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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回南天-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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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嘉木从善如流地接受了祈南的建议,跟在了他的身后。

    这屋子从外面看很古朴,里面倒是非常现代化,门锁还是电脑控制的,按个指纹就好了,玄关摆着一盆盆栽文松和一幅画,进去就是客厅,不,这或许不应该称作客厅了,一二层打通,四壁都是书架,摆满了书,可以算是个小图书馆了。西面的墙上开了个门,里面是画室,学生们探头探脑地看他们。

    祈南更不好意思了,领着郁嘉木去盥洗室,他脱掉围裙和袖套,把手洗干净。

    “衣服脱下来吧。”祈南说。

    郁嘉木把外套脱下来递给他,祈南低着头,小心仔细地洗衣服上的污渍。他哪会洗衣服?他活那么大依然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

    “谢谢了。”郁嘉木搭话说。

    “本来、本来就是我不好,弄脏了你的衣服……”祈南说。

    这老男人还挺害臊的。郁嘉木想。

    祈南越是这样羞涩,郁嘉木就越想欺侮于他。

    “你叫什么名字?”郁嘉木明知故问道。

    祈南看了他一眼,一双眼珠子像是浸在沁凉的溪水中的黑色宝石,他低声说:“祈南。”

    郁嘉木凝望着祈南,轻声道:“‘祈神之佑’的祈,‘南有樛木’的南吗?……南有樛木,葛藟萦之”

    祈南愣了愣,眸光恍惚了一下。

    郁嘉木笑笑:“抱歉,只是突然想起这句诗。”

    祈南接话道:“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是这句,我也……我也很喜欢这句。”

    郁嘉木并非文艺青年,也从未背过诗经,除了课本上要求背过的,他就只知道两首,都是他爸日记本上写的。

    ——“……我今天在读《诗经》时读到一句话,‘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是这句,我也……我也很喜欢这句。’

    我问祈南他父母是不是因为这诗给他取了名字。

    他笑笑说不是,大抵只是因为他大哥叫祈东,所以他是祈南。

    我说但在我心中,他是同这句诗一样美好的。

    他红了脸,可真好看。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不是的,我只是想看他脸红而已。”

    祈南把郁嘉木衣服上沾着的颜料洗干净,留下一块湿痕,拿去院子在日头下晒一会儿。

    郁嘉木却在想,祈南的盥洗室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两个人在住……

    一走进院子,正在藤椅上团成一团晒太阳睡觉的白猫被惊醒,扭头看到郁嘉木,突然弓起身子,对他呲牙哈气,作出攻击的姿态。

    祈南尴尬地走过去:“她平时不会认生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

    祈南伸手安抚猫咪,猫咪猛地蹿起,朝郁嘉木扑过去,郁嘉木抬手一挡,猫狠狠地抓了他一把,还要咬他。

    祈南脸都白了,生气地叫了一声:“淼淼!”

    猫飞快地逃了。

    “你怎么样了?”祈南担心地问。

    郁嘉木看看自己的手臂,衬衫都被划破了,留了几道细细的血痕,破了点皮:“你的猫还挺厉害的。”

    祈南揪心极了,赶忙说:“我带你去打疫苗。”

    “家猫没关系吧。”郁嘉木说,“不用那么麻烦。”

    “不行的,一定要去。”祈南坚决地说。

    三级暴露的狂犬疫苗总共要打四针,第一次打两针,之后每隔十天左右再打两次,每次一针。

    祈南一路上不停地道歉。

    “都说了没关系了,你这样好像是你抓了我一样。”郁嘉木貌似宽容地说。

    祈南还是无法释怀,要不是他总是多此一举,也不会害的对方受伤,他摸了摸郁嘉木被猫抓破的袖子:“你的衣服也被我的猫抓破了,要多少钱,我赔给你。”

    “我不要你的钱。”郁嘉木说。

    祈南不解地看着他。

    “要赔我的话,就把你的手机号告诉我吧。”郁嘉木用微烫的目光紧紧盯着祈南,反握住祈南的手,“等下星期,你来找你,你再带我去打疫苗吧。”

    “我姓程,我叫程嘉木。”

 第3章

    【第三章】

    郁嘉木当然没有乖乖地真的隔十天再去,他只要有空就往画室跑,室友逼问他是不是背叛了FFF团去谈恋爱了,郁嘉木笑而不语。

    现在回想起来,郁嘉木也觉得自己那时候去握住祈南的手,就仿佛突然中了魔障……不,他只是好奇。

    郁嘉木告诉自己。

    只是好奇而已。

    爸爸到底在不在?

