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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九重薇-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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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眼前那如花似玉的娇娇面庞,苏暮寒恨不能转身而去,却又不得不照旧做出温润的样子。
    她以为自己是谁,他又凭什么为了她中断自己想走的路?因为她姓着慕容的姓氏,与那个踩着自己父亲上位的人有着血缘关系,便该是自己这一生的仇人才对,又凭什么对他指手画脚。
    可是,鼻端百濯香淡淡的香气清浅,又唤醒苏暮寒最后的良知。
    慕容薇鼓捣制香有些时日,听说内务府里还有人薄有微辞。
    天分不佳,仅靠白嬷嬷的传授,中意还隔了流苏传话,能制出此香已然着实不易。苏暮寒曾听流苏说过,慕容薇制的百濯香虽与古法还差之毫厘,却也得了真髓,颇受白嬷嬷赞叹。
    这香制了多日,耗费大量香气药材,一共制成两盒,每盒装了十六支。
    慕容薇拿半盒赠了楚皇后,另半盒立时赠与楚朝晖,请姨母共享。
    可见在慕容薇心目中,已然将楚皇后与自己的母亲放在同一水平线上,对自己的母亲够得上情深意重。
    除去夏兰馨、温婉等与慕容薇交好的这几位能分得三两根,慕容薇自己手中也所剩无几,因此极少见她用百濯香熏衣。
    大约因为今日穿了母亲绣的天水碧春衫,慕容薇才命人熏了百濯香吧?母亲衣上的香味与慕容薇极其相似,也令苏暮寒暗暗心酸。
    自己若选了这条路,便要以伤害母亲和慕容薇为代价。亲情与爱情都难两全,苏暮寒委实不忍心在母亲心上再插一把刀。
    除去母亲曾是西霞大公主的身份,她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自己。甚至更是一个可怜人,自己尚且知道自己的身世,可以选择以后的活法,母亲却被枕边人蒙蔽了多年,依旧固守着她安国夫人的虚名。
    不管父亲的初衷是什么,选择了隐瞒,便是对母亲情感的背叛。(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突兀

    苏暮寒可怜母亲,心中对慕容薇的怨恨便少了些。
    想起与慕容薇的两小无猜,自己除去偶尔忍耐她的小脾气,又怎能抹杀从小竹马青梅的情谊。
    清酒醇香,望着夏钰之含笑举起的杯子,苏暮寒笑着回应,两只杯子碰在一起。夏钰之本是浅酌,苏暮寒却一扬头尽数饮尽,面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信马由缰,苏暮寒的思绪此时根本不受控制,他眼前恍然又闪过那年父亲怒斩袁非的场面。
    苏暮寒对袁非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那时自己不是世子,家还不在安国王府,而是在一街之临的公主府。
    袁非一直是父亲的部下,因经常出入公主府,苏暮寒打小对他十分熟悉,还亲昵地唤他袁叔叔。
    袁非长得粗大魁梧,时常把苏暮寒抱到自己脖子上骑着,还偷偷纵容他爬树掏鸟蛋、或是陪着他在公主府的后院钓鱼。
    父亲对自己严厉,苏暮寒眼里肯陪着他玩耍的袁叔叔便尤其可亲。那时只知道袁叔叔对自己的好,却根本不知道原来这位袁叔叔的真姓也是苏。
    记忆里袁非抱着他,将他高高举过头顶,又轻轻放下。常年户外,袁非被阳光晒得黢黑的脸上,映着开怀的笑容,那一口整洁的白牙显得格外夺目。
    袁非的手掌宽厚、笑容灿烂,令苏暮寒很有安全感。他笑的时候,苏暮寒也忍不住随着他咯咯直笑,心情无比绚烂。
    这么好的人,竟被父亲斩在了剑下,生生斩断了与苏家的情谊。
    还记得,袁非死不瞑目,殷红的鲜血撒在大殿上,像开了遍野的红花。在那刺目的血红里,父亲高大魁梧的身躯跪了下去,向慕容清俯首称臣。
    那本是苏氏族人们费尽心血才留在父亲身边的人,是与苏光复等人一样忠心的人,父亲为了表示决绝,竟狠得下心对他挥剑。
    雨丝越发绵密,像无边无际的网,更似是深邃的海,苏暮寒觉得自己便是飘在海里的一叶孤舟,随波逐流着找不到方向。
    吃在嘴里的菜肴精致,却索然无味。苏暮寒迷恋花雕的醇香,他端起酒杯,怕母亲不喜,只轻轻抿了一口便放下。
    藏在桌下的左手却紧紧攥成拳头,止也止不住方才的回想。
    凭什么,凭什么他父亲身上流着那样高贵的血统,却要对着崇明帝那个小小的户部侍郎下跪。
    拼命压抑着肆虐奔腾的怒气,苏暮寒极力忍耐,露出一惯温和温润如玉的笑容,亲手替母亲添菜,不叫自己露出端倪。
    从掬水台望出去,碧水轻流,山石玲珑,对岸一树琼花洁白无瑕。那如云如烟的盛景,果真美不胜收。
    京杭大运河从扬州城中横贯,迂回环绕,这些日子时时在慕容薇脑中徘徊,今日桌上又被她频频提及。
    说到京杭大运河,苏暮寒不晓得那便是自己前生起兵的契机,眼前闪过的却是隋炀帝七下江南,欲观琼花而不成的传言,下意识地拿皇祖父去比那寿夭的短命皇帝。
    他转而问母亲:“皇祖父当年多次来扬州,大约观过此地的琼花?”
