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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墙头马上-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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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柔道
  赵忱之到家后,先慰问兔子,揉了半天毛,然后发现吴越正在厨房里拼命地打蛋。
  “练习这个干嘛?”他奇怪地问,“你们没有打蛋机?”
  吴越说:“有啊,但那位让老兄说了,手工打出来的蛋带有人心的温度,客人在吃的时候也会感受到这份情谊。”
  赵忱之笑问:“你信吗?”
  “信才有鬼,还不是打蛋机坏了。”吴越哐哐地在不锈钢盆里直捣,“我就是随便练练,免得他骂我手脚慢。”
  赵忱之问:“这几天他待你怎样?”
  吴越说:“好得很,除了每天要威胁杀我十七八次。不过比起马克来我还算轻松,毕竟老让认为他更有才华。”
  赵忱之说:“职场以实力说话,就算让真是一只熊,凭他的实力,我还是要雇佣他的。”
  他见吴越扔了一垃圾袋的蛋壳,问:“你打这么多蛋做什么?”
  吴越看了看手中的大盆,又瞄了瞄垃圾袋,知道自己心不在焉练习过度了,于是说:“你饿吗?我给你烤一只柠檬派好不?今天现学的。”
  赵忱之点头说好,吴越就开始把面粉、黄油、柠檬汁和糖往蛋液里打。赵忱之搬了张凳子坐在厨房中岛台前面,托腮凝视他半天,见他分外专注,突然开口:“你喜欢现在的安排吗?”
  吴越问:“什么安排?让我去西饼房?”
  赵忱之点头。
  吴越说:“赵总,我现在住在你家里,睡着你的床,用着你的水电,花着你给的零花钱,你还来套我的话,实在有点儿多此一举。”
  赵忱之说:“哦,那不谈也罢。记住派不能太甜,我讨厌糖。”
  “我只有一个问题。”吴越说。
  “什么?”
  吴越抱着装蛋液的盆子凑近,严肃地说:“让皮埃尔学过武术,我根本没机会给他泡花草茶,请问该如何化解?”
  “呃……”赵忱之掩饰性地扶了扶眼镜。
  老让学习的武术叫做柔道,1992年被纳入奥运格斗项目,他本人属于男子100公斤级。
  西饼房是以武力值说话的地方,平均每日会发生一起斗殴事件。依照《治安管理处罚法》,这半个多月来老让应该累计罚款七千五百元,拘留一百五十天;吴越和马克情节较轻微,每人累计罚款在三千元左右,拘留七十天。
  但是各位朋友,当一个人打架使用合理竞技技巧,一路详细解说,剖析技术难点,自行担当裁判员并且会判自己犯规时,斗殴就不能称之为斗殴了,应该称之为教学。
  于是老让天天在西饼房教学。他说他这辈子得过两个国际奖项,一个是甜点,一个是柔道。
  “柔道啊……”赵忱之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额头。
  “就是柔道。”吴越用力打着蛋液和柠檬汁、面粉和糖的混合液体问,“怎么办?”
  赵忱之微微笑道:“我也学过柔道。”
  吴越吓了一跳:“真的?”
  “真的。”
  “学了多长时间?”
  “学了十几年了,让和我就是在道场认识的。”
  “目前什么水平?”
  赵忱之含混地说,“大概就是练了十几年的水平。”
  “你打得过老让吗?”吴越满怀希望地问。
  赵忱之说:“我是他的老板,有什么事情不能当面交代,而要靠打呢?”
  “也对。”吴越说。
  他把金黄色浓稠的、已经完美混合的液体倒进烤盘,问赵忱之,“那你能不能严令他有话好说,不能动武?”
  “这个不用你提,我现在去给他打个电话。”赵忱之说。
  “对!”吴越感到很满意,“告诉他打狗也要看主人!”
  赵忱之出去厨房,吴越开始烤柠檬派。他双手叉腰注视着烤箱,像是对自己也像是对老让喃喃道:“看不出来吧?哥们是总裁家里养的……可惜此总裁太忙,半个月才碰见一次,便宜你小子了……”
  赵忱之到了客厅,拨通老让的电话,说:“你明天上午来我办公室一趟。”
  老让问:“什么事啊?”
