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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停云出岫-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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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逍冷笑:“分明是你没种。”
  广岫气得鼻子都歪了:“谁没种呢!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就算要破了我的纯阳身,那也只有卫翊能破,你算老几?”
  逍看着他,眼眶都泛了红。广岫叹了口气,道:“我就不明白了,我究竟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般死心塌地?你到底看上我哪点,我改还不行吗?”言罢开始长吁短叹,“唉,看来人太过优秀出众,还真是件麻烦事。”
  逍被他气笑了,淡漠而切齿得说了一个字:“滚。”
  然后广岫就滚了。
  他故作潇洒越窗而出,还觉得自己头顶光环正气凛然,简直堪为天下君子楷模,不由背都挺直了几分。轻盈落地,没走几步就踩着了什么,低头一看,正是那本龙阳春宫戏。
  见四下无人,他还是偷偷捡了起来,一来怕这种东西落大街上有碍观瞻,二来寻思着什么时候再好好研究研究。
  面对逍的挑逗他尚能把持得住,可若是换成卫翊,那就另当别论了。
  逍一直不明白自己和卫翊有什么区别,甚至以为在俗世欢愉中只要模样是卫翊广岫就必定会把持不住,其实在广岫心中,卫翊已自成一派,他不会那般没皮没脸的凑上来挑逗,就如他从不会说自己“哭得真丑”一样。
  卫翊在他心中是独一无二无可复制的。说得矫情一些,大慨就叫做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此时暮色四合,晚风带着清爽自远方而来,一点点吹去他身上燥热。他怀揣着书信步走在街上,偶尔运起灵识听街边茶馆酒楼百姓闲聊,听得天牢事发,缙帝闻言急怒之下气血攻心,就此病倒了。肖长离办事不利已被降职贬谪,活活从正三品的大理寺卿被贬为七品小县令。城中女子无不悲嚎,想前往探视的狂蜂浪蝶都快将他大门撞破了。
  广岫边听边乐,脚步更为轻快。忽然,他在街边小摊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上前两步细看,果然是他。
  “楚离?”他站在摊前看他一边捂嘴咳嗽一边收拾字画,奇道,“珩王竟然让你出来卖画?他快破产了吗?”难怪问他要钱时一点都不干脆。
  楚离看了他一眼,依旧那副淡淡的模样:“真人说笑了,楚离与王爷并无关系,出来卖画与他何干?”
  广岫皱皱眉,看他已无丝毫风雅琴师的模样,面色蜡黄削瘦许多,又是感叹又是唏嘘:“看他的模样不像是靠不住的,你何必委屈自己出来卖……”见楚离眼光幽幽射过来,他赶紧将下面一个字补上,“卖画。”
  楚离有些无奈:“我有手有脚,为何要靠他?”
  广岫讪笑,看来自己错估了他们的关系,赶紧岔开话题:“你如今何处落脚,过得如何?”
  楚离道:“还好,总不至饿死,多谢真人关心”
  广岫见他说一句便轻轻重重咳了好几回,看来是病得不轻,想提醒他去看看大夫,他已收了摊捧了画,浅淡而疏离得告辞走了。
  看他背影孑孑,广岫心想,这就是所谓的文人傲骨吧。凌末离开后,他便又回到了当初的落魄书生,有些清高有些气傲,更有些宁折不弯的倔脾气。这样的人,确实不可能留在珩王府中,被世人视为禁脔。
  好歹相识一番,广岫跟了过去,想看看他何处落脚过得如何,若有必要再偷偷留些银两也好。
    
    ☆、第六十三章

  见楚离拐进杂乱小巷,进了一间摇摇欲坠的低矮陋房,广岫不由感叹,分明有好日子过,他却偏要让自己活得这般狼狈。
  悄悄靠近过去,想在门缝里留些银两,忽有一物砸在后脑,痛得他“哎呦”一声,险些撞破了楚离本就破旧的房门。正要起身,又被一面破簸箕罩住了头,同时身上挨了好几脚。
  “哪里来的小贼!”那人一边骂一边踹,广岫眼睛看不到,胡乱抱住他腿使劲一绊,两人滚在了一处。
  广岫先前吃亏只因没有防备,此时动起手来那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三两下就被反扭住手臂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不长眼的东西,小爷我风流倜傥,哪里像小贼了!”广岫揪住那人衣襟提起来正要破口大骂,一见那张脸就是一愣,“是你?”
