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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明道若昧-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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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行,而是正在酝酿中。”

“嗨——”与会者听罢,都嘿嘿一笑,目光一齐聚到张权禄身上。在酝酿之中呐——

“你倒底发酝酿多久?平时里你的主意挺快,今天咋就这么慢?”

“已经不慢啠А=裉焯崞穑裉觳趴枷搿!彼低辏湃蛔刈约旱淖弧

哦——原来如此。

名言一脸心事,看着厅内……

第二章 满楼花阴楼影沉⑴

 意见箱终究还是挂了出来,洁洁白白的,尽管它的作用未必象它的颜色一样醒目,在深红色的墙上发出夺目的白光。它就挂在学校大门第三根立柱,一根大约一平方米多一点的、深红色的独立柱上。关于意见箱的暗中议论旷日持久。用教职工的话来说,这是一个预示着张权禄与名言正式宣告决裂的战役。这是一场超过了抗日战争与解放战争时间相加都要长的战争,终于从相持阶段进入了决战阶段。这是一场预示着张权禄终结可悲可笑处境的、无休止的争论,一场他寻求暂时解脱的辩论,一场旷日持久的无硝烟的无义之战的决战,一场张权禄盼望全面解放的战争的发芽。然而人们也许根本就不明白个中原委。独立支柱红如干涸的血,意见箱白如初冬的雪,在初冬的风雨中却异常的冷清。

关于箱体颜色的白与黑的争论,用张权禄的话来说,黑色的不醒目决定了意见收集的片面性,甚至连这种片面性的校内建设数据也很难获得;而白色之所以为白色,就在于它的醒目,醒目不仅在于它的纯洁性,还更在于它的广而告之,从而有利于收集到全面、广泛的公众意见,并最终形成一个有用的数据库。换句话说,黑色的箱体只是在点上收集,甚至连在点上收集这一最低要求也很难达到,并且,它有点偷偷摸摸的意味,叫人有不踏实的感觉,甚至是危及他人自身的饭碗的感觉,而白色正好相反,它的明目张胆可以让人匿名行事,心安理得。总之这个数据库提供给最终决策者一个纯洁而少有瑕疵的平台,提供比较全面的决策素材。尽管在张权禄心里还有一个无法向名言说明的原因,这个原因甚至比意见箱本身更重要,他也不便说出来。他可从来不说令上司扫兴的话,这种话不好说也说不准,自然说了也没有多大作用。

名言一听到白色,就自然联想到阴阳之说,五行之辩,仿佛有一个抹不去的阴影由黑变白,紧紧地掐住她的喉咙。一想起这颜色,身上直起鸡皮疙瘩,就象一个老女人搞婚外恋,留下被人戳脊梁骨而不自知的羞涩。

张权禄垂青于白色的原委,名言心照不宣。在心里暗暗冷笑了一下,不可置否地看着张权禄。张权禄心里尚存一息绿洲,这是他日有所思,梦有所盼的,也是名言一直不以为然的。她觉得,张权禄一直守候的这片绿洲,上面早已铺满了厚厚的灰尘,在世事的沧桑中,被磨砺得荡然无存。然而,他却固执地守候着,从而不断地享受着那奄奄一息的洁白无瑕。而这份洁白无瑕原也是自己所盼望享有的,既然自己无法再享有,只有从与自己相处得最近的人身上看到,也是不错的享受。

名言认为,白色的箱体太过于容易令她想起斯汤达的《红与白》,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斯汤达的这部作品,而《红与黑》中的于连这个人物,自己倒是对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权弟你。”看到张权禄一闪即逝的马脸,她改口道,“你自然与他不同,你或多或少心灵存在着着一块绿茵,而我喜欢的正是你所拥有的这片绿茵。”

“这还差不多。于连算个啷子东西?”

名言有句话藏在肚里,转了几转,只是脸上露出奇异的笑,拍了拍张权禄放在书桌上的手,嘿嘿了两声:“你啊……”

“白色的就是好嘛。你说呢?”

