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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九重薇-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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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婉细细沉思,像阮夫人这般洗尽铅华、重做羹汤,才算得上是真正放弃从前,抛开身份的逍遥。
    到是祖父背负着沉重的家世,这一世虽然口口声声超脱,却从无一日真正放下心间的枷锁。
    去探望祖父与舅舅一家时,温婉特意带了几样阮夫人店里的点心,言谈间特意提及这位阮夫人的为人,将她的事迹说与祖父听,话里话外十分推崇。
    听过了几次,周老爷子偶尔会陷入沉思。品着软糯松香的点心,那颗自以为冷寂的心也不再轻松,而是开始变得波涛汹涌。
    晚间请老妻炸了一碟花生米,斟了一壶米酒对月独饮,周老爷子望着一地的琼华发楞。温婉的舅舅生怕夜凉,出来替父亲添衣,瞧着父亲凝眉不语的样子,不觉放慢了脚步。
    周老爷子喟然轻叹间,望见儿子立在树下止步不前。灿灿清辉将那个瘦削的身影拉得格外颀长,儿子高大的身形似是撑不起身上一袭青衫,黑发吹拂间平添了几分萧瑟的模样。
    招手要儿子过来,温老爷子将面前的酒斟了一杯递到儿子手中,自己也端起杯来轻抿了一口,缓缓问道:“婉婉白日里说的阮夫人,你觉得可是个人物?”
    经年的贫寒,温婉的舅舅虽然身材高大,却单薄轻瘦。他眼中含着些隽秀,儒雅的书卷气扑面而来。
    面对父亲的垂询,他恭谨而有礼地答道:“儿子又不认得本人,只不过听婉婉提了几回。听她的说法,行事算得上磊落,也是性情中人,只是不敢凭着几句话便断定什么。”
    周老爷子似是心有千千结,每个结都难以解开。他饮尽杯中酒,怅然离身,覆手立在树下。转而凝望儿子清隽如水的瘦颜,一时欲言又止,良久才说道:“你容我再细想想”。
    夜来自是辗转难寐,以为如过眼烟云的旧事都跨越时空,再次清晰地聚拢在脑海中闪现。
    周老爷子怕惊动老妻,索性悄悄起了向在,披衣立在窗前,回想起了他这一脉几代人隐姓埋名的生涯。
    说是与大周朝毫无瓜葛,其实从来没有哪一代人是真正放下心中的仇恨。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更随着日子贫穷的日子越发捉肘见底,每一代人心底的恨意都在成倍的叠加。
    百年前大周朝那最后一位公主含恨留下的狠话,成了他们这一脉人剪不断理还乱的枷锁。说是从此与大周无碍,与其是想撇清,不如说是放不下最沉重与难耐的清高和孤傲。
    说起来,活得真叫纠结,更可以说是窝囊。
    前头几代人仗着有公主殿下与她的养母留下的财宝,可以当做家用,到也衣食无忧,能过上安稳日子。到了周老爷子这一代,打从他父亲手中得了传承,已然家徒四壁。除却满满的几柜藏书,再无可以果腹之物。
    细细算来,最对不起的便是自己的女儿、温婉的母亲、如今襄远伯府里方才熬成平妻的周若素。
    当年家中贫寒,儿女忍冻挨饿,小孙子嗷嗷待哺,周老夫人也曾苦求他放下芥蒂,凭着满腹才华去考取功名。
    不求他能入朝为官,只求拿一点微薄的俸禄。即便只做位私塾先生,靠着几两银子的奉束,一家人也能勉强糊口渡日。
    周老爷子偏是死咬着牙根,望着厨房里空空的米缸,就是不肯松口。
