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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碧牡丹-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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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哪一种,都是痴人说梦。
  所以我艰难地扭动了一下脑袋,却是朝向阿夙的反向,根本不想知道他又带来了什么说客。
  “还是请太子殿下回避一下吧,臣想单独跟公主谈谈。”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像是碧竹间互相敲击的清脆。长时间的卧床和用药已经让我的反应慢了好几拍,但我还是立刻想起了这个声音,重新用力地扭头朝床侧看去。
  阿夙大概是发现了我行动上的困难,很干脆地站起来让到了一边,把他身后的那个人让到了我的眼前。我的眼眶顿时酸涩了起来,想要开口说话,脸上却因好久没有开口而抽搐的疼,话音比风声还要低微。
  “修思……”
  “先别说话了。”修思走到了我的床前,就着阿夙刚才的凳子坐了下来。他伸手抚上了我冰凉的手掌,一股暖流顿时传递了过来。
  我用尽全力去凝望他。有多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长辈同辈都来看望我,他们却惟独不让我见修思。我感到仿佛有一辈子都没有见到他了,他还是那么清瘦,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似乎又亏损了,脸色也不好,但是唯有那个温柔的笑容,一如既往的为我带来力量。
  “你怎么样?他们……”我一语未尽,修思已经用手指轻轻地盖在了我的嘴上,他明白我的意思,因此微微点了下头,“你别担心了,我很好,也没被怎么样。”
  接着他又沉默了下来,却既不尴尬也不沉重,而是飘荡着只属于我和他两人间特有的那种静谧气味。阿夙待在现场,似乎有点坐立不安,他也知道我已经生不出事来,便索性走出了殿外,顺便带走了所有的侍从。
  “你怎么会这么傻……”修思直到目送所有人都消失了,才俯身替我理了理碎发,“你认为我会希望看到你死吗?”
  “……对不起……”我道歉道:“我已经改变不了了,我现在什么也做不了……我……以后……”
  “你这么说,是让我无地自容,我陆修思无用,只能让妻子寻死觅活。”修思的笑容渐渐隐去,露出痛惜的神情看着我,“可是你要知道,无论到了何种境地,我最希望的就是你活着,哪怕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我的心猛地一紧。
  我相信修思的真心,也相信他对我的关怀与我家人的目的完全不同,可是他知道他这句话的背后代表着什么吗?
  “难道你也愿意我嫁到北朝去?”我忽然升起了怒气,修思这样的“豁达”,岂不是显得我的坚持十分可笑,“嫁到北朝,成为别人的妻子,和别人耳鬓厮磨,你想让我就以这个样子活下去吗?你居然能够忍受?” 
  修思僵了一僵,他兀自咬着牙,却还是沉声说道:“是的,我可以忍受,哪怕你成为别人的妻子,和别人耳鬓厮磨……即便这样,我也希望你能活着。”
  “可是我不能忍受!”我的眼泪又流下来了,自从哭过一次后,泪水似乎就不再矜持,但这次却伴着深深的失望。“修思!你怎么能跟他们一样?我是你的妻子啊,你居然劝我为了活命而献身给别的男人?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没有廉耻的女人吗!”激动之处,我浑身都颤抖起来,牵动了捆绑着的四肢,被勒得生疼。
  “洛妃,你别乱动!”修思连忙按住了我的身体,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近似哀求,“我知道你受不了这样的折辱,我也受不了!在知道要与你绝离之后,我甚至曾经……曾经想过,我宁愿让你和我一起死,也不让你嫁给别人,可是当宫里来报说你撞柱寻短见的时候,我才忽然发觉跟你的生死比,什么都不重要。你怨我没用也好,怨我劝你也好,我只希望你活着,我唯一不能忍受的,就是你不在这世上!”
