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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无纠-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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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纠不知庆父要和自己说什么,但是他不放开自己,还是像钳子一般箍着,就见庆父突然低下头来,附在吴纠耳边,低声说话。
  庆父的声音带着哂笑和威胁,说:“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别忘了答应鲁公的事情!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才动手?我警告你,若是腊祭过后,齐侯还没有死,死的便是你,鲁公还会将你的身份公诸天下了!”
  庆父说着,一把甩开吴纠的手,吴纠被推的后退好几步,召忽赶紧翻身下马,将吴纠接在怀里,着急的说:“公子,没事儿罢?”
  吴纠捂着自己的手腕,眯着眼睛,心里“砰砰”的跳,庆父说的那几句话,险些吓到了吴纠,听庆父的言外之意,吴纠显然和鲁公做了什么交易,而且这个交易竟然是杀了齐侯,若是不成功,鲁公也知道公子纠并非齐国血统这件事儿,便要公诸天下人知道。
  也是这样,毕竟公子纠的母亲是鲁国国女,公子纠到底是不是齐国的血脉,鲁国人自然最清楚不过了。
  庆父威胁完,大笑了几声,施施然就走了,吴纠眯着眼睛思忖着庆父的话,一时间忘了还倒在召忽怀中,召忽倒是有些飘飘然,舍不得松手。
  齐侯一见,连忙从车上跃下来,跨走两步来到旁边,将吴纠扶起来,说:“二哥,可受伤了?”
  吴纠这才醒过神来,连忙摇头说:“没有,君上可以启程了。”
  齐侯这才点点头,扶着吴纠上了车马。
  吴纠坐进车马之中,还有些愣神,若是让他杀齐侯,别说这个动作太危险,就算为了保命来说,吴纠也是不能做的,毕竟他不想争权夺位,如今已经够了。
  可是不这么做,鲁国又要公布自己的身份,吴纠倒是不在意自己到底是不是贵族,但是他在意自己到底能不能活着,如果自己并非是齐国贵族血脉,而是一个孽种,身份公布的时候,也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试想齐国人怎么能让一个笑话和孽种留下来?
  吴纠有些心事,坐在车驾里发呆,腊祭很跨快就到了,如今洛师已经下雪了,等回到临淄城,就该开始准备腊祭的围猎活动。
  腊祭是每年年末和来年年初首尾相接的一种祭祀活动,相当于现代春节的前身,腊祭是一年中最盛大的祭祀,在腊祭之前,各国的国君都需要亲自围猎,捕获猎物,来祭祀祖先和神明,以求天下太平国运昌盛。
  吴纠坐在车里,庆父说的声音小,齐侯也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只是见吴纠非常在意,心中大不愉快,也便坐在一边不说话,瞧着窗外连绵不断的雪景。
  召忽方才环抱了一下吴纠,总觉得自己心神摇荡的厉害,吴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熏香味儿,好生的香,异常喜人。
  召忽“魂不守舍”的骑在马上,跟着队伍往前走,一脸想入非非的模样,东郭牙从后面骑马都跟上来了,召忽越走越慢,几乎要掉队,还在出神。
  东郭牙便眯了一下眼睛,抬手用鞭子抽在召忽的马屁股上,一瞬间召忽的马匹“嗖!”的往前一蹿,幸亏是召忽身手好,没有掉下来,赶紧抓紧马缰,回头一看是东郭牙搞鬼,大声说:“大牙你这阴险小人,你要摔死我么?”
  东郭牙笑了笑,说:“中大夫身手过人,怎么会摔死?顶多摔伤。”
  召忽被他气得不行,刚要调头去教训东郭牙,结果东郭牙就勒住马缰放慢了下来,转头去和石速说话了。
  因为在洛师,周天子已经亲点齐侯为代天子会盟的诸侯,所以各个国家都想要巴结齐国,一路上也是畅通无阻,齐侯特意让人避开了卫国,绕道而行,其他国家都争抢着借道给齐国通行,所以这路途相当顺利。
  这日已经快要走到齐国境内,大家也都累了,就安营扎寨下来休息。
  眼看要回到齐国,别说是吴纠了,就连虎贲军们也非常高兴,他们走的时候还是深秋初冬的季节,回来就已经要腊祭了,这么许多个月不在齐国之内,尤其是古人,总有一种归根思想,也是想念的紧。
  明日便能进入国土,大家都很高兴,围坐在篝火旁边,兴致都异常的高昂,齐侯还特意将从洛师带来的酒肉全都分发下去,犒赏一路劳苦功高的虎贲军们。
  吴纠用打来的野味做了不少烧烤,给大家分下去,众人吃吃喝喝的,气氛十分高涨,还有的士兵敲着盾牌开始高歌,把众人都给逗笑了。
  齐侯仿佛许久没这么愉快过了,毕竟解决了两大心头之事,便多喝了几杯酒。
  吴纠还在火边烧烤野味儿,就见召忽脸色红扑扑的在旁边坐下来,“咕咚”一声头一歪,靠在了吴纠的肩头上。
  吴纠吓了一跳,侧头一看,召忽喝高了,召忽的酒品也十分不好,而且不胜酒力,容易喝高。
  他喝高了,靠着吴纠,瘪着嘴巴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吴纠一边烧烤,一边将佐料撒上去,说:“召师傅可有心事?”
