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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万鬼万仙-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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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这北地雪山之民生性豪放,敢爱敢恨,行事大胆,往往出人意表。她既然对玉郎倾心,什么权利富贵,真如过眼云烟一般。

    她心意已决,等到深夜,便借口身子不适,赶走奴婢护卫,乔装打扮,偷偷摸摸从宫中溜出,找往那玉郎居所。她父亲忙于接待贵客,一时也无法顾及她。

    东采奇一路找到玉郎住的小屋,轻轻叩门,其中无人,门却未锁。她情不自禁走了进去,见一应家具甚是精致,心道:“玉郎与咱们这儿的老粗爷们儿不一样,他又善解人意,又言语甜美,真是打着灯笼没处找的如意郎君。他这家居布置如此优雅,当真讨人喜欢。”

    她遥想情郎,不免微醉,坐在炕头,忘情思念。忽然间,她听见有两人朝此走来,稍觉惊慌:“为何会有两人,玉郎不是独住么?我不能让那人瞧见。”翻身藏入大橱柜之内,合上橱门,从细缝中偷看。

    只见玉郎与一艳丽女郎推门而入,那女郎抱怨道:“你怎地也不锁门?万一有小贼进来,可别偷走了什么。”

    东采奇心头大震,想道:“这女子是谁?莫非。。。莫非是玉郎的姐姐?我怎地不曾听他说起?”

    玉郎道:“蛇伯城里都是蠢人,说得上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哪里会有小贼?萧妹,你虽然心细,此节不可不知。”话语甜腻,正是与东采奇交谈时的语气。

    东采奇心如刀绞,脑中一片空白。

    那萧妹轻笑一声,说道:“你老实交代,今个儿比武招亲,你未能如愿,心里可有不舒服么?”

    玉郎道:“对萧妹你,我可从来不敢撒谎。我确实有些难受。”

    萧妹嗔道:“你果然想着那小狐狸精,给我如实招来,你可曾与她同床了?”

    东采奇想起这玉郎曾多次趁自己情浓之际,要留自己住宿同睡,她有几次险些答应,但总算有几分自制,勉力推脱,此时想来,伤心欲绝,暗想:“他便是因为我不肯。。。不肯交给他身子,所以去找别的女人?”她身居宫殿,其父王妻妾成群,是以虽年少,却也朦胧懂得这男女之事。

    玉郎叹道:“我对天帝发誓,若我曾与那小丫头欢·好,叫我堕入聚魂山,永世寻不到轮回海。”聚魂山与轮回海乃是传说中死者往生之地,黎民百姓笃信此事,乃是极重的誓言。

    萧妹道:“我不是怪你,你若占了那小丫头身子,我也替你欢喜。将来你当了城主女婿,飞黄腾达,我自然也能好处不断,衣食无忧了。”

    东采奇悲伤想道:“他。。。他原来并非真的爱我,而是贪图权势财富?”两人相识以来,她为了令两人家室相配,不断赠予他钱财,以坚其心意,环顾四周,这玉郎家中一应器具,想必皆是用东采奇馈赠所购。

    玉郎道:“此事尚有转机,东采奇她爱我极深,对我言听计从。我可令她再想法子,求她兄长相劝。其父最喜爱长子,而那长子与我也是好友。她若如实相告,必能成事。”

    萧妹笑道:“这北方蛮人真是蠢笨,远不及我们寒山之人机灵。等你入赘侯门,施展谋略,伺机夺权,将来必成一代霸业,周遭北方老粗又怎是你的对手?”

    玉郎道:“但此地偏僻,这些蛮子多与妖鬼结交,行事诡异,唉,此事艰难,我俩当静观其变。”

    萧妹道:“我有言在先,你若飞黄腾达,不可做那狼心狗肺之辈,不然我非揭你老底不可。”

    玉郎搂住萧妹,动情说道:“你火气好大,可是要我帮你消消火么?”

    萧妹语气销·魂,呼唤几声,两人缠绵在一块儿,宽衣解带,身子挪动,东采奇只气得几欲吐血,拔出剑来,便想将两人一齐杀了,但又毕竟年幼,狠不下心,她失魂落魄,如空壳一般呆坐许久,等两人入睡,她才推开橱门,一路哭泣,赶回宫中。

    她伏在桌上,泣不成声,又用力敲打墙壁,打得石粉滚落,门外婢女见状担忧,想问她话,但都被东采奇喝退。

    她哭了一会儿,心想:“这厮心思狠毒阴险,竟然想骗我身心。我及早得知此事,避免泥足深陷,乃是天大侥幸,岂能因此悲伤?而当高兴才是。若非。。。若非那泰一上台比武捣乱,坏了此事,我真要铸成大错了。”

    想到此,她对盘蜒心生感激,当机立断,来到牢房,看清景象,只吓得惊呼起来。

    只见牢房之内,餐盘高高堆起,全数吃的精光,盘蜒盘膝而坐,发整衣净,形貌出众,哪里是早上那个疯子?却像是个放荡不羁的狂家隐士。

    守卫嚷道:“小姐,乖乖不得了,这人是个妖怪,吃起饭来,饭量抵得过十人,只呑不嚼,胃深无底,吓煞我也。”

    东采奇微觉好笑,心情好转,说道:“你也真不机灵,他饭量这般大,你不会不喂他么?”

