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茶小说网 > 言情电子书 > 雒阳赋 >

第96章

雒阳赋-第96章

小说: 雒阳赋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漫漫荒沙随风,迷蒙了人的视线。一小队人藏身于沙坡之下,彼时身为右副将的方霖,却一心一意地护着为首的那个尚未既笄的十四岁女孩。
  “窦小姐,窦小姐……这实在太冒险了,那匈奴既然派了假史来言和,此番叛逃,前方不远处必然有人接应,再追下去,只怕是不妙。老臣倒无妨,窦小姐可是窦大将军的嫡亲之女,倘若落在那倭寇手中以此要挟,那老臣是万死也难辞……”
  “啰嗦!”她压低声音不耐烦的两个字,将他苦苦絮叨的一堆话都堵了回去。
  一旁的耿峣也不过是稚嫩少年郎的模样,他打量着眼前的女孩,良久,也跟着劝解道:“窦姑娘,如今这么跟着,也并没有何用呀。”
  稚气未脱却已一派凛然的南筝,如同这大漠苍凉中一簇绮丽的火焰,耀眼夺目。
  眼眸中那天生的傲然贵气令人一望就不由得垂目恭顺,以及一身铮铮浩气,有这迫人之势。此女虽是年幼,却有种天降大材之色。
  “此番若是让他与前来交接的兵马回合,那么他昨夜子时窃听到的大军行进路线便全然曝光,若此时强改路途,也只会让之后的战役失了先机。方副将,你随我父帅讨伐多年,怎地会看不清眼前这显而易见的局面——这个人,放归不得。”窦南筝环顾四周,望着耿峣背后的寒铁长弓,只可恨手中无利箭,否则,即便是远距,也尚有一搏之望。
  她望见,那贼人背上箭羽满满的箭筒,眸色一沉。
  “再等等,老臣已经拆人回去报信,想来再等片刻,应当就会赶到了。我们如今不过十数人,与之硬拼不是上策。老臣不能够以窦小姐的性命去冒这样大的险。即便是今日那纵那贼人逍遥,还有大将军在,这战,未必就败了。即便此战败了,以退为进,也并非毫无转机,但是,如若窦小姐今日……”
  耿峣望着窦南筝,知道她并没有在听右副将的絮叨。
  她眼珠扫视着不远处的枯木桩,桩下乱枝摆布,她的眼一点一点眯起,然后又猛然睁开。
  “此法只怕不可。”窦南筝弓身提步的刹那,耿峣猛然起身扣住她的手臂,“那枝桠本就不平直,如何能够当箭,即便你箭术了得射中了,此木长年大漠日晒风吹,早已是内疏外松,也是伤不到什么地步,若是彼时打草惊蛇……”
  窦南筝望着山坡不远处,隐隐的黑影覆上,眸色一变,骤然两步走开去,提手朝耿峣猛然一劈:“你算什么,敢拦我?!”
  回合的人马已经赶到,追了一路,现如今已经没有时间等大将军的援兵赶到了。
  再等下去,那假降的贼人,只怕什么消息都交接而去了。
  “窦……唔……”
  耿峣还想说什么,腹部被她提膝一踹,他疼得直冒冷汗,弓身俯下,而窦南筝顺势取下他背上的弓箭,脚下生风,沙尘飞扬。
  足尖一勾,一支残枝飞疾而上,她反手扣下,搭弓引弦,动作不过瞬间,风夹带金色的尘沙,拂过她的眉眼。
  她却稍稍顿了一下,冲着率先跟上来想要阻止她的右副将和耿峣说:“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不可到坡脊上来。”
  “不可……”
  刷——
  枯枝飞射而出。
  耿峣摇头。不行的,不管是多么精妙的箭术,都不能够让朽木以铁箭之势伤人性命。这支箭,除了让敌人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已经方向,并不会有任何作用的啊!
  这位窦小姐,着实犟得很,还是一副冲动的个性。
  此箭的速度惊人,竟然真的射到了那般远的地方,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它只射到了马头,惊了马,马前蹄高高抬起,贼人落地后顺势翻滚一圈,单手撑地稳住身型,朝着射箭的方向狠命望来。
  完了。
  却不想,在这紧要关头,窦南筝竟然一越而上坡脊,堪堪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中。
  相隔半里外的对方,一下便认出了窦南筝,猛然搭弦引弓,瞄准了南筝。
  一瞬间,耿峣忽然想到了什么。眼光陡然变的惊疑。
  难道说!
  他蓦然抬眸,窦南筝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全神贯注地望着对方。双手十指,指节微动,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
  她从没想过射中对方!她的目的就是让对方注意到她。
  前方即将有援军回合,又是这个距离之下,他一定不会仓皇隐蔽,也不会独自返而寻之,而是以箭回射!
  她疯了吗?她以为,她能够截住那一支箭吗?!
  耿峣猛然起身,朝着她奔去。
  然而,余光却瞥见什么快如闪电瞬间袭来。
  窦南筝一瞬间眼眸瞪大,惊愕中如疾风侧身一支箭擦着脖子,割破衣领擦边而过,隐没入漫漫黄沙,而她左手高举头顶,堪堪截下正对脑门的一箭。
  然则,瞬间,胸口贯穿撕裂的疼痛令她窒息。
  此人,竟然是三箭齐发!
  一箭比头,一箭瞄喉,一箭当胸。
  几滴血,落在黄沙上,又瞬间被掩埋,她跌滚下来,耿峣一跃而上接住了她,小心地避开她胸口的箭,将她平置在地上。
  “窦小姐!”右副将大惊,跌跌撞撞地跑来。窦南筝侧过头去,呕出一小口血,右副将脸色顿时如死灰一般,腿一软,几乎是跪跌在她身旁。
  她将手中紧拽的箭,交到副将手中,望着他,说:“无碍,并未中我要害。你……莫要,莫要失手……”
  嘴角的血缓缓流下,耿峣愣了,替她擦去,又溢出一缕来。
  

