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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百鬼众魅图-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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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认识?还是梦见了儿媳妇么?”齐子桓疑惑道。
  按昨天阿肥说的,那个儿媳妇送来便是尸体,确实也无人认识。
  “谁也不知道,我舅舅那会儿就已经快不行了,等护士急匆匆喊来医生,他已经咳出了好多血来,把我大表哥吓坏了。后来推入急救室抢救了一会,还不到一个小时,医生就出来宣布已经死亡,让亲属回家准备后事。”
  “那你现在是就要过去?”
  “嗯,我还是得过去给我母亲送衣物,然后陪着她回老家那边,顺便看看能帮上什么忙。唉,这人啊,也太特么脆弱了,好端端说走就走了。”阿肥成年后还没怎么经历过熟悉的人过世,开始感慨人生无常。
  齐子桓想了想,说道:“阿肥,有个事虽然不太合适,但我还是想你帮个忙。”
  “什么事?说吧。”
  “你能不能建议一下,这白事道场给我来做。”齐子桓有些脸红,感觉像是都这时候了还在拉生意。
  阿肥答应下来,挂了电话。
  白事道场不过是借口,齐子桓真正想做的,还是确认一下是否怨鬼出世。
  若真是,那少不得要挺身而出。
  以我一剑荡涤之。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还有一只绣花鞋

  人们都说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就是指通过抑制需求和交易来减少某些违法犯罪行为。
  这是一种美好愿景。
  不得不承认,许多本身就是良善的人,在看到这句话后更是恻隐之心泛起,主动拒绝一些行为。
  但是,在一片风清气正之下,更多的只是将没有买卖变换为没有公开买卖而已。
  阳光下的阴影,往往更加黑暗。
  阴婚便是如此。各朝各代都禁止过,前些年更是有关部门重拳出击,地毯式的狠狠清理了一遍。
  可是这风气在打击过后,要不了几年又开始逐渐抬头,偷尸者、买尸者各取所需,在偏僻地区形成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齐子桓挂了阿肥的电话,默默发呆半晌,心中很是有些唏嘘。
  这种事情,凭他一人根本无法遏制,唯一能做的,也不过是度化亡魂。
  过了两日,阿肥电话来说是已经向舅舅家建议让齐子桓来负责白事道场之事,并强调了他就是上回接单订制纸扎的师傅,因此并未遇上什么阻力就让舅妈答应了下来
  由于老家在山村里,阿肥索性开车来接他。
  路途不远,四十分钟就到了隔壁镇上,再往山里走上将近一个钟头,就到了地头。
  村内空地上已搭起白事大棚,棚内摆着灵柩,是一口黑漆杉木棺材,棺材头里画着一个圆寿字,两旁花圈挽联一应俱全。有不少人穿着丧服在忙碌穿梭,细细看去,每个人的脸上除了正常的悲戚,都还隐隐有丝忧色。似乎阿肥大舅的过世太过于突然和诡异,把大家都给吓着了。
  齐子桓跟随阿肥走到棚内,先和在帮忙招呼来客的阿肥母亲打了声招呼,就去灵前磕头。
  阿肥舅舅家的下一代是三兄弟,之前早亡后再办喜事的是小儿子,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应该就是现在磕头回礼的两个年轻男人。
  另一个跪着的家属是大约五十岁出头的妇女,一身缟素,肤色黝黑,可能悲伤到有些麻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眼前地面,也不望吊唁之人,愣愣地跟着磕头。
  阿肥走到她身后,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女人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眼齐子桓。兴许是惊讶齐子桓的年轻,呆了一会才轻轻点头。
  “好了,你可以开工了。”阿肥走过来说道,“已经定了时辰,明早出殡。”
  齐子桓应是,又去阿肥的面包车里换齐全身装束,带着一干器物到大棚对面开设经坛,开始焚香做法诵经。
  白事道场隔一段时间可以休息一会,齐子桓从小熟稔,倒也没觉得特别疲累。
  第二天与出殡队伍一起,颂咒行至下葬处,才算整个法事完成。
  垂手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亲友烧纸送别,沉棺落葬。
  待所有事毕,他才默默地四处溜达,很快在不远处找到了阿肥表哥和买来的媳妇合葬之墓。
  拜了一拜以示尊重,齐子桓悄悄开启日曜宝境,皱着眉头仔细搜寻。
  奇怪的是,崭新的坟茔安安静静地矗立眼前,野草还未生出,墓前还有新烧的纸钱灰烬,怎么看都没有一丝怨鬼出没的痕迹。
  难道梦境只是病人的臆想,一切不过是因为某种很难排查的突发疾病而已?
