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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笼雀-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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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紫幽蹙起眉头,楚烈顿时就笑,“宁国公早早就在西南的每一个军营,每一个卫所之中布下了心腹,这些心腹看似只是普通士兵毫无作用,可他们每日都在仔细观察记录着西南各个重镇的布防兵力,一旦他们联合在一起,便可绘出西南三省的布防图——”

    墨紫幽脸色骤变,就听楚烈继续道,“这些人原来的身份都是死士,平日里是不会轻易显露出与宁国公的关系,所以纵然徐二爷暂代西南总督一职,架空了宁国公所有的心腹,改动了西南的布防,却也防不住这些隐藏着的人。宁国公给这些人下了一道命令,倘若他身死,这些人便将这西南布防图交给西狼人。”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赫泰与他们的合作不过是一时的。西狼觊觎大魏疆土已久,赫泰本就野心勃勃,西狼人尚武,他新继任西狼王位,更是要以卓越的功绩来压制那些不服从他的部落。倘若赫泰当真得到西南三省的布防图,再有这些死士里通外敌,他必会毫不犹豫地进犯大魏西南三省!

    如今大魏正处在风雨飘摇之中,朝局和边疆都极为不稳定,现有的平静全在于四邻小心试探维持着的这微妙平衡当中,倘若有一国打破这份平衡,对大魏出手,其他几国怕是也不会放过魏国这块肥肉。

    宁国公这是要玉石俱焚!

    “宁国公真是够狠的,就算死了也要狠狠地反咬我父皇一口。”楚烈高声大笑起来,“他这是想让整个魏国给他陪葬!”

    墨紫幽冷冷看着长笑不止的楚烈,这个张狂大笑的男人与宁国公是同一种人,他们可以为了自己的所欲,不顾百姓的生死,视人命如草芥,毫无忠义廉耻之心。

    “你说,”楚烈又突然止住了笑,仰视着墨紫幽,问,“我有没有把这第件事告诉我们的太子殿下?”

 第202章

    魏; 开平二十二年七月末; 客星出于牵牛,历十数日至房宿南灭。客星初现的第二日,金陵城直达兵部衙门的大道上有信使骑着快马疾驰而过。夏末秋初的西南风卷起马后扬起的尘土; 扑面的火热之中透着隐隐的腥咸,那是兵火杀戳的血腥之气。

    西南传来急报,两支西狼轻骑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了大魏西南防线,一支从后方奇袭西南重镇斜阳城,另一支则一路直奔金陵城方向而来。同时,新任西狼王赫泰集结了大批军队进犯西南三省,与先前奇袭斜阳城的先锋骑兵里应外合; 打了西南军一个措手不及。

    西南军多为宁国公亲信,军中关系盘根错节; 要想将之完全打散就只能分兵分将。故而在宁国公死后的几个月里; 皇上除了频繁撤换西南军将领和减员之外; 还下令西南军与西北守军; 北疆守军; 南境守军,金陵城中军换防,企图通过兵将分离,清除宁国公留下的隐患。

    从西南三省被调往各地换防的军队有十万之巨; 如此大的军队调动再加上先前各地诸多将领因落罪被处置,边境更是越发不安定。可只要熬过这一阶段,待兵将磨合之后; 边军便就将牢牢掌握在朝廷手中,再无如宁国公这等隐患存在。

    然而,就在最后一批与南境守军换防的两万西南军刚刚离开西南三省之时,西狼大军突然来犯。此时,南境换防的军队还未到达,西南三省的守军只有八万之数,换防换将之后还未完整合,兵将之间皆不相熟的情况下受此突袭,顿时就乱了方寸。且敌方对我方的兵力布防情况似乎了若指掌,时机把握得如此巧妙,选在西南三省兵力最薄弱之时突袭,又极为聪明地重创暂代西南总督一职的徐二爷所在的斜阳城,切断斜阳城与其它和重镇的联络,导致西南军群龙无首。在事发突然,兵力不足,调度有失的情况下,整个西南防线几乎全线崩溃。

    西南的急报一道接一道送往金陵城,朝廷立刻便派出徐家几位将军兵分两路,一路由徐大爷带领三千精骑前往拦截孤军深入大魏欲取金陵城的那支西狼轻骑,另一路由徐家其他几位将军从中军和南境各抽调三万精锐,合约六万大军前往支援防线崩溃的西南三省。

    金陵城正五品以上官员一连几日都聚于议政殿内为此事争吵个不停,西狼缘何竟对大魏西南三省的换防情境如指诸掌?缘何那两支西狼轻骑竟可神鬼不觉地绕过西南防线进入大魏腹地?到底是西狼探子太高明,还是我方出了奸细?

