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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无纠-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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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纠看了一眼战旗,便知道对方定然是公子庆父,排场如此之大,似乎是要扬威立信。
  齐侯也看了一眼对面的阵势,只是冷笑了一声,说:“庆父这花把势,还敢跟孤眼前戏耍。”
  他说罢了,就放下缁车的车帘,不再往前去。
  车驾很快就在时水旁边停了下来,因为齐侯不方便出国界,另外一方面,齐侯也是这次公主的公公,辈分很大,也不便迎接。
  于是车驾停在时水边上,并没有跨越两国国界,很快所有的车队都挺稳,齐侯这才从车架上缓缓步下。
  鲁国的军队见齐国的车驾停下,就听到“咕噜噜”的车辙声,很快三两轺车成箭头状排布,也快速向时水边碾压过来,也停在了水边。
  那当前轺车上站着一个身披黑色战甲,肩披红色披风的男人,男人蓄着胡须,看起来有三十岁左右,生的身材高大,面相颇为凶残,国字脸配着一双虎目,嘴唇颇厚,长得却是刻薄模样。
  男人后背插着一面纛旗,上面也只有一个字——孟。
  显然便是鲁公的庶长兄公子庆父了。
  庆父见齐侯已经下了车,并不敢托大,便从轺车上“踏!”一声跳下来,笑着说抱拳作礼说:“齐公有礼,寡君特派庆父迎接齐公大驾!”
  齐侯只是微微一拱手,说:“有劳。”
  庆父笑着说:“公主已安顿在时水之畔,齐公一路车马劳顿,请入幕府!”
  齐侯轻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哂笑还是什么,淡淡的说:“又不是行军打仗,何来幕府一说?”
  幕府在那时代是打仗时候搭设的军事指挥机关,因着齐国和鲁国现在还是敌对状态,分外胶着,文姜虽然说通了鲁公,但是鲁公不太甘心,所以想要昭显一下鲁国强大的国力国威,特意让庆父带了大部队来,摆个好看的架势,敲一敲齐侯,所以自然弄了个幕府。
  庆父被齐侯这么直白的一说,脸上挂不住,脸色有些不好看,撇开目光不理,正好看到了站在齐侯身后的吴纠,立刻笑着转移话题,说:“这不是纠老弟,数月前纠老弟还与我把酒言欢,今日难得一见,一定要痛饮才是。”
  他说着,还上下打量了一下吴纠,那眼神有些奇怪,直勾勾的。
  吴纠只是淡淡一笑,作礼说:“纠有公务在身,不便饮酒。”
  庆父一开场就被连撅了两下,齐侯是冷冰冰的拒绝,吴纠则是不着痕迹的拒绝,但无论是哪种,都让庆父觉得很没面子。
  而这个时候,救场的人就出现了,就见又一辆轺车快速行驶过来,车上站着一个纤细的杏黄衫子少女。
  吴纠一看,虽然不识得,但是心里也是“咯噔”一声,因为那少女已然开口了,离得老远就在喊:“纠哥哥!是纠哥哥来了么?”
  吴纠赶紧低下头,不着痕迹的往齐侯身子后面错了错,想要把自己挡住,降低一些存在感,那少女不必说了,定然是公子纠的烂桃花一朵,周室之女王姬了。
  王姬连喊了好几声“纠哥哥”,就听齐侯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开笑话的口气,侧头看着他,“呵”的低声一笑,说:“再过两日,就该改口唤作纠伯伯了。”


第43章 好哥哥
  王姬的车驾“骨碌碌”的从远处冲过来,王姬一身杏黄色裙子;还披了一件披风;样子非常急切似的,赶车的骑奴不是鲁国的士兵;估计鲁国的士兵也没人敢给王女这么赶车,万一再掉下来摔个好歹,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王姬一边朝这边来,嘴里一边急切的喊着:“纠哥哥!纠哥哥!”
