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茶小说网 > 言情电子书 > 雒阳赋 >

第83章

雒阳赋-第83章

小说: 雒阳赋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呜……”那几乎是怒不可遏的眼神,却另邓骘怔了一下。
  “你知道吗,你以前也这么瞪我。”邓骘勾起了嘴角,好心地扯下她嘴里的布,“你可别骂我,否则……”
  “你这无耻宵小,尽是些下作手段,我告诉你,你迟早……”
  邓骘恨铁不成钢地瞥一眼后,把布又塞回了嘴里,见扶桑讪讪然不做挣扎了,才又取下。
  霎时间又安静得出奇。
  扶桑猛然间咳嗽了几声,邓骘微微蹙眉,伸出手取下蓑帽,想要探探其额头。
  “你不明白,没有过去的感觉。”扶桑眼底暗潮涌动,“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总是,颐指气使地……邓骘,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卑鄙?”
  “嗯。我卑鄙。”邓骘如同被赞美一般地重复。
  “你说过,我替你完成你最想要做的,你便也让我知晓,我一直探求的。”扶桑轻咳两声,“我保证,终有一日让邓绥成为皇后。但我却不信你,等到那个时候,你会告诉我什么。”
  “你是如此的狂妄,握着我的一个把柄,就想着,要利用我一世,对不对。”
  邓骘身子似是僵了僵。
  “没关系啊。”一只手猛然拽上他的衣领,因为些许发热而显得清癯苍白的脸凑近他,神色却是如此讥讽与苦涩,“就利用一世好了。我可以成为你的刀刃,反正与此相对,你也会给我荣华富贵。”
  “但是在此之前,我还是那个问题,你只要回答我,我承诺,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目光如同星夜一般死寂,同时又熠熠生辉。
  这个问题,仿佛已经问过无数遍。
  最初,只是伴随着撕裂一般疼痛,还有莫名的草药的香气,以及盛夏里聒噪不止的蛙声。这种感觉,持续了很久很久,大约,有千百年那样长一般。
  再然后,又似是永无至今的混沌。
  然而,在一切混乱与黑暗之后,在她记忆的伊始,是灰旧的房梁,大约有一片秋天的落叶飘进了窗,略过她的鼻尖,朝着她身侧飘去。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转过头去。
  少年深褐色的发,凌乱地铺散在她床榻边,她只是这么轻轻一动,他便猛然间坐起。
  坐起后,却是愣愣地看着她,看了许久。
  然后,才发颤着,喊了一句:“你……可是醒了……”
  这话问得多傻。
  到后面,扶桑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那个傻傻的,红着眼圈像个孩子一样邋遢的少年,哪里去了,怎的可以变成这个鬼样子。
  “嗯。”
  长久没有发声的嗓子,如同硌着沙一般哑然。
  他冰凉的指尖,摸过她的眉眼。
  啪嗒一滴眼泪,落在她的脸上。
  扶桑至今都没有相信那滴眼泪是事实,之后也从没有问过邓骘,当时为什么会落泪。
  她真的不信,邓骘这样的人,也会落泪。所以,大抵只是梦靥太真。
  以扶桑如今的思路回想,那时候的自己简直就是一句错句句错。倘若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望着他许久,连他唤一声自己名字的时间都不给,就呆呆地问——
  “你……咳……你是谁……”
  只这么一句还不够,又想了想,还问道:“我……是谁……”
  原来,还有更傻的问话,不,这已经不叫傻,这是奇蠢无比。
  扶桑曾在深夜里幻想过无数次,若是再来一次……若是再来一次!
  她一定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淡定地和他说:嗯,我醒了。
  然后再观察观察他的神色,继续淡定的试探:嗯,那些事情都怎么样了?他们呢?
  然后她大概就能够轻松无比地听到这么多年绞尽脑汁都没能探寻出的东西。
  可恨人就是喜欢悔不当初,又无力更改。
  她只记得,那时候,邓骘的脸色登时就如同沙漠里的天色一般,变了又变,嘴唇愈加苍白。
  我……是谁。
  一切都从这一句开始。最初的这一句,一问,就是这许多年。
  但他始终都不肯告诉她。
  

