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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九重薇-第2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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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钱唯真早已探知苏暮寒的习惯,每奉二、七必然便装往桂树胡同的何宅大院去与某些人会晤。钱唯真自己也换了便衣,悄悄去何府宅院寻人。
    苏暮寒已然从苏光复口中得知,钱唯真多年来摇摆不定,即不往崇明帝身边靠拢,也不愿给苏光复一句光复大周的准话。便似是墙头草随风倒,这样的人滑不溜手,纵然有才,却是难以驾驭。
    如今眼看着在劫难逃,苏暮寒对钱唯真的求见十分鄙夷,更加上痛恨他当日不能狠下决心,本是命人推辞不见,却耐不住钱唯真正色说道:“再与世子传话,就说我并非求他,而是与他做笔稳赚不赔的交易。”
    钱唯真掌了户部数十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既然口口声声要做交易,手里自然有些资本。苏暮寒权衡再三,到不舍得放弃这个机会,当下便命人请了钱唯真进来,两人在何宅里头面谈。
    深知时间有限,钱唯真长话短说,只向苏暮寒浅浅一揖:“我想与世子做笔交易,拿着藏在康南所有的钱财助世子成事,只求世子一个承诺。”
    钱财动人,苏暮寒心情颇为激荡。少了苏家罂粟的来源,苏家老宅的金条运不出去,千禧教那里显然捉肘见底,若要举事,必须有金钱做为支撑。

第四百七十八章 承诺

    苏暮寒青衫磊落,舒朗的眉眼大气而凝练,一幅超然出尘的模样,任谁瞧着也不像叫搅动乱世的枭雄。
    偏是人不可貌相,一幅绝好的皮囊下包藏着弑君篡位的祸心。
    两下既然不再打着太极绕圈子,苏暮寒也不故做矫情。他伸手一指摆在下首的椅子,向钱唯真拱手道:“钱大人请坐,咱们细细说一说。”
    钱唯真带了本册子,呈到苏暮寒面前请他过目。苏暮寒一目十行匆匆略过,见那里头详细记录了钱唯真在康南一带的地产与银子,每一笔列得精细,数目多到足以令苏暮寒动容。
    晓得苏暮寒意动,钱唯真继续开门见山:“实不相瞒,小女钱瑰身上带得这些房产地契,此前已经遁去康南。老夫最疼这个幺女,只想多留她几年在身边,才未曾好生替她定下良缘。其实世子也晓得,小女心气颇高,唯独牵挂世子一人,以至蹉跎到了如今。”
    苏暮寒风华绝代、家世矜贵,姑苏皇城为他折服的贵女岂是钱瑰一个?宫中宴会、候门小聚,来来往往不过就是那些高门大户,两人之间也算熟稔,苏暮寒岂会瞧不出钱瑰瞧向自己的目光里时不时闪过一缕脉脉如香的情谊?
    想到那明艳动人的女子不知受着多少人倾慕,她却三千弱水,只想取自己一瓢饮,苏暮寒心间有些许的得意。他轻浅地一笑,矜持道:“尚书大人说笑了,暮寒可不敢担这个薄情的名声。”
    钱唯真坦然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都是世间长情,老夫没有与世子算这笔糊涂帐的意思。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绝不令世子为难。”
    到了此时此刻,钱唯真能为女儿谋求的也不过如此。他只须苏暮寒承诺,待他日事成,千禧帝国的后宫里,许钱瑰一个一品妃位。请苏暮寒看在今日钱府倾囊相助的面子上给钱瑰几分情意,要她安然地渡过余生。
    苏暮寒唇角划过弯弯的笑意,眼睛像是两粒灿烂的星子,深邃而又晶亮,只觉这买卖来得太过划算。
    若是匡复了大周,纵然得慕容薇为后,他自然可以拥有三宫六院,区区一个妃位不过举手之劳。
    苏暮寒郑重承诺道:“老尚书客气了,若千禧帝业有成,区区一个妃位实在亏欠钱瑰姑娘。如此德艺双馨的佳人,自然可以当得贵妃的称号。”
    一品正妃也好,贵妃也好,说来说去都是放在宫里的摆设。苏暮寒既要与钱唯真结盟,便须给他些甜头令他放心,这也是当日苏光复的教诲。
    期望高过了预期,钱唯真露出欣慰的笑容,深觉苏暮寒孺子可教,到也算上路。撕开那层遮羞的面纱,如此坦诚的谈话更令两下放心。
    两人意见达成,从此便是一条船上的人。苏暮寒淡淡伸出手来,与钱唯真轻轻一握:“老尚书如今已是自己人,还有什么要求?”