  吴纠被她一喊,都觉得头皮发麻了;赶紧想要躲起来,他本身就不想来接亲,但是齐侯都指名道姓了;自己也没有办法;一路走来都在研究怎么办。
  若是王姬装作不认识;自己也就不认识,那便太好了;吴纠思忖了好几种对策,但是终究没想到这种一上来隔着“千里”;就大喊纠哥哥的情况。
  一时间;平日里游刃有余的吴纠,竟然也有点慌了阵脚,毕竟他还没谈过恋爱,没有这种经验,实在懊恼这公子纠留下来的烂桃花。
  你说他对谁留情不行?非要对那些齐侯的夫人留情,而且不止一个,也是齐侯夫人太多,中标率不小……
  吴纠这么想着,反正他们在时水这一侧,鲁军在时水另外一侧,看齐侯这架势,肯定是不打算渡河的,王姬肯定不能蹚水过来,于是吴纠稍稍放下一些心。
  就在“纠哥哥……纠哥哥……”这种后背音之下,吴纠突然感觉腰被人圈住了,低头一看就看到齐侯伸手搂着他的腰,就在吴纠感觉非常不适别扭的时候,齐侯突然轻笑了一声,然后将他一推,就从自己身后给拉了出来。
  吴纠一个踉跄,往前宰了两步,倒是不至于摔倒,但是哪知道齐侯竟然猝不及防的使这样卑鄙又简陋的手段。
  吴纠往前一栽,正好赶上王姬的车驾已经到了时水,骑奴将王姬从轺车上抱下来,王姬就看到了吴纠,立刻冲到水边,大喊着:“纠哥哥!当真是你!”
  吴纠再想躲藏,就显得太刻意了,只好默默的咽下一口气,咳嗽了一声,说:“齐国迎亲特使纠,拜见王女。”
  吴纠都没看去看那王姬,但见王姬果然二七年纪,看起来也就是十四岁左右,像个初中女生似的,脸上上了妆,头发被仔细打理过,说漂亮绝对说不上,毕竟吴纠在这里见过那么多姿色绝艳的女子,说实在的,王姬这个姿色,可能连被遣送走的梁五都比不上。
  可能是因为王姬是王女,只要是不难看,就会被人传得神乎其神,好等着各大诸国上门求亲。
  王姬的个头倒是娇小玲珑,一身杏黄色衣裳,大披风拖地,看起来行头颇为奢华,如今这个年代,还没有孔子孟子,孔孟之道也都在娘胎里,各国讲究的是王霸之道,弱肉强食,颇有点荀子韩非子老子的味道,贵族就要奢靡,越奢靡才越能彰显自己的国力。
  奢靡成风,民风开化,这也就促成了春秋那种只有更裂三观,没有最裂三观的风格。
  春秋的奢靡成风到了什么程度,举个很简单的例子来说,出身低微的管子管夷吾,备受众人爱戴,很多人都把自己比做管子,例如后世的诸葛亮,就把自己比作管夷吾。
  管夷吾还不是正经贵族,他出身很低,当过小兵,养过马,最后才被齐桓公相中,变成了一国之相,传说中管子做了相国之后,也是非常奢靡的人,被齐侯恩赐了许多食具,管子的一顿饭,能管饱起码二十个平头百姓。
  管夷吾并非正经贵族,而眼前的王女可是贵族中的贵族,周天子亲封的宗室之女,下嫁到齐国来,自然也要昭显一下周天子的国威,这国威自然就在王女的行头上了。
  王女几乎是披金戴银,明晃晃的就跑过来,在一群穿着黑甲的鲁军之中分外扎眼,还有更扎眼的。
  王姬这么一听,顿时掩住口鼻,“咯咯”一声娇笑,说:“纠哥哥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正经儿了?好古怪呢!”
  王姬这话说的吴纠一身冷汗,不得不说,这女子的感觉还真是灵验,自己的确古怪,因为吴纠根本不是那个到处留情,被气死在临淄城外的公子纠。
  吴纠脸上表情不动,特意看了一眼旁边的齐侯,齐侯似乎没有注意这句话,而是对吴纠打了一个颜色,仿佛在围观吴纠到底要怎么应对王姬,还一脸的笑意。
  吴纠是又松一口,又提一口气,怕是齐侯也知道“自己”和王姬的海誓山盟,虽然齐侯不是真糊涂,而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非要让自己来接亲,肯定是想给自己难看。
  吴纠有些无奈,只好恭敬的说:“王女取笑了。”
  王姬又是“咯咯”一笑,似乎觉得吴纠说的话好生有趣,吴纠明明是一板一眼,没想到瞬间逗得佳人两次笑,就差一次就能点秋香了……
  王姬用帕子掩住口鼻,一直在娇笑,随即“啊呀”一声,正好来了一阵南风,“呼!”一下,王姬的手帕就被风一下卷走了,“呼啦——”一声直吹过时水对岸,时水本就不怎么宽,一下吹过来,冲着吴纠来的。
  但是那帕子“呼”一下就掉在了吴纠和齐侯脚前,对岸的王姬笑着说:“纠哥哥!”