    两班朝臣们吵了几日,始终无解,没有人知道西狼人此次气势凶凶而来的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玄机。

    然而,西狼人的进犯和那时不知何时便会奇袭金陵城的西狼铁骑并不是最大的危机,可大魏与邻国之间那脆弱又微妙的平衡就此被打破。平衡一旦被打破,戎狄和南梁自是捺不住。之前他们不动手,全因他们本国也是事端不断,大魏再无何动荡不安也非轻易可欺,在无万全把握的情况下进犯大魏,也许反而得不偿失。现如今西狼率先打破了这个平衡,纵然戎狄与南梁仍有后顾之忧,但又怎舍得看着西狼独吞大魏这块肥肉。

    开平二十七年,八月十五中秋之夜,客星熄灭于房宿之南,去年被楚玄与楚卓然联手击溃的戎狄卷土重来,再度集结大军进犯大魏北疆。一年前刚刚经历战火,元气大伤的北疆再度告急。

    如今楚玄已是太子,自古太子不将兵,而云王楚卓然又因为苏雪君之死,成日醉生梦死,不知外间之事。朝中几位将军在先前几度事变中或被撤换,或被杀,只余东乡侯一将可用。可那支孤军深入大魏腹地的西狼轻骑还未找到,且北疆防线若破,戎狄便可直取金陵城,倘若连东乡侯也派出去,金陵城若遇危机谁来保护皇上。

    国之将危,匹夫有责。八月十七日,已过花甲之龄的徐太傅一身玄铁甲胄,腰佩三尺青锋,牵着汗血战马跪于皇宫北门外的下马碑之界主动请战。

    仲秋的阳光打在徐太傅那一身冰冷沉重的铁甲上,有冷冷的寒芒闪烁在上,刺得皇宫北门的守卫双眼发红生疼,他们远远望着那身姿端正如坚硬一般跪在下马碑界外的垂垂老将,都是肃然起敬。皇上由韩忠陪同着走出北宫门时,就看见徐太傅那露出玄铁头盔的霜白鬓发在北来的秋风飞扬。

    皇上依稀回忆起多年前徐太傅自请隐退的时候,他最敬重的这位老师还未有这样雪色的白发。长空之上传来北雁悲啼,皇上抬头仰望着秋日里湛蓝的天,青蓝深远的苍穹上有南去的大雁自北飞来,雁群的啼鸣中透着北地的悲音,那是饱受战火折磨,无家可归,流离失所的泣血之声。他垂首示意了韩忠一眼,韩忠立刻快步上前,行至下马碑界外,将手中捧着的一道圣旨亲自交与徐太傅。

    皇上看见徐太傅接过圣旨,远远在下马碑界外向着他伏首磕头,然后起身牵着自己的战马,步伐坚定地离去。皇上站在北宫门口看着徐太傅的背影许久,那背影是那般熟悉又充满着饱历岁月风霜的沧桑。许久年前,他的这位老师放弃朝中重职,放弃金陵城中的安乐富贵,坚决奔赴北疆时,留给他的也是这样一个背影。

    这些年来,他怀疑了太多人,辜负了太多人,然而到了国家危亡之时,站出来的却都是这些曾被他辜负之人。

    八月末,徐太傅带着几个年轻的孙子从中军和南境各抽调两万精锐,合约四万大军北上抗敌。徐家人在北疆经营多年,余威仍在,徐太傅亲自前往北疆主持大局,自是一下就镇住局面,将戎狄挡在北疆边境不给其南下直犯金陵城的机会。可大魏的情势仍是不容乐观。

    开平二十二年,九月初,南梁摄政王慕容英趁火打劫,派出军队陈兵于大魏南境与南梁一江之隔的湛江南岸。南梁的军队黑压压一片陈列在江南平原上,虽未进犯,却也给了已为支援西南和北疆调走了大批精锐的大魏南境守军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告急的军报接连从尘土飞扬的驿道快马千里送往金陵城。

    朝廷刚刚处置了一大批文官武将,正是将才匮乏之时,西南和北疆已经动用了朝廷可派遣的所有可靠又有足够威信的武将,南境若再告急,就只能将东乡侯派出去。可是幽司密探又屡屡传回消息,说是负责拦截西狼那支深入大魏腹地的轻骑的徐大爷始终没有正面遇上那支西狼骑兵。那支西狼骑兵太过狡猾借着大魏腹地多山地势,在山中绕路逶迤藏匿,耍得徐大爷团团转。

    拱卫金陵城的中军少历战事一直是大魏军队中战斗力最弱的,去年北疆战事已耗损不少战力,如今精锐已尽数为西南和北疆战事而抽调,倘若金陵城此番遇袭,再无可靠将领坐镇,皇上实在是寝食难安。故而这支西狼轻骑不灭,皇上便不敢将东乡侯派去南境,偏偏就在此时,先前那场瘟疫的余波居然波及到了皇宫。