    守卫诉苦道:“小姐说了,要‘好酒好菜’招待。这妖者便逮住这话,说咱们欠他八十两黄金,我也真有难处不是?”

    这蛇伯城毗邻极北处的黑荒草海,草原之外据传有无数妖国,两边倒往往相安无事,商贸互通,交情甚是奇特。是以这蛇伯城中偶尔也有妖者,形貌举止远异于常人,朝廷中更有公子与妖鬼结交,引为门客,礼遇丰厚,如同心腹。如今泰一虽饭量惊人,守卫却也不如何害怕戒备。

    东采奇笑道:“那可真难为你啦。”走到牢笼前头,说道:“亲家,亲家,我来放你出狱啦。”

    盘蜒道:“谁是你亲家了?我比武落败,心中难受,你是特来嘲弄我的?”

    东采高兴起来,奇道:“原来你真想与我成亲?不然你难过什么?”

    盘蜒道:“我只想瞧瞧你那丑八怪妹子长什么模样,所以才好事出手,唉,想不到啊想不到。”


七 歹毒之人相残杀

    东采奇问道:“想不到什么?想不到我比你预料中更为丑怪么?”

    盘蜒摇头道:“想不到那位招婿女子,竟如此千娇百媚,仿佛从天上掉下来的小仙女一般。”

    此言实在太过肉麻,兼之胆大妄为,狱卒守卫闻言皆怒,朝盘蜒瞪目警视,盘蜒全然不觉,神情悠闲自得。

    东采奇一颗心砰砰直跳,暗自窃喜,心想:“当初玉郎便是对我这般说的。”她想起昔日倾心之恋,难以忘怀,说道:“你这般说话,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来人,将这蠢贼放了,我要亲自审他。”于是开锁拿人,众护卫哪里敢稍有违背?

    东采奇将盘蜒带到她寝宫外厅,盘蜒四下张望,说道:“也唯有这风雪长宿之所,才能有你这等冰雪聪明的美人儿。唉,可惜我一见你面,便没心没肺、不忍动手,这才在你手下败了半招。否则我比武得胜,眼下已成了姑爷,怎会落得这五花大绑、行动受困的下场?”

    东采奇忍住笑意,啐道:“就凭你那几下功夫,还敢胡乱夸口?好似我赢你是使了阴谋诡计一般。好啦,你不许风言风语,我便放了你。”

    盘蜒叹道:“我落入此地,算是成了姑娘阶下囚,只要姑娘樱桃小嘴一启,叫我一声‘相公’,我骨头都酥了,哪里还能逃脱的掉?”

    东采奇娇笑起来,面红耳赤,心想:“失了玉郎,却得了泰郎,他温柔贴心之处,又何尝比那恶人差了?”遂替盘蜒松了绳索铁链。

    她见盘蜒注目于她,微觉害羞,可随即又睁目直视,毫不退让,她问道:“你想要我叫你相公?这可不是痴心妄想么?你有什么能耐,让我这般叫你?”

    盘蜒道:“我要加倍待你好,当你做心肝宝贝,拜你为天上神仙。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姑娘会为我打动。”

    东采奇作势轻打盘蜒,说道:“你一张嘴说的好听,然后呢?”

    盘蜒道:“然后可就简单极了。你叫我相公,我便脱你衣衫,与你共宿同欢,要了你的身子。”

    东采奇脸色一板,说道:“你好大胆子,竟然出言调戏本姑娘。”话虽严厉,但语气软绵绵的,大有商量余地。

    盘蜒又道:“等你我有了夫妻之实,我要你养下娃娃,如此便名正言顺,成了蛇伯城的女婿,城主即便不愿,只怕也难舍女儿孙儿。随后我再妙施巧计,左右逢源,慢慢占据高位,培植势力,非要夺了蛇伯城的实权。姑娘的爹爹、哥哥,皆会沦为我泰一阶下囚,刀下鬼,我摇身一变,大可一步登天了。”

    东采奇闻言大怒,登时想起玉郎来,不由得伤心欲绝,厉声道:“你。。。。你心肠好生歹毒,原来你也是花言巧语骗我来着。你与那玉郎是一伙。。。”但立时又省起此人已说出意图,自己绝不会上当,那这人这般说话,又是为何?难道是脑袋不清了?