    钱唯真立起身来,走到苏暮寒身前重行叩拜大礼,便是认了苏暮寒主子的身份。他故做谦卑地说道:“世子这边,老夫再无所求。只是光复先生那里,还请世子行个方便,老夫想要见他一面。”
    苏暮寒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着花梨木案几上嵌着的墨玉台面,澹然笑道:“难不成老尚书还有资本,也要与光复先生做笔交易不成?”
    接下来要谈的事情,钱唯真心里确实信不过苏暮寒。他不敢将身家性命全押在一个人身上,有些隐秘事还想与苏光复转圜。
    生怕苏暮寒心有忌惮,钱唯真堆起笑脸说道:“世子言重了,我的全部家当都在这里,哪有什么资本再做交易。不过牵涉朝中局势,有些事想与光复先生商讨一二,或可赢得几分转机,也能更好为世子效力。”
    苏暮寒也晓得,自己尚且没有资本真正立在朝堂之上,更没有资历令这些浸淫朝堂数十年的人对自己放心。如今钱唯真生死攸关,自己却连半句话也说不上。到是苏光复那边见多识广,两个心有七窍的人会晤,指不定会多出一条活路。
    为卖弄苏光复对自己的死心塌地,更想从钱唯真身上谋取最大的利益,苏暮寒含笑允诺,说道:“老尚书说个时间地点,我会告诉光复先生赴约。”
    钱唯真喜出望外,起身又是一揖:“择日不如撞日,世子若是方便,便请约光复先生晚间过钱府一叙。外头风声鹤唳,反是自己家中更让人放心。”
    苏暮寒十指交叠着轻轻一握,点头应道:“一言为定。今夜子时,光复先生必会登门拜访,请老尚书外书房留门。”
    钱唯真心满意足回到府中,将外书房的人清理干净,只留了阿诚一人候在门外,专等着苏光复的到访。
    子时正,外书房里影影绰绰,两个人模糊的剪影投上窗纱。阿诚守在门外,听不得里头都谈了些什么,只瞧着窗纱上的两个身影时而立起、时而坐下,时而凑在一起,时而又各据一方,到似是十分激烈。
    直待丑正过半,身披黑色大氅的苏光复才走了出来,钱唯真着了一身葛藤色的丝袍相送。两人立在廊下互相告辞,面上俱是笑意,想是各人心愿达成,最后目标一致。
    钱唯真果真豁出一条老命,与苏光复一个晚上的拉锯,结果十分令他满意。
    除却康南的资产与偌大的钱府,貌似钱唯真再无傍身之财。其实京城民巷那些金银珠宝尽够一家人下半生无忧,那是钱唯真替自家人留的退路。
    以金钱为饵谈妥钱瑰的余生,依然可以锦绣富贵活在宫中,女孩子就该有女孩子的安宁。钱唯真再以自己的人脉与能力打动苏光复,许下诺言势必要在朝中替千禧教拼尽最后一丝余力,换得苏光复承诺,近日将两个儿子送出京师。
    东西南北四方城门如今戒备森严,各有禁军把守,钱家人已然插翅难飞。而苏光复进出皇城自由自在,钱唯真早私下留了意,猜测千禧教手里必然握着什么机关秘道,来来去去根本不走城门。

第四百七十九章 三窟

    夜风瑟瑟,无端添了寥落。
    钱唯真送走苏光复,一个人立在黑魆魆的夜里,凝望着大儿子钱玟居住的东跨院沉思了良久,终是不便此时惊动他的娇妻幼子。转而低声吩咐阿诚,去西跨院将次子钱珏找来。
    钱珏已然歇下,却是望着外头漆黑的夜色,无论如何不能入眠。
    他掐算着时间,妻子与儿子此时应该已经到了草凉驿附近,再过得一两日便能到达康南。
    想起临别时儿子娇娇软软的童音那样动听,自己还曾亲口允诺去杭州接他回家,如今一家人只怕是十里长亭的一别便是永恒,此生再也无法得见。
    钱珏将头埋在柔软的枕席间,贪婪地呼吸着,那上头似乎还留有妻子青丝如瀑的芬芳。尽管晓得不该儿女情长,两行清泪却不受控制,顺着他的面颊滑落,都流进了刺绣着并蒂海棠的朱红色茜香枕内。
    值夜的小厮披了衣隔着帘子轻轻呼唤:“二爷,醒一醒,老爷那边有请。”
    深更半夜的传唤,若不是十万火急,便是有着天大的坏消息。
    钱珏激灵灵打个冷战,霍然坐起身来。手指颤抖着去抓挂在衣架上的寝衣,却因为太过紧张,丝滑的藏蓝色寝衣如枯萎的树叶颓然飘落在地下,他冲外头喝了声:“进来与我更衣。”
