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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雒阳赋-第157章

小说: 雒阳赋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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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骘眉头紧蹙,握紧了手中的刀。好啊,那我便杀了你们。
  脑海中,却无端回忆起她的眉眼。
  竟是刹那地怔忪。
  蓦然间,听到城下人的惊呼。不知为何,邓骘在这一瞬间,心里猛地发憷。
  一道惊雷破空而出。
  邓骘转过头去,看到从九层塔顶,恍若一道刺眼的闪电刺入眼帘。
  有什么,从塔顶坠落。
  那一袭急坠而下的素白,让邓骘想起了,窦归荑入雒阳城那日,山海楼里,她披着,也是这样素白一身白狐皮斗篷。
  那是窦归荑,踏入雒阳城的第一日。
  那也是,他和她初相遇的时分。
  她是神所眷顾的孩子,是彼时的窦家,唯一能成为皇后的宗室嫡女。而他,卑贱肮脏,半生都只能够做黑暗里躲藏的贼鼠,苟延残喘着,看不到半点希望。
  窦归荑,窦归荑。
  莫非,你才是我邓骘此生,最大的劫难。
  邓骘浑身的血肉,一瞬间仿佛被冻结成冰,骨子里,也被千万根铁针刹那穿透,从脊梁骨向外,到每一根汗毛,都如被雷瞬间劈中,只剩下焦黑。
  一切仿佛变得无比缓慢。
  他甚至能看清,坠落中的她飞扬起的发丝,如同盛开的花儿一样娇娆柔软。
  不。
  猛地,邓骘纵身一跃而下城楼,双腿一阵麻痹的钝痛,膝盖跪跌于地,重重一磕。他连滚带爬地,朝着那雪白的身影奔去。
  不!
  白汀听闻百鸟朝凰之象,急匆匆赶到塔底时,便看到从四十丈九层塔顶坠下的窦归荑,而底下,邓骘望着头顶急速坠落的身影,妄图能够接得住她。
  那可是四十丈。
  从那上头落下,没有人可以活。
  连带着邓骘,也会被一起砸死的。
  邓骘浑身起劲,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足下腾空而起,一跃往上,即将要接住她的那一刻,腰间猛然被一条暗紫色绸带一卷,邓骘还来不及做什么,猛地被一扯。
  不要!!
  他用力伸出的手。却与她的衣袂相触而过。
  她的身体飞快坠落而下。
  白汀蹙眉,抱着必死之心,随之一跃,堪堪抱住窦归荑纤弱的身躯,两个人的身体先是落在树枝上,压垮了枝桠,尔后,连带着枝叶滚落到一片草地上。
  距离之近,他能够清晰地听到两人浑身不知多少根骨头,一同碎裂的声音。
  他瞪大了眼,朝着那被鲜血不断染红的身影爬去。白汀在窦归荑身下,死相极其惨烈,几根树枝穿透了她的大腿与胸膛,划破窦归荑的背脊。白汀已然没有任何气息了。
  看到她起伏的胸口,她还有一息尚存。邓骘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她,手臂弯过她的伤口,弓着身,不让雨水打在她浑身的伤口上。
  “阿……骘……”她气息微弱,喊着他的名,“你……你怎么……回来……了……”
  “不是说我一定会救你吗,不是说了无论怎么样,我一定会救你吗?!”邓骘看着她不断呕出鲜血,抽出另一只手看,却只看到满手臂的血。
  这血,真红啊。
  不,不该是这样。
  怎么会。
  窦归荑浑身不知有多少处血脉崩裂,骨骼尽断,她吐着那么多血,只怕肺腑,也全都震碎了。
  久经沙场,邓骘只要一眼,就能知道,这个人究竟有几分活命的可能。
  此时,他的神色,却是死灰一般的沉寂。
  一会儿,他轻柔地抱起了她,窦归荑从没有见过他如此痛哭的模样,眼眶里的泪一颗颗砸在她的脸上。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他该怎么办。
  “丫头……”他同样轻柔地,开始喊着她的名字,声音里,却是抑制不住地发颤,吸了一口气,“丫头,我带你去找他……你再等等好不好……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他。”  
  “不……”迎着雨水,窦归荑的声音微弱得,好似随时要隐没与风声中。
  “阿骘,我不要见他……我不能……就这样死在他面前……那会成为……他此后一生,挥之不去的……阴霾……”
  胡说!
  谁说你会死?谁说你会死?!
