公孙训耳朵尖,刚入院子就听见赵衷跟曹元晦的对话,开口道,“也没啥好问的,她就买了菜肉和胭脂,无趣之极。”
  一挥手,后边的侍卫便小跑到了赵衷面前,单膝跪地抱拳,“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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