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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碧牡丹-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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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鸾台带走祀儿之后,再没有旁的人来处置我,可见奚铮也不想多事,但自始至终他都没在我面前露面,想来也是为了眼不见为净。我与他现在就像是参星和商星,要么不见,若是见了,又难保生出什么事来。
  而到了下次祀儿该问安的时候,乳母也是按时带着他来了,这肯定不是卢双妙大度,那么就还是奚铮的意思了。只是祀儿显得无精打采,窝在我怀里就不动了。韩氏说卢双妙发现了奚泫带祀儿来看我的事,把她好一顿训斥,让她不要跟祀儿玩了,估计祀儿是因为这事显得格外消沉。
  我哄着祀儿,一下一下亲他的脸,亲他的头顶和他的小手,虽然明知他听不懂,也只能安慰他道:“祀儿快快长大吧,等你长大了,想什么时候看阿娘,就能什么时候看了,想做什么,都能做了,想到哪里去,也就能去了……”只是希望到那个时候,你还能记得你曾这么喜欢我,记得我和你一起共度的时光。
  可是我的愿望没有实现,祀儿最终也没有长大。就在十数天之后,初夏的暑气还没有到来,韩氏惊慌失措地一大清早就跑到茅茨堂,哭着告诉我祀儿一睡不醒,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无声无息的死了。
  

☆、夏孤临

作者有话要说:  一死人就炸出你们来回复了,真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人(⊙_⊙) 
  我奔跑在通往卢双妙含温堂的路上,脑中一片混乱。韩氏的话在我听来难以置信,我两天前才见过祀儿,他无病无伤,怎么会睡一觉就夭折了?可是如果我不相信她的话,又为什么要慌张地去看个究竟?心中的自相矛盾和六神无主让我一度怀疑自己此刻是醒着?还是在做一个晨起之前荒诞的梦?
  含温堂与光极殿一样,都是接近奚铮寝宫的宫室,与我现在住的茅茨堂相隔甚远。等我连连喘气地闯进去,这里已经聚了一屋子的人,奚铮和郁久闾氏都已在场,地上还跪了一片,可我完全顾不上打量他们,当先冲到祀儿的小床前,在手接触到他的一霎那,心顿时凉了。
  祀儿表情安详,跟寻常沉睡没什么两样,可他浑身冰冷,身体早就僵了。
  “祀儿?祀儿!”我一把抱起他,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声嘶力竭地喊他,哪怕明明知道是徒劳,却控制不住自己这样做,好像只要我坚持不懈,就能感动上苍让他醒过来。
  “……御女,医官说三皇子应该是昨晚殁的,你……”说话的这人欲言又止,我偏头看去,从模糊的视野里发现是郁久闾氏。她怜悯地俯视着我,似乎想告诉我祀儿已经死了好几个时辰了,我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来不及了。
  我茫然地看着她,又回首看回怀里冰冷的孩子,心里尚未涌出悲伤,却先被后悔占满了。我还什么都没为他做,还什么都来不及教他,为什么以前我不再多爱他一些?多抱抱他?多宠溺他?为什么我要眼睁睁地看别人带走他而不拼命去挽留!
  我后悔的整个人都快要窒息了,眼前一阵阵泛黑,无力地往下跪倒,却被人从后面扶住,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吩咐宫人搀我到一边去休息。
  说话的人是奚铮——这个认知让我一下子跳了起来,想也不想的就转身朝身后打去。
  奚铮偏了一下,让我的巴掌落空,我又紧接着扑到他身上,拳打脚踢,不住叫骂,“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现在满意了吗!满意了吗!你把祀儿还给我!”
  可惜我的花拳绣腿完全伤害不到他,很快就被他抓住双手,死死攥住。此时的奚铮眼中布满血丝,脸色苍白,周身罩满戾气,勉强压住火气盯着我一言不发。
  “御女,此事与陛下全无关系。”虽然奚铮没开口,身边却有人替他解围。穆鸾台见我又是拼命的架势,连忙劝道:“医官尚未查出三皇子病因,还请御女暂缓悲伤,等有了定论,陛下定会为三皇子做主。”
  “祀儿死的不明不白,还等什么定论!”我不假思索地冲他吼道,目光又在屋内四下搜索,很快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卢双妙。她一与我四目相遇,就不禁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我却没给她任何时间反应,一把挣开奚铮,朝她冲了过去。
  “是你,一定是你!说!你对祀儿做了什么?你是怎么害死他的!”卢双妙一个趔趄被我扑倒在地,我死死压住她,恨不得让她在我眼前毙命。以前无论她如何与我做对,我也不过是觉得她色厉内荏,不足为惧,从未想过她竟敢把手伸向祀儿。
  “不、不是我,我什么也没做!”卢双妙惊恐地大叫,仿佛见鬼一般看着我,可我根本不管不顾,她只好又转而向奚铮求救,“陛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三、三皇子都是宫人照顾的,我碰都没碰过他一下!”