    纵然墨紫幽以身犯险,从楚烈手中骗取了治疗瘟疫的药方,可去年那场楚烈一手炮制的瘟疫之灾依旧是害死了困于玉山别宫中的不少官员家眷,且疫情虽被控制,但一直拖延至今未全然消除。

    九月初五那日,皇上召见楚玄入宫商议着南境遣将之事。其时秋高气爽,皇上便下令在御花园的水榭中设席烹茶。就在烹茶的宫女要将一盏刚点好的茶水奉至皇上面前时,楚玄突然自席上起身,一个箭步上前挡在皇上面前,对着那宫女厉声喝道:“你身染瘟疫,居然瞒匿不报,还敢给皇上烹茶,莫非你想轼君不成!”

    那宫女吓得打翻了手中的天目瓷盏,全身发软地跪倒在地。被楚玄护在身后的皇上吃惊地看见那宫女的手背上赫然有着瘟疫病人才有的红斑与水疱。

    韩忠已命人将这宫女拖了下去,刚向皇上问了一句安,便被劈头盖脸地臭骂了一顿,并喝令他立即彻查整个皇宫。去年玉山别宫那一场瘟疫造成的不仅仅是官员百姓的死亡,就连皇上的君权都差点被颠覆,那一场政变之中的种种惊险,他至今心有余悸,如何还敢小觑此事。

    结果这一查之下不得了,整个皇宫里竟查出了数十名瘟疫病人,且各宫都有,唯有皇上的永华宫和萧贵妃的关睢宫还未发现病人。

    此时正值兵荒马乱之际,西狼,戎狄,南梁皆对大魏虎视眈眈,还有一只奇兵诡诈的西狼骑兵在大魏领地里随时可进犯金陵城,令皇上如芒刺在背。倘若皇宫里再闹出一场瘟疫,传染了皇上可不是好事。偏偏离金陵城最近的玉山别宫中瘟疫还没完全消除,皇上自是不能前往躲避疫情。于是韩忠便在一日皇上召萧贵妃前来伴驾用膳时提议,让皇上前往东海行宫,一则躲避瘟疫,二则东海行宫远离金陵城,且大魏东边临海,无敌来犯,也免得守在这金陵城日夜提心吊胆地担心着那支神出鬼没的西狼轻骑会突然奇袭。

    其时,有自东西南北刮来的风袭入永华宫中,西来之风吹得永华宫里尘沙满天,北来之风吹得宫庭院里落叶如雨而下,南来之风炽热扑面如刀割火燎令人脸庞生疼。唯有东来之风柔柔徐徐,缓缓和和,吹拂起永华宫宫室里那薄如轻烟的帐幔。

    萧贵妃跪坐在这帐幔飘荡的宫室中央的龙案边垂眸为皇上布菜,看见皇上右手中所执象牙箸一下一下缓慢而有节奏地轻敲着白瓷碗沿。她知道,皇上这是心动了,从各方面看来,前往东海宫都极为有利。只是他仍是皱眉犹豫道,“此时边境告急,西狼,戎狄,南梁三国同时来犯,朕怎能离开金陵城,弃朝廷于不顾?难免会有畏战而逃之嫌疑。”

    “皇上,不是还有太子么。”韩忠躬身微笑道,“皇上是金玉之身,怎可有所损伤?皇上才是大魏的根本,皇上在哪里,朝廷便在哪里,何来弃朝廷于不顾之说?况且只要皇上安然无恙,任是他国如何张狂也绝对动摇不了我大魏根基。太子为国之元储,本就该为君为国分忧,皇上以国器托之,自可放心。”

    “不错,朕在哪里,朝廷便在哪里。朕便是大魏,朕便是国。”皇上大笑三声,执着象牙箸轻敲碗沿的手停了下来,越发被韩忠说动,他又叹气道,“只是百官未必会答应。”

    他的这些臣子一个比一个精明,虽说他将楚玄留下主持大局,但若百官们知道他欲在此时抛下他们东往躲避瘟疫,只怕是会成群跪于宫门外,哭着阻止他。

    “皇上是天子,天子行令四海,欲行何举,何需他人应允首肯?”韩忠正色道。

    只是堂堂天子,虽是为避瘟疫,可在这战乱之时离开金陵城难免会让人觉得他是畏战而逃,甚至还可能打击到各地抗敌的将士们的信心。皇上犹豫着偏首看了一旁安静不语的萧贵妃,忽然开口问她,“贵妃,你觉得秋时东海风景可好?”

    萧贵妃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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