    祈南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让爸爸抛妻弃子?

    在郁嘉木小时候,离婚并不是一件平常之事,而且他爸爸还是和男人跑了,他经常会被其他小朋友笑话。

    而且妈妈的工资不高,爸爸走后每个月只给最低的生活费,有好几年他们母子俩都生活得十分艰辛,这一切磨难犹如骤雨疾风,让他迅速地成长起来。

    尽管他努力让自己更像一个小男子汉,能自己照顾自己,甚至照顾妈妈,可他有时候也会想,妈妈那么温柔能干,他也很乖,为什么爸爸不要他们?

    他憎恨那两个男人,憎恨傅舟为了第三者抛弃妻儿,憎恨那个不知廉耻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世界上怎么有那么无耻的人呢?明知道爸爸有老婆有孩子,还唆使爸爸抛弃他们和他私奔,真是太不要脸了。

    初一那年,妈妈累倒,大病一场,他守在手术室外,仇恨就像是着火的野草,疯狂地燃烧蔓延开来。

    终有一天他要让那两个狗男男付出代价。

    郁嘉木故意挑着祈南在上课的时间过去,因为他来过两次了,祈南对他的态度又不太寻常,助理文助理会直接放他进门,然后郁嘉木会善解人意地表示不打搅祈南上课,他在外面等祈南下课。

    文助理给他泡了一杯茶端来。

    郁嘉木在客厅和书房兼具一体的大厅的沙发里坐了一会儿,看着文助理走开了,就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

    祈南没有关卧室门,郁嘉木一推,门就开了,卧室装潢色调也和客厅一样简洁素静,黑白灰三色,乍一看实在死气沉沉,唯有书桌的玻璃花瓶中的一束含苞待放的白茶花,为这空间带来几分生气。

    一看就是新摘下的,还沾着露水。

    郁嘉木的目光落在床上,单人床,只有一个枕头,一床被子,叠成豆腐块,非常整齐。

    郁嘉木皱起眉:难道还有第二个卧室?他们分房睡?

    郁嘉木下了楼,没多久,文助理就回来了。

    郁嘉木索性开门见山地问了:“祈……祈老师现在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吗?”

    文助理心头一热,她给祈南做助理那么多年,也为他着急了好多年,前些天看到祈老师拿到素描本听到送书人走了,居然课上到一半什么都不管,连手套围裙都没脱甚至鞋子都忘了换,穿着拖鞋就跑出去追人,让她大吃一惊,再傻也看得出郁嘉木对祈南来说意义非同一般,便说:“没有,祈老师单身很多年了。”

    郁嘉木眸光微动,仿佛意动:“哦?祈老师这么优秀,居然单身很久了吗?”

    “是的。”文助理暧昧地劝说:“起码我来这里工作几年来,都没见祈老师有过男朋友,他也从未对谁假以辞色……”

    郁嘉木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怎么会是这样?

    他们不是在一起吗?

    要么就是文助理在撒谎,要么就是爸爸和祈南之间发生了什么……

    文助理问:“这个,程先生,您今年贵庚啊?”

    郁嘉木眼也不眨地说:“二十七。”

    即便他加了十岁,祈南也比他年长不少,但至少比十七要好多了,年纪说的太大就离谱了。

    文助理说:“看不出来啊,您看着特别年轻。”

    “他们都这么说。”郁嘉木敷衍道。

    到了快四点半,课程快结束了,祈南从画室一出来,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看书的郁嘉木,犹如坚冰融化般,瞬间变得柔软而有生气起来。

    祈南还没说话,郁嘉木先抬起头,举了举手中的书:“抱歉,拿了你的书看。”

    “没关系。”祈南不知为何觉得局促起来,手脚都放不来了。

    这时候画室里的学生们差不多也都整理好了画具,背着画板画筒颜料箱等等纷纷出来,来到客厅,立即就看到了出现在客厅的陌生男人,还有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的祈老师。

    “是你男朋友吗?祈老师。”有个女学生咋咋呼呼地问。

    祈南的脸轰的红了,连忙摆手,说话都结巴了:“不是不是,别、别乱说。”

    其中一个染着栗色短发带着钻石耳钉的帅气男生尤其不爽,大步走过去,抓着祈南的胳膊往后拉,站到祈南和郁嘉木中间,饿狗护食般地瞪着郁嘉木:“你是什么人?”

