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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九重薇-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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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薇一路问价过来,见那老者的鱼虾新鲜,价钱却也公道。便向夏钰之招手,要他买些鱼虾。
    夏钰之蹲下身子挑选,示意慕容薇往后头去,莫沾了腥气。慕容薇却不怕污了衣裙,反而蹲身下来,继续与那老者攀谈,问起他一家的生计。
    老者麻利的称完银鱼又称大虾,一边算清价钱,将零头抹去,收了夏钰之手中的银子,一边笑得便更开心了些。
    老者与慕容薇说道:“姑娘大约是外地人,你瞧这满街市集人来人往,生意很是好做。我这满篓鱼虾,不过个半时辰便能卖尽,一家的嚼用尽够。”
    皇城繁荣,尚且听到商家抱怨买卖难做,父皇一再减轻赋税,依然有商会大倒苦水,与五城兵马司的纠纷不断。
    无锡小小坊市,反而没有这个难题。慕容薇便更加好奇,问道:“早市交易,难道官府不用抽税的么?”
    老者向那州府衙门方向拱手,话里添了敬意:“我们太守大人体恤民心,一个摊位不过收取十文钱的地皮费,很是合理。”
    说话间,正有官府的差役过来收税。慕容薇看时,两个差役一道,都着了整齐的公服,腰间挂着自己的名牌,一目了然。
    不多不少一个摊位十文钱,极其合理。摊贩掏了钱,差役过目点清,一人便装入胸前的牛皮口袋里,另一人登记在册。二人各司其值,显得有条不紊。
    收的公道,拿的舒心。没有人欺行霸市,也没有人强取豪夺,不必多费唇舌。差役一路收下税来,有的商贩还与他二人亲热地打着招呼,显得官民很是和睦。
    五城兵马司管着赋税,夏钰之常听肖洛辰道起官民之意的冲突,无锡集市此举,公道合理,又将一切放在明处,到有些耐人寻味。
    海鲜摊子前面转得久了,身上自然沾了鱼腥气,见慕容薇买完东西依旧问东问西,流苏便有些站不住,婉转地催着慕容薇去瞧花市。
    慕容薇垂着双目,眼中透出犀利之色,语调却娇娇软软的没有情绪:“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待稍后你自己去逛逛吧。”
    公主往日何曾对这些鱼虾之类的东西在意,流苏委实猜不透慕容薇的心思,见她起身,自己只能委委屈屈随在身后。
    前头又有一摊泥水,流苏小心翼翼地提起裙裾远远绕开,唯恐叫泥水沾了自己刚上脚的鹅黄色锦缎宫鞋。
    日头渐渐升高,夏钰之将买到的鱼虾交到着了便装的侍卫手里,招呼着妹妹与温婉跟上,一同回去用膳。
    夏兰馨与温婉的注意力都被那一路的吃食吸引,两人还选了几个大镶大滚的荷包,预备着端午节装了银祼子赏人。
    听着夏钰之招唤,两人有些意犹未尽地立起身子,随上了他们的脚步。
    与慕容薇并肩往回走,夏钰之嘴角含着些费解,问道:“阿薇何时又对那太湖的鱼虾起了兴趣?”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太湖的鱼虾堪比江淮一带的粮食,都是百姓赖以生存维持家计的东西,因此方才多问了几句”,手上还沾着鱼腥气,慕容薇毫不在意,取了帕子拭手,再将帕子往流苏手上一丢。
    淡青暗纹的蜀锦丝帕,以雪白的银丝钱勾勒出富贵长春的纹样,帕子一角上以双面绣的手法绣着一朵缤纷的碧色蔷薇花,开得风神凛冽。
    流苏强忍着心中的嫌弃,握住沾着鱼腥气的手帕。
    慕容薇最喜欢的一条丝帕,用过便丢给了自己,那不是扔掉的意思,而是要自己为她洗净熨平。
    一想到方才那满街的鱼腥气,还有滴滴答答落下来的污水,流苏就有些厌恶,借着低头去掩饰心下的不甘。(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蜀葵

    浆洗衣服,自有浣衣局的人专门打理。
    若论帕子、绣鞋之类的东西,平日都由宫里的小丫头去做,轮不到慕容薇身边的一等宫女。偏是瞧不得流苏如今的张狂样,慕容薇才随手将沾着鱼腥气的手帕甩到流苏手上。
    望着流苏一脸为难,慕容薇在心里无声嗤笑,她嘴角轻撇,透出暗暗的不屑。
    进了驿馆,沿着芜廊尽头匝地的浓荫行走,青石板与鹅卵石交错的小路两侧翠竹悠悠,泠泠生风,消去方才市集上一身的汗意,众人都显得格外惬意。
    慕容薇手里握着一束方才集市上买的栀子花,依旧与夏钰之谈兴正浓:“江南鱼米之乡,太湖富庶之地,一路行来,百姓都能安居乐业,足见这无锡太守政绩还算不错。你再瞧那官府收税,十文钱的地皮费合理公道,每一笔都登记入帐,显得不错不乱。”
    这二三个月下来,夏钰之早就习惯了慕容薇时时将百姓生计挂在嘴边,见她如今举一反三,心下十分赞叹,也将这年已半百的无锡太守放在心上。
    可惜肖洛辰不在这里,不然五城兵马司真应该好生借鉴此处的经验。
    税收不公开透明、经商者阴奉阳违、官吏强取豪夺、层层盘剥,收入国库的银子不多,却往往弄得民间怨声载道,都是这些年京中税赋的弊端。
    夏钰之在其位谋其政,想到刚刚组建的潜龙卫,觉得身上担子又添了一重。
    慕容薇却又凝眉思索,脸上添了些阴翳:“方才亲眼所见,无锡此地官民一家亲,何等的自然融洽。政通人和,百业兴荣,可见这吴太守为官很是敬业。怎得连着几年京中述职,功劳簿上不见他的名字?”