  修思讲到这里,撑在床辕边的手握紧到骨节发白。他低垂着头,以致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低缓的、吃力的,仿佛在用每一分的生命迸出每一个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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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你……不该怪姐夫……”
  修思什么时候走的,我不记得了,他说完那些话之后,我只是扭过头再也不去看他,而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站在床前的人已经变成了阿夙。阿夙又让御医替我检查了一遍,却在走的时候,有些欲言又止,“你在宫中修养的这段时间,他每天都等很久想要来求见,只是父皇不准,今天……是因为陆中丞因渎职罪被下狱,父皇才准姐夫来看你的……”说罢阿夙看了我一眼,那意思是:你该明白。
  我闭着眼吸了口气,啊,我怎么会不明白呢。
  陆中丞就是我的家公——御史中丞陆席谦。修思还说他没被怎么样,他确实不会被怎么样,但并不妨碍父皇拿其它陆家人开刀。
  不过我知道,修思来劝我也并不全是为了保全陆氏。我也明明知道,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不希望我出嫁,那一定就是修思。可是我却没忍住迁怒于他,因为我对自己的命运已经无能为力,所以希望修思能够反抗,希望他说无论如何也不让我嫁到北方去,希望他能为我抵抗一切。
  我用丈夫的大义名份去逼迫修思,就像父皇用公主的责任来逼迫我一样,而其实我与修思都已经别无选择。
  唯剩下生与死的选择权,修思却为我选择活着。
  活着吗……可活着的意义在哪?
  我当时这般责问过修思,而修思则像我们两人千百次辩论后那样,轻轻地安抚我道:“意义……也只有活下去才能知道。”
  “阿夙”眼看着弟弟就要跨出了宫门,我唤声叫住了他,思索了好一会后,悠悠说道:“去替我把父皇请来吧。”
  

☆、意难忘

  “如果父皇答应我三个条件,我就同意去和亲。”我开门见山地说道,同时看到父皇脸上一瞬间的表情转换:有欣喜,有疑惑,还有更多的五味杂陈,但他最终点了点头。
  “首先,放我家公出来,而且父皇以后不许再为难陆家。”
  父皇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这点在我意料之中。等我与修思离绝后,父皇也没必要继续为难陆家了,或许他还会用更多的荣誉来弥补陆氏的声誉,这些怀柔之策是不用我来操心的。
  “然后,在我出嫁前,我要回自己的府里住。”
  这次父皇犹豫了一下,我却没等他开口,便径自说道:“父皇放心,我不会逃跑的,只是父皇若想让我妥妥贴贴地上轿,就不要再把我关在宫里让我心烦。”
  我说的是实话,我过了将近二十年衣食无忧的生活,即使逃脱藏匿又如何存活?更别说我逃走之后,陆家势必又要受到牵连。
  父皇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还是点了点头,而我便接着说道:“最后,我跟修思出离的理由,是因为我犯了七出之罪,休书必须由陆家来写。”
  这次父皇的反应很大,他一下子瞪着眼睛看我,不可思议道:“这怎么可以!你是朕的女儿,怎么能让夫家休掉,那我皇家的脸面何在?”
  我心中一阵冷笑:脸面?难道让我改嫁到北方去,就是很有脸面的一件事吗?不过我也懒得再跟父皇争论这个问题,所以很直接地威胁他道:“如果父皇不答应,我可以在去和亲的路上随时找到机会自尽。”管的了我一时,也管不住我一世,没准我还能拉上那个混帐太子同归于尽,倒不失为一桩美事。
  父皇被我顶得一梗,终是无法可想,只能颓丧地点头同意,末了问道:“那你想以何罪被休?”
