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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雒阳赋-第98章

小说: 雒阳赋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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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年前,她尚且年幼,在小姐的身边,看着老嬷细细地为小姐盘着发,东珠花钿,寒玉鸿鹄钗,朱翎璧为坠的赤金步摇,还有额前的凤琅喜冠,所有的,都是那般精妙,举世无双。
  一样一样地,老嬷为小姐安置。素日里,她都是暗色束衫,发冠高束,头上极少珠玉装点,唯有一根七寸长的古木长簪穿髻而过,而额前,乃是英气逼人的护额稍作点缀。
  那是子歌,第一次看见南筝小姐红妆脂粉的女儿家打扮。
  那是,这世间极美的人儿啊。
  “耿……公子。”子歌用力地,握住那一颗珠子,咬着唇,压着喉头的腥气,“我家……小姐,她,她是和你拜天跪地,明媒正娶的妻子啊……”
  她的声音颤抖着,眼眶发红。
  “你不爱她,至少,该护她。不肯护她,至少,勿害她。”子歌缓缓地抬起头,“若害她,也请不要夺走她手中的刀,让她自己……守护自己啊……”
  她不再是陛下的表亲。
  她亦不算耿家的妻子。
  至少,让她是窦副将,这样也,不可以吗。
  耿峣缓缓的站了起来,走到子歌面前,俯视着她,子歌抬着头,一颗眼泪从眼角滑落:“耿公子……你不喜欢小姐,你可以休妻,可以另娶,她绝对不会妨碍……”
  耿峣蹲下,子歌愣住。
  “你叫我什么。”
  子歌颤栗着:“耿……”顿了一下,又轻轻说道:“姑……姑爷……”
  “哼。”耿峣望着子歌,“你说的这一番摇尾乞怜的话,若是给她听去了,只怕你没死在我手上,也要死在她手上。你放心,只要她交出手中的兵权,我不会休她,更不会要她的性命。”
  只要她交出兵权,只要她,不再会给他,给耿家带来任何威胁。
  耿峣始终都觉得,窦家犹存时,她是艳日下的跋扈的猛虎,窦家覆灭后,她又成了暗夜里蛰伏的毒蛇。
  猛虎之獠牙利爪,时时刻刻都在日光下耀武扬威。
  而毒蛇的毒液,却非得被咬的时候,才知致命。
  蓦然间,他气血一滞,觉得哪里不对劲,头一阵阵地发昏起来。抬起方才触摸金钗的右手,却发现指甲透着紫黑的色泽,大惊之下,他暴怒:“这金饰上淬了毒!”
  猛然一脚狠狠地踹向子歌:“说,解药在哪里!”
  然而,话音未落,子歌已然吐出一口黑血。他望见子歌手心里的红珠子,眼神呆滞了一会儿,才反映过来,这是窦南筝设的套!
  她已然料到东窗事发,料到他会搜寻她屋子的每一寸角落。她假意埋下此盒,却又在盒子里淬剧毒!
  是啊,她若真心想藏起这个盒子,一定不会交给子歌去藏!
  她从来,都不会去相信任何人。
  他以为自己的先发制人是出乎她的意料,所以才能将她压在地牢中。但是,她早已料到了这一切,还置了这么一手,仿佛是反手给他一个狠狠的耳光。
  “哈哈……哈哈哈。”耿峣望着青黑的手,怒极反笑,“窦南筝,窦!南!筝!”
  一旁的侍从吓了一跳,赶忙说道:“快去,快去请大夫!”
  耿峣的眼前已经开始有些发黑,这毒蔓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他拂袖而出:“请什么大夫,不知死活的东西。去地牢!”
  侍从跌跌撞撞地打开了门,耿峣平复了一下心绪,深吸一口气,迈着大步如风一般踏出门去。
  -
  与此同时。
  耿家地牢中。
  嗖嗖——
  一条浑身乌青而生星点白斑的蛇悄无声息地潜入。窦南筝听见异响,缓缓睁开眼,望见那条蛇的刹那,嘴角微微勾起。
  手影霎时如风,在蛇受惊窜起的刹那,三根手指准确地扼住舌头。另一只手,在蛇身上一寸一寸地摸过,然后停在某一处略硬的地方。
  指尖发力,双指如同铁铸一般,扑哧一声没入蛇身,蛇挣扎了几下后死去。她掏出沾带血肉的细竹筒,打开盖子,将里头的布帛取出。
  耿家的地牢中阴湿无窗,也只有蛇鼠才能入的来。
  倒是费了一番心思。
  看完了布帛上的字,窦南筝眼眸一点一点眯起,然后猛然一睁。
  “天梧寺。”窦南筝缓缓地扬起下巴,俯瞰着布帛中出现过的三个字,轻轻念出声,然后蓦然间一笑,眼眸犀利,“说我们窦家当年可笑,你当真以为,耿家,便一定是对的吗?”