  召忽口齿不怎么伶俐的说:“心事儿?不不……没有,公子何出此言呢?”
  吴纠笑了笑,说:“那召师傅怎么借酒消愁呢?这可不是什么好法子,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召忽嘿嘿笑了一声,说:“真没有。”
  吴纠也就不再问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召忽就抓着他的袖子,竟然要擦鼻涕了,吴纠这回真是吓了一跳,毕竟他是有洁癖的人,召忽这动作太吓人了,对吴纠的威胁力是极大的。
  吴纠赶紧退开一点儿,说:“召师傅,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召忽“咕咚”一声,没了支架,就倒在地上了,怀里还抱着一个空酒坛子,一脸控诉的说:“都怪那个大牙,他……他这几天也不知发什么疯,看都不看我一眼,虽说如今我与他是平级了,没比他高一头,但这大牙也不需要这般势力,竟然都不与我说话了,改为天天攀着公子速去了。哼!枉费我以为他是好人,他便是个势利小人!小人……”
  吴纠一头雾水,随即才听懂了,大牙说的一定是东郭牙东郭师傅了,而公子速自然是齐侯新收的义子,吴纠那二十多岁的大侄子石速了。
  石速也跟着他们一同返回齐国,说实话,这石速身材高大,长相硬朗英俊,虽然话很少,但是是个非常善良的人,虽然不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是看得出来因为常年做苦工,也是个心思细腻,替别人着想的人。
  石速这种人,话不多,性格又好,肯定很多人都喜欢和他搞好关系,又因为石速是个新来的,又是齐侯的义子,很多人不敢搭理他,东郭牙便主动帮助了石速几次,两个人的关系就变得比较好起来,经常能看到东郭牙和石速在说话。
  吴纠心想,这是好事儿啊,东郭牙比较亲和,让石速快速融入集体,结果召忽怎么一脸酸不溜丢的样子?
  吴纠蹲下来,看着躺在地上的召忽,戳了戳召忽红彤彤的脸颊,说:“召师傅,你要是吃醋了,想要东郭师傅多跟你说说话,你便直接跟东郭师傅说啊。”
  吴纠说的吃醋,其实并非那个意思,而是很正统的朋友之情,结果召忽脸上“当!”一下就通红了,变得酡红一片,瞪大眼了眼睛,说:“没有!我……我没有吃醋,公子你别瞎说!”
  吴纠吓了一跳,不知召忽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召忽则惊吓过度,一把抱住了吴纠的脖颈,树懒一样挂在吴纠身上,说:“公子,忽是仰慕公子的……”
  吴纠一听,召忽撒酒疯了,赶紧拍着他后背,哄着说:“是是,召师傅文武双全,纠也十分仰慕召师傅。”
  吴纠搂着召忽,召忽搂着吴纠,两个人互相仰慕这一幕,正好被旁边的齐侯给看见,齐侯用小匕首“哆!”一声扎在烤熟的野味上面,面无表情的剁了好几刀,瞬间就将一块本不大的野味,分尸成了十数个大小等分的小碎块,再这么分下去,就能变成肉糜了。
  召忽挂着吴纠撒酒疯,一直在抱怨东郭牙势利眼,那边东郭牙听着实在听不下去了,就跟石速抱拳说:“东郭去那边一下。”
  石速依旧没什么表情,也是抬手抱拳,东郭牙赶紧起身过去,将醉酒的召忽从吴纠身上扒下来。
  召忽酒品不好,醉酒之后就喜欢抱着人,这点东郭牙已经不能太清楚了,吴纠赶紧把召忽塞在东郭牙怀里,松了口气,说:“有劳东郭师傅了。”
  东郭牙幽幽一笑,说:“是劳烦公子了才对,当真对不住。”
  吴纠总觉得,在跳跃的火光下东郭师傅的笑容实在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东郭牙早些年一直在宫中做苦力,力气是非常大的,召忽还在喃喃的控诉着大牙如何如何势力眼,就被东郭牙一把抱起来,将他扛沙包一样,扛在肩头上。
  召忽“唔!”了一声,哀声叫道:“我要吐了,唔……要吐了,别,硌得我好难过,我真要吐了!”
