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花玉树-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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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硒脚步一顿，侧头看掌柜的。
掌柜的又道：“断口有被人锯过的痕迹，看岔口还很新，跟其余断裂的地方相差不多，应该是今早才弄的。”
崔硒哼了声道：“把车给顾家大夫人送去，我记得受伤的那个是她亲生的。”
掌柜招来两个伙计，吩咐把车抬走。
崔硒又道：“找人去顾府盯着，看请的是不是郑娘子，若是，让她经心些。”
掌柜领命下去，崔硒坐在安静的厢房里，窗外重新热闹起来，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崔硒却还停留在刚才的场景里，始终无法释怀林琪经历生死一线的一幕。
顾宅里实在有太多的人要对琪姐儿不利，未免先生的血脉彻底断绝，他该考虑怎么把她挪到自己的羽翼之下保护。
而被他琢磨着怎么从顾府把林琪叼走时，林琪正靠着凉枕，蹙着眉，忍耐着锥心的疼痛。
郑娘子坐在一旁，细心的给她四个指甲断裂的手指上药，雪姣心疼的瞧着不时往外冒血的伤处，眼睛红红。
郑娘子依旧还是一板一眼的性子，叮嘱她不要碰水，按时上药，留了盒药膏便去处理顾清菲的伤处。
陈氏仔细的问了林琪的伤势，确定没有大碍，才算放下了心，转头看林琪被裹得严实的手指，很是过意不去。
巧月已经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陈氏原原本本的讲了，陈氏听说自己的女儿当时险些没命，登时惊得没背过气去，可以说顾清菲现在能活蹦乱跳，全是林琪的功劳。
“琪姐儿，你让大舅母怎么感谢你才好，”她坐到榻边，眼睛红红的。
都说十指连心，这样四个指甲都断了，其中的疼痛是不可想象的。
林琪是林家唯一的女孩，大小就受着林家所有人宠爱，可以说她娇养的程度远超顾清菲。
可就是这样的她，在发现顾清菲危险时，断然出手，即便指甲断裂流血，也没有松开拉住女儿的那只手。
陈氏心里满满都是感激，感激她在那样的境况下也没有放弃顾清菲。
“这没什么，要是我和五表姐对调，五表姐也会这样救我的，”林琪浅浅一笑，想起之前落水时的，顾清菲也是努力的想要帮着自己的情景。
陈氏却是汗颜，她的女儿，她知道，看着傻大胆的顾清菲遇到这事只会麻爪，哪里还会记得救人这种事。
里间传来顾清菲忽高忽低的喊疼声，陈氏坐了一会儿便坐不住了。
林琪善解人意的请陈氏去那边照看，等到陈氏走后，她让雪姣扶着自己，悄悄回了小跨院。
第一百七十一章 得内幕
陈氏照顾完顾清菲，出来见林琪不再，便问跟前伺候的丫鬟，听说人回去了，便吩咐裘嬷嬷多备些滋养筋骨的药材送去，然后来到张嬷嬷的院子。
张嬷嬷正对着湿淋淋的破败车厢发愣，车辕处新鲜的岔口刺得她心颤胆裂，双腿发软。
陈氏阔步走了进来，裘嬷嬷几步走到车辕边，细细看过之后，回禀道：“夫人，茬口上方平整，应该是被人锯过，且看颜色，时间不长，很有可能是今早。”
陈氏目光阴沉的盯着张嬷嬷，这种主子要用的马车，按规矩都是要提前反复检查妥当的，裘嬷嬷的话无疑是在说她失职。
张嬷嬷知道自己逃脱不了一个失职的罪过，立刻跪下请罪。
陈氏居高临下的盯着张嬷嬷，错了好一会儿牙，才道：“你还要瘫在这里多久？还不赶快查问今早谁在车棚附近转悠！”
张嬷嬷颤着声音答应一声，强撑着站起来，疾步奔到门外，招来亲近的丫鬟婆子，让她们去打听消息，自己也急忙忙的跑去茶棚找负责车棚的孟三。
如果说真的有人溜进了车棚，破坏车辕，那负责那里的孟三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张嬷嬷心知自己这个管事的位子是保不住了，抱着我不好，你也别想好的心思，她敲响了孟三的房门。
