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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乱世长宁-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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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子望着男孩子,他们是孪生子,容颜一般无二,而在此刻,却皆是流露着一抹深深的痛与遗憾。
  目光顺着彼此的眼中黑色的瞳子,似乎能望见了燃烧在城墙之上的火红旗帜。
  她的话语清稚:“哥哥,要不我们一起死吧,去找父王和母后。”
  男孩子目光中闪烁出一抹绝望却释然的颜色,他却忽然笑了,他笑着望着面前的女孩子说道:“宁儿别怕,有哥哥在,我们不会死的。”
  他用没有受伤的左手从怀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说道:“宁儿,拿着它,以后的路哥哥可能不能在你身边,若你能活下去,也不用想哥哥。”他轻轻一笑,“反正我们长着一模一样的脸,想哥哥就寻面镜子。”
  男孩子笑着,没有血色的容颜像是雪山之巅绽放的莲,一瞬间有一种凄厉而明艳的触感,可是泪水却从他的脸容之上落下。
  “楚家的儿女,不该这样死在逃亡之中。”他说道,稚气的面容上凝着一抹决然。
  女孩子怔怔地接过那把匕首,旋而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不逃了。”她转头望向已逼近的铁骑,“我要杀了他们。”
  远处,城墙之上的旗帜倾倒,滚滚黑烟激荡而起。
  没有壮观,只有死亡的肃冷萧然。
  头顶是碧蓝的天空,脚下是晶绿的细草,两个手拉手的孩子,在天地之间转过身,向后走去。
  步伐微晃,却没有一丝犹豫。
  马蹄声声,像是战鼓沉沉。
  就像…
  出征。
  ——这是两个孩子的出征。
  ……
  马上的人嘲弄地围住他们,女孩子抽出匕首向前,目光中染着决然到极致的色调。
  男孩子眼眸间却不着痕迹闪烁出一道暗色,他忽然错步走到女孩子身后。
  手掌并起,利落落下,重重在女孩子脖颈间一切。
  女孩子不可置信地回望向男孩子,然后身子软软跌落。
  男孩子接住女孩子,只是一个动作,刺破他手臂的箭簇支到地面上,刺入青草间。
  箭杆在他的血肉里摩擦。
  他缓缓倾身将女孩子放平,动作稳定没有一丝颤抖。然后他轻轻站起身,望向已经围住自己的林国兵马。
  为首之人,他认得,是林国首将庄新,他似乎是想了想,于是倾身行礼,目光变得平和安静,望向庄新说道:“在杀我之前希望你听我说几句话。”
  庄新有些戏谑望着面前男孩子。
  楚国国破,只逃出了两个孩子,而他们此刻也没有再逃开的可能,他说道:“不是世子安有何遗言。”
  男孩子轻轻笑了笑,依旧插在他手臂之间的箭簇微微晃了晃,他说道:“你们林国用这样的方式灭了我楚国,想必定是满室欢欣,齐颂功绩,既是这般,只是珠宝财富也配不上那般盛大的庆功宴席。”他认真而好奇地问道,“本世子做那礼物如何?”
  本世子做那礼物如何?
  他这样好奇而有些可爱地问道。
  “庆功宴上,当着林国百姓之面再杀了我,定能激起林国上下一心,也能让林王的雄心与能力为天下所知,这样可好?”
  这样可好?