  赵忱之想了想:“不是什么大事,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吴越觉得老让那厮特别躁郁,尤其在上午九点前后,去而复回之后。
  吴越干活十分利索,主要是靠着在客房部铺床叠被训练出来的。去年还曾参加过一个行业内部比武,拿了个头奖——他换一床被套床单并且捋平只需要十几秒。也正是由于那次获奖,他才被提拔成了副经理。
  可老让就是看不惯他,说他反应迟钝动作慢,交代了多少次就是不明白指令,真是猪。吴越满肚子的委屈,心想你好歹用汉语交代,我听不懂那劳什子法语啊!
  当天两人闹得尤其厉害,平常吴越是不敢在老让面前喘大气的,奈何对方欺人太甚!
  再度领教过老让的脾气后,他把头上的厨师帽摘下,卷起袖子,领口拉松,眼神四下里寻找趁手的家伙。老让也感觉到了杀气,倏地回头,举起两只毛茸茸的拳头挡在前胸作格斗状。
  马克扑过去抱住吴越:“二爷住手!不行啊!我他妈怎么天天拉架啊!”
  “胡说,昨天明明是我拉你!”吴越冷冷地说,“你放开我,今天不教训教训这个假洋鬼子,我就不姓吴!”
  马克拼命拉着说:“不行不行,咱们似乎天天都要教训这假洋鬼子啊!但咱不是他的对手啊,他一人有你两人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那我今儿就殉国啦!”吴越扭开脸小声吩咐,“我戳眼睛,你踢裆,摔量杯为号!”
  马克怕他冲动,圈住他的脖颈不放:“二爷你忘了吗?他是空降兵,我们才是这个酒店的老员工,我们有帮手。这半个月来我们都浪费了资源!”
  吴越心想也对,他把领口系好,恶狠狠地白了老让一眼,转身出去了。
  马克朝着老让拱了拱手,老让咆哮一声,对空气摆了个架势,虎虎生风。
  两人去找小徐。由于日餐厅还未开张,钦定员工徐光芒如今正在大堂吧帮闲。
  小徐自从被人力资源部赶出来后,性情大变,以往的热情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刻薄。他一听就冷笑不止:“什么?呵呵,我要是打得过老让,还会在这鬼地方帮你们卖西点?”
  吴越怒道:“985白养活你了!”
  小徐说:“毬,东方卡耐基商业管理学院不算985。”
  吴越和马克扔下小徐去找郝江北。
  郝江北果真铁杆弟兄,虽说对外宣称和吴越断交了,但一听他受了欺负,立即两肋插刀,带了一把扳手、一只榔头、一支铁钎以及一副手电钻就出发了。
  ——可惜半路上被人截走。宴会部老大说他们的大宴会厅顶上有一盏水晶灯不亮,必须赶紧修好,因为两个小时后那厅要用作婚宴。郝江北不但抛下了吴越,还赶回去拿电笔。
  吴越再去找别人。然而转了一大圈后,他发现经过赵忱之将近两个月的折腾,以他吴越为首的小团伙已经覆灭了。
  客房部原先有几个年轻小伙和吴越关系不错,但都因为工作态度问题被陆续开除了;员工食堂的铁姐们由于卫生习惯不好,被上司约谈后主动离职了;其余人走的走,开的开,换岗的换岗,连所有的中层都换过一遍血了,何况是他们。
  剩下的熟人只有几位一直负责打扫客房的阿姨,她们共同的特点是四十岁以上,身材矮小,不善言辞。带着几位婆姨去打老让,未免灭祖国气焰,长假洋鬼子威风。
  吴越和马克回到西饼房门前,对视一眼,顿时觉得内心荒凉枯寂,难以言喻。
  马克问:“进去吗?”
  吴越说:“我再想想。”
  马克说:“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话说你是赵老总亲自推荐的,怎么就想不到敲敲他的边鼓呢?”
  “呸,我他妈昨天晚上敲了!”吴越咬牙切齿地说,“也不知他怎么跟老让说的,我都怀疑今天的事儿就是他赵老总在背后使绊子!”
  两人刚推进门,老让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侧面冲出,一把揪住走在前面的马克,大喝一声,把他从门口一直摔到了对面的墙上。马克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死了……或许没死,总之相当于死了。
  老让咆哮:“我告诉你们,我这辈子一共获得过两个国际奖项,一个是甜点!一个是柔道!!!波特吴你说,我是什么带??!”
  吴越对着他扑通跪下,“您您您是黑带!”
  “我是几段??!”