陈氏进了屋，端坐在上首，一副就在这里听信的样子。
张嬷嬷从孟三软硬兼施的得来消息，急巴巴跑回来。
见到脸色暗沉的陈氏，她小心上前道：“夫人，打听清楚了，今早王大检查完车子之后，只去过一次净房，期间只有回事处的米二过来晃了一圈，说是三老爷要用车，问有没有套好的。”
陈氏冷哼一声，看了眼裘嬷嬷。
裘嬷嬷打发丫鬟去了和风苑。
姜氏听说丫鬟问顾博宁的去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实话实说，道他去了铺子。
丫鬟又问老爷有没有坐车。
姜氏倒没有留意，玳瑁答本是准备用车，只是后来有管事过来回事，三老爷懒得折腾，就跟着管事的车一块走了。
丫鬟细细问了时辰，回去禀告，陈氏算了下时辰，冷冷的道：“给我把米二那个恶奴押来。”
候在门口的两个婆子齐齐应声，并着肩膀走了出去，很快压着身上挂着个包袱的米二过来。
裘嬷嬷上前两步，先是打量了他一眼，见他面相忠厚，眼睛垂下看着地面，明显一副心虚的样子。
裘嬷嬷也不问，先让人把包袱卸了，把人拖出去打一顿再说。
米二是顾家签了死契的下人，只要主子想，完全可以不用任何证据，就把人打死，米二也知道这一点，被架出去时一点狡辩的意思都没有。
门外传来闷闷的皮肉交击声，米二开始还硬气的挺着，后来忍不住开始低哑的嘶吼。
等到声音变得有气无力了，裘嬷嬷出去问话。
陈氏手支着额头，听着米二哼哼的含糊答话，当发现他即便半死也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时，她烦躁的皱眉。
“给我继续打，”陈氏只要一想到女儿险些被摔死，就气得想要吃人，本就不多的耐心彻底尽失。
婆子手持着两个手掌厚的木杖，一下一下的击打着他的腰背，没一会儿米二就撑不住，昏过去了。
裘嬷嬷便道：“米二整天都在回事处边上的屋里待着，不如过去那边问问，兴许能问出什么来。”
陈氏摆手，准了。
裘嬷嬷立刻带着人出去。
墙边，茜儿悄悄顺着墙边溜回了落桐院，一进屋，茜儿便凑到严姨娘跟前道：“红纹去找米二果真没安好心。”
严姨娘放下手里的针线，抬头道：“怎么说？”
茜儿把在张嬷嬷院外听到的话跟严姨娘说了一遍，然后钦佩的道：“还是姨娘厉害，一听就知道不对。”
严姨娘翘了下嘴角，道：“米二一直没招？”
茜儿摇头，有些同情的道：“他还真是傻，被红纹利用了，还这么护着她。”
严姨娘道：“你昨天看到他们时，两人在哪儿？”
茜儿道：“就在回事处边上的墙角。”
严姨娘无语的呵了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回事处附近从来都是人来人往，红纹明知道要干坏事，也不找个隐蔽的地方，竟然就站在夹道边窃窃私语。
严姨娘眯了下眼，道：“想法子让端玉苑知道这事跟尤嬷嬷有牵扯。”
茜儿呵呵笑了，姨娘这一招真高。
大夫人彻查全府，红纹定是逃不脱了，如果她只供出三娘子，大夫人为了五娘子的名声，说不定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可是若是牵扯上尤嬷嬷那就不好说了，毕竟尤嬷嬷可是二太太的心腹，大夫人只会认定这事是二太太主使的。
茜儿身为严姨娘的大丫鬟，这些年可没少受上房那些人的气，尤其是尤嬷嬷那个老刁婆，茜儿没少被她折磨。
太阳很快攀升到天空的正中，木香守在端玉苑，见陈氏迟迟未归，便起了出去看看的心思。
她叮嘱院里的小丫鬟看好院子，便顺着花园往外走，忽然远处出来一句细微的私语。
“你可别乱说，红纹怎么会害五娘子。”
木香悄悄放慢脚步，竖起耳朵听另外一个人回答。
“怎么不会，昨天我去外院，正好瞧见红纹去找米二，今天五娘子就出事了，还是米二偷着搞的鬼，米二又跟五娘子没有瓜葛，要不是红纹，他能干出这种找死的事？”
“要这么说，我昨天还看见尤嬷嬷去找红纹了，难道她也跟这事有关？”