  “你给我看好了,耿峣。这一场荒唐的戏,到底是谁唱错了角儿。”
  七年前,窦家是怎么样跌入深渊的。
  将布帛丢在地上,足跟将之旋踩入泥泞中。布帛中的字遇水而晕,加之泥污,再也辨认不出半个字迹。
  眸子俯瞰着污秽的布帛,如同待猎之鹰,沉静而可怕。
  耿家,必当偿还!
  从袖中,掏出耿峭上次偷入时给她的东西。
  她一直以来,束发的那一根古木发簪。捻住一头,手指轻旋,缓缓抽出里头暗藏的利刃,刃面反射出冰冷的光。
  仿佛只是悄然一划,脚链瞬间断了。多少年了,这寒极玄石铸成的细刃,依旧是这般削铁如泥。
  她走近牢门,一声异响,她猛然侧过头,避开几颗石子。黑暗里脚步声缓缓响起:“解药,在哪里。”
  窦南筝嘴角微微勾起:“怎么,乱偷吃的贼鼠,快被药死了,是不是。”
  耿峣推门而入,望着窦南筝,目光阴蛰:“我再问一遍,解药,在哪里?”
  “你这样问我,我只能告诉你,黄泉路在哪里。”窦南筝傲然的眸,甚至是带着几分戏谑地望着他,“耿峣,你不配活下去。可就算是你死了,也赎不清你犯下的罪孽。”
  “所以,仅仅是你死,完全不够。我会让你们整个耿家,为我窦家殉葬。也免得来世,你们一个个再受尽业障偿还。”
  好大的口气。
  耿峣眼微微一眯,伸出手,猛然间扣住窦南筝的左肩,她侧身轻旋化去力道。
  他却顺势而下,从大臂到小臂,最后,扣住她的手腕,在她翻身不及的瞬间,另一只中毒的手,在她手腕上弯指一掠,锋利的指甲在她白皙的手腕处留下三道刺目的血痕。
  “你!”窦南筝翻身挣脱时,耿峣因为一时间的发力而气虚,半跪在地上,吐出了小半口血。
  窦南筝望着已经开始发黑的那三道血痕。
  “哼。”耿峣漫然拭去嘴角的血,“你是我耿峣的妻子,我死了,你也得陪我黄泉路上走一遭。如何,你要和我一同死吗?”
  窦南筝锐利如刀的眼眸望向耿峣:“你……卑鄙!”
  “阿筝,你杀不了我的,更别谈毁掉整个耿家。”耿峣在一如既往地唤出她的名的时候,窦南筝只觉得反感心寒,“你想要报仇,是你依然选择当窦家人,是不是。我原以为你是极聪明的人,可原来,你是最愚不可及的。”
  窦南筝侧身而立,纹丝不动,眼眸稳稳地俯瞰着他。
  耿峣平稳了呼吸,起身,她的目光也随着他的眼一寸寸上移。
  “真是可笑。”窦南筝笑意冰寒,“你和我,不是同一种人吗?”
  耿峣觉得五脏六腑燃烧一般地加剧了疼痛,他蓦然间咬着牙,低吼道:“解药!窦南筝,我死在这里,你和窦瑰,统统都要垫在我墓底。你不过是想要我放了你,是不是,好,我答应你,但……”
  “你以耿府的牢狱之困,竟想要要挟我窦南筝。”她狠狠一脚踢在耿峣的腹部,踉跄着半跪下,单手撑地,耿峣身后的两个侍从想要上前,刚一动就发觉窦南筝眼眸正在静静地望着自己所在的侧方。
  那样的眼神,明明那般随意,却又好似望进了无底的深渊,令人浑身骤然一颤,一时间竟不敢往前踏一步。
  这个,这个女人。
  侍从握紧了刀,咬着牙,对视一眼,还是往前冲去。
  却见她步履朝前一掠,避开其中一人横扫的利刃,转身扣住那人握刀之手暗劲一折,那手便以诡异的折度瘫软,她接过刀,利落地一个侧身朝后刺去。
  扑哧一声,没入另一个人的心脏直至刀柄。
  捂着断手的侍从惊骇地望着窦南筝。
  她俯瞰着他,嘴角还有一丝若有若无冰冷的笑意。侍从的眼底闪过一丝惊惧。
  刹那间伸出手,扼住他的喉咙,势如疾风。
  “到底想要什么,你说!”耿峣终于开口道。
  见时机终于成熟,窦南筝伸出手,抚过耿峣的下颚:“你的兵符,我就先扣下了。放心,你不死,我是无法调用你的兵马的。我只是要你替我去请一道旨,让我回父亲大人的封地,届时,我便将兵符还你。”
  另一只手,利落地扯下他腰畔的兵符令牌。
  “你回封地,要做什么……”耿峣微微蹙眉。
  “理由么,说来话长,倒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命听完。”她蔑视着他,唇角一勾。