  其实这种时间巧合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毕竟连狗吠闹鬼的传闻都有可能是电线漏电而已。
  齐子桓讪讪走回大棚,跟随出殡的一些人已经离去,穿着丧服的亲族正在处理后续事宜,阿肥的两个大表哥正在劝说一宿没睡的母亲回屋休息一会。
  在人群中找到阿肥,约定好下午依然坐他的车回家,齐子桓便开始收拾东西,往阿肥车上搬去。
  主家中午在自家院子里开了席,所有帮忙的亲友都三三两两的坐着,或饮酒攀谈聊着亡者,或一言不发默默吃饭。
  突然,里屋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接着又是一声女人的尖叫,几个关系最近的亲戚赶紧冲进屋子查看情况,院中其他人止住了话头,皆是面面相觑。
  “是我舅妈的声音,这是怎么了?”阿肥并没有起身,只是眼睛盯着屋门口,疑惑地说道。
  齐子桓心里一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随着有人出来,低声告知身边人屋内的情况,这消息不断传开,大家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阿肥舅妈昨晚一直未睡,今天出殡落葬之后回屋小憩,因为太困乏就真的睡了过去。
  睡着了,就开始做梦。
  和她死去的丈夫一模一样的梦。
  荒山上,坟地间,一个纸扎的花轿晃晃荡荡地被抬至面前,轿子帘幕掀开,戴着盖头穿着嫁衣的女人抬脚走出。
  脚上还是绣着鸳鸯的绣花鞋。
  只有一只鞋的鸳鸯有眼。
  女人站在阿肥舅妈面前,红色的裙子藏住了双脚,只见她缓缓侧身蹲下,从裙下拿出一只没有绣鸳鸯眼睛的红鞋,伸手递过来。
  手指苍白,没有任何血色,指甲却是发乌。
  “你能帮我把它的眼睛绣上么?”
  山上有阴风拂过,阿肥舅妈觉得有种渗骨的寒意,可偏偏那红色盖头在风中静静垂着,纹丝不动。
  阿肥的舅妈很想说不,可嘴巴张开,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帮帮忙,耽搁不了很久的。”
  “不会没关系,我可以教你怎么绣。”
  “就剩最后一只绣花鞋了……”
  一声声催促,让阿肥舅妈不由自主地结果鞋子,捏住插在其上的银针就要开始绣着。
  这时,一听到啪的一声。
  在堂屋里帮忙端菜的一个小辈脚下绊住了矮凳,不慎将一个硕大的汤碗摔碎。
  正是这个突兀的声响将阿肥舅妈从梦里惊醒过来,当下也不顾浑身被冷汗浸得湿透,张嘴便是恐惧的尖叫。
  众人沉寂了一会,仿佛正在消化这个悚然的消息,四处都开始传来悉悉索索的低声讨论声。
  “走,我们进去看看。”齐子桓起身,扯起目瞪口呆的阿肥往屋内走去。
  阿肥舅妈坐在椅子上,被亲友团团围住。
  透过人群缝隙,齐子桓看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
  确实有鬼。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还是瞎忽悠好使

  堂屋里一群老少娘们围成一圈,七嘴八舌乱糟糟的,或互相议论,或劝慰宽心,或瞎出主意。
  阿肥的舅妈坐在人群中间,面色苍白,额角的头发还因为刚才的冷汗而贴在脸上。
  丈夫刚死,连白事大棚都还没有撤掉,自己就接着遇到这一模一样的诡异事儿,任谁都会崩溃。
  几个叽叽喳喳火热议论的妇女突然见到了门口附近的齐子桓,低声跟身边其他人交谈几句,仿佛确认了什么后,便有一名代表冲齐子桓招手道:“诶,师傅师傅,你过来看看啊,这到底是不是中了邪啊?”
  齐子桓这才想起这趟过来的身份可是个做白事道场的法师,被这么点名一叫,颇为无语地摸了摸鼻子走了过去。
  众人让开一个缺口,待他走近又把他给围在圈内。
  身旁一片嘈杂声。
  “这个是做道场的法师么?怎么这么年轻?不会是骗子吧……”
  “别瞎说,听说上回那些精致的纸扎就是这个师傅亲手制作的。人家可是有家学传承的,自小就学了不少本事!”
