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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雒阳赋-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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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
  “耿峭。”窦南筝喉咙喊出他名字的时候,只觉得喉间似乎有一把沙砾在摩挲,“起来。”
  这并不是磕头,就能够抵其毫分的事。
  “嫂子,你走吧。你再不走,真的会被哥哥和长姐害死在这的……趁着现下府中忙乱……”耿峭又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哥哥,配不上你。”
  窦南筝察言观色如何精准,立马便反问道:“府中忙乱?为何忙乱?”
  耿峭没有说话,避开了窦南筝的目光。
  又思忖了片刻,转眸正视着窦南筝:“哥哥要娶妻,俞国府的里太长公主的二女儿,当今陛下的亲堂妹。”
  她静默了一下,并没有多作何神色。过了一会,才说道:“他不会的。”
  耿峭蹙眉,无奈地吐出一口气,摇着头说:“嫂子,你一点也不了解哥哥。”
  窦南筝静静地说道:“他想要拉拢俞国府在西南一片的势力,但那侯府常年偏安一隅,所居之地又是驻守之态,并未起什么战事,看着位高权重罢了,实际上手里的刀子,不过是生了锈的钝刀,想要插到雒阳城里跟着搅和一番,也不怕就此折了去。耿峣想娶,这俞国府未必愿嫁。”
  “就算是要嫁,在耿峣彻底地夺走我手中兵权之前,他是不会给我一纸休书的。若他失了我夫家这个名分,就算我死了,手中的虎符自然也落不到他手中。”
  耿峭一怔,深深地望着她。
  她的心,就好似被盔甲给层层围护起来一般,完全伤不到分毫。
  八年夫妻情分,一夕幻灭,她也能够风淡云轻地如同一个旁观者一般观看这支离破碎的棋局。
  “嫂子。”耿峭忽然沉沉地喊了一声,“我也是七年前经过你妹妹的事情才知道的。当年哥哥娶你,是为了往窦家插暗桩。他娶了窦家的女儿,才可以名正言顺地在关键时刻,借调窦家的兵马。从一开始,我们耿家,就从未想过依附窦家。”
  

  ☆、第一百零一章。半封记忆

  深夜里。邓府。
  窦瑰沉默着,端着一杯凉透的茶水,眸子里映着身侧的金铜藤萝架上的盏盏烛火之光。缓缓闭上,又睁开。
  终于有脚步声传来,窦瑰的眸光一侧:“邓将军,陛下圣驾回宫,不知你要我留步,是做何打算。”
  两个人的脚步声。
  窦瑰眉头微微蹙起,疑光闪过。
  四提灯笼分两排于前,两提灯笼分立于后。夜色朦胧里,邓骘牵着一个约莫七八岁孩童的手,缓步走来。
  窦瑰不明所以。
  “邓将军,吾侄南筝……”
  邓骘扬起嘴角,“窦侯爷,这事先不急着说。”
  ——想办法让窦侯爷为你作证,当年的窦归荑和你,是两情相悦的婚约者。
  邓骘忖度着什么,但是却久久地不开口。窦瑰不明所以,便将目光投到这个孩子的身上,却见这个孩子如今目光正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
  一瞬间,窦瑰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心间犹如油沸一般。
  邓骘负手而立,头侧倾些许,目光转移到旁处。
  这会是最好的选择吗。
  七年以来,他都没有动过其他歪心思。他本不在意是不是娶她,但事到如今,她马上就要想起一切。
  曾几何时,欺骗她,利用她,对于他来说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时至今日,竟是令他百般踌躇起来。
  什么时候,开始一点一点地将她揉进心里,自此,逐渐地,他便不愿再利用她,欺骗她。
  若非如此,以他的狡黠,要骗,六年前她醒来时就可以骗!何以等到如今!只是六年前她醒来时,他便从未想过骗她。
  但是。
  也许,有那种可能性。她真的讲自己当作了她的婚约者,她真的误以为自己曾经是她一心倾慕的人。她从前脑袋就不见得多灵光,当年初遇她时,她那点儿小心思简直完全在他的股掌间肆意摆弄。
  只要他,再骗她这么一次,如同以前无数次的算计那样。
  只是这一次,他算计的,是她的心。
  邓骘猛然间扣住那孩子的肩膀,目光沉下几分,望着窦五侯爷:“五侯爷,这个孩子,你可知……”
  “将军!将军!”
  管事匆匆跑入大堂,身上还被彻底淋湿,一脸慌张的模样。
  邓骘压着怒气喝道:“你这成何体统!滚出去!”