  “五五五好像是五段!”
  “说错了!!”老让探出巨爪朝吴越抓来,吴越转身就跑,被他拦腰抱住。
  吴越惊喊:“让师傅!不要!”
  老让本来想干脆利落给他一个过肩摔,突然自我探讨般说:“这么细的腰,万一弄断了,赵忱之不会怪我吧?”于是他把吴越高举过顶,用他的肩膀和背天花板上墩了一下。
  吴越落地,也死了。
  (全文完)
  好啦,没完啦。
  吴越晕过去大约半分钟,被老让含一口凉水喷醒了。
  老让问:“服了吗?”
  吴越说:“服了服了!”
  老让问:“学不学法语?”
  “学!学!”
  “以后还打架吗?”
  “不打了不打了!”
  “为什么告状?”
  “天地良心!没有啊!”
  “你是赵忱之什么人?”
  “什么人都不是啊!”
  “说实话!”老让逼问,“因为他那个人相当冷淡,从来不为别人说情。你老实告诉我,他为什么推荐你来?为什么帮你说话?你是他什么人?!”
  吴越痛哭流涕:“真的什么都不……”
  老让吼道:“你知道吗?在柔道比赛中,扭脱对手的关节是符合规则的!”
  吴越说:“我是他朋友!”
  “不可能!”老让怒道,“他的朋友不超过三个人,我就是其中之一!他怎么从来不为我说话!”
  “那我是他同学!”
  “他比你大了好几岁,怎么同学你说说看?!”
  “亲戚!”
  “撒谎!!”
  “战友!”
  老让说:“你似乎还是不清楚,柔道比赛使对手窒息也是合理的!!”
  吴越的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好吧好吧我是他老公!!”
  老让问:“真的?!”
  吴越说:“真的!”
  老让问:“结婚了的?!”
  “就快领证了!”吴越说。
  老让与其热情拥抱:“恭喜你们!”
  吴越哭着说:“谢谢!我非常非常爱他!他是世界上最关心我的人!呜呜呜呜!亲爱的你辛苦了,我给你做好吃的,在家里等你回来,MUA!”


第十一章 炒蛋
  老让拉来一张椅子坐下,对吴越推心置腹地说:“我告诉你啊波特吴,世界上有许多练习格斗的人,有些人很能忍,有些人一点儿都忍不了。我就是忍不了的那种。因为你是赵忱之的老公,所以我不愿意伤害你,希望你们以后不要主动……那个词怎么说?挑动?挑拨?挑……挑……”
  “挑衅。”吴越说。
  “对,不要挑衅,好好静下心来学习做甜点,我不会无缘无故欺压别人的。你不要和我打架,也不要和别人打架,要懂得保护自己,不能做自……啧,又忘了,自……自不量力的事情。如果真伤到了筋骨,以孙江东的那半吊子的医术救不了你。”
  吴越问:“你怎么知道孙江东?”
  老让说:“你别管,我只是复述。以后好好学习做甜点吗?”
  “一定,一定!”
  老让说:“你既然有这个觉悟,早干嘛去了?”
  吴越问:“你居然还知道‘觉悟’这个词儿?”
  老让耸肩,说:“快去把马克弄醒吧,我要做一只充满爱意的订婚蛋糕送给你和赵忱之,祝愿你们白头那什么老!”
  吴越用凉水喷醒了马克,五味杂陈地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马克恍惚地问:“什么?”
  吴越说:“我刚才和赵总结婚了,现在让皮埃尔师傅要做一只蛋糕送给我们。”
  马克如坠云雾:“嗯……呃……那么我是不是要随个份子什么的?”
  “算了,你也不富裕。”吴越说,“你……你就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目送我从容就义吧!”
  当天晚间赵忱之回家,觉得黑云压城城欲摧,气氛不对。他照例先抚慰冲上来摇头摆尾的兔子,然后望着厨房方向说:“我觉得让皮埃尔可能坏事了。”
  吴越在厨房里打蛋,光看背影就知道他很愤怒。赵忱之不由自主走过去,在他身后立定,斟酌着打招呼:“怎么了?”
  吴越停下手,把头拧了过来,赵忱之见他满眼是泪,居然心脏漏跳了一拍,不由自主的语气里就带上了关切:“出什么事了?”
  然而吴越硬生生地把眼泪收了回去,红着眼眶,朝他尴尬地笑了笑。
  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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