  “诶,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要我说啊,就是鬼上身……”
  “保不齐也可能是什么时候得罪了某些动物,我听说好多都有灵性的,像狐狸、黄鼠狼什么的……”
  齐子桓摇了摇头,环顾四周朗声说道:“还麻烦大家散开一些,不管怎么回事,这么多人围着总是空气污浊,不利于恢复的。”
  守在母亲身旁的两个儿子一听这话,立刻起身,软言劝说围观者散去。
  大家悻悻离开屋子,有几个还很不甘心地在屋门口晃悠,留意着屋内的动静。
  阿肥的大表哥大约三十岁左右,为人处事也比较沉稳,看到众人散去,才低声问道:“师傅,你能看出什么来吗?或者有什么办法?”
  语气客客气气,可也没多少敬意,毕竟齐子桓年纪摆在那里,现在又换下了行头一身休闲装束,确实不像个有法力的高人。
  “嗯,我想先向……阿姨了解下情况。”齐子桓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阿肥的辈分喊了声阿姨。
  阿肥舅妈还在目光涣散,全身不自主地哆嗦,死死抓着二儿子的手不放开。
  “阿姨,我是阿肥的同学,你家之前的喜事纸扎也是我做的,所以你可以放心,我不是那种坑钱的骗子。”齐子桓先拉关系,降低对方的戒心,“我就想问问,你刚才睡着梦到的场景,据说和你丈夫之前的梦一模一样?”
  “啊,对,纸轿子、红绣鞋、没有眼睛的鸳鸯、插在鞋上的针线……和我老伴说的一个样子,我这回全看到了。”阿肥舅妈在儿子陪伴下,颤声说着。
  齐子桓不动声色,继续问道:“那你是否能够确定这个梦中所见到的就是你那个儿媳妇?”
  “她盖着红盖头,自始自终没有露出脸来,身形倒是差不多……不过,我也不敢太确定。”阿肥舅妈上身不由自主地往后缩着,很害怕地叫到,“不过肯定是她作怪!肯定是的!”
  齐子桓眉头轻皱,声音还是柔和,说道:“其实阿肥大致跟我说过一点,我就想再问问,这个儿媳妇,你们真的不知道来历吗?”
  阿肥舅妈拼命摇头,说不出话来。
  在一旁的大儿子先是瞪了一眼跟在齐子桓旁边的阿肥,转头无奈说道:“既然你大概知道了,我们也不瞒你。这个女尸是当时通过另一个村子的熟人做中介买来的,卖家在办事的头一天晚上才匆匆将尸体送来,我们当时交易时也就通过棺材开了一条缝隙确认了是个没有腐烂的女性尸体,并没有细问就付了钱,毕竟这种买卖也不是什么见得光的事儿。那些人拿着钱就走了,之后我父亲眼睛出问题,再去找已经联系不上了。”
  “那个中介呢?”齐子桓问道。
  “那个中介只是负责牵线,具体情况他也不知,而且现在他也联系不上那头。”大儿子摊了摊手,“所以我们对这姑娘的来历底细也是一概不知,想不通她为何一定要缠着我家。”
  二儿子性格比较冲,有些说话不经大脑地喊着:“师傅,你有什么办法没有,赶紧做法把她灭了!害了我父亲还想害我母亲!”
  齐子桓没理他,而是轻声问着阿肥舅妈,道:“我有一点很好奇,这没有眼睛的鸳鸯绣花鞋,是你们给穿上的还是之前就有?”
  “鞋?不对,那个鞋子没有,根本没有人给她穿上这种鞋子……”阿肥舅妈情绪仍然很不稳定,说话声音忽小忽大。
  额,这么确定没有穿这双鞋子么?
  齐子桓沉吟片刻,觉得还有些地方没有想通。
  “师傅,你到底能不能除鬼?或者你介绍一个大师啊,只要能管用,费用不会少的。”二儿子仍然在咋咋呼呼。
  大儿子也面色严肃,目光灼灼地盯着齐子桓。
  齐子桓咳嗽两下,清了清嗓子后说道:“你们父亲当时是什么个情况,我因为没有见过,不敢乱说。但是你母亲现在这样,我个人觉得应该是因为听了之前你父亲描述的梦,受了惊,再加上这几天劳累过度所致。也就是有些轻微的幻觉,程度并不严重,可以休息两天观察一下情况。”
  这话说服力不强,二儿子低声嘟嚷道:“不可能,肯定是鬼……”
  “是这样的,我可以现场制作符水一碗,这是我祖传的功夫。如果真是鬼怪作祟,这符水能保家宅平安,如果只是普通的受惊,这符水也有静神定魂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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