  那人灰头土脸形容狼狈,看模样却正是肖行之。
  “是你?”肖行之亦是颇为意外,“楚先生都这样了,你还想偷他什么?”
  广岫哭笑不得松了手:“你看我像是来偷东西的吗?”
  肖行之站直了,理理衣衫拍去尘土,捡起方才掉在地上的弹弓,拿袖子擦了擦,揣进怀里:“鬼鬼祟祟的,谁知道你是干嘛的。”
  广岫目光在弹弓上停留了一会,心有所动,以至于都忘了要还嘴。
  忽听一声响,那扇门忽地倒在了地上,飞扬尘土后,是楚离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
  这门本就破旧,方才又被广岫撞了一下,此时楚离来开门,它就直接寿终正寝了。好在是朝外倒,没砸着人。
  广岫和肖行之面面相觑,冲楚离一个劲赔笑。
  折腾半天修好了门,两个难兄难弟辞别楚离同路而行,有一搭没一搭聊起来,莫名生了些熟悉之感。
  肖行之一双眼不住往广岫脸上打量,广岫抹抹脸,莫非是脸上脏了?
  “你……”肖行之迟疑看着他,“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广岫没好气:“废话,那时候你不是把我赶出了楚离的琴室吗?就你这样的纨绔子弟,我一个能打三个。”
  肖行之摇头:“不是,是……更早以前……”他摩挲着弹弓,回想着什么,“小时候,我有一个特别有趣的朋友,这个弹弓就是他送给我的。他对我说,以后看谁不顺眼就用这个教训他。”
  广岫神情一僵,摸摸鼻子:“简直是误人子弟。”
  “这个动作他时常会做。”肖行之眼神顺着他的动作而动,“果然是你。”
  广岫放下手,笑容有些勉强又有些欣慰:“这个……你还记着呐?”
  肖行之显得有些激动:“怎么会忘?这些年你去了哪里?你走了,都没人陪我玩了。”
  广岫看着他,亦想起儿时,诺大繁华的侍郎府,唯一诚心待他的,便只有这个傻小子了。
  肖行之举着手中弹弓,道:“这些年我一直等你回来教我单凤朝阳式。”
  “你都这么大人了,还玩什么弹弓?”广岫笑道,“当年教你玩这个还被安上个撺怂少爷不务正业的罪名,两天没吃上饭,现在可不敢了。”
  肖行之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要走?分明没有偷东西为什么要走?”
  广岫苦笑:“你怎地还是这么傻,那样的地方,要我怎么呆得下去?咱们找个地方先好好喝一杯。”
  拽着肖行之正要走,却见不远处跑来一列官兵,朝着他们的方向而来,这才想起自己如今是遭通缉之身,方才溜出来太急忘了隐藏面目。虽然如今日落西山归家之时,街上还是有不少人留意到了自己,这不就招来官兵了。
  “算了,还是下次吧,你……”正要打发肖行之走,肖行之反而拽住他往一侧小巷逃去。
  广岫知道他是要救自己,可他的能耐靠不靠得住尚未可知,道:“我有法子逃命,你别管了。”
  “我不会不管你的。”肖行之辞色坚定,“那时候我还小不能为你做什么,眼看你受委屈,现在,我可以保护你。”
  广岫心中一暖,便任由他带着在小巷穿行,本当是慌不择路,不想最后来到了一处大宅后门,广岫一看哭笑不得。
  “我二哥府里有一座四时亭,有仙术掩形,最利藏身,你先进去躲躲。”肖行之敲响后门,并无人应,耳听追兵近了,广岫干脆一把揪住他翻墙而入。
  在自家二哥府中肖行之并无忌讳,领着广岫就去找肖少钦。路遇下人,一问便知肖少钦就在四时亭。
  广岫想起上次撞破春光,有些担心肖行之若见到自家二哥和男人那般模样会不会吓晕过去,有心提醒,却不知如何开口。
  四时亭回廊收起,肖行之对着湖心扯着嗓子喊,广岫摇摇头,揪起他便越了过去。
  亭中未施术法,可以过去。
  亭内散落不少未完成的书画,肖少钦斜倚栏上,看风拂水面縠纹渐生,丝毫没有广岫幻象的香艳画面。
  “二哥,你看我找到谁了?”肖行之迫不及待跑过去,“他是苏璟!”
  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广岫心潮涌动,五味杂陈。他打小便随母姓,即便是凭借信物相认,在肖家也没得到什么名分,只是个给大少爷新招的伴读罢了。
  肖少钦显然没有丝毫兴趣,懒懒看了一眼:“苏璟是谁?”
