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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半阙词-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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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了想,眉目恬淡,看向窗外,说道:“没有。就是,我想回家看看了。”悲哀而又卑微的措辞。
  后来,涂锦跟她说:“阿晨,有空?陪我一会儿吧。我想回w大了。”
  阳光照耀,静止的树恍若落拓了整个世界。长发飞扬,明艳的跑车,香奈儿的太阳镜遮住纤细的眉眼,白皙的面容,泣红的唇色。花样精致的丝绸颈巾,长袖连衣裙,真正的香车美人。

  ☆、一湾墨(8)

  涂锦笑,向她招手。上了车,跑车在因速度产生的风中肆意飞扬。无数窗外景物如同走马观花般飘过,然后,越晨光无意中瞥见丢在位置旁的报纸。
  国际金融银行总经理POUL WILIA挽手新爱,昔日秦氏太子爷旧欢
  多么具有价值性的新闻!!
  窒息的速度终于稍减,久违的W大。昔日往事,回首已是百年身。
  终于,越晨光伸手,摘掉涂锦的墨镜。眼角处淤紫的痕迹。涂锦的手指有些颤抖,拿出香烟,舔滤嘴,点燃,烟雾撩起,纤长的指夹着香烟,仰头靠在后座,眼中浓重而幽然的闪光。
  越晨光想扯开她的颈巾,不料碰到她的左肩,只听得涂锦轻轻闷哼了一声。
  触感柔软的颈巾滑开,目光所处,都是被肆虐过的痕迹,烟头灼焦的,刀片划伤的,还有深入血肉的咬痕,越晨光指尖凝滞,终于,压在喉中,浓重的哽咽。
  是莫靳博。
  比家暴更为残忍的虐待。
  “poul,他疯了!”
  涂锦笑出了声,吸了一口香烟,声音竟有些沙哑:“他当然会生气。我答应过他,他会是我的最后一个男人的。昨晚,他问我,回国后,有没有跟那个人做过。哈哈……真是好笑,那时我真是很不爽他的表情,我说,‘你说什么时候?是跟你之前,还是跟你之后?。跟你之前很多次啊,我都记不清了;跟你之后,我也记不清了。之前受邀来到宁氏庄园,在那个小小的图书馆就有一次啊’”
  然后空乏的记忆,什么也记不起来。唯一记得的是,蛮横。苍白,互相厮打,红了眼,在地上纠缠。一边笑,一边流眼泪。看着他在自己身上咬出血,汗水凑着鼻尖,笑得状如鬼魅。莫靳博说,锦,你怎么能这么好看呢?好看到死了,锦……
  风尘往事是黑白,却也会流光溢彩。我是一个好姑娘……
  谁跟她说过的?锦,你是好姑娘,好姑娘不应该做这种事。
  原来任何顽固的,尖锐的东西都会烟消云散的。可惜,没人懂啊。
  锦,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协议结束后,我想要属于自己的工作室,我想要在法国有立足之地。
  我都没见过你这么贪心的女人。锦。真的,贪心得让我觉得很可爱,可爱到死。
  你说,从情人到妻子需要几个步骤?
  哈哈,简单。一枚戒指。
  终于,回忆戛然而止,涂锦把头倚在越晨光的肩上,抵着额,咯咯笑了起来,“其实莫靳博就是个变态,他被自己亲生的父母抛弃,他被所有人抛弃,他这个人从底层爬上来,等到他被如今的养父母收养,一身光鲜,他却不敢相信别人,又容不得别人对他的一丁点儿不信任,他是个胆小鬼,内心懦弱自卑到病态扭曲,又只敢通过暴力来宣泄自己的情绪。他就是个变态……哈哈……阿晨……” 她笑着笑着,却哭了起来。“你都不知道,我都快要喜欢上这个变态了!可是每一次想起以前,我又总觉得不甘心,很不甘心,真好笑!像一个笑话。他凭什么这样对我?阿晨,我今年快三十岁了,人生最美好的年华我却过得一点也不开心。不开心。”
  到了今时今日,坚守不一定意味着快乐,放弃何尝不是一种释然?唯一可惜的是,不是懂得的都太早,就是懂得太晚。
  我如此热爱着这个世界,热爱得不明所以,站在这条路上,我终于懂得,我所热爱的你。
  越晨星第二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已经什么也隐瞒不住,撕裂沙哑的声音,哭着说:“光子,再帮姐姐一次,就一次!你姐夫他,他要把我逼上绝路,求你。不需要你再低声下气求宁家什么,但是,你一定可以帮我的。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不要让除了越家外的最大股东站在温华那边,就可以了。”
  她抓着话筒,凝着指尖,一向淡弯的眉眼浅笑,说道:“阿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都知道!邝梓霖,光子,你还记得他么?”