    心上只怕是妻儿有恙,钱珏一脸紧张地赶到钱唯真的外书房,见父亲面上波澜不惊,忐忑的心情才稍稍有了着落。
    长子敦厚,次子玲珑,行事上最像自己。有些事情钱唯真无法向长子托付,这才深夜传唤钱珏,与他秉烛夜谈。
    待听得父亲轻描淡写地述说,已然有法子送自己兄弟出京,钱珏心间瞬时闪过喜悦,只是那一刹那的欢喜陡然间便被悲伤湮没。
    有着任过京官的履历,又在地方上历练了多年,钱珏看问题的眼光已然精准独到。打从知道自己回京述职便是精心设下的圈套,钱珏对自己的性命以及钱家的未来其实已然渺茫。
    父亲手中有多少资本、多少人脉,他大体也可理清。
    忽然间冒出来的办法,若不是做了重大牺牲,便是壮士断腕的决绝。
    钱珏眼眸间蔓延的哀伤如水,也渐渐打湿钱唯真的心田。有那么一刻,钱唯真悔不当初,官职够大即可、钱财够用即可,都是自己人心不足。
    凭着贪墨赚下巨资,更不想在崇明帝面前低头,如今却换得一家人骨肉离散的场面,当真得不偿失。
    世间没有后悔药可吃,明知已然是错,却还要一条路走到头。
    儿子不舍得留自己赴死,是他的孝顺。自己送他一家人团聚,更送出钱府未来的希望,那是自己的慈爱。
    钱唯真拼力忍住心间的凄楚,笑得如沐春风,将他与苏光复及苏暮寒的交易和盘托出。他郑重地告诉钱珏:“你兄长虽然碌碌,却是仁厚之人。日后你们两兄弟互相辅佐,须牢记血浓于水,千万不要为着虚名起了内斗,那才是坏了钱家的根本。”
    想到可以与妻儿团聚,钱珏自然高兴。却要撇下老父独自在京,应付那些就要来到的暴风骤雨,委实不是他的心愿。钱珏真想将一个人分成两半,全了忠孝仁义,更顾了儿女私情。
    他眼含热泪,抓着钱唯真的手问道:“我们都离了京,父亲如何能独善其身?此种情形,要儿子如何能走得放心?”
    钱唯真却满足地叹了一口气,笑道:“这便是最好的局面。崇明帝想将钱家一网打尽,却不料我的子女尽数送出,独留下我老头子一人。”
    见儿子面有不忍,钱唯真大笑道:“你父亲早年间便有个钱狐狸的名声,狡兔尚且三窟,何况我哉?不要将事情想像的那么坏。”
    吩咐钱珏及早准备出行事宜,钱唯真又拉着儿子,絮絮叨叨嘱咐了许多事体,钱珏忍着眼泪一一点头,将父亲的交待都记在心里。
    钱府里风雨飘摇,在做最后的挣扎,宫内依然是红烛高照,笙歌曼舞。
    这一夜楚皇后安排了晚宴,请君妃娘娘听了吉庆班的几折子戏,又约着她在超然阁观灯。两人彼此有意亲近,不觉谈性渐浓,因是天色渐晚,楚拨乱反正便遣人给崇明帝传话,请他自己早早安歇。
    崇明帝本想待在御书房里多瞧几份奏折,又想着自打徐昭仪昭雪,事情过去了许久,自己还未曾抚慰两句,未免令她寒心。
    今日楚皇后亲自宴客,无须徐昭仪相陪,她有片刻闲暇的功夫,便要玄霜摆架紫霞宫,去寻徐昭仪说会儿话。
    郭尚宫当日叫破徐、孟二位昭仪份位或许有变,这话一直存在徐昭仪心里,更恨透了这阴毒的行径。
    郭尚宫一日不除,那些个恶势力只怕依旧会危及儿子的性命。徐昭仪自凌司正那里得来口供,心里头已然雪亮。只苦于寻不到由头向崇明帝诉说,又不能公然指责楚皇后打理的后宫出了漏洞,一颗心当真百转千回,夜夜不得安寝。
    瞧着崇明帝深夜来访,徐昭仪又惊又喜,接了帝王进来,自然见机行事。
    晓得崇明帝爱棋,徐昭仪亲手捧出珍藏的那幅黑白墨玉棋子摆上炕桌,又命人焚香烹茶助兴,陪着崇明帝专心弈棋。
    徐昭仪的棋艺得过崇明帝的指点,她晓得自己音律不精,更不想落得以色侍君的名声,便投其所好,自己私下里对着棋局苦研。数年间舍得下功夫,棋艺竟然出神入化,大增了功力。
    两人各执一方,在棋盘上经纬纵横,杀得难分难解。徐昭仪拼尽全力,崇明帝却依旧游刃有余。双方对弈三局,徐昭仪一平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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