  他依旧好奇地有些可爱地问着,言谈之中却是自己的死生。
  庄新望向面前这个男孩子,他的面色苍白如雪,脸容被血迹与泥泞遮掩,箭簇刺穿右臂,他的神情中却不见痛楚之色,他不过是个六岁的男孩子,此刻却这般平静而可爱地言谈着自己的生死。
  他警惕地望着男孩子,问道:“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样的死,会无比屈辱而卑微,楚国王室忠烈至极,楚王拒绝为俘被杀,王后护子而死。
  这个男孩子应该知道,若是被俘意味着什么,那般屈辱的死亡意味着的不仅仅是国家的灭亡,更是屈辱的臣服。
  但也正是那样,可以最极致地向展示林国逐鹿天下的雄心,凝聚起整个林国的士气,他说的不错,珠宝财富远没有楚国最后一位世子当众臣服与死亡来的激荡与振奋人心。
  男孩子安静地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一时没有作答。
  庄新望着沉默的男孩子重复问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男孩子想了想,望着地面上安静阖着眼睑的女孩子。
  “我想求你放过我妹妹。”他说道。
  他的话语平静,微微有些柔缓,不见恳求的卑微,可是他又确实是在恳求,他无比认真地低声恳求,随着话语之声,他弯腰行礼,头低触到胸口。
  庄新望着眼前的男孩子。
  男孩子轻轻理了理衣角,然后重新直起身来。
  话语又道,“否则我绝不会活着随你离开。”
  依旧没有是波澜的言辞,没有威胁,亦没有以死明志的决然,却仿佛从灵魂深处璨然闪烁出一种威迫,让人情不自禁顺着他的言辞去做。
  庄新望着青草间沉睡的女孩子,沉吟片刻道:“我答应你。”
  一个亡国公主,换林国上下一心,这个选择一点也不难决断。
  男孩子最后望了眼女孩子,轻轻而温柔地笑了笑,然后他伸出双手递到庄新眼前,说道:“那便带我走吧。”
  自请缚束。
  自请死亡。
  说话间,他抬眸远望,楚国城墙依旧围在火海之中,他没有选择轰轰烈烈死亡,却选择了另外一条屈辱的路。
  “父王,母后,儿臣从今之后,再不配姓楚了。”他默默在心里念到。
  ……
  城墙边错落的尸体搭起,一眼望去尽皆是老弱妇孺。
  却不知青年儿郎何处去。
  三月前,林国胁迫楚国定下合约,借楚国五万兵马相助攻打云国,以此为约林国答应护楚国于乱世之中一方净土。
  此刻,楚国的将士于林云两国边境之上,替林国征战沙场,却不知林国转瞬便毁去合约。
  胁楚之兵,攻云之地。
  转瞬间,却挥戈伐楚,不费千卒便占据一个国家。
  林国的算计果真让人赞叹。
  ……
  楚国城墙塌落,错落砸在老弱妇孺的尸体之上。
  白骨成丘山。
  苍生竟何罪。
  ……
  碎光映在绿草之上,渐渐化作黯淡颜色,不知何时,天渐暗了下来。
  蓝天绿草间,走过一个全身被裹在黑衣里的人,他抱起了地上沉睡着的女孩子,继续向前而行。
  他口中轻声吟唱——
  “杀人盈野复盈城,
  谁挽天河洗甲兵?
  而今举国皆沉醉,
  何处千秋翰墨林……”

☆、第2章 荆楚长安宁

  林国都城临秋。
  有一人持盏微弱灯火在幽深的牢狱间向前行着,持灯之人约莫十三四岁年纪,一双眼睛若鹰般在夜间隐约闪烁。
  他穿着走过阴暗潮湿的道路,最终停在一处重狱前。
  牢里铺着些干草,窸窸窣窣隐约能听见鼠虫爬行的声响。
  这是重狱,里面关押的皆是重犯,石壁很厚,连一扇窗户都不曾有,而一旦进入其中,便相当于是来到了离死亡最近的地方。
  这里其他重狱之中关押的皆是大奸大恶之人,而这间重狱里只有一个六岁的男孩子,他穿着浅金色的锦衫,正是楚国世子楚长安。
  重枷压在他的颈项之上,已是摩擦破血肉,渗出血迹丝缕。他的墨发凌乱垂在额前,便这般靠在潮湿的牢狱墙壁之上。虽说林王下令不得对他施以刑罚,但他右臂上的箭伤却也没有得到丝毫的救治。
  毕竟他本就是将死之人,明日,他便会在林国庆功宴上,当着林国众人,当着天下人的面,被处以极刑。
  楚长安听着脚步声,便睁开眼眸,他微微侧了侧脑袋,似乎想缓解重枷的压力,有些好奇地打量着来人。
  “公子蔚然?”他出声道。
  林蔚然打开牢门走了进去,在楚长安对面席地而坐,阴暗潮湿的污渍染在他的墨衫之上,晕开一层水纹。
  “世子安便打算就这样去死吗?”他问道,“这般死去,即便历经千万年时光,想必也不能洗涮其中的屈辱。”
  楚长安轻轻笑了笑,说道:“所以,你是来看我绝望的?不过你可能要失望了,我一点也没有感到绝望。”顿了顿,他轻眨眼眸,又道,“要不你救我出去吧,我就不用死了,作为回报,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他的话语有些天真之色,毕竟他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在这样的时刻,求助林国的公子来相救,真的很是可笑。
  可是在天真的背后,他的言辞显得无比认真,我不绝望,而你若是救我,我以后就听你的。
  林蔚然目光深切地打量着面前的六岁孩童,说道:“本来楚国与我有宗室之亲,我也的确抱着救你的心思而来,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楚长安好奇问道:“为什么?”