  生活是必须要去面对的事,这是一场,参与者与参与者的战争。谁胜谁败,都只是因为,命运的河流太过倘徉,沉重了岁月。
  这座城市漫天霓虹,这座城市夜夜笙歌。西餐厅里流淌出小提琴奏起的舒缓的音乐。
  “我还以为不会再见到你呢。今生今世。”对面的男人西装革履,谈笑风生。端起酒杯喝下宛若金色的香槟。
  然而,那一刻,越晨光一向淡弯的眉眼此刻却细细地眯起,宛若在审视一个陌生人。今生今世,那么虚幻的词。大抵,只有命运巧合才能担得起。
  越晨光抬头,看着他,嗓音软软,一如既往地温凉:“你是认真的么?”
  邝梓霖微笑起来:“你一向都知道。”
  “阿姐真是好笑,我跟你很久很久之前就没什么关系了,叫我来又有什么用?”
  “怀抱希望总是好事。你阿姐是个聪明人。倒是你,还是一个样,锋芒尖锐,圆润不了。这么多年,我想起以前,都恨极了你身边的李慕良。可惜,当年,他也没有一个好结果。担着做哥哥的美名,做起了杀人犯。”
  “别把责任推给别人。好聚好散,是你先说出来的。”
  “若果不是因为他,我会跟你说分手?”
  “邝梓霖。当年,你要和我分手,我从来没有怨过你,包括现在也一样。合则来,不合则散。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却一定要纠缠下去?生活不是童话,既然你不能给别人一个好结果,又为什么强求别人给你一个好结果?其实,那时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到底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你要和我在一起,不过是想证明你不负当年盛名,只要你想要,任何人都愿意是你囊中物。把我这么一个同性恋,精神变态者治愈收复,让你的虚荣心无比地完满。你当年若真有你如今所说的那么在乎我,那就不会把我对你的好,对你的容忍一次又一次地践踏。我不是笨蛋,但很明显,你却看准了我作为一个息事者的自卑,一次又一次地扩张你的任性。”如若不然,大抵,今日,她能回忆起这段感情的,还能有些不是苍白的片段。但是,她又能怪他几分?人生本就没有永恒。一个现实者,不会要求别人为她付出什么,或是让她得到什么。
  “说得这么好听。阿晨,你知道么?有时候你看起来,心性尖锐得像一个孩子,一点也学不会成长。你情我愿,各取所需而已。我知道,在你跟我在一起之前,你心里藏了一个人。或许,我有某些地方与他重合了,让你屈服了,是么?所以,当年才会表现得这么大度,因为,多多少少,你都对我有些愧疚。”他笑,说道:“若果,我说,不如一次愧疚到底,今时今日,我又想重来一次了呢?”
  越晨光看着他,眉眼恬淡,目光所触及之处,男人左手无名指处,独一无二的婚戒。忽然,她笑了一下,美目犀利:“有妇之夫,戴着跟别个女人的承诺来说这样的话。邝梓霖,今时今日的你,未免过于下作了。”邝梓霖又笑,神情就像是一个圆滑的大人看着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孩。
  “什么叫下作?呵,我告诉你吧,阿晨,你还不明白成人的世界。自以为把尖锐的刺露出来就能吓退别人。其实,结果又能如你几分愿?你说的没错,就算今天,你站在我面前,我也未必能改变初衷。毕竟,没人会跟钱和权过不去。今日多此一举,却全得益于你阿姐。当日,我不过在她邀请我的宴席上,随便说了一句,温夫人的名字倒让我想起了我多年前的爱人呢,一字之差,一生之别。大抵,此生还能再见她一面,足矣。你看,你今日便坐在了我旁边。”
  “龌龊!”