  她笑了一声,又开始意义不明的娇笑,吴纠愣是没看懂,随即王姬突然满脸羞涩,也不知为何,竟然突然跳上马车,招来骑奴,一阵娇笑的让骑奴快速赶车,又坐着轺车回去了……
  吴纠险些懵了,不懂这是什么意思,旁边的齐侯倒是笑了一声,然后竟然慢慢弯下腰来,将地上的帕子捡了起来,轻轻的掸了一下,帕子“唰!”的一声展开,上面竟然有一排字。
  ——子时相见,万勿相负。
  吴纠看不见那字,只是看着齐侯的表情瞬间变了几下,随即将帕子抛给吴纠,笑着说:“二哥也是能个儿人。”
  吴纠接过帕子,顿时觉得香喷喷的,这帕子上也不知熏了什么香味儿,展开一看,上面还有字,那八个字让吴纠看的面色差点惨白,心想着齐侯表情那么古怪,原来是王姬隔空抛来一颗炸弹。
  齐侯笑着说:“佳人邀约,二哥好福气。”
  吴纠赶紧拱手说:“君上取笑,这帕子不知是谁的,也不知从哪里飘来,上面也不知写了什么。”
  吴纠一问三不知,齐侯看了他一眼,就没有在说什么。
  那边王姬突然杀出来,很快又走了,庆父这才说:“齐公车马劳顿,请过水入账,庆父已经为齐公和公子准备了接风筵席。”
  这回他不敢说入幕府了,换了词儿,王姬的出现多少也给他打了圆场。
  齐侯却不去,毕竟过了这时水,就是鲁国的地界了,齐侯不能随便出国界,免得别人口舌,他根本不打算过时水。
  便笑着说:“接风筵席就不必了,公子庆父的好意,孤心领了,虽说车马劳顿,不过时日紧迫,明日一早,接上王女,便即出发,有劳了。”
  齐侯虽然笑着,说着却冷冷淡淡,连饭都不吃,明天一早就走,庆父想了半天怎么耀武扬威的方法,全都派不上用武之地。
  齐侯说罢了,一拱手,竟然转头走了,庆父气的面色都变了,幸亏隔着水,不然脸色太难看,都要被齐国人看到了。
  吴纠也对庆父一拱手,笑着说:“有劳公子明日一早,送王女过水。”
  庆父见吴纠要走,立刻出生说:“公子纠慢行!”
  吴纠转过头来看他,此时齐侯虽然已经往回走去,但是并没有立刻走远,还能听见庆父和吴纠所说的话。
  庆父自然是故意的,笑着说:“你我同为公子,盍饮一杯?”
  吴纠笑了笑,说:“公子客气,纠身怀重任,不敢饮酒。”
  庆父又说:“公子,你难道忘了数月之前,在我鲁国曲阜城中把酒言欢之景?难道忘了数月之前,寡君对公子的收留之恩么?”
  吴纠明显看到前面的齐侯动作顿了一下,显然是听到他们说的话了,吴纠却面不动色,还保持着微笑,淡淡的说:“纠自然不敢忘数月之前,鲁公时水兵败,用纠求和献俘之恩!”
  庆父听着吴纠淡淡的话,却觉着铿锵有力,不由脸色一变,眼看吴纠拱了手,也往回走,气的庆父呼吸都粗重了。
  庆父是鲁国贵族,他曾经也和公子纠接触过很多,当时的公子纠吃喝顽乐,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好苗子,偏生他是齐国的二公子,当时理应由公子纠来继承齐国国君之位,所以鲁公才将宝压在他身上。
  哪知道公子纠根本没本事,送他二百车,助他威风凛凛的回临淄城,结果公子纠还被拦在大门之外,气的吐血,又被抬回了曲阜城,当真是个如草芥一般的废物。
  可是如今一见,公子纠竟然与众不同了,而且把庆父气的好歹,庆父可不知吴纠并不是那个公子纠,分明他们长得一模一样,说话声音也一模一样,只是心中后怕,难不成这个公子纠真的是装作愚钝,想要试探鲁国的?
  庆父本身想要拉拢曾经在鲁国逃难的公子纠,结果没有拉拢成功,齐侯也不给他过河彰显国力的机会,白白摆了这么大的阵势,进了幕府还有更大的阵势,全都浪费了,怎么能让庆父甘心。
  齐侯调头往回走,挥手说:“隰朋,扎营!”
  公孙隰朋立刻抱拳说:“是,君上。”
  公孙隰朋刚要转身离开,齐侯又说:“等等。”
  公孙隰朋立刻又转过身来,躬身抱拳,听后齐侯的吩咐,就听齐侯听不出是喜事怒的幽幽说:“按照行军打仗规格,建立幕府,与鲁军对峙。”
  公孙隰朋立刻又说:“是!”
  他铿锵的回答了一声,很快转身,招手说:“虎贲听令,随我来,扎营!”
  齐军在河对岸扎营,鲁军已经扎营在河对面,这架势,根本不像是接亲送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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