  “祀儿住在你阁里,吃穿都是你安排,由你的人盯着,你告诉我还有谁能害他?”我对她的辩解充耳不闻,照着她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她吃痛之余双手护在头上,起初的惊俱过去后,也愤怒地叫嚷道:“你儿子疾病暴毙关我什么事?我要想害他,还用等到今天!你自己照顾不好他,还有脸来怪我?”
  “疾病暴毙?你再敢说一句疾病暴毙试试!”我又是一掌欲扇她,抬起的手却被奚铮扯住,他从背后用双臂箍紧我,将我从卢双妙身上拉开,而另一边的宫人也忙把狼狈不堪的卢双妙扶了起来。
  “你冷静一点!”奚铮的声音中透出浓烈的阴寒,呵斥我道:“你在这大吵大闹有什么用!祀儿是我儿子,若有人害他,我第一个饶不了他,势必诛他九族为祀儿偿命。”
  “你杀再多的人,能让祀儿活过来吗?要不是你把他从我身边抢走,怎么会有这种事!”我用力挣扎,奈何这次被禁锢的动弹不得,只剩用哭诉发泄自己的痛心疾首,“我不要人给他偿命,我只要祀儿活过来,我要祀儿活过来!”
  奚铮一阵沉默,搂着我的臂膀越来越紧,最后他腾出一只手把我环到他胸前,低哑的话语徘徊在我耳边,“别哭了……别哭,我定会还你公道……”
  可我要公道有什么用?公道能让祀儿复活吗?我呆呆望着祀儿的尸体,终至失声痛哭,只觉得自己四周俱是悬崖峭壁,黑暗无垠,脚下仅立锥之地,困束在绝望之中,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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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是奚铮把我送回了茅茨堂,又陪着在屋内直到我哭不动了昏睡过去,我们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却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又坐到了一起。
  之后的几天,我都浑浑噩噩,对身边的事情全无印象,只依稀记得有不少人来看我或安慰我,可那些人、那些话好像都是从另一个世界传过来的,忽远忽近,很不真切。我的眼前看见的唯有祀儿的模样,耳中听见的也唯有他咿咿呀呀的声音,夜里在噩梦中挣脱不开,醒来后发现枕头边全是泪痕。
  “御女,你好歹吃一点东西吧,你这样子……叫奴婢们怎么办呢?”银叶端着一碗汤,苦口婆心的劝着,她们听闻了祀儿夭折的事情后,心里失落,接着又看到我似乎也不打算活了,更加惶恐。
  但是她不知道我根本听不见她的话语,也完全没有任何胃口和进食的欲望。这样麻木空洞的感觉似曾相识,我稍稍想了想,记了起来:那还是在我北上的路上,一个人去国离家,也是不吃不喝……唉,为什么我那个时候没死呢?要是那个时候就一了百了,我也不用再承受此后四年里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苦痛。
  我沉浸在自己的心境里,不知何时跟前的人又换了一个,只觉得有温暖的液体沾在干裂的唇上,被它自然而然地吸收了。
  “要是她不喝,你们就这么喂,她要是不配合,也不能由着他,让穆鸾台来找朕。”奚铮对银叶吩咐了一句,然后把汤碗和蘸汤汁的棉球都转给了她。
  我看到了他,恍惚想起他是祀儿的父亲,便下意识地问道:“祀儿呢?”
  “祀儿没了,可你还活着。”奚铮在我榻边坐下,他的精神也挺不好,无奈地看着我,叹息道:“如果你真怀念祀儿,就振作一点,祀儿那么在乎你,会高兴看到你这样吗?”
  这真是老掉牙的宽慰,祀儿还看的见我吗?我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也没有搭理他。奚铮等了一会,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份信,摆在我手上道:“这是齐帝给你的信,祀儿夭折,南朝也派了使臣来探你,你要见他们吗?”