  肖行之想起来自家二哥自视风雅,打小就不像他一般跟谁都能玩得开,不记得也属正常,也不多解释,只让肖少钦收留广岫在此避难。
  肖少钦对广岫如何变成苏璟不感兴趣,对收留他更没有丝毫兴趣:“这地方可不是什么闲杂人等都能来的。”瞥了广岫一眼,笑道,“倒是没想到,你竟会有求我的一天。”
  广岫苦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求你了?
  看看四周,广岫道:“云谨呢?”
  肖少钦被触到了心事,面露怅惶:“阿谨他……丢了……”
  广岫吓了一跳,之前还信誓旦旦保证他没事,这会人就给丢了?
  他问道:“你丢哪了?”
  肖少钦自嘲而笑:“你真蠢得可以,我若是知道,怎会不去寻回来?”
  肖行之一头雾水,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五殿下……”
  “谁蠢呢?”此时没人顾得上他,广岫反唇相讥,“好好一个大活人都能弄丢了,你不去找,在这倒是清闲。”
  肖少钦面露纠结:“天涯茫茫,飘渺无极,该去何处找?何况……”他顿了顿,没说下去。
  广岫本不想管这些闲事,可既然信誓旦旦在珩王跟前保证了,若是云谨出了什么事,打的可是自己的脸,只好耐着性子问:“人怎么丢的,可有眉目?”
  肖少钦略有迟疑,没有说话。
  见他这样广岫没好气道:“本还当你们有多情深意切,原来也不过如此。你若不诚心待他,何必拐得人家连皇子都不做跟你一块断袖?你们肖家的人,真是一个顶一个的无耻败类。”
  他这话说来未过多思考,听得一旁肖行之尴尬不已。肖少钦眼中漫起怒意:“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
  广岫冷笑:“教训你怎么了?你打小爱装腔作势,十来岁就知道调戏小丫鬟,大冬天还拿把扇子自认风流,说好听了你是个礼部侍郎,其实就是个衣冠禽兽。女人玩够了就换个男人玩,你他妈倒是潇洒了。云谨一个长在深宫的皇子,外头大把人劳心费力得找,你到好,说丢就丢了,他在你看来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玩物么?”
  广岫自认不是什么古道热肠的正义之士,不知为何在这事上有些刹不住,大概是因为不忍看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大概是因为体内流了相同的血而不得已催发出的那么一丝责任感。
  暗叹自己简直是捉虱子上头自寻烦恼,肖少钦已满脸怒容一拳砸了过来,他侧身闪避,随手揪住他胳膊,一使劲给丢湖里去了。
  肖行之哪里料到事情会朝这地步发展,看着在水里的二哥又看看广岫,不知如何是好。
  肖少钦在荷花之中扑腾了一会,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广岫皱眉,莫非脑子进水,坏掉了?
  “苏璟,好一个苏璟。”肖少钦自水中跃出,一身湿透反而没了怒意,饶有兴趣看着广岫,“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偷看我姐姐洗澡被撞破后掉进莲花池的苏璟,此时挟怨报复,可尽兴了?”
  广岫一张脸登时就绿了:“你放屁!分明是你二人整我!”
  一提起这事他就恨得牙痒痒,那时这两姐弟便是一丘之貉,肚子里的坏水都一样多,他在肖家不足一年时间,几乎被整得怀疑人生。此时看着肖少钦自得的模样,简直想再把他丢进湖去。
  他当年那些糗事肖行之作为他唯一的伙伴自然再清楚不过,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肖少钦抹去脸上的水,道:“多年未见,你本事倒是见长,教训起人来一套套的。你说我别的也就罢了,说我将阿谨当做玩物,却是万万不可。”他敛去嬉笑模样,难得认真道:“看你方才那般义愤,想必对他的安危十分挂怀。我若请你相助,你可答应?”
  广岫道:“我会找他,不过不是帮你。连自己重要之人都护不住,我若是你不如一头撞死得了。”
  肖少钦并未计较他说的话:“我道行不够,追踪不到他的气息,你停云观出身,想必会有法子,是不是?”
  广岫见他也是真心要寻人,态度也软和了一些,道:“你那些半吊子本事,有用才怪?他人究竟怎么丢的,说清楚些。”
  听肖少钦说人是肖乾林命人带走的,他冷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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