    “年代久远,母亲那时长居洛阳,又哪里晓得那么仔细?你皇祖父与皇祖母走行大江南北,自然多次到过扬州,大约总有那么一回两回正当花季。”对景思人,说起先父,楚朝晖一时眼中有些湿漉。
    见儿子若有所思,楚朝晖以为他喜欢琼花,顺势说道:“母亲不爱走动,便观观这驿站里的琼花便好。你们若是喜欢,到可结伴去看看后土祠与无双亭的琼花,经了名人点评,身价自然水涨船高。”
    听着众位主子三句话离不开琼花,早有伶俐的宫人冒雨折来插瓶,就摆在水榭当中。被雨水冲刷的晶莹剔透的白花如雪,簌簌绽放在枝头,淡淡的花香在水榭里轻柔地荡漾。
    楚朝晖看得喜欢,又对慕容薇等几个女孩儿说道:“不要学姨母,总在家里窝着,变成了井底之蛙。你们若是有机会,就该多出来走走,心里更加清亮。”
    想着自己仅出过几次远门,楚朝晖便有些悻悻,更想着借此化解一对小儿女的矛盾。
    苏暮寒一直以为自己去边城最大的阻力在母亲这里。而楚朝晖却是自打晓得儿子的心意,伤感了几天之后便极看得开,也努力让自己放下,觉得儿子就该效仿他父亲那般顶天立地。
    狠下心来不拦儿子前进的脚步,楚朝晖只有最小的心愿,不想与儿子的分别来得太快。
    不管依不依她的心意,这一天大约很快便会来临。
    楚朝晖柔和的目光望着自己的儿子,露出深湛的笑意:“暮寒,母亲曾随你父亲去过一次边城,对那里的大漠风光与落日余辉很是喜欢。”
    眼里闪过深深的追忆,楚朝晖压住绕在唇边的深深叹息。边城月色犹在,却再也无人思她如月,夜夜减辉。
    楚朝晖笑得慈爱宽厚,说得话宽厚有力:“暮寒,那么好的地方,你可要握紧你父亲用过的枪,替他好好守住。以后若有机会,母亲还想随你再去看看。”
    两个孩子这一路行来,日日别扭。今早上又是一番吵闹,弄得沸沸扬扬,楚朝晖看得明白,只是无法多说。
    曾召了流苏来问,那丫头言语中欲说还休的蛛丝马迹,便是儿子的去留和慕容薇对自己的担忧。感激孩子们替她着想,楚朝晖索性想自己表明态度,给他们二人一颗定心果吃。
    楚朝晖满心以为自己的答复会让两个孩子缓和,却见儿子面上似喜似悲,有些难以置信,慕容薇眸中蓦然寒芒乍现,浮起一片阴霾。
    料不到姨母竟是持这个态度,慕容薇心中有深深的叹息,不想与姨母的分歧来得这样突兀。
    原以为姨父过世,姨母会护着儿子不受风雨,她也好在父皇母后那里添把柴,堵住苏暮寒去边城的路。
    若苏暮寒果真为了保家卫国,她着实钦佩姨母的坚韧。只是姨母不晓得儿子包藏祸心,大义的成全反而成就了苏暮寒复仇的第一步,这一番言语令自己陷入两难。(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重生

    夏钰之冷眼旁观,乍听楚朝晖所言,苏暮寒眼中火花迸现,惊喜之情一闪即逝,慕容薇却是眉头微蹙,阴霾满天。
    安国夫人此时开口鼓励苏暮寒去边城,实在不是妥善之举。
    示意丫头替诸人添饭,夏钰之爽朗地笑道:“在家时常听母亲说起,安国夫人心存大义,今日钰之才真正见到。暮寒受夫人教导,自然忠孝两全。钰之相信,不久的将来,夫人一定有机会北上边城再去看看。”
    夏钰之话说得漂亮,听起来像是附和楚朝晖的提议,苏暮寒却听得眉头一蹙。口口声声只说不久的将来,却不是当下,私下里显然站在了慕容薇这一边。
    慕容薇未及答话,到是温婉起身替楚朝晖添粥,捧着描金绘青青竹叶的骨瓷小碗柔柔说道:“待过得几年,身上孝期满了,女儿也想随着母亲一起去边城看看。这些日子母亲可要听女儿的话,好生调理身子。若不然,途中漫漫,世子如何舍得母亲受这一路颠簸。”
    听在苏暮寒耳中,两人倶是好心,却处处帮着倒忙。深知再说无望,苏暮寒饮了杯中余酒,吩咐丫头捧饭。
    楚朝晖还想再说,却见慕容薇拨弄着方才丫头们送上来的琼花,面上染了一丝寒霜:“太平盛世,保家卫国为何一定要上战场,皇城里的文武大臣,还有各地周府官员,难道个个都是摆设?”
