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花玉树-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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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菲气得不行，她又不是神仙能把帖子上的字迹变没，明明是没写，她还在这里胡搅蛮缠。
顾清菱垂下眼，心知自己要是不出声，顾清薇是不会罢休的。
她在心里挣扎片刻，上前道：“三姐你误会了，其实崔娘子只邀请了四妹和琪姐儿，是我厚颜，想要跟着过去，跟四妹没有关系。”
顾清薇最讨厌顾清菱这副假惺惺的好人相，尤其她现在还在婚事上压了自己一头，当下想也不想的叱骂道：“闭嘴，我和五妹说话，哪儿有你插嘴的份。”
第二百四十六章 闹起来
顾清菲最看不得顾清薇霸道蛮横，她护着眼睛发红的顾清菱，道：“你说得这是什么话，什么厚不厚颜的，都是姐妹，便是我带去的又怎么样。”
顾清薇见她挺着胸脯，半点歉疚都没有的样子，气得头皮发炸。
合着她带顾清菱就可以，带她就不行，是吗？
一个畏畏缩缩的庶女，有什么资格参加崔家举办的菊花会？
顾清薇声音发颤，“所以你拿帖子做借口，就是故意不带我和六妹，是不是，”她拽过吓得脸都发了白的顾清莲，道：“走，咱们去问问太婆，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顾清菱急得不行，这事本是顾清菲好心，若是捅到长辈那里，大面的道理她们只怕站不住，顾清菲没准要受罚。
她拦住顾清薇，伤心的眼泪在眼里打转。
“三姐，我不去了还不行吗？你别在这里闹了。”
顾清薇冷冷一笑。
现在不去也已经晚了。
她用力的推开顾清菱，迈着大步就往里面闯。
顾老夫人沉着脸，将院子里的对话听了个完全，顾清薇没头没脑的冲进来，就被老夫人的脸色惊到。
她心里一突，略带畏惧的松开手，规矩的屈膝行礼。
顾清莲也身体微摇，娇怯的跟着矮下身。
门外，顾清菲没听到里面又动静，她咬了咬牙，紧跟进来，顾清菱见状，也忙跟着。
顾清菲心里真没觉得自己有错，这事本就是崔家邀请的，她行得光明磊落，不怕对人讲。
她仰首挺胸的转出屏风，一抬头，迎面对上陈氏凶狠的眼神。
她微微一怔，表情有些呆，刚积攒起来的气势顿时一散。
陈氏狠剜了一眼女儿，一边恼她私下里动作，也知道告诉她一声，一边还得示意着赶紧行礼。
顾清菲也算机灵，立马看懂陈氏的意思，赶忙上前两步，与顾清菱一块行礼。
几个嫩骨朵样的少女老实的半蹲着，顾老夫人盯着她们的头顶，许久没有出声。
心里暗自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不会教育人？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不明事理。
顾明昕打小被姨娘教育歪了，她一个内宅老妇，扳不过来也就算了。
顾清薇可是她看着长大的，她自问从没疏忽半点，怎么就把人教成这个样子？
该有的礼仪没有，该有的教养没有，甚至连基本的姐妹情谊都没有。
顾老夫人郁郁的垂下眼，心里的滋味只有她自己清楚。
陈氏小心的瞟着顾老夫人沉得发黑的脸色，心知这是生了大气了，她忙朝曹嬷嬷递眼色。
曹嬷嬷看了眼樱儿，朝里屋示意一下。
樱儿蹑手蹑脚的进去，片刻手里捏个小小的瓷瓶走到跟前。
“起来吧，”良久，顾老夫人的声音给本就凝滞的气氛再添一抹阴沉。
顾清薇的心微微一颤，不想承认这一刻她有了退意。
但她很快给自己鼓起了劲，她不能退，特别是此时。
顾清莲娇怯的扬起脸，才与顾老夫人的眼神对上，她就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润湿了眼眶。
顾老夫人不满的拧了下眉，道：“说说吧，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们在外面就吵得不可开交。”