  邓骘禁不住悲恸地将眼缓缓合上,手,越发的战栗起来。脚步一顿,又执拗地往前走,说道:“窦归荑,你喜欢刘肇是不是。这辈子,你只喜欢他,是不是。如果我帮你,使你能和他在一起,你就能活下去了……是不是……”
  “不……是……”窦归荑浑身,都遭受着仿佛在用锯子割裂每一寸肌肤的痛楚。
  邓骘抱着她,在因大雨而略显空旷的街道上,大步跨着。但跨过的每一步,脚下都踩着从她身上滴落晕开的血水。
  我带你去见他。
  丫头,我带你去见他。
  “我……快要……没有力气了……你听我……”他感受到她在自己的怀中,愈加无力了,如同一滩将要化去雨水,就这样从他怀里消失,什么也不留。
  “不,窦归荑,我不要听。”他高喝着打断,猛然停住脚步。低头,望着好似都要无力睁眼的她。
  垂下头,便是靠着她的头顶,他却是那么害怕地模样,像是一个孩子一样无助:“你要我怎么样……怎么样你才肯活下来呢……怎么样都可以……窦归荑……怎么样都可以……我求你,或者,再给我一点时间……不要是现在,不要是今日……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真的,真的……”
  雨势,渐大。
  洗刷着她满脸的血污。却一直有新的血,从她口鼻里溢出。
  窦归荑轻轻地说道:“余……生,惟忠于君,不……叛之,不乱之……不忌之,不怨……之……我要你,以我死后的……魂魄安宁起誓,一生……忠于刘肇……永不背弃……”
  邓骘却许久都没有回声。
  她痛极了,等不到回声,睁开了一只眼,望着他苍白的面容,一字一句地说道:“答应我……邓骘,答应我!”
  最后三个字,好似倾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我带你去找他。”他默不作声,加快了步子,抱着她往宫城方向奔去。
  窦归荑,若你当真今日命丧于此,那么我呢,我邓骘的余生,又该如何呢。
  往后一生,只怕他知该如何存活,却不知,要因何而活。
  她察觉到,手脚好似渐渐没了知觉,如今,连痛都不再那样明显,好似只有无尽的麻木。
  她看着邓骘眉头里的脆弱,恍若是长长的叹息,道:“阿骘,记住,不要深陷进怨恨中……”
  见邓骘依旧是不做声,她断断续续地,憋着心中的一口气。
  “我……我已经……见过雒阳城里太多人,被怨恨所牵绊……那样的人,都注定……要背负一生的不幸……我不愿你,背负起那样的不幸……答应我……好吗……一定……一定要答应我……”
  长久的沉默之后,她以为自己就要如此睡过去。
  却听到了邓骘落寞到窒息的声音。
  “不怨恨的话,我要怎么活下去呢。”
  他垂下了眼,对上她半睁的眼。
  “告诉我,要怎么活下去呢。”
  邓骘的脚步,猛然停下。
  眼光,停留在街角前的一处。
  一袭玄色长衫,立在大雨里,茕茕孑立。
  是他。
  “我答应你。”邓骘终于应下。窦归荑顺着他的视线转眸,却仅仅能用余光,瞥见那熟悉的身影,“窦归荑,我答应你。”
  刘肇一步步朝着她走来。
  邓骘垂眸。
  “我邓骘,以你魂魄安宁起誓,一生忠于刘肇,永不背弃。”
  刘肇行至眼前,他下意识地将她抱得更紧,却又惊惧地松开些许,害怕弄痛了她。看着面色雪白,如同魂魄尽散的刘肇。又看到窦归荑原本似是要睡过去,又似是察觉到什么,将眼吃力地睁开,一眨不眨地,余光分毫也未离过他。
  邓骘最终,却将怀中的女孩,稳稳当当地,递向面前的男人。
  她倾慕的是他,她需要的是他,哪怕是死,她也是甘愿,死在他的怀中。
  但是刘肇,却久久地,没能伸出手接过她。
  他好似,胆怯惊惧一般。
  呆呆地看着,邓骘怀中的,她那支离破碎的身躯。
  混着雨水,窦归荑却能看清,从他眼里滑落的,那一滴眼泪。
  “别……哭……”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修文。。。错别字好像有点儿多。。。
大结局分上中下三章哦。后记目前存稿是两篇~~
不出意外这篇文好像只能陪小天使们到下周一啦~不知道你们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追的,反正我看了一下最初发表还是在14年(我的妈呀~~)。。。