  ☆、第一百零三章。半壁兵符

  “窦小姐!”右副将大惊,跌跌撞撞地跑来。窦南筝侧过头去,呕出一小口血,右副将脸色顿时如死灰一般,腿一软,几乎是跪跌在她身旁。
  她将手中紧拽的箭,交到副将手中,望着他,说:“无碍,并未中我要害。你……莫要,莫要失手……”
  嘴角的血缓缓流下,耿峣愣了,替她擦去,又溢出一缕来。
  右副将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南筝已经没有力气去呵停他。
  耿峣一瞬间觉得心生烦躁,蓦然间朝着右副将吼道:“还不赶紧射,要等到消息都传递完了才动手吗?!”
  副将一愣,似是没有想到平时看着温吞的耿峣竟会这般以下犯上。
  他哆嗦着,搭弓引弦。耿峣眉头微皱,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只是,不好的预感,一直萦绕在他心间。
  那位副将,手抖得极其厉害。
  耿峣眉头越皱越深,垂头看了一眼窦南筝,她因为失血,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
  副将旁边的几个人,都紧张兮兮地围在他身边,看着他射。然而他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劲头,朝着身边大声吼:“都给老子滚开,滚开!谁围上来砍了谁!”
  这支箭,是大将军的独女,窦南筝拼了性命接住的箭,如果,如果没能射中……如果,一切都是平白的,而更糟糕的是,万一,万一这窦大将军的女儿因此而死了……
  那他半生的功勋,不,莫要说功勋,他的性命,他全家老小的性命,就全都没有了!
  射中!老天,拜托你,一定要射中!
  他颤抖着,摆了许久的架子,箭却迟迟不敢射出。
  “混账……东西……”窦南筝微微眯着眼,少了几分气力,“此役如何重要,你非得要片刻之差,让那宵小走漏机密,使得……咳,使得大将军手下……十一万人陷入那般不堪的险境?!”
  右副将咬牙,刹那间,箭飞射而出。
  窦南筝眼眸蓦然瞪大,身侧的几个士兵都忍不住攀上沙丘远眺。
  耿峣扶着她半边身子,感觉到她的背脊也僵硬了一瞬,明显也有几分紧张,却又故作得不想让任何人看出的模样。
  耿峣因扶着她半个身子,没法起身看,因此目光悄无声息地望着查探结果的那些人的脸色。
  然后,他脸色一沉。
  该不是。
  右副将踉跄得几番腿软,攀上沙丘,仔仔细细一看。他的箭不知道在何处,但那贼人,的确是完好无损。
  一丁点也没能伤着。
  右副将腿一软,滚了下来,在窦南筝身边不断地磕头:“老臣该死!老臣无能,老臣……”
  右副将猛然一拽身后的小士兵:“还不快去沙丘上引那贼人射箭!这,这一支箭,如此远距,想要射中本来就难入登天……”
  “副将大人,小人……小人可没这个本事,接箭啊……”小兵屁滚尿流地跪了下来不停地磕头。
  副将一脚踢过去:“混帐东西!用手接不住,给本将用命接!”
  耿峣眉头又一点点蹙起,没用了。对方已经知道了我们在用什么伎俩,就是天王老子站上去,他也不会射第二次了。
  他一定会加快回合!
  窦南筝也想到了同一处,手微微攥紧。
  别无他法了。
  她垂眸,望着自己胸口的那一支箭:“喂,呆小子,给我……把这个拔下来。顺着箭的放下拔,拔完了……用力,咳,用力……捂住我的伤口。”
  副将几乎一瞬间,连滚带爬地扑到她身边:“不可,不可!窦小姐,您是什么身份,将军手下十一万沙场士卒一生的夙愿就是马革裹尸为国捐躯,死了才是光荣!这一次不死,下一次也是可能要死的!您怎么能够为了区区一众兵卒的性命……”
  “滚……我没有,和你说话,谁说我……要死。”窦南筝微喘,望着耿峣,“你到底拔是不拔?”