    即不肯承认自己大周后裔的身份,与苏家族人同流合污,又不屑考取西霞的功名,做一介小国的臣民。
    说穿了,还是拿着自己的身份作祟。依旧觉得自己是高人一等的皇室血脉,不愿委屈自己做这些乱世里崛起的小国国民。
    那一夜薄衾冷如冰,孙子因饥饿而时断时续的哭声不时盈耳,老妻流着泪的双目赤红,翻箱倒柜寻不出一点救命的东西。
    若不是女儿周若素瞧着家中实在不济,卖身进了襄远伯府,捧回救命的银子,周老爷子实在无法想像,一家人如何能渡过那个缺衣少食的严冬。
    牺牲了女儿,心里未必不痛,周老爷子想得更多的却是就此留住了儿子这一脉的清贵。昔年以为是正确的抉择,随着时日的推移,越发如蚀骨的痛苦,蚕食着他渐渐苍老的心。
    女儿进了襄远伯府,所受的苦楚罄竹难书,几次险些赔上性命。若不是温婉当年与安国王府接缘,有了安国夫人这个强有力的眯着后盾,在那外表锦绣内里却是龌龊的襄远伯府,女儿与外孙大约早成了一缕幽混。
    周老爷子看似坚强的伪装、经年的歉疚与痛苦,都在阮夫人这样的弱女子行事面前变得分崩离析。
    一样是亡国之人,放下便是放下,阮夫人如今活得逍遥自在,自己却依然不肯放逐自己自由,还要将这枷锁一代一代传下去,导致儿孙受累。
    自己的执意早已钻了牛角尖,不允儿子参加西霞的科考,却名正言顺花着女儿与外孙女的孝敬。她们一个是襄远伯府的平妻,一个是宫中的尚仪、未来的郡主,所衣所食无一不是西霞的俸禄。
    自己的一番清高,前头很应该加个假字。依然是意难平,虚荣心作祟,枉读了圣贤书,枉顾了礼义廉耻。
    这一夜便是周老爷子脱胎换骨的蜕变,至天边露出第一缕晨曦,橘红的朝霞洒落窗前,又爬上周老爷子皱纹斑驳的容颜,他竟毫无疲态,反而露出轻松又释然的笑容。
    托暗中保护自己一家的暗卫传话,周老爷子说有十万火急的要紧事,要在第一时间与夏钰之会晤。
    两人在周老爷子的书房落坐,周老爷子摊开一张雪白的雪浪纸,又指了指案上的砚台,示意夏钰之磨墨。
    蘸着浓浓的墨墨,周老爷子凭着记忆勾画印在脑海深处的东西,无数笔线条自然又流畅,这张图虽然从未绘制,却早已深深印在他的脑海。

第四百八十三章 地图

    丝丝缕缕的地图是藏在脑海最深处的秘密,周老爷子凭着记忆勾完最后一笔,轻轻嘘出一口气。检查无误后,将一张完整的秘道地图呈现在夏钰之面前。
    昔年那位小皇帝算得上是位乱世枭雄,可惜生不逢时。他来不及遏制增长越来越快的诸候势力,唯有瞧着大周朝的国势愈加衰败。
    他晓得自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头上无时不刻都悬挂着一把利刃,指不定哪天便做了刀下之鬼。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坐在金銮殿上的君主。他巧用瞒天过海之计,让全天下晓得他不近女色,身边更无子嗣,却偷偷与乳母安通款曲,诞下一对麟儿。
    姑苏行宫更是他留给自己与后人最坚实的庇护之地,不大的皇城里被他几载经营,挖了多条可以贯穿皇宫,又直通城外的秘道,以做将来藏身之用。
    秘道里另辟秘室,更藏了大量的珠宝,以备自己与子孙不时之需。
    小皇帝想借姑苏皇城的地利暂时栖身,待自己羽翼渐丰时,再将那些不轨的诸候们一网打尽,重振大周的雄姿。
    未料想他百般算计,纵然做出一幅不理朝政的昏君样子迷惑着众人,金銮殿上的位子令人觊觎,他照旧躲不过诸候们的屠刀。
    小皇帝死得突然,自然来不及留下那些未竟之言。周扬尘当年行事刻薄,只想替小皇帝留下一条血脉,哪将旁人的生死看在眼里?