“嘘，快别说了，尤嬷嬷是什么人！当心别人听到，告到二太太那儿，到时候你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两人说着就往外走。
木香听得发急，赶忙绕过树荫去追。
不想两人速度倒快，等到木香走过去，人就已经没影了。
木香追到前面的月洞门，也没找到人，只好匆忙赶到前面的院子。
这会儿陈氏心火正盛，看什么都不顺眼，见到木香过来，她横了一眼，道：“你怎么来了？”
木香左右看了一眼，走到陈氏跟前耳语。
第一百七十二章 来拿人
陈氏的脸随着她的话语逐渐变得铁青起来。
木香说完，立在一边静等着陈氏吩咐。
陈氏倒也沉得住气，一直等到裘嬷嬷回来，听到红纹昨天真的来找过米二，她才勃然大怒。
“给我把人带来，要是有人阻止，就让她来找我。”
裘嬷嬷领命，带着一众婆子好好当当的杀向落桐院。
而此时落桐院的小跨院里，顾清薇正陷入一片恐慌之中。
不可否认，刚开始得知顾清菲和林琪狼狈回来的消息时，她很开心，也很得意，可是随着马车被送回，陈氏大张旗鼓的寻找元凶，又有传言说顾清菲差点摔断了脖子，她开始害怕起来。
她只是想让顾清菲出丑而已，且她也做好了被顾清菲算账的准备，反正之前她也被顾清菲伤过，就算被长辈追究，她也可以拿这个当做说辞。
再过不久，她就要嫁去京都，以后再也不会回到这里，长辈的心思她根本也不必顾虑太多。
顾清薇已经所有都打算妥当，可是她不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后续未必会照着她预期的发展。
一场小小的恶作剧演变成一场谋杀，顾清薇知道不管她现在说什么，在长辈的眼里她都是一个恶毒的人，她的这种行为要比顾明昕还要恶劣，至少他是在意识不清醒的状态下发疯，而且伤害的只是表亲，而她却是有预谋的去做这事，且伤害的还是同族姐妹。
顾清薇脸色发白，两股战战。
戕害同族姐妹的罪名非同小可，不管说到哪儿，一个心性恶毒的罪名都逃不掉。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要是传到京都，她还怎么做人，难道以后要在夫家忍受着别人的异样眼光过活吗？
岚风早在她格外关注顾清菲的事就觉得不对，再看她一副好似晕倒的样子连忙道：“姑娘，你怎么了？”
顾清薇却没有心思应付岚风，她一连声的叫来红纹，问道：“你找来的那个人可靠吗？万一要是被抓，应该不会供出你吧？”
红纹还不知道事情已经变得严重，她只是听到顾清薇的问话，本能的感觉到不对。
“姑娘怎么这么问？”
顾清薇见她不答反问，顿时暴躁起来，“你还说，我说让你给她个难看，你倒是心狠，直接想要弄死她，”她道：“现在大伯母不依不饶，你说怎么办？”
红纹一听，彻底慌了，她赶忙去扯顾清薇衣袖，“姑娘，我是为了帮你才那么做的，你可不能不管我。”
顾清薇一把抽回袖子，努力镇定的道：“我只让你把她们丢在半路，让她们出个丑就好，可没让你害人性命。大伯母是顾家的主母，她要找你，我又有什么法子拦下？”
红纹一听，就知道顾清薇这是要撇清了，她抿了下嘴，露出一丝狠色。
她是贱命一条，可也不想就这么死了，要是大夫人查到她，她就说出是姑娘主使的，她一个听差的，还能不听吗？
岚风瞧在眼里，在她说出不妥当的话之前，拦住她道：“你可要想好了，你别忘了你还有阿爹阿娘，还有个才刚懂事的小弟，你难道要他们跟着你一块遭难？”
红纹茫然的回头，看着岚风，想起那时她劝顾清薇不要冲动的话。
红纹那时还道她傻，有表现机会都不要。
现在她知道了，原来人家才是真精明，知道顾清薇不是个有担当的，遇到事只会让下人们背锅，所以才不肯冒头。
悔恨好似潮汐一浪一浪的拍打过来，将红纹彻底淹没。
门外，裘嬷嬷带着婆子直闯进来，不等顾清薇发难，便喝令将红纹拿下。
顾清薇虚张声势的扭曲着脸，怒喝道：“谁给你的胆竟敢在这儿放肆！”
裘嬷嬷理也不理的喝道：“把人带走。”
婆子们压着拼命挣扎，却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