舍不得我的话,我们继续《落雨声》见面,《雒阳赋》完结在这个炎热的夏季,希望《落雨声》陪伴你们度过一个凉爽的秋天~~

  ☆、大结局(下)

  混着雨水,窦归荑却能看清,从他眼里滑落的,那一滴眼泪。
  “别……哭……”
  刘肇一点点伸出手,指尖发颤而无力,他甚至害怕,他会抱不住如今的她。刚刚触到她的衣料,他便不敢再动。
  “抱抱我……好不好……我喜欢……喜欢你抱我……”
  多少年前,盛开梨花树下坚定的怀抱。多少年前,细雨青墙旁,温柔的相拥。而在宫中每每见着他,总是欢欢喜喜地大喊一声“表皇兄”,然后扬起灿若莲花的笑意,猛地一头扑进他的怀中,一边抱着他,一边抬起头,用下巴硌着他的胸口,笑得天真烂漫。
  那时候她个头还不高,那时的她脚步如飞,那时的她,眼神灵动,还未承受任何伤害与苦痛。
  刘肇终是,小心翼翼地,将她从邓骘的怀中接过。邓骘望着手上沾满的血色,一点一点被雨冲淡。 
  刘肇忽的,整个人僵在当地,眼眶一瞬间变得通红一片。
  她手臂上的断骨,刺破了胳膊处的肌肤,就这样扎在他的手心。
  “归荑……疼吗?”
  窦归荑浅浅地呼吸着,隔了许久,才回答道:“有点儿,一点点儿……”
  是他错了,从头到尾,都是他的错。
  “朕当初……为什么……”刘肇垂下头,看着她勉强又睁开的眼,“为什么会要你,留在雒阳呢……”
  “我……喜欢……雒阳城……”她的嘴角,竟似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双目尽睁,给予他极尽温柔的凝视,“雒阳城中……有我……喜欢的人……”
  刘肇猛然叫来了不远处的马车,邓骘忽的上前,扣住刘肇的肩膀,问道:“陛下要去哪儿……”
  刘肇看着怀中的窦归荑,这句话,却是对她说的:“我送你回扶风平陵,好不好……我们马上走,山川明秀,浅溪潺潺,天高云疏,春暖秋凉,我带你,再回到那个地方去……”
  邓骘一惊。
  刘肇竟然说,我。
  窦归荑却软软地呼出一口气,再艰难地吸入一口气。
  “回不去的……早就,回不去了……”
  那是她的来路,却非她的归途。
  这便是,宿命。
  刘肇却已然固执却又小心地带着她,跨入那一架马车。
  天空中又诈响一道惊雷。
  窦归荑视线已然开始模糊,刘肇抱着她,却再也感觉不到,她的眼眸中曾有的光芒。
  “不要降罪……邓骘……他……并不是恶人……他的内心……其实……是极其脆弱的……从今后……信他……用他……”
  到底怎么样做,才是对的呢。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不伤害到别人呢。窦归荑真的不知道。但她真的,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像这样躺在他的怀里了。多么温暖而熟悉的怀抱,她无比贪恋,明明知道,这样只会让他更加依恋,但她,却也想成全,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里,唯一的眷恋。
  这教她,如何舍得。
  舍不得,她舍不得。
  ——这世间,多的是,舍不下,也要舍下的。
  那一日,长街熙攘,灯火阑珊,她撞到了他。和他今日一样呢,穿的,是一袭玄色的长衫。烛火辉映里,他的脸好生俊俏,只可惜,终将兮来久忆,少年兮梦如歌。
  他便是她一生所求的如歌幻梦,而她于他,终究不过尘世浮华中的一段记忆。
  “你可知,遇见你后,我便无数次……无数次……做着同一个梦……”她在他怀里呢喃,他拉过一侧的大氅,小心翼翼地披在她身上。
  “嗯……什么样的,什么样的梦呢。”刘肇压抑着胸腔内就要迸射而出的什么,嘶哑着声音,温柔地为她别起鬓间的发。
  表皇兄,你且听我,缓缓道。
  “十五……束发髻,十七凤绣……红烛熄。十八诞……诞一子,双……十儿女尽……绕膝。须臾琴瑟……御,岁月……静好……已而立。幼……女……倏亭……亭,簪……花……相思……对……镜啼……”
  她好似,渐渐地喘不上气了。
  刘肇的眼角,无声地又是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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