    正月初八排云殿的御赐宴饮,便是崇明帝款待进京述职的朝臣,论功行赏的例会。慕容薇稍稍留心,便将近几年榜上有名的臣子记得清清楚楚。
    无锡太守兢兢业业,民间风评颇好,这里又是一洠簿永忠档奶绞⑹溃戎跤胙镏萦泄薏患啊
    怎得江阴太守年年榜上有名,排云殿的宴请上却次次没有无锡太守的名字?
    想着破旧的官衙旧址,驿馆亭榭里新修的院落,再想想早市上区区十文钱的地皮费,慕容薇对吴太守此人这几年的处境大略有数。
    足见京中无人,举步维艰。似吴太守这般身处劣势尚能两袖清风之人,这才当是西霞的好官员。可惜父皇远居庙堂之高,虽然年年叫地方官述职,却不能避开某些官员的上欺下瞒。
    斜睨一眼夏钰之,慕容薇脸上添了些不容置喙的严肃:“三哥,我为女子多有不便,父皇面前也只能旁敲侧击。来日若是父皇问起,三哥可要将这江阴与无锡两地好好提一提。”
    组建潜龙卫,亦是崇明帝觉得自己耳目不够通达,一面为着宫中安全着想,一面还想把目光放在地方,提些可用的人才,替自己守住一方疆土。
    夏钰之深谙其中真髓,郑重应道:“阿薇所说,正是我职责所在。便是陛下不问,也自当一五一十向陛下禀明。”
    良将忠臣难求,怎能任由他们埋没,郁郁终老在自己的一隅之地。
    一趟早市下来颇有收获,除去额上香汗,慕容薇水红底子绣粉白芙蓉花的软底绣鞋沾了不少鱼市街的泥浆,裙衫也添了尘土。
    夏兰馨与温婉二位也好不到哪里去。夏兰馨的指上沾着未拭净的米糕渣子,依旧意犹未尽;而温婉垂在胸前的发丝上添了几缕糖霜,是拜方才糖葫芦所赐。
    几人瞅瞅各自不同往日的形象,不由相视而笑,全然不是往常端庄淑婉的名门闺秀样子。
    在花篱前各自分手,众人回房重新理妆。净室里早备下热水,慕容薇便由缨珞服侍着宽衣,准备好生泡个干玫瑰的花瓣澡。
    流苏惦记着整条街的花市还没有去,想着慕容薇方才已然应允,打铁还须趁热,便嫌弃地将慕容薇的脏帕子先泡进清水里,又吩咐小丫头热上烧酒,待自己回来熨帕子用。
    拿皂豆重新净过手,又细细涂了些香脂,流苏这才小心翼翼禀了慕容薇一声,听她毫不在意的应了,自己便如出笼的鸟雀,二次出门去瞧热闹。
    苏暮寒早间被母亲锢在院里,不叫他随着慕容薇出门,心上十分不情愿。
    有心向母亲争辩几句,苏暮寒却又觉得往后要仰仗母亲的地方还多。怕是母亲已然起疑,自己不敢再多说,只静下心来装做若无其事,陪着母亲用了早膳。
    母亲行事有异,苏暮寒自知从明珠嘴里问不出什么,还须走走流苏的路子,看看慕容薇那边是什么动向。
    他冲贴身的小厮乌金使个眼色,乌金自然晓得主子的意思。趁着安国夫人不备,悄悄溜了出去,不多时便打听得明白,回来暗暗禀了苏暮寒。
    得知慕容薇回了房,流苏却又二次出门,正是绝好的机会。苏暮寒便央了母亲道:“夏三哥已经逛过市集,儿子也出去瞧一瞧,保证不惹阿薇与母亲生气。”
    楚朝晖一餐饭吃得食不知味,有心开口逼问儿子,偏是寻不到证据,颇有些意兴阑珊。知道慕容薇已然回来,便由着儿子去逛,勉强笑道:“小姑娘家家的上瘾也就罢了,你也趁热闹。”
    嘱咐他带两个小厮,别往人多的地方挤,楚朝晖吩咐儿子早去早回。
    苏暮寒温顺地应下,辞了母亲出来,哪里肯多带人,只带了乌金一个,急匆匆出了驿馆径直去寻流苏。
    无锡的花市很热闹,流苏方才已经眼馋了半日,此刻才是如鱼得水,直奔那姹紫嫣红的一条街而去。
    除去名贵的兰花银柳枝叶扶疏,花市上还有好多人叫卖应季的艾草和菖蒲,各色的石竹、扶桑等花扎成一束摆在门板前,看得流苏爱不释手。