  耿峣抿了抿嘴:“窦小姐,你应当对大将军有信心,无论是什么情况,他一定都能够打出一场漂亮的胜仗。”
  她怒极反笑:“懦夫。”
  耿峣目测她胸口这一箭,避让及时,的确是未伤及肺腑过深,并不致命,但是如若强行拔出,却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
  然而,他还来不及思索什么,却看到她伸出手猛然握住了那一支箭。
  他心猛然一缩。
  “即便是,蝼蚁一般的性命,也该将热血洒在不得不与外寇兵刃的刀口,而不是以白骨成全我窦南筝贪生怕死的畏缩!!”
  嘶唰——
  献血溅上耿峣的脸。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力的捂住她的伤口。然而殷红的血却从指缝间源源不断地涌出。
  他内心强烈地震动着,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起码,他从未想过,窦家唯一的宗室嫡女,会拥有这世间不可思议地融以冰川刺骨,流火艳烈两个极端的性子。
  然而这一次,窦南筝将箭交到了耿峣的手中。
  “你……来。”
  这一次,她已经疼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几乎是强忍着才没有立下晕厥过去。额头上也已经由原先细密的汗,瞬间成了豆大的汗珠不断滑落,他甚至已经看到她衣领处已经尽数被汗濡湿,双腿,也疼得痉挛起来。
  然而她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神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多么地镇定自若,胸有成竹,一如既往地傲气凛然。
  他另一只手,接过她沾满鲜血的箭。
  触手处,那血如滚烫的油,几乎烫伤他指尖。
  他命人用力压住她的伤口,将她小心翼翼地放下。面无表情地将副将手中的箭劈手夺过,在副将还发怔的片刻间,足尖一点掠上沙丘,引弦而立,整个人如同青松一般笔挺。
  黄沙漫漫,烈日灼灼。
  少年手中的箭,刹那间飞驰而出,一片细小的血雾气,从箭羽处散开。
  破空而去!
  -
  耿峣猛然间,睁开眼来。
  撑着头,竟然在桌案边睡着了。屋子里布置得颇为喜庆亮堂,今日那国公府的小姐来做客,爹娘的深意,他自是明白。
  那女子美目盼兮,温婉动人,虽只有一面之缘,却已经可以看出,她将会是个好妻子。
  他沉吟片刻,梦中的鲜血气息,似乎扰乱了他的心神。
  那是十一年前,他与窦南筝相识不久发生的事情。那一年,南筝只有十四岁,还是个孩子一般的年纪。
  在那之后的三年,她如破冰之新木,以参天之势,在十七岁那年成为了副将,掌一方兵力。
  再然后,第四年,她,嫁与他。
  倒上一杯冷酒,一饮而尽。耿峣笑意如入喉的烈酒一般凛然。
  她从来都是窦家之女,而非耿家之妻。
  就算窦家的旧事会要了她的性命,就算查清了一切,窦家的亡魂也不可能再活过来,她还是不愿意就此糊涂地和他过下去。
  哐铛——
  酒杯狠狠砸向地面。
  窦南筝,曾经你是高不可攀的太后亲侄,将军之女,所以你从未将他看在眼里。
  如今,你什么也不是,却依旧倨傲自负。
  不,也许,那份自负也是有理由的。
  耿峣愈加笃定的眼神,透着豺狼一般骇人的光。
  当年,的确是他从中谋算斡旋,剿灭了窦家。但是,当年复归陛下的兵马,其中也自是有些许猫腻的。
  窦家三位将军手中,除去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