  ☆、第九十一章。记忆碎片

  六日后,邓府。
  岩溪再一次高价买回十数年前的古图,布帛都已经染上尘埃泛着旧色,扶桑默默的注视了许久,转过头问莫语:“怎的和上次那幅有些不像?”
  “还是有七八分的,约莫是画匠不同的缘故吧。”莫语轻轻咳嗽一声,解释道。
  “那你觉得,从这来看,同她,像是不像?”扶桑这句话虽说是淡淡的疑问,但其语气里,又似是笃定什么般的叹息。
  莫语这下猛然咳嗽两声,也不再说话了。
  “公子,你确信没有找错人吗?可是这书娆,当真是和当年的西绒姑娘丝毫也不像啊。真的会是姐妹吗?”岩溪心直口快地说出了口,一拳头砸在手心,“不只是这样,就连丝竹音律的天赋,那也不过是中庸之辈,若是当个普通的乐人还有些希望……公子如此煞费苦心莫不要到时候竹篮打水……”
  提到乐律之事,扶桑不由得问道:“那有名的师傅可是替她找来了?”
  “会吹朝凰曲的那位师傅吗?找到了呀,可是那位书娆姑娘,学了这样久,那是半分门路都没入到。”岩溪叹息一般的说道,良久,犹豫了一下,望着公子说道,“其实,我已经隐约知道公子想要如何,但此法……”
  “什么?”莫语蓦然间震惊地望向岩溪,看了看公子,赶紧追问“我陪着公子做这许多事都不知道,你不过找了两幅画,怎的就……那,公子究竟是想要如何?”
  岩溪无奈地瞥了一眼莫语:“公子一直以来,不都是在筹谋着一件大事吗?”
  “可是,煞费心机地找到这个书娆,还要她学什么朝凰曲,这些和让邓贵人成为皇后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其中的关系,就算抽丝剥茧地和莫语细细说来,只怕他还是一知半解。
  当年阴家的女儿同邓绥一同入宫,实在是在一个微妙至极的时刻,外戚窦氏之乱刚平,那实在是一场动辄根本的动乱,直接导致了朝中权利重新分配。然而实际上在这一场新的分配中,阴家并不是最有利的。
  但是最终,却是阴家的女儿成为了皇后。
  前几年的时候,扶桑也也一直没有想透这个问题。听说其中还有个小缘故,就是邓骘当年不知如何开罪了阴家,陛下似乎是为了安抚阴家护住邓骘,给了阴家这么个皇后的位置。
  但是皇后之位是可以这般草率决定的吗?听说陛下极宠邓绥,为了邓绥而去保邓骘,不惜以后位为筹码,的确是有这个可能性。
  然而还有一点,当年邓骘又是为了什么而开罪了阴家,让阴家抓到了致命的把柄?或许,这个把柄也能够成为自己的转机,让她有注可押,从邓骘口中套出些什么。扶桑曾经是这么想的,所以也曾在这方面下了狠功夫,但最终无功而返。
  她最终还是只能够通过替邓骘完成他想做的,这唯一的途径来换取关于自己过去的一点点消息。
  那便是让邓绥成为皇后。
  所以,在挣扎了两三年费心于“如何抓住邓骘的把柄”之后,她还是乖乖的地把心思放在了“如何让邓绥成为皇后”这一目的上去。
  如此一来,所看到的问题结点便又不一样了。
  当年手握重权的窦家,究竟是如何顷刻坍塌的?而窦家的兵马,在窦家没落后究竟又是如何分配的?
  而且让她一直致力于思考这些的动力也包括,她对于自己身世的怀疑。
  她记忆的初始,是永元四年夏末秋初。
  而那时候发生的唯一的大事,就是半年前的外戚被诛。也许,这和自己有几分联系也不一定。
  深入了解过后,她逐渐开始怀疑起一些人。首要的,便是耿家。根据当年的形式,窦家兵败的可能性并不大,更何况是短短数日之间,杳无声息地兵败。
  当年陛下年纪还极轻,手握虚权。但与握着兵权的清河王关系不浅。
  然而同时,清河王妃正是耿峣的亲妹妹。
  这几分关系脉络,暧昧得令人不禁浮想联翩。
  邓骘曾经暗示她,一切的算计之中,伤人最重的便是背叛。当年窦耿两家是亲家,自是更亲一些,如若耿家有预谋地背叛,用某种巧妙的手段,将之各个击破——即使是如此,以耿家的兵力,也根本不足以抗衡当年窦家任何一位将军呀。
  如果说他们早有预谋,一定会去拉拢握有闲置兵权,并且封地靠近雒阳,便于调动兵马的权贵,不论是哄骗,还是诱劝,也要加大手中兵权。总而言之,最有给予过他们支持的,就是清河王刘庆。