顾清薇张嘴，抢先开口，把顾清菲要去花会的事说了，又说若是真是只请顾清菲和林琪也就罢了，怎么还单独给顾清菱下帖子。一个府里几个姐妹，怎么就抛下她和顾清莲，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谁信啊。
顾清薇便说边注意着顾老夫人的脸色，在见其不为所动之后，她索性心一横，跪在地上呜咽的道：“太婆，我知道自己不讨喜，可也没有这么欺辱人的，若是我就是碍了谁眼，那我索性离开顾家，去道观去做道姑好了。”
她一个头磕在地上道：“三娘有负太婆的教诲，以后不能在你膝下尽孝，还请太婆多多保重身体，不孝孙女会在道君跟前，祈祷你福寿康宁。”
她说完起身就要往外走。
“三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顾清莲吓得脸色煞白，没想到顾清薇闹得这么大，顿时后悔不该挑拨她来闹。
她望了望嫡母和顾老夫人，急忙拽住顾清薇的衣袖，不想别力气很大的顾清薇甩开。
眼看着顾清薇就要跑去外面，她踉跄的跑到顾老夫人跟前，跪下道：“太婆，三姐是个直性情，一时受不得委屈，气血上头说些胡话，还请太婆莫要真任由她做糊涂事啊。”
顾老夫人早就气得脸色发白，她一手捂着胸口，一手颤颤的指着被素云和紫儿拦下的顾清薇，好一阵说不出话来。
林琪吓得不轻，赶忙倒了水，喂她吃药。
曹嬷嬷扶着她靠在大迎枕上，小心的给她顺气。
林琪扭过头，隐晦的定了眼顾清薇和顾清莲，眼里带着冷冷的幽光。
顾老夫人闭了闭眼，忍下突然涌上的一阵火烧火燎，静等着心口的急跳平息，脑子里一阵纷乱。
顾清薇到这里来到，无非是觉得自己受了轻漫，觉得难堪，想要讨个公道。
可世上又哪有那么多公道可讨。
清河崔家是传承近千年的高门大家，即便江宁这边的是分支，也还坚守着该有的矜持和礼教。
苏氏闹出的那桩丑事，早已传遍江宁，崔家自恃世家大族，怎会容忍子嗣在那样的场合，与有这样血统的小娘子来往。
如果不是二郎初一下场，便是榜上第六名，崔家抱着侥幸，琢磨能再出一个顾博文，他们会出一个庶出的庶女联姻？并且在事情敲定之后，给顾家下帖子？
顾老夫人不是不能理解崔家的为何这般做，如果换个位置，她也会怎么做。
只是想到她经营了一辈子的家，为了那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受到这样的折辱，她心气也是不顺。
看到跟苏氏肖像的顾清薇，她难免迁怒。
“你若就是要做姑子，我也不拦着，我会在你院子里让人修个精舍，你可以在那里供奉道君。”
顾老夫人声音很淡，表情更是冷，眼神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顾清薇闻言一呆。
顾清菲之所以敢闹，是觉得顾清菱的婚事已经定了，下面的两个孙女还没有着落，若是上面的姐姐去了道观，她们的婚事肯定会影响。
第二百四十七章 小心思
太婆是个顾全大局的，必定不会允许，相应的也会做出妥协。
要么是让顾清菲跟她一样，老实的呆在府里，要么跟崔家通个气，把她也加进去。
不管那样，对她来说都不错，反正她得不到好，顾清菲也别想得到。
顾清薇打算的好好的，甚至是笃定的。
但是她没有料到，顾老夫人心里也有坚持。
如果这次的花会顾家没有人去，参加花会的其他人必定以为崔家有意与顾家拉开距离，进而对顾家改变态度。
虽说过些时候，等到崔家与顾家联姻的事情传开，大家明白都是误会，可顾家的名声到底会受了影响，这绝不是顾老夫人想看到的。
顾清薇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顾老夫人。
顾老夫人板着脸，存心要给她吃个刻骨铭心的苦头，免得她跟她那个蠢不可及的阿娘有样学样。
素云和紫儿轻轻松开手，立到一边，任由顾清薇踉跄着靠到屏风上。
顾清莲没想到顾老夫人竟然半点也不阻止。
她扭头看失魂落魄的顾清薇，心里的悔意如翻起波涛的海浪，不断拍打着她的胸腔。