名言鼻孔里“嗯”了一声。说理,名言并不在行。说理应该是象张权禄之属的专利。

但是,看到张权禄突现此状,心里暗暗笑了起来。突然想起慈禧身边的李莲英来,嘻嘻笑了两声,心里也突然觉得有了近来少有的轻松。她默默地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白色的梦。苍白而又黯淡的梦。

张权禄感觉到她的笑声颇不寻常,再看看她一脸沟壑纵横的思绪,无限神往地看着他愣愣出神。张权禄虽怪名言的神态不拘,也觉得别扭且兴奋,本来才低下的头,突地抬起来,直勾勾地望着名言,用手勾住名言准备缩回的手,紧紧捏着:“姐。”

名言心里呆住了。相知相识十年来,这是张权禄第一次这样叫她,觉得十分陌生,但是陌生里却又让人透着惬意、惬意里透着无比的激奋。她一激动,自然而然地想起一个人来。

死鬼姓甚名谁,对他人而言,只怕早已在陈年旧事中来无影去踪了,即使在她的心目中究竟还占多大份量,这只怕连她也说不清楚。她的丈夫与一个人真是太像了,像得要是这人要是再早个八年出生,活脱脱一对孪生兄弟。这人正是他张权禄。

说起死鬼,人人话语都透着如此那般的神秘。这与她有关丈夫的传言极其相关。她的丈夫精通五行八卦之术,善知人生死。在自认为掌握自己命运的人的眼里,他不过就是一个蒙吃蒙喝的江湖术士。这一传说,不禁让人浮想联翩,自是不敢小觑了她的丈夫。见到此人无不远离八丈远,仿佛怕他窥见了自己的隐私一般。不过千万别误会,直到她丈夫的那莫名其妙死去的那一天,虽没有少给他人看看风水,观姻缘定吉日,却也没有因此了断个谁的生死,而她丈夫是如何了断自己生死的,也仍然是一个未了了迷。不过世间有鬼神一说,倒在校园内引起了较长一段时间的争议。教职工讨论她丈夫的死,其意义大抵如此。

至今她也不明白,死鬼在把她调进南眳民中后的第三个月的一天,突然告诉她一个一个足以令她跌倒之后就不想再爬起来的决定:他居然要辞去好好的副市长职位,一个别人奋斗了一辈子也难以圆梦的职位。而问起原因,他总是神神叨叨地念叨着“不可说,不可说”,连自己妻子都不可说,自是遇到他无法解决的难题。而这种难题,在世间只怕也无人能解。不然他咋会万念俱灰到不可说的程度,居然不可说到了说过此话的第二天,竟然不去上起班来。而就在不上班的当天下午,跑遍书店书摊,弄回了令她实在无计可施的神神叨叨的书,一个猛子扎进去,从此乐不思蜀,悦不思妻,喜不生儿育女起来。而夫妻生活更是成了他解不开难题的调味剂,一阵发泄后,往往豁然开朗,大彻大悟。

那是一个初冬的早上,名校长的眼睛有些发红,红得有许些怪异。才让许多人暗自松了口气,像是一场不可名状的人祸,更象一场无名的天灾,在将来临未来临之际,最终终于没有来临。这场人祸或者天灾毕竟没有降临到别人头上,恰恰相反,却降临到了她丈夫身上。

第二章 满楼花阴楼影沉⑵

 事情说来巧了。她丈夫死前的几天。突然在校园里散布着一个来自于她丈夫的、令人将信将疑的预言。这个预言的大意是:如若他躲过一生中最大的一个劫难,就可以顺利活过一百岁。而且期限是四天。见过他说这话的人,暗自里都说这人真的疯了,居然拿自己的老命来开玩笑,疯得真的不轻。不过三天后,校园内不觉对他敬若神明,就差捐资为他立碑树庙了。

她看着丈夫突然幽灵般,四处散布着的他自己死的预言,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见过她丈夫宣布这个预言的人,无不为他那几天的恍惚神色大诧异,惊诧莫名。

他真的死了,神秘得令人说三道四地死了。而且死在一个你们绝对意想不到的地方。这个地方是人人不想去,而且每日却事必躬亲的地方。在这个地方记忆着人们早起胀痛后的轻松,人们早起的第一个烟圈后精强力壮,以及无知的人们发布自以为文采飞扬的词句的地方。而正是这个地方,铭刻着名言永远的伤,永远的痛,以及人们对她丈夫的那仅有的转瞬即忘的悼念。为了保留对死者的哀悼,以及对保持生者的面子,在此实在不愿这地方指名道一番。如果这么做了,无疑是对死者的残忍,从而从侧面说明生者的人情淡漠。

如今她看着面前的张权禄,象是看着那个死鬼扑面而来。身子的战栗仿佛扯动着近来不断发作的胆部阵痛。心里暗叫一声死鬼,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人家兴意刚起时,就来折磨我为把老骨头。