    盘蜒笑道:“此事可还没完。等我位高权重之时,你这位美如天仙、冰雪聪明的意中人,在我心中,立时变成了视之无味、碰之作呕的黄脸婆,我要广选丽人,搜罗美女,堆于宫内,日日夜夜享尽艳福,也早把你东姑娘打入冷宫。等我生了几十个儿子,想起你来,再把你这颗蠢脑袋砍下,踢来踢去解恨,谁叫你当年令我低声下气的受罪?”

    东采奇听了他的毒计,心下涌起寒意,怒道:“我现在便让人杀了你。”

    盘蜒连忙摆手道:“我所言并非自己,而是旁人的心思。姑娘心思淳朴,被我三言两语便迷得神魂颠倒,若有人以此法骗你,你又岂能不上当?”

    东采奇娇躯一震,想起今日玉郎萧妹之事,惊讶此人料事如神,却又不禁悲从中来,蓦地掩面哭泣,香肩发颤。

    盘蜒心中有数,说道:“看来姑娘已识破那人奸计,为何先前又被我所骗?看来姑娘并非天真无邪,而是缺心眼的木头脑袋了?”

    东采奇哭道:“你还说?你还说?你居然骂我。。。骂我蠢笨,我。。。我真叫人杀了你!”

    盘蜒哈哈大笑,说道:“这可真没天理了,我乃如实谏言的忠臣,却要因此受罪,而真正无耻骗徒,姑娘却舍不得杀他。我谓姑娘之愚,何尝有错?”

    东采奇强词夺理道:“你怎知我。。。我没杀了玉郎?我早将他脑袋砍了。”

    盘蜒道:“姑娘乃是初恋上男子,仓促之间,怎能忍心下手?你先前哭泣之情甚是真切,有悲无怒,更是铁证。”

    东采奇“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跺脚嚷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能看穿我。。。。。。我心思么?”

    盘蜒见远处护卫朝此望来,目光炯炯,刀光闪闪,微觉心慌,忙劝道:“姑娘乃诸侯之女,身份不凡,岂能如寻常民女般哭闹?让人瞧见,必来询问,如此更成笑话。”

    东采奇慢慢止泣,冷冷看他,说道:“你号称聪明,实则蠢笨,我本对你有几分垂青,但你对我言行无礼,我不罚你,已算格外开恩。你倒说说,我又该如何处置玉郎?若令我满意,我再放你离去。”

    盘蜒微笑道:“姑娘为何不将他一刀杀了?”

    东采奇道:“这。。。。这。。。。岂非太便宜他了?不成,他骗我许久,我。。。。我非要他比我痛苦万倍。”她说出这话来,心如刀割,委实放不下这段恋情,想起今后失了玉郎,便觉得无所依从,人生无味。

    隐隐中,她依然心存侥幸,指望玉郎回心转意,向她求饶。

    盘蜒道:“姑娘欲观人本心,须得将那人迫至绝境,如此方可令他露出本来面目。我有一计,可乱那玉郎心神,让他回心转意,对姑娘死心塌地,如此姑娘可还满意?”

    东采奇大喜道:“真的?你当真有这等好办法?”

    盘蜒道:“自然绝无虚假,东姑娘若信得过在下,便由我全权处置此事如何?姑娘可要一观此事全情?”

    东采奇雀跃起来,说道:“好,你要我怎么做?”

    盘蜒道:“姑娘可有法子躲入那玉郎家中而不被发觉?等到明晚日暮之后,姑娘便有好戏可瞧。”

    东采奇心想:“此事容易,我今日已躲过橱柜一回,再走一遭,又有何妨?”点头答应,放盘蜒离去,却又怕他跑了,让文巢等侍卫听他调遣,实则监视此人。

    她回屋睡去,推说身子抱恙,拒却诸般应酬,蛇伯城主对她骄纵放任,也不来多管。

    她等到傍晚,偷来到玉郎屋外,见屋中无人,暗暗侥幸,再度躲入橱柜,那橱柜极大,甚是宽敞,也不觉为难,忽然她腰间一麻,被人点中大横穴,手足无力。她吃了一惊,那人捂住她嘴巴,低声道:“东姑娘,你果然来了。”

    东采奇惊觉此人竟是盘蜒,心中骇异:“他。。莫非他果然与玉郎联手,要在此害我?他好生狡猾,可我。。。我为何要轻信于他,孤身犯险?文巢他们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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