她一直留意落桐院的动向，得知顾清菲和林琪突然造访，她就觉得不对，刻意一打听才知道顾清菱过些时候要去参加崔家的花会。
她本来对这个不感冒，那些高门大户的嫡女都是高高在上的，她一个平平无奇的庶女，人家根本都瞧不上眼，她也不屑低三下四的与之交往。
她真正感兴趣的是花会的地点，茅山就在崇真观附近，保不齐程家郎君那天会与同窗登高游览。
如果她能与他在那样的地方来个意外邂逅，她便可以借机将朦胧的情意落实，最好可以共缔鸳盟，这样等到他金榜题名，她便可以风风光光的出嫁了。
顾清莲最大的希望就是自己有个好的归宿，所以她才不顾得罪嫡姐，挑拨顾清薇找她麻烦，哪知顾清薇这么蠢，非但没让顾清菲松口，还闹到福寿堂，现在又说什么束发清修。
顾清薇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
顾清莲心里急得不行，她做那些事是，两人身边都带着丫鬟，如果顾清薇被关起来，那个岚风必定会把这事全推到她身上，到时二婶怎会放过她。
还有嫡母……
一想到陈氏，顾清莲的心都哆嗦，如果被她知道，是自己撺掇着来闹腾，还不知用什么手段来对付自己。
顾清莲双泪盈盈的伏倒在地，暗忖与其等事情被人揭穿，不如就在这里所说，起码嫡母不会以此事为借口来磋磨自己。
“万万不可啊，太婆。”
她重重叩了个头，两滴晶莹的泪珠落在泛着光泽的地板上。
“这件事起因是我，如果不是我多嘴，三姐就不会知道四姐要和五姐去花会的事，也不会因为怜惜我，跟五姐发生争执，更不会惹太婆生气，”她又叩了个头，道：“三姐脾气急，说话也直，但她的心是好的。整件事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羡慕四姐，更不该多嘴多舌，太婆要罚就罚我吧。”
“我愿入精舍侍奉道君，求太婆不要生气，”她又叩了个头，抬起头时，前额已经泛出一丝青色。
顾老夫人看着她，没有做声。
陈氏阴沉的盯了顾清莲一瞬，暗忖自己最近真是太疏忽了，竟然忘了后罩房里还有个不安分的。
同时，她的脑子快速的转了起来，三娘的心思歹毒，菲姐儿的命差点就断在她手里，如果把她弄去道观，自然解气，可也肯定不可行。
三娘可是苏氏的心头肉，苏氏眼下瞧着是老实，可真要是动了三娘，那她只怕会立刻发疯，而且苏家只怕也不会答应。
再有老夫人如今只是在气头，万一以后反悔，难保会怪自己当时没有劝着，埋怨自己没有长辈慈爱之心。
况且这事要是传出去了，不论菲姐儿去不去花会，对她的名声都会受到影响。
陈氏左右衡量，觉得这是自家占不到半分便宜，相反还要吃亏。
她笑吟吟过来，路过顾清菲，还狠点一下她，道：“阿娘，这事说起来也是怪我，但凡我接下帖子时多看一眼，多说一句，今天这事也就避免了。”
顾老夫人睨她一眼，知道她这是要打圆场了。
陈氏笑呵呵的倒了杯茶，道：“都是些孩子，听说有热闹，哪会不想去看看？不然我给三夫人去个信，看方不方便再添两个？”
顾老夫人哼了声，心里暗道，如果崔家人真要能答应，早在之前便不会单独邀请了，至不济在给四娘下帖子时，也会把另外两个都带上。
陈氏碰了一鼻子灰，也是没有半点脾气。
她受什么委屈都不要紧，最主要的是，不让菲姐儿的名誉受到半分损伤。
“三夫人人很和善，十一娘也是跟三娘她们差不多大，这个年纪的小娘子的心思她肯定能理解。”
顾老夫人想了一会儿，道：“也罢，你要问便去，只是有一条，人家若是不愿意，你也不要强求，”她抬眼道：“莫要为了无谓的小事，让人看轻。”
陈氏心一凛，忙表示绝对不会。
顾老夫人点头，让她去办。
等她出去了，才命素云带顾清薇和顾清莲回去，没有不允许，不得出院子半步。
等到顾清薇和顾清莲出去，顾老夫人神情一肃，冷冷看着下手的顾清菲和顾清菱，道：“跪下。”
顾清菲和顾清菱立刻跪地。
顾老夫人道：“你们可知错？”
顾清菱抿着嘴，怯怯点头，眼睛里带着泪花。
顾清菲爽快点头：“太婆，是我办错事，请太婆惩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