    甥女虽然脾气大些,人前人后却从未这般与自己说过话。楚朝晖见她粉面含霜,将自己的提议直接驳回,又瞥见她眸间忽然泛起的阴霾,一时不如如何接话。
    见温婉已然盛好粥,楚朝晖有些木然地接了她递过来的碗,拿银匙轻轻拨弄了几下,再无胃口。
    一顿饭吃到这里便有些没滋没味,慕容薇将碗一推,说到今晨起得早些,想先回去补眠,便带了流苏与缨络径自离去。
    苏暮寒握着象牙筹的手上青筋爆起,没料到慕容薇守着人连母亲的面子也当场驳回,到比楚皇后的气势更加嚣张。
    他心头一阵火起,怕母亲心里不痛快,勉强没有去提,只殷勤地替母亲布菜。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楚朝晖终究不晓得自己一腔好意,竟惹了这样的风波,勉强用了几口饭,便放下了筷子。
    罗嬷嬷已然安抚好了菊影,见慕容薇回来,不急着发落流苏,先与她坐在内室里商议菊影的事宜。
    菊影本是坚决,宁肯一死也不愿拖累兄长,罗嬷嬷强词夺理,搬出老套路唬她:“你也是读着圣贤书长大,岂不闻在家从父,父死从兄?如今你兄长尚在,怎容你一意孤行?”
    菊影说不过罗嬷嬷,唯有感伤心事,任泪水肆虐。
    罗嬷嬷极为把握菊影的心理,将劝解的话说得和风细雨:“我不过一个外人,只与你相同的姓氏,却打心眼里看不得你受这样的委屈。你细想想这个理,若你一时糊涂犯了傻,说起来是为着不累兄长,若他日走了一星半点的风声,落在你兄长耳中,岂不是让你受一辈子的煎熬?”
    罗嬷嬷将菊影揽在怀里,想起她胸前狰狞的梅花印,忍不住打个寒噤。她是真疼惜这命运多戗的弱女子,希望能帮她一把。
    菊影抽抽搭搭,却晓得罗嬷嬷的话不假。兄长能咬牙把祖宅都卖了,只为四处寻她,若日后晓得她今日的决绝,还不定会做出什么傻事。
    罗家兄妹都有些一根筋的执着,罗嬷嬷拧了热帕子叫菊影敷眼,将自己考虑了一夜的想法和盘托出:“你不过是怕自己的贱籍累了兄长日后的功名,咱们便替你换个身份便是。你觉得可行,我便与公主说,叫你清清白白立在你兄长前头。”
    菊影终究难舍骨肉团聚的亲情,晓得罗嬷嬷不是敷衍,细想了这个办法到也可行。她离了罗嬷嬷的怀抱,重重往她面前一跪:“菊影谢嬷嬷成全,若嬷嬷玉成此事,菊影把嬷嬷当做母亲来孝敬。”
    一句话说得罗嬷嬷满脸开怀,不想临老还有这样的福气,她拍着胸脯向菊影保证,再不叫她被人轻贱。
    这里罗嬷嬷将菊影遭的罪大致说与慕容薇,提起她胸前的烙印,忍不住一阵战栗,颤颤道:“老奴再不想世上还有如此黑心的人,生生烙人的血肉。”
    怕自己吓着慕容薇,罗嬷嬷又忙忙掩口告罪,竟红了眼圈。
    大约这便是缘份,既然与罗嬷嬷有着相同的姓氏,日后京内也好互相照应几分,慕容薇向罗嬷嬷示意自己无妨,叫她继续说下去。
    罗嬷嬷便大胆将自己的意思说与慕容薇,不过编个身份重新写份户籍,因菊影年已双十,又没了清白,便只能委屈她带个寡妇的身份。
    能在人前行走坦然,菊影毫不在意自己顶着什么身份,一切全仰仗罗嬷嬷的周旋。慕容薇听到此处,向罗嬷嬷一挑大拇指,主仆两个露出会心的笑容。
    这等小事交在夏钰之手上易如反掌,何况又是为着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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