  耿峣的又吐出小半口黑血,躬下身去。
  “我答应。”耿峣的声音微弱,眼神却清明。
  此时此刻,却要离开京城回封地去,难道说。
  窦宪的半壁虎符,果真是在……
  他抬眸,余光瞥过窦南筝傲然的侧脸。
  “不管是你,还是耿家,亦或者,是耿家背后的那个……我都会,向你们全部讨还,加诸于我们窦家身上的一切。”她从腰侧的暗红色香囊中,掏出两颗黑色丹药,其中一颗,迅速地塞入了耿峣的口中,“不要耍花招,我有本事让你死这一次,就有本事让你死下一回。”
  “记清楚了,耿峣。论阴狠谋算,抑或领兵打仗,我窦南筝都不是你可以随随便便拿住的人。再在我身上动心思,仔细你的小命。”
  走了十数步,窦南筝脚步一顿。
  望着眼前的须发已有零星斑白,年近五旬依旧气宇轩昂的耿将军,还有耿将军身后那人,窦南筝的眼眸里的光凝结成针芒。
  耿夔。
  曾经,窦宪最为信任的人,两人曾战场拼杀浴血,共言壮志精忠,出生入死数十载。甚至让窦宪退让,将名义上唯一的女儿窦南筝,许配给其子耿峣的那个人。
  窦南筝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刀。
  耿夔望着她:“孩子,血气方刚的年纪,总是容易做些糊涂事。做人,终归还是安分些算是有福。”
  “耿叔,家父的青坟旧草半丈,不知你可曾去看过一二。”窦南筝一字一句地诘问,耿夔却面色不改,依旧淡然自若。
  “叛臣之坟,陛下不追究是陛下的宽仁,然为人臣子,却是不敢违背国纲,去祭拜逆犯的。”耿夔二指稍捋须发,慢悠悠地说道。
  耿将军轻咳了一声:“我倒是不知道,窦小姐有如此本事。”望了一眼身后虚弱的耿峣,鼻腔中轻嗤一声,“废物。”
  “耿将军莫要动怒,怎么说,这七年的夫妻之情也并朝夕所能割舍呀。”耿将军身后之人,一袭贵气的锦缎墨兰色长衫,玉冠束发,一缕碎发拨置一侧,略挡住左眼,他将目光从耿峣身上,挪到了窦南筝手上沾血的刀刃处,“当然了,像窦小姐这样继承了窦家蛇蝎一般血脉的人,自然是另当别论了,您看看,这若非来得早,只怕令公子就要死在她手里了。”
  “梁禅,你到底想要如何?”窦南筝几乎要忍不住挥刀。
  “我想要如何,这话问的好。”梁禅略拨额前一侧的散发,“我想要的,全都被你们窦家毁了,我还能想要什么。”
  “父亲……”耿峣体内□□解药交融几乎令他血脉破裂,他忍着疼痛,想要说什么。
  “我可从未做过对不起耿家的事情。耿将军,你如今,这究竟是何意?”窦南筝并没有理会梁禅,只是将如鹰一般的目光投向了耿夔。
  耿夔一瞬间,只觉得这孩子的眼神同当年的窦宪当真是像极。
  然而也只是刹那的怔然。耿夔一挥手,身后的侍从便退了出去,窦南筝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有人搭弓引限,排兵列阵,只怕是这牢房外已经是重重包围,严阵以待。
  窦南筝眼眸渐渐冷峻。
  耿夔也气势凌然。
  “老夫知道。今日老夫若是让你踏出这牢房,来日,我们整个耿家,必遭灭顶之灾。”
  -
  天灰蒙初晓。
  耿峭策马停于邓府侧门外,小厮前来为之将马牵走,一位身高八尺几分壮硕的人朝着他行了一礼,耿峣认得他,他是扶桑身边的那个随从。
  “小人莫语,为公子引路。”莫语引着耿峣望府里走去,一路上并未见到什么人,想来,都是被支开了的。
  耿峭并非没有来过邓府,但都只是因公事,连大堂都未入座,每次都是在府内门庭处稍作寒暄。
  邓府倒是比想象中,还要大一些。
  莫语引着他,来到了一座祠堂之前。
  祠堂里,一袭黄底白绣披风映入眼帘,柔软的锦帛拖至地面。从披风一侧的袖脚可看出,里头,是一件淡碧色的夏荷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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