  管事愣了一下,也不敢靠近了,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还是跪下来说道:“将军,老奴失了分寸罪该万死,只是……只是公子他……”
  邓骘脑中嗡地一想,也顾不上许多,几个大步跨到他面前:“大夫不是来了吗?!不是都说并无大碍,怎么,她……”
  “是无大碍,喝了药人就醒了。可是,可是如今公子……要了匹马,就要出去。老奴也不知道公子究竟要做什么,问也不答……就是念叨着什么,'那个人……',将军啊,这这,这哪个人,老奴实在不知道,只知道怕伤到公子,也不敢下重手阻拦,现下,约莫已经出府去了……”
  邓骘猛然间眼前一昏,立即又一想:“烟罗呢!吩咐她寸步不离地给我跟着!来人,备马!”
  大雨淅沥。刘肇却也并未要行夜先行而备马,就在空荡的雒阳城小巷中,静静地踱着步子。
  踩过水花,沾湿得一脚泥泞。
  身后郑众却默默地叨念了一下:“这邓将军府看来也得多留个心眼了。陛下,他原也是墙头旧草,两边都搭桥引线,这样的人,只怕……”
  “郑众,不用遮掩什么。邓府里只怕多半的心思,还有些偏向清河王那一头……皇兄这个人……”刘肇叹息着摇摇头。
  清河王,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邓骘并非天性阴险毒辣之人,倒不如说,他骨子里倒是颇有军权世家应有的血性。如若说他是一匹百年良驹,那却也是极难驯服的野马。
  这么久以来,邓家不结党不谋私,若是有几分进退得当的谋算,那也只是为了扳倒阴家。
  此人行事,全凭个人心性喜怒。刘肇没握住的那根缰绳,相信清河王也并未找到。
  没有可以牵制的缰绳,就算邓骘属意清河王一流,清河王也是不敢轻易上马的。
  而如今,刘肇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邓家对阴家下手,可他也很清楚,这的确是拉拢邓家不二的一招,但是,却只能使一次。
  此后的事情,只怕还要再多斟酌一下。
  “窦副将那里……”刘肇稍稍侧头。
  “已经部署好了,放心陛下。”郑众笃定地点点头说到,“且不说这邓家最后到底会不会对阴家下手,耿家,是绝对的不到窦家残权的。”
  “现在对于窦南筝来说,耿家可是覆灭窦家的罪魁祸首。耿家韬光养晦了这么多年,是时候探探底了。”
  伸出手,伞沿骨端的一滴清冷的水滴在他手心。
  这世间的人心呀。
  都是这般的变化莫测,难以捉摸呢。
  除了。
  天空中一道惊雷响起,伴随着刺目的闪电,一瞬漆黑的小巷中亮如白昼。
  哒……哒……
  行夜的手搭在刀上,警惕地望着后路。刘肇回过头去,却看到一袭素白的身影,冒雨策马而来,那身影几经摇晃,几乎要跌下马来。禁不住时,又紧紧地抱着马脖子,稳住了,又吃力地立起身来。
  行夜的刀迅速抽出数寸,刘肇闻声,拂袖超后一挥将刀又打回刀鞘:“莫要急躁。”
  那个人!
