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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紫气冬来-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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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直凝视着她:“假若我喊疼了,你会心疼我吗?还是,你现在就在心疼我,怕我憋着难受?”
  殷络脸一红,恼道:“谁心疼你,我不过是看你忍得难受。”她手一用力,伤口剧痛,阮直浑身发颤,低声道,“好,好,我现在命在你手里,我不说话了,行吗?”
  这还差不多,殷络嘴角弯了弯。
  过得会儿,拿开手巾,看血止住了,便是抹上了黑玉膏,又找了棉布左一道右一道的包扎起来。阮直痛得浑身没有力气,殷络扶着他坐到床上:“好好睡一觉吧。”
  “我饿。”阮直微微闭着眼睛,“今儿晚上都没有吃饭,你随便找点东西来。”
  他一大早就走了,都没有提一句话,便是不想她跟着去,结果自己偷偷去了,果然就连累了他。殷络心里过意不去,想一想道:“你这样子也不能胡乱吃的,我去给你煮点清粥,你等着。”
  殷络转身走了。
  阮直睁开眼睛,嘴角挑了挑,那蒋复的袖刀虽说精准,可他要躲也不是躲不过,只一刹那间想到殷络,他心想,或者自己为她负了伤,也许殷络就不会走了,眼下看来这一刀并不亏。她不止予他治伤,还要给他煮饭,男人笑容越发的深。
  殷络去厨房忙活了半天,终于煮了一碗粥过来。
  走进去,看到阮直似乎睡着了,她坐在床头仔细打量他。
  男人高高的鼻子,英挺的眉眼,在月光下十分的清晰,她浪迹天涯时,很早就听过影子杀手的事迹,当时极为钦佩,想寻到他同他一起诛杀贪官,然而命运出乎意料,她竟这样与他认识了,只不过这个人跟她想象的很不同。他既好,也坏,既叫人讨厌,但偶尔也叫人喜欢,一时殷络也弄不清楚自己对他的心思,叹了口气推一推阮直:“已经不热了。”
  雪白的瓷碗,雪白的粥,托在她手里好像一朵莲花,阮直抬起手去接,半途却垂下来,面上闪过一丝痛苦。
  伤得是右肩,不好用力,殷络犹豫了下道:“罢了,你这样恐会让伤口裂开,我叫方舟来喂你。”
  “什么……”阮直大恼,“方舟?男人喂男人成何体统!算了,我自己吃,传出去,丈夫受伤,妻子不动手非得叫小厮喂饭,外人不知道如何看呢。”他一咬牙,去拿瓷碗。
  一滴汗又滚了下来,痛得他龇牙咧嘴。
  殷络见他这般不听话,着实恼火,可任由阮直自己吃,那伤加重了不知道何时能好,安抚道:“你坐好了,我喂你吃。”
  听到这话,阮直老实了,乖乖靠去床头。
  殷络舀了一勺粥予他嘴边,男人笑着道:“多谢娘子。”
  她咬一咬唇:“别多话!”
  男人吃下去,又夸:“没想到你厨艺那么好,比我娘烧的好吃多了。”
  “怎么会,我烧得哪里有……”
  “在我看来,你烧什么都是最可口的。”
  男人深深的看着她,眸子里满是喜爱之色,殷络脸腾地红了,恼道:“你再说话,我就不喂了。”
  阮直闭上了嘴,默默将粥吃了。
  殷络收拾碗筷,放于桌上,拿了水给他漱口,便是要出去,阮直看着她背影道:“你也该歇息了吧?”
  “今儿母亲又不在家中,何必还演这戏,”殷络手搭在门上,“你又受了伤,便一个人睡吧,省得多了个人,占掉半边床,不小心碰到伤口……你这样睡得安稳些。”
  她要开门离开,谁料腰间一紧,阮直竟然不管不顾的冲过来抱住了她,哑声道:“我不怕碰到什么伤口。”
  “阮直……”殷络心砰砰直跳,男人身体滚烫,她好像贴着一堆火似的,“你小心伤口,你不能再用力了!”