  “南朝”两个字让我稍稍醒神,可此刻我对两国局势也有心无力了。手指无意识地拈皱了信封,我又不禁后悔起来,要不是因为南朝而跟奚铮争执,祀儿怎么会被从我身边带走,进而被人所害。
  我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抬眼望向奚铮道:“你处置卢双妙了吗?”
  奚铮露出苦恼的神色,说话前先把我揽到他怀里,似有安抚的意思,“……我知道你跟双妙一直不和,可是无凭无据,也不能随便把罪名安在她的头上吧?但她照顾祀儿失责,确实该罚,我已杖毙了她屋中所有照顾祀儿的侍从,让她在含温堂里禁闭反省。”
  这算哪门子的处置?我一把推开奚铮,悲愤地瞪着他,“怎么叫无凭无据?祀儿那么健康的一个孩子,连病都少有,你真相信医官说他是无疾而终?”
  是的,医官检验了半天,至今没查明祀儿的死因,但却唯独肯定他并非死于中毒,最后只好说是身体孱弱衰竭,无疾而终。
  奚铮还欲解释,我却继续连珠炮般质问起来,“除了卢双妙,谁能接近他?除了卢双妙,又有谁有害他的理由?没有了祀儿,她的儿子就是储君,这么简单的道理别说你不明白!”
  “储君是国本,哪是你或她能决定的!”涉及朝政,奚铮不由面色严肃起来。若是以往,我俩又不知会因这话题吵到什么地步,可眼下不仅是我,奚铮似乎也没力气发脾气了,他神色黯淡,最后又重新拉过我的手,“祀儿走了,难道我不伤心吗?若真有凶手,我为他报仇又岂用你来提醒……可是你我不仅是祀儿的爹娘,还有其他许多责任……”这么说着,他向我靠过来,不是拥抱,反是把头靠在了我的肩上,精疲力尽一般的低囔道:“我也很累了,你振作一点,别再让我操心了成吗?”
  那一夜,我又一次无眠枯躺到天明,奚铮却不知何时在我身边睡着了。我相信他还是伤心的,并且这份伤心也不止是因为失去了一个继承人,所以他才会来到我身边,因为整个宫廷里只有我会和他一样,单纯的为祀儿的死而哀伤,可是就像他自己说的——他还有其他许多责任。他还有帝位和江山,还有许多可能和祀儿同样重要甚至比他还重要的事情;他也不光是祀儿一个人的父亲,他还会有更多的子女传承北朝的血脉。
  我却与他不同,我对南朝已经束手无策,我也只是祀儿一个人的母亲,既然不能指望奚铮为祀儿拼上一切,那也就只能靠我自己,来为九泉之下的祀儿报仇雪恨了!
  

☆、鼓笛令

  祀儿的死因最终无解,可他的尸身却不能一直这样放下去,如今已是六月,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最终奚铮以问罪太医署若干医官作为结局,然后为祀儿大殓下葬。
  祀儿既非长子也非嫡子,无需举国服丧,但奚铮仍命宫中上下无论贵贱,全体吊丧三天,包括皇后在内的后宫嫔妃一律按长子之礼着齐衰丧服,皇室宗亲也需入宫吊唁。
  我作为祀儿生母,不再拘泥于位份,跪坐在皇后下首接受宾客慰问,这些人中很多人甚至都没见过祀儿,居然也一副哀戚神色,看在我眼里只觉得可笑。更可笑的是嫔妃之外无数哭吊的内侍宫女,他们哭天抢地,上演最隆重的哭礼,全像死了亲生孩子一般,而我在这一片哀嚎声中,却没有一滴眼泪,目然地看着一个一个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从我眼前晃过。
  这个时候,其实不难看出各人不同的心思。我旁边的郁久闾氏与其说伤心,倒不如说是失望。祀儿是她最看好的一个筹码,我与她的关系也比较亲密,如今祀儿一死,她不得不重新打点一切,看起来颇为苦闷。卢双妙就简单多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也自知自己成了杀死皇子的嫌疑对象,所以连哭一哭的戏都懒得演了。再往下就是于氏,不时地抹抹眼泪,也不知道是替我或祀儿伤心,还是仅仅可怜奚铮。
  我观详了一圈回来,视线最后落到对面的奚铮身上,他也是齐衰丧服,不过父为子服丧没有时日要求。奚铮无需还礼,亦没有哭泣,却一直望着棺木状似发呆,有一种溺水似的无能为力。看来就是不可一世的帝王,也终究要向死亡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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