  这个问题我倒没仔细想过,不过只是用了片刻,便有了主意,“就用第一条,我无所出吧。”
  若是有了孩子,我与修思之间便又多了一份牵绊,也多了几分抗争的可能。想到这里,我也有些暗自神伤,成亲两年,我曾经怀孕过一次,不过那时没有经验,最后流产了。痛心是自然的,但我没有难过太长时间,总觉得我们都还年轻,以后肯定还会有其它的孩子,我和他为新生儿准备的那些小玩意,也还是会用到下一个孩子的身上。谁知道从今天开始,这个愿望再也不可能实现了。
  父皇的嘴唇蠕动了几下,面色难看。我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他在想让一个顶着“不生育”头衔嫁去做太子妃的女儿,不仅他自己面上无光,岂不是还刺激北朝的心情。可我哪会再管这些,我恨不得往自己身上泼一整桶的脏水,让那个要娶我的奚峥跟着一起恶心。
  父皇在最后这点上纠结了很久,最终还是勉为其难的同意了。他在我面前,终究也无选择余地了一次。
  于是七月初九,我的公公从廷尉典狱出来,被送回家中。
  七月十一,我回到了自己的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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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里的日子一如往常,和亲的事情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我跟修思都默契地对那越来越近的日子闭口不提。我因为之前摄入了太多麻药的缘故,常常软软的往长榻或椅子上一靠,就再也不动弹了,可无论往哪处看,都能看到修思的身影。他几乎谢绝了一切外出,整天陪在我的身边。我们相处的时间忽然变的空前密集,却还是觉得不够。
  “这幅你也带去吧。”修思将展开的画轴给我看,那是一幅前朝名家的花中四君子图,是我去年生辰时他买下送我的。“还有这幅”他又找出卷中秋字贴,问我要不要一起捎上,我知道那两张都是他自己也很喜欢的作品,可只能摇头。
  “这两张有私印……”我指着字画左下角的落款,意有所指。
  修思收集的字画上不仅有历代收藏者的印章,他自己的印记也落在其中,并不显眼,我却仍然担心带到北朝会惹来麻烦——倒不单只给我惹麻烦,而是若让那帮蛮子因此毁了这些东西,我会心疼,因为这些都是修思的心血。
  修思看了看那两卷字画上的落款,也已明了,有些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真糟糕,那我的东西你不是一件也带不走了。”
  我看了看那些摊开在书桌上的名作,又看了看修思,忽然莞尔一笑,“要不,你现做一幅给我吧,不盖章的。”话这么说着,可心里又不禁有股股酸涩,慢慢晕开。居然有这么一天,我的郎君为我作画,也需要遮遮掩掩。
  我不知修思作何感想,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笑着铺开纸张,准备执笔,而我也站了起来,从书柜里取出他偏爱的洮河砚为他研磨。所谓“红袖添香”,大概无过于此吧,那我们曾拥有很多这样的日夜,是否应该知足?可惜我不是个知足的人,我多想就这样一直磨下去,而修思的画也永远没有收笔的那一天。
  一滴眼泪,不知不觉就滴到了砚台里。
  修思的动作稍稍一顿,继而用笔尖轻微地那砚上一划而过,点至纸面。
  一堵白墙,几株海棠,凉亭里两三个精致的石墩,水榭下碧波荡漾……我一看便知这正是公主府的花园,是我和修思亲自监制的图纸,亲自挑选的材料,甚至亲自栽培的花种。画面里没有人影,却处处犹有欢声笑语,别人看不出来的头绪,唯有我与修思可以体会。
  修思的笔法随性而又散中带神,一会的功夫便已画完,还想下意识地落款,好在及时停住。但他握着笔久久没有放下,端倪着那张画,“是否……还是该写点什么?”
  没有画者没有日期的画作确实也有些奇怪,于是我拿过修思的笔,在那幅园景图上添上了几笔。
  日期为隆景二十二年八月十五,那天桂花飘香,正是我下嫁之日。落款为“雅岚”,不是人名,而是他为内苑提的匾额。接着写下一首前人七言,以此作别,告别的却不是过去,而是未来。
  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修思,不管日后身在何方,我永远只会记得这里。”一声轻叹,收尽了我所有的心思。身后的修思却没有说话,我只听到他的呼吸声渐渐沉重,接着他弯身将头抵在我的背上,身体微微颤抖。
  “修思?”等我觉得不对劲,想回头去看时,却被修思的双手抓住,不让我动。
  “不要回头……”身后的声音轻颤着,“不要看我。”
  有些许温热的液体落在脖颈之间,那一瞬间,我忽然明白过来,心好似被细细的银针刺下,不痛,却无法忽视。修思虽然给人温雅细腻之感,可从未哭过,他的性情其实一向比给人的感觉要倔强很多。
  “……修思……”我最终还是转过了身子,“我不看,我会闭上眼睛的。”说着我搂上了他的肩膀,修思的一切都是我所熟知的,即使闭上双眼也是一样。
  黑暗中,感觉变的敏锐,我感到修思的气息吹拂在我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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