    门前的石板路上,还有位伶俐的小姑娘来回走动,跨着竹篮不住叫卖新鲜采下的花朵。为着端午节应景,那些紫、红、白、黄各色的蜀葵安静地躺在竹篮里,还有露水在花芯里晶莹滚动。(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不甘

    流苏喜爱摆弄花草,越看越是喜欢。又见迎面的小姑娘竹篮里头蜀葵委实动人,便开口唤住了她,想要解下荷包取些碎银子,连那花篮一并买下。
    旁边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轻轻压住了她的柔荑,身边有熟悉的杜若香气日久恒长。不知何时,苏暮寒已然立在了她的身旁。
    替流苏付了银子,交由乌金提着花篮等候,苏暮寒与流苏寻了一处僻静些的茶楼,径直进了二楼雅间,将那蓝底素花滚着缎边的帘子随手放下。
    苏暮寒要了一笼香菇木耳切馅蒸饺,一笼鸡蛋豆腐的素烧麦,两碗白果粥,并几碟佐粥的小菜,拿自己雪白的手帕拭净了竹筷,才温柔地递到流苏手里。
    仿佛是柔艳的春水中倒影着漫天的星光,叫流苏深深沉醉,再也辨不明方向。她迟疑着接了苏暮寒递过来的筷子,却不敢抬眸,只望着白果粥上氤氲的热气,脸色被熏得像是桃花汁淘澄出来的瑰丽胭脂。
    苏暮寒有问,流苏自然有答,而且知无不言。
    流苏兀自意乱情迷,尝着那素烧麦里头软糥嫩黄的蛋羹,苏暮寒捏着筷子的手却早已握成了拳头。
    居然又是罗嬷嬷,几次三番坏他的好事不说,还将手伸到母亲这里。
    流苏却是得意,舀了一匙加着冰糖的白果粥,满口都是甜蜜。又叫她窥到了罗嬷嬷的短处,还撞在苏暮寒的枪口,可见眼前这人必能替自己出气。
    本就厌恶罗嬷嬷扣了自己的月例银子,不想那日又碰上她与明珠一前一后说笑着从温婉房里出来。
    流苏不愿向罗嬷嬷行礼,便避在了屏风后头,等着她们先走。
    流苏听了个下音,是明珠边往外走,边恳切说道:“多谢嬷嬷指点,咱们做奴婢的,自当替主子分忧。”
    自然是罗嬷嬷不知拿什么说动了明珠,明珠又在母亲前头不知嚼了什么舌根,才令母亲对自己起了疑。
    苏暮寒听得心头火起,想要惩治明珠,偏偏母亲房里他伸不上手。至于罗嬷嬷,几次三番与自己作对,大约是嫌自己命长。
    慕容薇身边不能留着这样的明白人坏自己的事,罗嬷嬷早就该除,苏暮寒打算见到苏光复就要他命令宫里的人动手。
    大掌轻轻覆上流苏的小手,望着面前楚楚动人的女孩儿欲说还羞,苏暮寒顺势往怀里一带,便低下了头去,温热的气息软软扑上流苏的耳垂。
    流苏如遭电击,浑身上下是痒痒的酥麻,想要伸手去推对方的胸膛,偏是身子像化成一滩水,软得使不出一丝力气。
    待要开口相拒,唇齿间满溢出声的却是自己都听得心醉的呻吟。流苏仓皇地咬住下唇,任苏暮寒的舌尖缓缓划过自己圆润的耳垂。
    一张脸瞬时如晚霞满天,被酒染红的斜阳。
    门口外头,乌金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篮里的花朵等候。待那帘子掀起,苏暮寒送了流苏出来,才将共篮恭恭敬敬交还给她。
    花市街分手,流苏如走在云端,软绵绵得不着力。不晓得自己是如何回了驿馆,又如何挽回了满是蜀葵的花篮。
    淡青色的丝帕还泡在清水里,已然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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