  扶桑一只手紧紧拽住缰绳,大雨倾盆,打在她脸上一片冰凉刺痛,几乎令她窒息。而腿上噬骨的疼痛令她难以掌握平衡,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与耳畔的雨声交杂,仿佛盖过天地般响彻整个世间。
  “是他。”倒还是行夜先认出了眼前这个人。
  刘肇还有些不明所以,微微眯起眼睛看,来人越来越近,蒙蒙夜雨里,苍白单薄,
  扶桑瞳眸缓缓睁大,望着越来越靠近的那个玄色颀长身影。
  他……他!必须看到他的脸,她要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模样!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扶桑的内心深处,不断地喧嚣着这个想法。
  然而身子猛然一倾,她整个人从马上跌下,溅起泥泞雨水,翻滚到了两丈开外。那个颀长的身影,默默地立在小巷的尽头,并没有走开,可是,也没有靠近。
  刘肇的眉头微微蹙起。
  “咳……咳咳……”扶桑蜷缩着,剧烈咳嗽起来,口中漫出了腥甜的气息。她伸出手,撑起身体,踉跄着站起,然而腿疾剧痛,一下并未使上力气,又重重地跌倒在地。
  她艰难地抬起头,视线模糊地望着巷子里不远处的他。
  手指触摸着冰冷潮湿的地面,她眼神缓缓地凝固住。
  她仿佛看到一个女孩,如同这世间最明媚的春光,快步地奔跑着,用力地扑入一袭玄色长衫的少年怀中,少年微微弓着背,反手抱紧了女孩,眉目如画。
  也是在这样的巷子,细雨纷飞的青天白墙下,女孩抱得那样紧。
  然而此时,那颀长的身影远远地打量着自己,并没有近一步的意思。扶桑的心中忽然刀剜一般地疼起来。
  “给我……”她抬起手,声音微弱无比,“看看……你的……咳,你的……脸……”
  她甚至从未见过他。但是,从他试图掀她风帽的那一刻开始,她无比确信——
  她过去,与他相识。
  刘肇似是大概猜到了什么,有些不确定地说:“那是,邓府里那个人。”他终于迈开步子朝着她走去,走近后,行夜面色几分复杂地打量着倒在地上的人。
  刘肇打量了她一下,接过郑众手中的闲伞,撑起来,打在此人头顶。
  茫茫凄清的滂沱中,玄色长衫的少年指骨分明的手指执伞稍倾,为泥泞中颓然倒下的身影遮风避雨。
  行夜在二十步开外,静默着打量着眼前的场景,心中不知为何,泛起一种百味陈杂的思绪,但这思绪犹如青烟飘渺,教他没法紧紧揪住。
  刚刚在邓府的时候,陛下没有看见,可是他看见了。
  这个少年的脸。
  行夜第一眼便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
  刘肇缓缓的蹲了下去,却不想撑伞的手瞬间被一只冰冷刺骨的手狠狠抓住!行夜异动,郑众朝着他使了个眼色,要他稍安勿躁。
  天空中惊雷顿起,几道闪电之下亮如白昼。
  刘肇只瞧见此人满脸泥污,望着抓住自己苍白的手,微微皱起了眉。然而,正当他想要挣开的时候,却感觉到了闪电乍现时,此人浑身的巨颤!
  握着他手腕的手,颤抖着松开,然后,缓缓的上抬,靠近他脸庞,刘肇目光里染上了几分犀利,一双恍若能洞悉诡谲的眸子开始盯着扶桑。
  又是一道闪电。这一次,她再一次清清楚楚地看清了他的面容。
  热泪混着冰凉的雨水,啪嗒砸在地面上。
  尸横遍野的山坳。
  染血的旗帜。
  高悬的——
  头颅。
  刘肇若有所觉,伸出手,想要擦去她脸上的泥污。然而,陡然而生的戾气,让他霎时间警觉百倍,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眼前这个少年的浑身染上了肃杀之气!
  啪——
  她的手狠狠一挥,伞高高抛起在夜色里,然后重重砸在不远处。
  行夜几乎是霎那间拔除了刀:“放肆!”指在少年的头顶。
  刘肇望着被她一掌打得通红的手背,怔了一下,郑众连忙上前,为刘肇打伞。刘肇起身,退了两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雨淅沥沥地下,白衣少年扶着墙,忍着剧痛,缓缓地坐了起来,乱发挡在她面前,面对剑光所指,毫无惧色。
  八年前年末深冬。
  女孩坐着简朴的马车,裹着厚厚的白狐皮,跟着云姑姑一起,第一次驶入雒阳城。
  对,她终于想起来了。
  第一次见到窦五侯爷时,自己是被他抱在怀中的。他笑意爽朗,将她放下,而她在云姑姑的示意下,唤他一声五叔叔万安。
  五叔叔……
  她是。
  扶桑的手猛然抠住地面,指甲几乎要被青石板折断。
  窦家的孩子!
  脑海中,越来越多的东西变换如浮云。令她意外的是,眼前的这个人,她却没有丝毫印象。
  窦太后并皇帝生母,却挟天子叱咤朝堂十数载。但最终,墙倒众人推。眼前这个人,是皇帝,是当年窦家覆灭的最大受益人。
  窦家的轰然倾颓,也是他步步为营,悉心谋略。
  皇姑母和蔼而高贵的面容,闪过她的眼前。可是太后娘娘,两年前就已经薨逝了。她的皇姑母,在她最后凄清的日子里,她都没来得及见上她哪怕最后一眼。
  等等,如若说窦家当年三位将军惨遭横祸是君王固权不得而为之,可之后不足五年,还未半百的太后娘娘,为何又这般快地薨逝?
  扶桑眼底,闪过惊疑的光。
  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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