  林蔚然说道:“你既然选择投降,我以为你会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但现在我发现我错了。”他望着楚长安颈项间的重枷,那重枷足有百斤重量,连壮汉都难以承受,而此刻它困住的却是一个孩子。林蔚然道,“你不像一个普通的六岁孩童,我担心自己掌控不了你。”
  楚长安低头,脚尖在地面上划了划,然后将自己缩成一团,说道:“那我就去死好了。”
  话音落下,他闭上眼睛,没有害怕,亦没有惋惜与伤感,竟是眼睑一阖,不再看林蔚然一眼,反倒是沉沉地睡了过去。
  你不救我,我就去死好了。
  林蔚然怔了怔,然后他起身离开。
  跳动的微弱光火渐行渐远。
  ……
  ……
  文天子七年五月十二日,林国灭楚,十五日,林国举行七国会盟,于天下以车裂之刑处死楚国最后一位世子,林国已定其西方,士气高涨,正式拉开称霸天下的序幕。
  至此,天下七国局势已成,林国居于西方,羽国地处北方,云国在东,丹国东南,易国景国等小国散落其间,文天子尚能掌握的土地只有南方。
  文天子所分封诸国皆是自立为王,一时间,九州狼烟四起。
  市井有人歌道:
  “曲池合,高台灭。
  人间事,何堪说。
  向南阳阡上,满襟有血。
  世态便如翻覆雨,妾身元是分明月。”
  沧桑更变,弹冠新国,世事翻覆,就像一条狗有了新的主人,开始又一番的摇尾乞怜。
  ……
  ……
  十年后。
  丹国都城红蔷。
  一个乞丐模样的人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匕首很是精致,其上雕刻着层层叠叠的花纹。
  那人对着匕首的反光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望着匕首之中自己的容颜,她的眼眸中染着一抹悲伤的颜色。
  “哥哥,我想你了。”顿了顿,她又道,“你放心,宁儿会为你们报仇的。”
  若是他人听见这样的言辞,知晓眼前乞丐的身份,定会觉得无比可笑。
  一个亡国十年的公主,孤身一人,却妄图向此时天下最大的国家林国复仇。
  可是女孩子的眼眸之中无比认真,没有一丝犹豫和退缩,她轻轻扬起脸容,望向碧蓝如水的天际,一瞬间,她浅浅笑了笑,脏兮兮的脸容焕出亮丽颜色。
  “哥哥,你记得吗?当初父王母后为我们取名长安长宁,便是期望要荆楚之地永远安宁。”
  楚长安,楚长宁。
  “楚国已亡,从今往后,我便是荆长宁。”她轻轻攥紧了白皙的手,骨节泛出白色,她的脸容却依旧笑意吟吟,“哥哥,父王,母后,你们要在天上好好看着宁儿为你们报仇。”
  将目光从天空移开的那一瞬,荆长宁脸容之上的笑意隐去,化作如水的平静。
  她安静低头,目光落在面前破烂的木碗之上,随意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敲击木碗,便高歌起来。
  “玉京曾忆昔繁华。万里帝王家。琼林玉殿,朝喧弦管,暮列笙琶。
  花城人去今萧索,春梦绕胡沙。家山何处,忍听羌笛,吹彻梅花。”
  悲凉而有些萧索的词句从她的唇齿间流露,却氤氲出一种怅然却并不悲伤的音色。
  她站起身,端起木碗向前走去,一边摇头晃脑,一边高歌。
  前方迎面而来两辆马车,向西而行的马车有些破落,而向东而行的马车却很是华丽。
  荆长宁端着木碗唱着歌,眼波流转地望着两辆马车。
  西行马车的主人是易国的公子禾,易国国弱,易国与丹国达成联盟之后,易王便将其第三子易禾送至丹国为质。
  荆长宁静静地望向西行的马车,马车无帘,荆长宁一眼便将易禾瞧了个清楚,那是个有些瘦弱的男子,眉眼间有些愁绪。而迎面而至的另一辆马车,却是官居下士的石业。
  天下诸国中的官职分为大夫和士,其间又有上大夫、中大夫、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而在上大夫之上可置相国,但诸国之中,相国一位长年空置,诸王大多不敢轻易拜相。
  石业本是平民,丹国东临枯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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