  东郭牙却不理他,带着召忽直接进来帐子,然后将帐帘子“哗啦”一声放下来。
  吴纠看着召忽进了帐篷,这才松了口气,随即感觉到一股幽幽的视线穿过来,盯着自己,好似是火焰似的。
  吴纠狐疑的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齐侯的目光,那两道目光炙热的厉害,几乎能把人给点着了,看的吴纠浑身不自在。
  吴纠看到齐侯盘子里的烤肉变成了小肉丁,眼皮一跳,说:“君上,这肉……不合君上胃口么?”
  齐侯淡淡一笑,挑唇说:“太酸,馊的。”
  说罢将小匕首往盘子里一丢,发出“哐当”一声,吓得吴纠一个激灵,就见到齐侯站起身来,一甩黑色的袖袍,施施然的走了,走之前还“哼”了一声。
  吴纠一脸懵的看着大家都散开,齐侯直接走回了帐子,进了主帐,应该是去燕息去了。
  吴纠有些奇怪,弯腰端起地上的小盘子,用小匕首扎起一块小肉丁,牙叼着含进嘴里嚼了嚼,吴纠发誓,是自己的平均水平,其他人都吃的兴高采烈,油光满面,但是齐侯竟然说他烤的肉,是酸的,还有馊味?
  简直不可理喻,根本没有一点儿酸味,按理说野山猪肉的确可能有点草腥味和酸味,但是吴纠已经用香料处理了,绝对不可能有这问题,还有馊味,这肉是新鲜的,怎么可能有馊味。
  吴纠干脆自己把那盘子小肉丁都给吃了,觉得齐侯就跟怀孕了似的,一会儿害口,一会儿又说馊的。
  吴纠把自己的那份,和齐侯的那份全都吃光了,顿时觉得撑得要死,肚子都要鼓起来了,伸了个懒腰,就回自己的帐篷睡觉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众人要继续返程,别看昨日晚上大家都又饮又吃的,但是今日一早,天蒙蒙亮的时候,士兵已经起来造饭,准备用饭之后启程了。
  吴纠也起了床,伸了个懒腰,洗漱穿戴整齐,便出了帐子,外面空气非常新鲜,冬日的晨光十分柔和,很快先看到石速从旁边的帐子里走了出来,不由有些奇怪,毕竟那不是石速的帐子,这次扎营,只有齐侯和吴纠是单独的帐篷,其他人都是两三个人一个帐篷。
  石速按理来说应该和召忽、东郭牙一个帐篷的,结果却从曹刿管夷吾和鲍叔牙的帐篷里走出来。
  吴纠十分奇怪,这个帐篷挤了四个人,也未免太挤了些罢?
  吴纠向石速打招呼,石速立刻彬彬有礼,一丝不苟的面瘫着脸,抱拳作礼说:“二伯。”
  吴纠一时间就被哽住了,感觉自己又被叫老了不少,只能干笑一声,说:“你怎么挤在这个帐篷里?”
  石速脸上仍然没什么表情,只是对答如流的说:“昨日与上大夫们粗膝夜谈,感慨良多,不自觉就睡在此处了。”
  吴纠点点头,信以为真了,这个时候就听到“哗啦”一声,召忽从旁边的帐篷里走了出来,伸了个拦腰,似乎还没睡醒,一边伸懒腰一边嘴里呻吟着,还揉了揉自己的腰,说:“嘶……我……我怎么腰这么疼?”
  吴纠看到召忽,吓了一跳,召忽眼睛下面有些乌青,看起来昨夜没睡好的样子,不止如此,嘴角还破了,耳垂子也破了,吴纠一见,心头一跳,说:“召师傅,你……你昨晚没跟东郭师傅打架罢?”
  召忽奇怪的看了一眼吴纠,说:“没有,我好像喝多了,睡着了怎么打架。”
  这个时候东郭牙也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他穿戴的很整齐,但是没有腰带,手中拿着一条白色腰带,对召忽说:“中大夫,你把东郭牙的腰带穿了去,这条是你的。”
  召忽低头一看,因为都是白色的腰带,所以穿错了,但是好生奇怪,赶紧解下来递给东郭牙,然后自己低头系上腰带,不过他似乎腰疼,动作不是太利索,东郭牙叹口气,说:“站直了,手打开,我帮你。”
  召忽赶紧站直了,把手抬起来,让东郭牙替自己系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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