死鬼的影子鬼魅般附身,人言可畏般作祟。她依稀神情恍惚起来,记起死鬼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对她说的那句话:小艳——小艳。我若真哩死啠В愀易鲇形晡壹易孀诘氖拢易龉硪卜挪还恪K拦碓诹僮呤币餐涣烁粝轮旅姆洌飧龇渌坪跻簧仙恚土钏木ㄕ搅私辍K拦硎撬哉煞虻陌疲缯湃桓诙ǔ坪粢谎还拿钟幸桓龃印般裳蕖钡健懊浴钡耐烟セ还前愀谋洌幸桓鲇砂刀鳎俚焦簿肿⒉嵴撕殴钣谑赖睦獭W源铀煞蛎陨夏巧衩夭豢裳源姆酵庵鹾螅坪跞瓴蛔牌咂牵惨虼死渎淞怂锇愕谋匾枨蟆S谑牵谝桓瞿衙叩奈缫梗伎食隽苏饷匆桓鼍偈牢匏陌啤;贡鹚担坪艋拐婀苡猛R簧拦恚煞蚓陀牧橐谎嗡б馔笥帜九夹慊氐剿腔煦缥纯纳衩匦∥荩剂怂枘训纳袷菟恪

“姐——”声音软绵绵的,仿佛刚睡醒时的第一个轻呼,又好象被轻柔地从身后搂住了腰。名言那遥远的记忆里淹没在这声音里,半天未回过神:“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

张权禄看着她迫切的眼睛,听着她逐渐急促的呼吸,抓着她逐渐柔软的手:“真的喜欢听?”但是从她渴望的眼角挂着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追忆神情里,他依稀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这个影子的存在,张权禄看到她时而惊恐,时而痛苦,时而无奈,时而沉醉的脸色,变化万千,潮落汐至,象是即时搧了他一巴掌,他突地从幻境中迈出来。

“你晓得不?”张权禄从大学毕业后,就想本本分分作一个曾经做梦都想成的大写的人,但是随着世事的颠簸,沧桑的沐浴,时尚的感染,结果浑浑噩噩地恋爱,仓仓促促地恋爱半年就结了婚,以一副不再纯洁的身子,迎来了一个如花似玉、冰清玉洁的妻子曾素芳。与此同时,也正式无言地宣布,自己终于步入了脚踏两只船,明明白白地未受过训而实践了婚外情。

名言深深地吸了口气,平静了一下气息。“我给你闷死啠А!彼低辏牧伺男乜冢巴谌思倚巳だ磫'的时候,做出一些意料之外的事。”说完此话,心里低呼一声死鬼,能给我一会儿安心吗?

一天夜晚,死鬼手舞足蹈地,冲到寝室门前,欣喜若狂得象忽遇一个取之不绝的大金矿,幼儿般跳跃,青年样舞蹈:“小艳小艳快起来,快点起来快起来。”这话的节奏感爵士乐般鲜明,进行曲般顺畅。冲进室内,一把把她从床上拽起来,拖到那间神屋中,又是烧香又是拜神,宛若大仙降临,喜不自胜。末了,大呼:“悟兮悟矣,豁然而开朗,吾喜甚。当开怀畅饮。”从来不之乎者也的死鬼居然之乎者也起来,她惊怪之余,不由得也为他终于走出魔障而暗自欣喜,心中暗叫:伟大领袖毛主席保佑保佑,死鬼终于拨云见日啠В拦碇盏贸烧麊'。饥渴了很久很久的名言觉得,自己今晚何以解馋,唯有死鬼了。

“我终于推算完了《易经》,终于推算成功啠А!彼拦硎歉咝肆耍伤崭咝似鹄吹哪堑憔⒍谒拦淼暮笮坝镏校涞萌丛趺匆哺咝瞬黄鹄础!暗取堵蘧附狻芬晃颍屯蚴麓蠹獑'。”

“我以后给你补救,好不好?”这个声音两次把她从沉睡的回忆中拉回到这粉红色的校长办公室来。

“补救啷子啠В磕母鲆悴咕葐'?有个人倒是需要你好好补救。”她故作打趣地说。

“你把眼睛凑过来,我对眼睛说。话可以透过眼睛直达心里面去,省得你心里听不到我的呼吸。”

“你这人真损。有时说话疯疯癫癫。”名言沉吟了一下,“不过,总让人透着喜欢。你就只有这么坏啠В俊彼低甏嘶埃睦镉忠荚嫉靥哿艘幌拢笳朐频兀釉谛牧榈纳畲Α

张权禄一听这话,微微起身,抬起手作出勾名言的脖子的姿势。名言头向下一埋,他的腰部撞到书桌角,“哎哟”了一声。名言趁机脱身道:“没得咋个些吧,你?”名言到事情紧急的时候,把“你”字放到问号前,而且加重了鼻音,这已经成了她的一项特权。

名言腰部一阵胀痛,双手紧紧抓住桌角,额头上浸出汗水,汗水与泪水混合,眼睛一时无法张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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