  “抱你的力气还是有的。”他令她转过身,瞧着她动人的眉眼,“亲你的力气也有……”
  殷络面上一热:“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络儿,我真的不想再做假夫妻了,我想做真的,做你丈夫,做你男人,帮你挡风,帮你挡雨,帮你挡刀,”他手指轻抚在她脸颊上,划过她秀长的眉毛,“我愿意为你做一切。”
  温柔得好像水,将她围着,将她托起,殷络心跳得乱七八糟,抿了抿唇道:“你为何突然说这些。”
  阮直笑起来:“你傻了吗,男人说这些还不是因为喜欢……我喜欢你啊。”
  他毫不犹豫,眼对眼,说着真心,殷络脑中轰得一声,竟是都不知道如何反应了,在她发怔间,男人捧着她的脸吻了下来,好似对待一朵娇弱的花,轻轻柔柔,掠过她的唇。一下又一下,碰着又碰着,极有耐心,等待她奉献出她的唇舌。
  这样子,好似也不讨厌,想到过去种种,他有意无意的示好,挽留,说要给她一个家,殷络面红心跳,身子渐渐软了,到底是没能抵过他长久的温柔,搂住了男人的脖子。
  阮直心花怒放,将她抱起放到床上,俯下身重重的吻她,吻这一早就垂涎的,叫他夜里睡不好觉的红唇。只不过人都贪心,男人更贪心,亲着亲着,要得便不只是这些,殷络察觉到了,红着脸推开他:“已经不早了,还是歇着吧,小心伤口裂开。”
  “没事。”阮直呼吸沉重,埋在她脖颈间,“你叫我睡,我才会裂开呢。”
  “……睡怎么会裂开呢。”殷络无言。
  他压下来:“别的地方会裂开。”
  坚硬磨蹭着她,殷络的脸红得好像樱桃,她一早在江湖行走,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咬着牙道:“阮直,你别这么不要脸!”
  “我是难受。”阮直抱着她磨蹭,“我这一辈子没碰过女人。”
  殷络怀疑的看着他:“你诓我吗?”
  “真的,我早年得罪了戴综的儿子戴孟奇,他诬陷我们阮家,后来妹妹为救我与爹爹,与苏承芳为妾,从那时起,我就发誓要杀尽天下贪官……我一门心思在这上面,对女人毫无兴趣,直到后来遇到你。”阮直低头亲了亲她,“我才发现,我还是会喜欢女人的,喜欢你同我志同道合,喜欢你的泼辣,你的聪明,我便只想要你。”
  原来这是他做杀手的缘由,是她一直好奇的,殷络哼了哼:“我就只有泼辣跟聪明吗?”
  “当然不是,你还好看,比天下任何姑娘都好看。”
  嘴倒甜,殷络眼睛一转:“那你以后还做杀手吗?”
  “假使皇上真是明君,想必大梁很快会迎来盛世,我有何必要还做杀手,我自此,想要好好歇一歇了。”他揉了揉她的手,“你往后想做什么,我陪你去,好不好?我本也不是做官的料子。”
  “我去哪里,你便去哪里吗?”殷络问。
  “是,我都随你去,有我,你才有家啊。”阮直笑着看她,“你不该再一个人了。”
  殷络心头一荡:“你记得你说的。”
  “君子一言。”他道。
  殷络瞧着他,慢慢解开了衣襟,将自己的腰带也抽了出去,褪下中衣中裤,阮直几乎是惊呆了,暗想殷络果然不一般,他浑身一下满是劲道,什么伤都抛在了脑后,俯身抱住了她。
  夜半寂静,唯有这木床似乎忍不住发出了微弱的咯吱声,以及女人的突然一声轻呼,但这很快就淹没在了男人的痛苦嘶吼里。
  果然伤口裂开了,血流如注……
  第二日,苏沅睡饱了,睁开眼睛,竟发现陆策还没有醒,这要放在平时,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侧过头,看了眼陆策,男人睡得沉,闭着眼睛,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不红了,她心头一跳,连忙伸手摸了摸陆策的额头,幸好,不烫,没有加重,许是受伤,加上昨天太累了。
  得让他再睡会儿,苏沅打算起来,结果陆策却拉住了她,将她带到怀里。
  “什么时辰了?”他问。
  “快巳时了。”苏沅道,“不过你不用起来,若是饿了,我把早饭端来予你吃。”
  陆策却猛地张开眼睛:“得回京都了。”早前祁徽便提过,假使事成,今日下午要召见文武百官,他必定也要到场的。
  苏沅并不知,暗道这个时候想到回去了,昨日明明就不该过来,宫里可是有太医的,他非不去疗伤。这人比起前世,好像少了一些稳重,多了少年似的轻狂,但这也让他显得不像前世这样不好接近。她按住他:“做什么这么着急呢,都已经过来了,还怕晚吗?”