  此时,手机铃声作响,看着来电显示中一串熟悉的手机号码,她指尖略微凝滞,终究按下接听键。
  “你在哪里?阿晨。”内敛却又婉约的平静声线,恍若,真是平常的问候。
  “我……”她略微有些迷茫,淡弯着一向认真地眉目,内心压抑着什么,在沉重地低吟。她终究说:“我回越家了,嗯……阿姐有点事,所以……我……”
  “是么?那就这样吧。”
  那就这样吧。
  她拿着手机,忽而觉得自己有些笨拙。或是错觉,手机挂断之前,隐约传来沉重的重物摔落地面的声音,像一阵丧钟敲碎,轰轰烈烈,窒息,涣散开来。她睁大眼睛,思绪一片荒芜。把手机放在桌面。
  邝梓霖继续笑开,他指尖滑过越晨光搭在桌上的手,而后,长指凝滞,中指指腹触及纤长白皙的无名指,触感冰冷的和田玉。小巧,精致,别出心思。“当年缄默又古怪的阿晨,如今似乎也已为人妻了。你并不好过吧,又或者,你的丈夫并不如意,否则,这么多年,又怎么会这么悄无声息呢?你说的对,当年盛名,同*XING*恋,精神变态者,大抵,你能有今日光景已是个不错的结果了。”

  ☆、一湾墨(9)

  她甩开他的手,凝起眸中的凌冷。“邝梓霖,有一句话你说对了,当年我心里是藏了一个人,是觉得你与他重合了,但是如今,我却发现我当初错得离谱。”
  他不可置否,拿出一张房卡,移到越晨光的面前,“你说得对,我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太太,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最初心动的那个,总是无法忘怀。所以,别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当年的你让我有多难堪,如今不过是要你还我的十分之一。阿晨,跟我做一次,那么,站在哪一边,替谁赚钱又有什么所谓?”
  她站起来,长发垂腰,平凡的眉眼简直是透明到了极致。所谓拥有,就一定能够幸福?邝梓霖把自己的脊背靠在倚上,细细审视起这位从前的lover。她并非倾国倾城,也并非非她不可。生活嘛,得张举着某些现实。只不过是想要,看着无法恃宠而骄的女人,如何划破这副平静又缄默的身躯,放出同归于尽的灵魂。仅仅是圆年少轻狂时的一个梦。
  你见过这样的一种女人么?明明很是不显眼,却偏偏又觉得招摇极致,时间,就算是时间也不能带走的,那种要把火海燃烧殆尽的极致。
  下一刻,一股暖色又汹涌的热度迎面而来,狼狈至极,无视于餐厅周围好奇又讶然的视线。甚至于,她的右手还执着空空如也的玻璃杯。
  他抹开面容上的液体,笑:“我早就说过,你根本就是一个心性尖锐的孩子。连家人的前途也可以不顾。呵,被你那些所谓的朋友宠坏了是么?阿晨。”
  “别把我想得这么伟大。我本来就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心随性至而已。往后,你要站在哪一边,我阿姐能不能拿回属于自己的公司,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既然是两个人的战争,就该安安分分守好自己的营地,不能自救,却妄求他救。你们真是好笑。”
  他咬牙:“越晨光。只有一次,倘若……”
  “你知道么?一个月之前,我也是这样,直接把一杯不知道什么东西泼向另一个人。那时,也是因为一个男人。我不介意多几次的,邝梓霖。”她把玻璃杯放回桌面,杯底碰过精致透明得玻璃面,眯着一向淡弯的眉眼:“倘若什么?倘若……倒不如说,这世上衣冠禽兽何其多,你说是不是?”而后,居高临下,满意地,看到对面的男人铁青着脸,气急败坏的神情。
  她不是傻瓜,但很明显,这些人都把她当成逆来顺受的傻瓜,又或者雨露均撒天下的圣母玛利亚。
  然而,在转身的一刹那,一切戛然而止。隔着距离,无法明状的静止,只有舒缓的小提琴声在流淌。这个华贵的男人,逆光而站,徐步而来的,锋利,妖凉,一步一步,坟场般,恍若死亡的压迫感。似一团包裹了凌冷的火焰。
  她凝着指尖,看向他,半晌,方吐露出些许得知的信息,缓缓开口:“真是巧。”
  宁唯站在她面前。翘起的嘴角,似笑非笑:“阿晨。别太抬高命运,它不会给你任何所谓缘分上的巧合。”
  她弯下眉眼,唇轻启,音却未出。良久,才宛若发出一声很认真的叹息。
  “你是对的。”
  宁唯微笑起来,狭长眉目,目光触及之处,透明的玻璃圆桌,小小的方形,精致的房卡,荣华又风流的象征。那一刻,更为深刻的,妖孽般的笑意。
  越晨光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想要说些什么。却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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