    郁嘉木看到他抓着祈南的手和这种主人的姿态,心里比刚才还不舒服。

    话音还没落下,男生就被祈南又被拉开了,祈南不高兴地说:“真是没礼貌,他是我的客人。”

    男生阴阳怪气地说:“护得这么紧,是你的情人吗?”

    祈南更生气了:“司睿,你再这样就别来上我的课了!”

    祈南是个很温柔好说话的老师,极少这样声色俱厉地生气,其他学生马上去拖走那个惹事的男生:“好了好了,你嘴巴也放干净点啊,祈老师都生气了,别闹了,走了。”

    司睿双拳难敌四手,活生生被人拖出去了。

    最开始起哄的女生脸色都白了,不好意思地和祈南道了歉,匆匆走了。

    孩子们都走了以后,屋子顿时安静下来。

    祈南特别尴尬。

    郁嘉木打量祈南,祈南穿着件藤青色的高领毛衣和深蓝色牛仔裤,格外衬他的肤色,白白净净的,刚到肩膀的头发没有扎起来,而是披散着,可就是这么随意的不加矫饰的祈南,窗边的半斜阳光落在他身上,让他看上去像是笼着一层溟濛的光雾,好似他本身就发着光。

    美的像一场梦。

    难怪年纪不轻了还能把男学生被迷倒。祈南想。

    他到底是真的纯情还是装模作样的骚/货?

    都三十五六岁的人了,真的有这么单纯的吗?

    郁嘉木心头蓦然涌起一股热血,脱口而出道:“刚才那个男孩子是喜欢你吧?”

    说完他自己都有点惊讶,真是怪了,他怎么总是在这个老男人面前做出些不理智的事。

    祈南真是无地自容,慌张地辩解:“没有没有,啊,唉,也不是,司睿……司睿那孩子是……是有点喜欢我,我早就说过他了。他才十七岁呢,还是个孩子呢。”

    郁嘉木被膈应了一下,他其实也是实岁十七,不过他现在装是二十七。

    祈南问他:“既然来了,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郁嘉木没有推辞:“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祈南的手艺非常好,他独居多年,无心外事之后就只对画画和做饭感兴趣,在烹饪这一方面很有一手,还有面点师的证书。

    尤其是今天郁嘉木在,祈南悄悄地拿出了看家本领,又快又好地做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小菜,大餮郁嘉木的味蕾。

    两人胡乱说着小花小草小猫小狗的话,都津津有味的,若换个人来听他们俩讲话,怕是早就睡着了,郁嘉木自己都没发现自己完全没有不耐烦。

    后来他想,大抵是因为祈南长得好看,这大美人嘴里说出话,就算再傻那也是极得趣的。

    临走时,祈南依依不舍,一路把他送出门,他们漫步在夜晚的老街上,两岸的灯火和天穹的星光坠落在清澈的河中,在岸边折射出一片粼粼的波光,温柔而宁静。

    他们走到据说有两百年历史的一座小石拱桥上,郁嘉木转身:“很远了,你就送到这里吧。”

    祈南没说话,只眉头微微一蹙,黑色的眼珠子把郁嘉木一望,像是只撒娇求主人再陪他玩一会儿的猫咪,想说,又羞涩于开口,显得不矜持:“那、那你路上小心。”

    郁嘉木忽然俯身。

    祈南猛然涨红了脸,浑身僵硬,下意识地退了一半,生生刹住。

    郁嘉木只摸了一下他的肩膀:“你肩膀上掉了一只小虫子,我给你捡掉了。”

    祈南脸红如烧,轻声说:“谢谢你。”

    “那,改天再见。”郁嘉木说。

    “再见。”祈南怅然若失地对他摆了摆手。

    郁嘉木转身离开,走下桥,转身,看到祈南还站在桥上,背后铺着镶嵌着碎钻般星辰的夜空。

    祈南发现他转身,举高两只手,朝他挥舞着手臂:“再见,再见。”

    祈南就站在那,隔水遥望着郁嘉木,仿佛满天繁星都不屑一顾,眸中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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