  昨天他是太想念苏沅,冲动了,照理该留在京都,现在自然不好再久留,他拉开她的手,穿衣服:“你也快些收拾下,跟我一道回去。”
  苏沅见他执意要走,连忙让宝绿准备早膳。
  结果两个人刚刚穿好衣服,陆太夫人同老夫人过来了。
  “策儿。”陆太夫人立在门口,“要不是他们看到陈新陈然,我都不知道你来了,怎么,这会儿就要回去?京都到底……”她实在担心,陆焕云那里还没有传来消息呢,也不知成事了没有。
  “京都而今焕然一新了,就是经过昨日一战,许是要修葺几日。”陆策笑道,“两位祖母,可在晋县多待一阵子再回。”
  老夫人听得云里雾里:“怎么,打仗了不成?”
  这会儿陆太夫人才告诉她。
  老夫人惊得脸色大变:“好啊,都瞒着我,我就说,承芳怎么会让我来踏春呢,还来晋县,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恼得拍太夫人的手,“你可是我亲妹妹,也这般糊弄我吗?”
  “谁不知道你疼承芳呢,要让你知晓,定然不会过来。”陆太夫人笑道,“莫生气了,承芳也是为大局着想,你看而今不是很好吗?等我们回去,便是一番新天地了,朝堂也不会再像往前那般乌烟瘴气的。”
  老夫人缓出一口气,心想,也是幸好成了,不然他们几家,怕是要被株连九族呢,她有些后怕,恼道:“等我回京都,非得好好训下承芳不可!”
  “是了是了,该说还是得说。”陆太夫人看着陆策与苏沅,“策儿既然还有要事,你们用完早膳便赶紧走罢。”
  陆策笑着答应。
  老夫人瞄一眼苏沅:“沅沅,你胆子也不小。”
  “祖母,是我叫沅沅瞒着你们的,要怪就怪我吧,委实是兹事体大,不敢冒险。”陆策连忙替妻子承担。
  见他那么袒护苏沅,老夫人笑起来,也就不责怪了,反倒说:“你母亲那里,我等会儿会告诉她,怕也是要受惊一场呢。”
  苏沅谢过祖母。
  两人用完膳,便是坐了马车回京都。
  陆策骑马也骑不动了,在车里好像没有骨头似的,靠在苏沅肩头。
  苏沅好气又好笑:“让你孟浪,我早说叫你歇息的!”
  “我错了。”陆策道,“应该再弄几次,好让你也没力气说我。”
  苏沅脸腾地红了,这人现在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呢,她都不好意思听!
  陆策笑起来,搂住她,在耳边道:“我回去就好好歇歇,你别担心,不过几日就好了。”
  苏沅斜睨他一眼:“可不准再碰我,不然我回娘家去住。”
  “……嗯。”陆策答应了,这不答应都不行,不然晚上连人都抱不到了。
  看他听话,苏沅放了心。
  马车一路行到宫门口。
  知道陆策受伤,祁徽使了小黄门来传话,许他马车直通文德殿,苏沅因是女眷,不便入宫,故而先行回了去,陆策复坐上马车,等到殿门口才停下来,去了殿内拜见。
  祁徽看他脸色极差,调侃道:“昨日武将军说你去了晋县?”
  “还请皇上赎罪。”陆策面上微红。
  祁徽笑道:“无妨,你昨日杀了曹国公,立下大功,去见一见娇妻无可厚非,幸好回得及时……”他站起来,“你便与朕同去金銮殿,会一会他们罢。”那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接见百官。
  “是,微臣遵命。”
  两人并肩而出。
  经过昨日一场战争,文武百官此时已明白,现在谁才是真正的君临天下,故而见到祁徽的身影全都拜服下来,口称万岁万万岁。有些心里有鬼的,早已经汗流满面,浑身发抖,祁徽坐上龙椅,仔细看了他们一眼,随之便叫常炳宣读圣旨。
  “英国公张成澜,飞骑将军陆锦麟忠义殉国,风烈如存,朕深为痛悼,特以追封张成澜为庆王,陆锦麟为忠国公……另,陆锦麟之子陆策,宿卫忠正,宣德明恩,守节乘谊,以安社稷,朕甚嘉之,封其为景川侯,赏黄金千两,以晋县地益封三千户,钦此!”
  众人哗然。
  委实没料到已被抄家灭族的陆锦麟竟然还有儿子,且是那威远侯陆焕扬的庶子陆策!
  那陆焕扬是被戴了绿帽儿,还是别的……
  心里万千疑虑不敢出口,从今往后,谁敢与陆策过不去,今儿皇上头一件事儿便是为陆策正名,可见其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众人齐齐高声恭贺,一时响彻了金銮殿。
  苏沅正在家里担心陆策呢,怕他去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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