  但是如果清河王同耿家是这般的关系,为何当年立后之时要力荐阴慎柔?
  还有,即便是有清河王的鼎力相助,耿家有了筹码,又为何要与窦家赌这一盘险局?窦南筝是耿峣明媒正娶的妻子,以亲家的关系投靠窦家,不才更是明哲保身之举吗?
  关于这一点,扶桑与窦家败落后的兵权分布联系在了一起思考,揣摩起了陛下晦暗不明的态度。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当年陛下暗下来许了耿家和清河王一部分窦家的兵权。
  大抵,陛下所许诺的一部分兵权之多,是自负狂妄的窦家永远也没可能给耿家的,所以,耿家倒戈而为陛下驱使,结合清河王的兵力,压制住了窦家。
  如此一通,前因后果便都能都能够有个解释。之后对于阴家女儿立后一事,清河王也是赞同的,实际上是在有意拔高阴家的地位,为耿家从窦家获取一定兵权而打掩护,进一步激化邓家于阴家的关系也是为此,不过是在掩盖着自己以及耿家双方的低调之下,深不可测的兵权实力。
  想得似乎有些深了,到底却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然而假若一切都如她所想,那么阴家成为皇后,不过也是清河王自保同时,也保全耿家的一个间接手段而已。
  反正邓骘要的,只是让邓绥成为皇后。
  那么,只要顺着清河王的心意,并不打击到耿家的利益,也许就能够在他的默许下对阴家下手。按照之前的假定,陛下是深宠邓绥的,只是为了保全邓骘并且安抚耿家以及清河王这两位功臣而选择立阴慎柔为后,转移朝堂的矛盾点。那么,只要清河王不干预,而陛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扳倒阴家,便也不是那样困难。
  “呵。”扶桑沉思了许久,蓦然间轻叹一声。
  还在云里雾里的莫语挠了挠后脑勺:“公……公子?”
  “无事,我只是在笑,这雒阳城里的人行事,腹中都是百转千回的,说到底,我能做的也不过是一个字。”她回过头,嘴角的一丝笑意嘲讽般扬起,“猜。”
  探寻了寻多年的消息,扶桑大抵知道,清河王最初爱的,并不是如今的清河王妃。
  他一直沉浸在风月之中,痴好丝竹之声。
  大抵是因为,最初的他曾对一个名为西绒的乐姬动心,而那个乐姬似是昙花一现,谢在他心间,余韵悠长。
  “莫语。所谓的算计,不过是以心测心。”扶桑转过身去,“有时候,只要测准了那人心窝里的那一处。很多事情就变的容易了。”
  然而事情说来容易做来难,扶桑心间也是没底的。
  书娆的确和传闻中天赋异禀的西绒相距甚远。根据老一辈的叙述,性子似是也相差甚远。
  账房先生曾眉头紧锁地思考了很久,然后才说:“怎么说呢,西绒姑娘,她是熊熊烈火一般会燃烧的人……但有些时候,又似是一团融不开的冰……”
  这个比喻有几分意思。
  当年的西绒是司乐,而她最拿手的笛音,师承上一任司乐白陌央。二人都曾以无数笛曲吹入千万人心坎,拨动灵魂深处的那一根弦。
  其中一曲朝凰曲,更是名扬四海。
  并不是此曲本身多少人触动心弦,更是因其独特的吹法,指尖生风,唇齿如花,奏出的笛声如深林幽谷之音,能引鸟雀停驻。
  一曲出而百鸟栖。
  故名为朝凰曲,意曲百鸟朝凰。
  如今雒阳城中,朝凰曲吹得最好的,是位于的城东岚听乐坊的坊主,已经多年没有面世了,在家中颐养天年,听说,她曾吹引六十八只鸟雀停驻。在西绒之后,可谓翘楚。
  然而即便是扶桑请出这位坊主相教,书娆依旧学不会,别说六十八只,一只也吹不落。
  但扶桑总归是有些信命的人,她总是觉得,书娆是西绒的亲妹妹,即便是容貌不像,性格相异,气韵欠佳,天赋平庸,总归还是有机会入那清河王心坎的。
  嗯,一定会这样。
  抱着这样的心思,在半个月后,她终于暗下安排了一次,让书娆到清河王所在的茶馆里奏曲,借此探探清河王的心意,为此,扶桑还颇有心计地懂了许多歪心思。 
  然而。
  唉。扶桑扶额,在对面的楼听着书娆吹了一曲又一曲,隔了老远还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