    纵然是无耐之下做出的决定,却显然置小公主的安危于不顾,更将小皇帝视若掌珠的乳母弃如敝履。
    此种行径,自然大大伤了那乳母的心,死也不肯将秘密和盘托出。
    周扬尘替小皇帝做出舍女留子的决定,无视那一对母女的安危,只抱着重九殿下一个人逃出了姑苏,与他隐居在玉屏山的石洞之中数年。
    那乳母与她诞下的公主被周扬尘遗弃在秘道之中,身边唯有一位忠心的宫女不离不弃。乳母自知必死,拼尽全力向这宫女交待了姑苏皇城的秘密,将小皇帝留给她的深宫秘道全图交给这位宫女,要她循着秘道带小公主出宫。
    贴身宫女怀抱小公主,依着那乳母的指点,取了些财宝,当做日后自己与小公主傍身之物。他拿着乳母传给她的地图一路按图索骥,才能顺利脱险。
    一个女人家气力有限,怀中又抱着刚出生的孩子。纵然秘道里的宝物件件价值连城,她所能拿动的东西自然不多,只维持了后头几代人的家用。
    斗转星移,有些个秘道的标注已然不好寻觅,更兼这些后世子孙都是文弱书生,纵然想再进宫取宝,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到了周老爷子这一代,公主殿下所余财物已然一无所有。
    宁死不吃嗟来之食,周老爷子明知苏家老宅衣食无忧,却依着乳母与小公主的遗言固守贫困。因当日遗弃之恨,她们与周扬尘和重九殿下这一支已然是刻骨铭心的仇人,深深划清了界限。
    明知道苏家老宅几代人都在寻找这张地图,伺机匡复大周,周老爷子一脉却留有公主的遗嘱,宁愿将地图带入黄泉,绝不透露给苏氏族人一毫。
    这个图代代相传,为怕旁人觊觎,并不留有实物,都是当家人弥留之迹才传给下一代背熟。
    周老爷子听温婉多次述说阮夫人的行事,一瞬间醍醐灌顶。他下了最后的决断,不要后代子孙再背着这样沉重的包袱。
    过去了百年的皇族,早已零落成沙,便该放开手任它们落地。而不是握在手里,妄想有一天会光芒万丈。
    周老爷子希望所有的恩怨打从自己这一代便真正结束,将所愿的仇恨与包袱从此卸下,叫后人清清白白、安安心心,像普通人一样生活,过最平凡与简单的日子。
    夏钰之手握周老爷子绘制的地图,瞧着那上头盘根错节的标识,心里的惊骇一浪高过一浪。即不齿当年小皇帝与乳母那般荒淫的行径,却又真心折服于他过人的才能。
    一纸地图,秘道的走向连同机括的安装,全是小皇帝当年亲手设计。上头的秘道如星罗棋布,贯穿在大半个姑苏皇城。
    有些秘道他已然知情,手指抖抖地寻到自家府邸浣溪堂的位置,再沿着秘道的标识由浣溪堂寻到寿康宫太后娘娘的寝殿,再从寿康宫直接通到仁泰宫。
    有些困扰了多时的难题迎刃而解,如此便可解释为什么仁泰宫的沙盘能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形下被人悄然换掉,又能解释在障日城那一战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人破坏。
    侍卫绝然尽职,终是守在外头,谁能想像地下另有硕鼠,通过秘道出入?
    再细细往下看,尚宫局的位置有秘道直接通着寿康宫的小佛堂、含章宫有一处秘道通着璨薇宫的后院。两下里似有交集,到像是暗中相联。
    整张地图就像是一张细细密密的网,姑苏皇城便处在这网的中央,呈九宫八封之势。除却浣溪堂内有那条祖母曾经提过的直通皇城外头的秘道,夏钰之又寻到另两处也能避开城门直接出城的地方。
    如此说来,继苏光复上次被安国夫人逐出,四个城门无一发现他再入打不皇城,他却悄悄出现在了桂树胡同何宅里头,还能借着夜色掩映撬开钱唯真尚书府的后门,这一切也都有了解释。
    当日那些地图残缺不全,有一部分流落在外。与太后娘娘和老太君一样,千禧教的手里必然也有这么一少部分的地图。每到危急时刻,他们并不用通过城门进出,自然能避开守城人的视线。
    若不是周老爷子今日茅塞顿开,交出这如此宝贵的东西,自己与李少将军纵然将皇城部署成天罗地网,终归是百密一疏。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以为固若金汤的防守在这张地图面前不堪一击。
    夏钰之惊悚地从那条城外的秘道一路往南,绕过护城河,指尖划过南城门,由南宫门过章德殿,最后停顿在崇明帝外书房的位置,刹那间便是大汗淋漓。

第四百八十四章 所求

    金秋明媚,似有清风格外飒爽。
    夏钰之手指的地方是一处沙汀。那里有青山如黛,白云苍穹下笼罩着一江秋水,几痕江渚若隐若现,偶有渔舟唱晚、芙蓉向日,间或惊起一滩鸥鹭。
    原是踏青秋游的好去处,谁能料想安静的江渚下隐藏着狰狞的秘道。
    若这条秘道握在千禧教手里,并且畅通无阻,只要他们人手够用,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潜入皇宫,再悄悄逼近崇明帝每日必去的御书房。
    夏钰之无法想像仅凭御书房外围那几十个护卫的势力,与一众千禧教贼人动手的场面。只要一想到这样一把尖刀悬在崇明帝头顶多时,随时都能落下,他便惊得手脚冰凉。
    时不我待,此时拿到地图,果真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夏钰之立起身子,重新向周老爷子整冠下拜,含了深深的敬意:“大恩不言谢,您这一义举,不晓得挽救多少人于水火之中。”
    并不是危言耸听,若帝君有恙,折在千禧教手中,天下势必风云再起。
    无论是被千禧教得了天下,还是他们歼灭千禧教再扶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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